二姑娘是犯了什么错,风致药局不做她生意。
就在半个时辰前,柳云芝回去前堂,就发现柳云芝竟被打了。
打她的人是玉河郡主。
玉河郡主是出了名的跋扈,皇后是她的姨母,除了宫里的两位,谁都不怕。来风致药局时,见到顾明燕。
就知道李婉在这。
她们两人有嫌隙,连带着看顾明燕和柳烟儿都不顺眼。
原本是相安无事,但玉河郡主要买玉肌霜。
柳烟儿觉着自己和“太子”书信往来,想起先前掌柜说的话,于是好心上去提醒。后者不领情,根本不理。顾明燕瞧柳烟儿可怜,于是多说了两句。
玉河郡主本就看不惯这群人,于是对骂起来。
她凶悍,也带了不少人。
几个仆子力气大,将清月的宫婢都挡住。
顾明燕和柳烟儿都被押到她面前,为了泄气,几巴掌就下去了。
等柳云芝和李婉到时,玉河公主已高气昂的走了。还留下一句话,叫她们有种就去告。
顾明燕惨一些,因为嘴硬,骂了好几句。
柳烟儿求饶的快,受了点轻伤,但她清傲如梅的性子,彻底被打破。
李婉听了以后,也不藏着掩着自己的身份,不准风致药局再做玉河郡主的生意。至于柳烟儿,讥讽了两句就跑走了。
这件事之后,李婉便带着顾明燕回宫找官家去。
她晡时回来,柳海已经寻她问过一次。
听了原委,他满脸愁容,还责怪她不能将妹妹看好。
柳云芝不想听这些,寻了个借口走了。
她看了眼疑惑不解的圆脸婢女,惋惜地说道,“二妹妹定是觉得委屈了,碧落也是无辜,不过是被玉河郡主的人拦住,没能帮她挡下那一巴掌,就被责罚。其实也不能怪碧落,谁能知道玉河郡主会这样对二妹妹。”
“也没想到,风致药局是三公主开的。公主和郡主又是死对头,二妹妹怕的求饶又被公主看见,自然就……”
后头的话停下,小梨不听也知道是发生什么。
大概是二姑娘又想讨好清月公主,又想巴结玉河郡主,想着两边都不惹。谁知道,正是不站边,被两人都厌恶了。
而且还不知错,怪丫鬟身上。
都说二姑娘清高,她如兰如云,怎么连基本的风骨都没有。
原本在小梨心里的二姑娘形象,彻底坍塌。
用过饭后,柳云芝出了门。
这消息传到柳烟儿耳朵里,她将桌上的玛瑙桌子拿起,眼都不眨地摔在地上。看见那哄玛瑙桌子碎了一地,她不满的哼了声,“跪上去。”
一个青衣的丫鬟浑身抖着,害怕的看着二姑娘。
她提着衣裙,慢慢走上前。
看着一片的碎瓷碎玛瑙碎玉,跪在上面,她的膝盖就不用要了。
她恐惧的看着柳烟儿,企图求情。
触目,是一片冷漠。
外人都说柳府二娘子纯善,实则就是恶魔。
柳烟儿抚着头发,觉得不痛快,使了个眼色,一个嬷嬷上去就踹了一脚。
丫鬟不禁力道,猛地跪了上去。
“啊!”
