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凶。”
陈向晚说:“你还没说喜不喜欢这个礼物,不过不重要。陆知寒,生日快乐,我相信你,你一切希望达成的,我都相信你能做到。”
只是她不能亲眼看见。
“以及,这才是你真正的礼物。”
“你要接下,还是扔掉?”
很轻的衣料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陆知寒被她遮着眼睛,另一只手被女生软软的掌心带着,贴在了更柔软的、有些温凉的肌肤上。
掌心下的女生轻颤了一下,陆知寒的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
他握紧了掌心下的腰,灯光重新亮起的一瞬间,陈向晚看见他只有她的眼睛。
-
清晨。
床头电话嗡嗡震动。
健硕的手臂很快抓住手机,按下静音。
陆知寒抵住额角,昨晚失控的画面瞬间冲荡在脑海中,手臂本能隔着被子圈紧了侧着睡的女生。
他侧脸去看,睡着的恶龙收敛了气势,睫毛乖顺的垂着,及肩的长发一半缠着他手臂,一半遮住了脸。
只是看着,陆知寒就觉得满腔被盛满了。
从没有一个人给他这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也没人能替代。
他捏了下女生软绵的脸颊,小花猫闷闷软着应了声,埋头进他肩侧。
陆知寒静默看着,半晌,低笑了声:“胆大。”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陆知寒看都没看按下关闭,下一秒微信提示音响起,恶龙埋头更深了点,有转醒的迹象。
陆知寒没好气的打开手机,手臂放拢在被子上虚虚拍着。
:你最好有事。
贺智明被这几个大字吓出一身冷汗,他捂紧手机抬头,林熙笑着看他,微微侧头:“怎么了,陆总不方便来吗?”
明明知道陆知寒今天有事,也不知道林熙怎么想的,在会议开始前着重提了好几次,现在合作方八双眼睛齐齐盯着他,等着陆知寒回来做下一步决定。
李程也觉得无力,他还没掰扯清楚公司人员的关系,今天就遇到了事。
不过过了今天,他算是确定了林熙和他们那位年轻有为的总裁之间绝对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
李程对贺智明点点头。
已经被逼上梁山,事关下一步合作,陆知寒是必须露面不可了。
不过就是露个面,应该也影响不了他们陆总什么吧……
哪怕陆知寒一向冷静自持,这次难得温存被打断还是升起了微薄怒气,他猜出来是团队有人没有配合好,不过暂时忍住了没谈,起身解决问题。
昨天的衣服不太能穿了,陆知寒打电话叫了酒店服务,得益于陈向晚下了血本,这家五星级酒店隔壁就有高端商场,服务生很快送来了两套女士和男士服装。
陆知寒换上衣服,续了房间,叮嘱他们不要上来打扰,最后俯身把微微拱起的被子盖好,没忍住,又揉了下陈向晚绵软的发顶,赶在不想走之前直起了身体。
视线掠过床头柜上的画册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捞,把画捞到手中,陆知寒挑眉又看了下,最后带上了离开。
他宝贝给他的礼物,得让李程在办公室找个地方挂起来。
分别挂,最好挂满一扇墙。
房门轻轻关上。
背对着门的陈向晚缓慢张开眼睛。
她似哭非笑的弯了弯嘴角,把自己躬成一颗虾团,被子中很快传来闷闷的几声声响。
酒店下,阿斯顿马丁带着志得满满疾驰而去。
陈向晚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讯息:
早饭记得吃
To 陆先生的恶龙小姐
十分钟后,陈向晚拨通了导员的电话:“您好老师,我是陈向晚,之前和您提了退学,您上午方便吗?”