惨叫从房里传出,没一会儿,地面出现了一滩血。
看着丫鬟疼的扭曲的脸,柳烟儿慢慢代入了玉河郡主的脸,随后是柳云芝,再是清月公主……
她不过瘾,起身就要去掌箍。
好在嬷嬷知趣,将人拦住。
“二姑娘,事不可做的过分。”
还未出嫁,要是这随意殴打奴婢的名声传出去,定会有人说凶悍。
宫里给太子选妃,看的不仅是脸和家世,还有品行。
柳烟儿呼出一口长气,点头,随手抄起两支金簪丢到地上,“赏你了。”
丫鬟愣住。
嬷嬷不耐的过来,一把将人拉起来。
膝盖的疼让她惨叫起来,嬷嬷如鹰的眸子瞪着她,警告道:“这是姑娘赏你的,屋里的事你若是往外说,小心你的皮子。”
采荷脸色煞白,忍着疼拿起金簪,慌乱的举手发誓。
等滚出去,采荷看见了还在日头下跪着的碧落。
她唇角都是死皮,几乎要晕了过去。
采荷想去帮忙,就见到夫人身边的高嬷嬷带着人着急的来了。
她扫了一眼,看见了采荷身上的血。
高嬷嬷眉头一皱,就知道二姑娘是发癫了。
“除了碧落,二姑娘院里的都给我清出去。”碧落跟了柳烟儿十多年,用惯了,换了也不好。其余人,都该换了,免得传出去不好的话。
她一进门,柳烟儿还生着气。
“你来做什么,反正柳家有柳云芝一个女儿就好了,还管我做什么。爹也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玉河郡主身边的婆子力气大的出奇,她的脸被打了,到现在还没消肿。
明明都是一块去风致药局,偏生柳云芝没事。
不仅没事,还在看她热闹。
清月公主冷嘲热讽时,她竟一句话都不帮我说。
“不行,我要告诉爹,柳云芝根本就不是她女儿。”什么替嫁不替嫁,再这么下去,柳云芝就快爬到她头上。那还不如嫁给顾寒,将柳云芝赶出去,免得叫她再受气。
她满脸泪痕,高嬷瞧她长大,怜惜的上去劝慰。
这会儿沉香院也不好过。
夫人前头没了金凤扶摇,后脚去替二姑娘说话,主君将人从书房轰出去。
贼没找到,又不敢声张。
主君又不敢得罪清月公主和玉河郡主背后的人,那委屈就是夫人和二姑娘吃。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出气。
“夫人叫您心安安,别同大人物置气。至于柳云芝,也不是没有办法叫她出丑。”很高嬷嬷道。
柳烟儿也不哭了,喜上眉,“我就说娘不会不管,你快和我说说,娘打算怎么叫柳云芝出丑。”
“过两日就是杜少卿夫人孙妙灵举办诗会。”
先前是桃花宴,不仅没有为难到柳云芝,反倒叫她成了三公主的泥腿子。这又来个诗会,柳云芝不会还……
想想,也不是没这可能。
她心思冷下来,“高嬷嬷,要是她会诗怎么办?”
柳云芝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要是真的会诗,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岂不是叫她丢脸。还不如,叫她不要去,就关在家里。
等柳顾婚期一到,将她塞进花轿。
木已成舟,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这次诗会,不止女眷参加,还会有才俊,以及各府的郎君。”
这又如何,柳烟儿不明白。
高嬷嬷阴笑一声,“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没了名声该如何?”
“若是,众人面前,顾寒和柳云芝双双落水。”
这不娶也得娶,不嫁也得嫁。
也省的夜长梦多。
第52章 酒楼遇事
兴安伯府
宋秉灿和宋大郎这几日忙着生意,几日都不曾回来。
俞氏和玉苏梅也是忙里偷闲,回来收拾点衣裳,到时给人送过去。
柳云芝到时,凑巧遇上要出门的俞氏。
两人是在后门遇见,俞氏惊喜的叫了一声,“云芝,娘,云芝来了。”
侯府很大,但没仆子,后门的角落都挂满了蜘蛛网。
柳云芝含笑,没一会儿就见到玉苏梅急急忙忙的小跑出来。她的腿好全,身上的毒也都解了。
精神头极好,满面笑容的抱着柳云芝的两只胳膊。
才几日不见,她孙女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听说春猎出事了,老早就想去柳府看你,可你外祖父叫我不要去给你添乱。”她心里焦急,又怕坏了云芝的事,也不敢让自己闲下来。
好在云芝没事。
“酒楼的生意怎么样?”
俞氏插嘴,“好的很,多亏云芝你的菜谱,城中不知多少人要来我们酒楼吃一顿饭。有人花了几百两,我和你大舅当时脸都快下白了,以为是要告我们讹诈。”
玉苏梅笑开了,当时她也快吓坏了。
“谁知,他是觉得好吃,想叫我们家的闲汉送一些去他府上。”一顿几百两,几千两花出去,眼都不眨,一定是极出名的人。
后来他们打听了,这人是珣王。
是太子胞弟,陛下第三子,有封地,但因为身子不好,一直留在衡都。
其人和善,最爱吃,是出了名的老饕。
有他肯定,那酒楼生意必然会蒸蒸日上。
只是,她有些担心,毕竟外祖父是兴安伯,在外为商,总归是会被说嘴。
“那珣王可有说什么?”
柳云芝的担忧,玉苏梅都明白,轻轻的拍了拍的她的肩头,“我们家的事,无人不知,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你外祖父受惯了冷眼,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就是上朝时,容易受挤兑。你外祖父说,今年就辞官,这伯爷的名头不要也罢。皇帝老子也没留人的理由,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最好。你娘当年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被柳……”
玉苏梅声音戛然而止,她瞄了眼云芝,后头的话停了下来。
有这么一遭,她早已不愿报那些仇。
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
她拉着柳云芝的手,知道有些事自己无法阻止,“云芝,外祖母别无所求,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别和你娘一样,寻错了人。”
这几日,风声多的很。
其中最大的便是,顾寒喜欢的不是云芝。
他们宋家的女儿,不是送去给人糟蹋的。
“外祖母,你放心,我不是没数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回到柳府。”她有千万种的方法,可以借东风来摧毁柳海和高敏。
但她不要。
她要这两个狗男女亲口说出害死母亲的真相。
她要柳烟儿和顾寒感受她上辈子的痛苦。
邀月酒楼,位于云雀坊外。
此处出入,多为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还有富户。
边上是杏楼,后头是丰楼,张氏酒楼……
邀月酒楼门面小,甚至有些破旧,根本没人愿意踏足。
可到了晚饭时,里头就传来一阵阵奇香。
这香味勾人,几乎要把路人的魂魄都锁起来,生拉硬扯的拽进店里。
香的要人命。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吃过的人都说好,到后来,人越发多,吃饭的时辰,邀月酒楼排了一圈的队。
还有闲汉等着,不住地说着这酒楼里的饭菜是真的难抢。
尤其珣王来过后,越发多的人蜂拥进酒楼。
他们要吃最好的,最贵的。
钱,小问题。
人越多,邀月酒楼的名气就越大。
尤其知道东家就是兴安伯,一般人也不敢在这种地方犯事。
柳云芝到这的时,还遇到了熟人。
贺粲!
正拿着食盒的贺粲也认出了柳云芝,“阿……”
不对,现在不是阿宋,是柳云芝。
是女子了。
前两日,贺粲一直不敢相信柳云芝就是阿宋,阿宋就是柳云芝。
做梦时,都是阿宋的脸忽然长了个女人身子。
他吓得不敢睡。
此时两人见面,贺粲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都怪师姐,要不是她想吃这里的菜,自己也不会来。
更是叹一句大意。
兴安伯就是柳云芝的外祖父,怎么自己就记不住。
他举着黑色的衣袖,故意装作没听见,用手当着脸,就想着赶快逃出去。
但路还没走半道,俞氏已经喊住,“郎君,小郎君,你的钱还没拿呢。”
还要找十两,那郎君不要了么。
听云芝语气,两人相熟,是熟人,可不能让他寒心。
贺粲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还要什么钱,他现在见着阿宋就怕。
一个女人,怎么敢装成男的在侯爷身边。
天呐,想想以前自己和她说的混账话,后悔的脸都红。
心底却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怪道阿宋细皮嫩肉,原是女子。
“那可不行,来人,快把钱给送过去。”俞氏可不准朋友吃亏,贺粲被后面人追,逃得飞快。
连轻功都用上了。
俞氏目瞪口呆:“这郎君不会是你的仇人吧?”
玉苏梅熟知云芝和定远侯府的事,瞧那郎君身影,该是谢栾身侧的侍卫。
她拉来柳云芝,寻了个僻静处。
“你可和谢小侯爷解释了?”
承蒙定远侯相救,她的囡囡才活着。
不然那冰天雪地冻不死云芝,也会遇到恶人坏人,总之是大好事。
玉苏梅有些难过,当初如果云芝寻上他们,未免没有一点能力相帮。只是阴差阳错,欠下的恩,必须得还。
他们宋家,不欠人。
“外祖母,你放心。小侯爷待我极好,他帮我教我,在云芝心中,他就是我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柳府事成后,我就回去他身边,尽心竭力地帮他。”
话音才落下,酒楼里忽然有人口吐鲜血倒地。
杂乱声不断,“死人了,死人了。”
柳云芝和玉苏梅慌乱看去,是一个约莫四十的大叔口鼻出血,晕死在地,边上是女子,嚎啕大哭。
“吃死人了。”
“这酒楼吃死人了。”
……
定远侯府,谢栾正练剑。
忽然,鼻间一痒,阿嚏——
身形一滞,剑尖指着偷摸进来的楚雪。
“谢大……哥,我只是来给你送吃的。”她嘴唇相碰,害怕的牙齿打战。春猎,她想出法子想叫谢栾带上她,但第二天就发现自己高烧昏睡,醒来,侯府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