第61章
2017.4.29
五年后纵横网游界的悦龙公司正式宣告成立, 并且与当年最大的合作方洽谈成功。
“陆总,您先请。”
“沈总客气。”
林熙站在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后,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 同样微微侧头对合作方示意。
俩家已经谈拢合作,从今后至少在一条船上走个几年, 对边老板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友善的调侃了句:“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比起来我们都是老骨头了, 两位真是般配, 什么时候定下日子也请我们喝杯喜酒。”
林熙闻言, 没有想解释什么,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嘴角,却听身前的男人笑了声。
陆知寒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重新看向合作方, 轻描淡写的说:“女朋友还在上学,届时一定请沈总光临。”
对方闻言, 恍然了一下,笑着说:“好好好,竟是我眼拙认错了,陆总别见怪。”
“不会。”
男人轻颔首,双方不留痕迹的转移了这个话题,在李程的客套的恭请中向酒店转移阵地。
唯独林熙停留在原地,唇瓣紧紧抿住, 抓着包包带子的美甲几乎陷进皮子中。
陆知寒的那一眼就像是在提醒她别过界一样。
别过界,
可先过界先给她的想法的, 难道不是他吗。
-
南大。
范欣欣拎着袋子, 眼眶红红的看着身前的女生, 扁着嘴巴说:“晚晚,怎么这么突然啊,你要转去哪里呀,我暑假一定去找你玩。”
陈向晚拎着两个行李箱,里边装着她的退学档案袋。
天气很热,陈向晚只穿了白T短裤,干净清爽的就像要一去不回一样。
她微微弯着嘴角对范欣欣说:“还没定下来,有消息了告诉你。”
范欣欣抓着她的手臂哼哼两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爽的说:“你搬宿舍陆知寒都不来帮你,我看这男朋友真是要来无用了!晚晚,这次你可得听我的,回去收拾收拾他。”
陈向晚垂下视线,握紧行李箱,很轻的笑了下,她对范欣欣扬扬下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车该来了。”
范欣欣一直看着她坐上车,才和舍友一块离开。
舍友走在她边上,抱抱肩膀说:“晚晚怎么这么突然要退学呀。”
范欣欣说:“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想重考一次心仪的学校?”
舍友停住脚,小声说:“可我总觉得不正常欸,要是重考或者正常的转学,应该都是先定好学校的吧,晚晚怎么不告诉咱们呢?”
范欣欣怔了一秒,她突然觉得手有点冰凉,抓住手机喃喃着说:“老大,你说得我心慌,我问问。”
她在陈向晚的聊天记录输入几个字,下一秒,硕大的感叹号显示在屏幕,几乎震痛人的眼睛。
“对方无法接收消息”
“对方已经删除帐号了”
-
面包车上,陈向晚将取出来的电话卡掰成两半,路过路边的垃圾桶时开窗扔了出去。
电话卡划过一道彩虹的痕迹,最后坠落在桶底。
手腕有些酸麻,陈向晚垂下视线,掠过外套,松松攥紧手指。
三十度的天气,是为了遮盖陆知寒昨晚吻过她手臂的痕迹。
不管这段感情中谁对谁错,她都要胆小的离开了。
面包车在第二天顺利抵达北城,繁华的大都市几乎能迷花人的眼睛,陈向晚她们直奔预约好的医院。
“怎么可能呢,但是我们当时已经说好了---李医生说他能接。”
陈向晚攥紧手中准备好的现金,不可置信的看着前台的护士小姐。
前台护士歉意的对她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院能做这个手术的只有李医生,不过李医生昨晚已经上了飞机去参加国外的医术研讨会,耗时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您看您能等的话---”
“等,怎么等?我们不能等…”
一个月的时间,陈父的腿早已经废掉了!
陈向晚唇瓣颤抖着,她看了眼拘谨等候在大厅的父母,握紧前台的手颤抖着说:“我们可以加钱,多少钱都可以---”
前台护士拧起眉头,叹了口气:“这位女士,和钱没有关系---”
和钱没有关系,和什么有关系?
可她们就连钱都没有多少。
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把她吞噬,护士歉疚的脸色逐渐变得不耐,陈向晚竭力维持着冷静思考该怎么做,手脚在回温的夏天冰凉得像个假人一样。
恍惚中,她忽然听见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晚、晚晚?”
陈向晚怔松的转头。
-
晚上六点。
双方正式签订合同,交谈甚欢,陆知寒也染上了点微醺。
傍晚的冷风吹得让人褪去了些酒气,李程妥善安排了车送对方几人离开,回来看陆知寒,说:“陆哥,我给你叫个车回家,还是回宿舍?”
陆知寒在S市有五处房产,李程已经知情了,经历过最初的砸舌后他现在已经能淡定接受自己跟随的老板是个背景绝对更不简单的‘二代甚至三代’的事实。
陆知寒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身侧的林熙,“先叫车送林熙回去。”
他拿着手机走去走廊外围。
李程和贺智明见状就明白绝对是去联系陈向晚去了,贺智明说:“李哥你就跟着陆哥吧,我和林熙一块回去就成,顺路。”
俩人看向林熙,林熙收回视线,浅笑着点了点头,李程于是道:“好。”
陈向晚不太喜欢酒气,要是平时,陆知寒可能就不去这时候烦她,不过想着昨晚那双水润的眼睛,这时候---仿佛是他离不开一样。
男人哂笑了声,他找出恶龙头像,输入几个字:小乖,晚饭吃了吗
消息没发出去。
陆知寒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皱起眉头。
注销微信?
陈向晚怎么没和他提过这事。
他有些不耐,心底漾出几分不明显的慌的翻找通讯录。
贺智明已经叫好了车,在背后和他招呼:“陆哥,我和林熙先走了啊---”
陆知寒没回复。
男人宽阔的身影略显烦躁的来回走着,贺智明瞅瞅李程:“陆哥这怎么了。”
林熙也慢慢拧起了眉梢,她握握手指,轻声说:“我去看看。”
李程看了她一眼,林熙已经朝陆知寒走过去。
她自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陆知寒,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她就有希望。
没等走到陆知寒身后,一声巨响忽然炸开,林熙惊诧的停下脚步,双手捂住耳朵。
李程和贺智明也愣了下,随后快步赶上来。
手机摔在地面上,屏幕已经四分五裂了,可以想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贺智明震惊的吞了口口水,看着男人说:“陆、陆哥,怎么了?”
陆知寒像是困兽一样侧头盯住李程,“车呢?”
李程怔道:“在外边,陆哥,你喝酒了,不能上道!”
男人沉着脸从他身边走过。
林熙抓住他的小臂,软声劝道:“知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着急和我们说一下好不好?”
陆知寒甩开她的手,维持最后几分理智叫李程:“开车去南大。手机借我。”
李程赶紧跟上。
林熙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她看着男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缓缓蜷起了手指。
车子急速奔驰在人群川流不息的金融街。
陆知寒沉着气拨通一个又一个电话。
他侧目看向车窗外,竟然破天荒的感觉不真实。
微信注销。
电话无人接通。
陈向晚的导员在晚上六点半接到的电话,他疑惑的说:“陈向晚?今天上午不就办好退学了吗?啊,转学?没听说啊---”
电话挂断。
范欣欣接通电话,她握紧手,有种预兆中的风雨已来的萧瑟感,“晚晚下午就走了,她没通知我们去哪里。我感觉她最近状态很不对,从回家就不一样了,陆知寒,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陈向晚回过南宁。
更不知道昨晚还温存的人会直接消失在他眼前!
陆知寒闭上眼,死死攥着手中手机,重重锤了下椅背,脊背徒劳的深深躬下去。
李程从车镜中看了一眼,心都提起来。
他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女生了极大的好奇,当然,现在更多的是畏惧。
能令冷静的陆知寒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人杰的一种了。
晚上九点,车子抵达南宁市小城的老旧小区楼下。
陆知寒站在楼道的背光处。
“哎老公,咱家沙发明儿再搬吧?太重了不好过。”
“是,哎师傅师傅,今儿辛苦了,明儿还得麻烦您一天。”
“有啥的,不辛苦,都是赚钱,都不容易。”
夫妻俩人送师傅出门,被站在角落的男人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傻眼的看着忽然出现在楼道的年轻男人,浑身穿着都和这里透露出一种显而易见的不合适。
“哎您好,有啥事吗?”
“……没事。”
陆知寒说,他点了支烟,漫不经心的下楼,拨通朋友的电话。
“喂,是知寒吗?哎对对,那家小姑娘前几天就退租啦,不知道,说是找到家近的,对对,你看看这铺子还留着吗?”
留着,留着还有用处吗?
烟火在幽暗的楼道中散发着狠厉的微弱光芒。
陆知寒头一回知道有人的心能狠到这种程度。
和陈向晚有关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就好像她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陈向晚不是喜欢他吗?
她的目光永远追随着陆知寒,不在乎任何得损,就好像永远向着太阳的花朵,一声不响不计较任何得失的安静融入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