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桃因
时间:2022-09-02 06:45:42

  喝了好一会儿,嘴巴都开始发干发涩,对面倒是纹丝不动,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陈老板,我听说这家酒吧,殷哥也是大股东吧?”乔春开咬着很长的烟嘴,一身西装革履,头发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身上喷了很浓郁的香水跟烟味混杂在一起,并不刺鼻,倒有种檀香的味道。
  嗓音极细,声调却很慢:“我前两天还在京市看见他接一个小女孩放学,可惜都太忙,没顾得上一起吃个饭。”
  陈逆拳头放在薄唇处轻笑了声:“是吗?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给他打电话,哪儿还需要找我这种摆不上台面的。”
  乔春开顿时脸色铁青了好几个度,这句话是刚才他在门口跟旁边人随口说的。
  陈逆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把面前的平板扔给他。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酒吧内没有任何地方是死角。”
  乔春开笑了笑,对于陈逆的丝毫不给面子也不气恼。
  声音不快不慢:“早听说平潭的陈老板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今儿个总算是见识到了。”
  贺义站在一旁玩手机,听到这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玩手机。
  耳畔陈逆的声音响起。
  “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事儿直说,谈不来也不耽误对方时间。”
  乔春开一旁男人脸色都变了一个色,都还没开口,直接来个谈不来,压根就是在说说完赶紧滚。
  “你——”
  乔春开抬手挡住他,眼神示意他坐下,男人郁闷地坐在一旁端着杯子喝水。
  “都是生意人,陈老板何必不给一点台阶下。”
  贺义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想笑。
  攀关系这点,跟谁攀都攀不上他逆爷。
  心里又想着陈逆会不会同意跟乔春开做生意。
  这人他跟陈逆去出差时也有所耳闻,在京市做古董生意至今,开了十几家古玩店,每年的流水怕是在那些富二代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
  贺义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找上陈逆,况且这俩生意也不沾边吧?
  陈逆除了开了这家酒吧,平常最多帮他舅舅处理跨国公司的事情,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碰。
  他看了陈逆一眼,总觉得陈逆知道乔春开是为何而来,两人都没摆明,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等听到乔春开开口那一瞬,贺义手指一颤,手下的游戏界面一片血,抬头又看了人一眼。
  “听说,醉生这家酒吧还有个很大的地下室,以前开歌舞厅时我就来过这儿,没想到现在变化还挺大,就是不知道地下室被填了没有。”
  这件事连贺义都不知道,他下意识往地面看了眼,从没见过有谁去过,也只是知道负一层有一个冰室藏酒,忽然想起冰室的某个门,他一直以为那个是早先因为没设计好的废品。
  所以是可以打开的。
  贺义眼眸往陈逆身上看了一眼,他恍惚了一秒,没听清乔春开准备用这个地下室干什么,但也明摆着不是什么可以直说的生意,不然也不会大老远折腾这么久。
  乔春开笑了笑:“逆爷想赚钱,这是个很好的门路。”
  陈逆:“你觉得我缺钱。”
  乔春开:“您当然不缺,但这多了谁也不会嫌是不是?您要是给我们开了路,以后我们就是一路的,办什么事儿不都好说话吗?”
  “就当交个朋友。”
  陈逆笑了笑:“跟你交朋友,你配吗?”
  下一句接踵而至,嚣张又狂妄:“平潭的酒吧都归我管,我不开道儿,你们什么都过不了。”
  “不光是在我这儿过不了,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让我知道什么。”陈逆站起身,包间外男服务员放下两瓶珍藏已久的酒。
  陈逆脸上的笑意浮在表面:“招待不周,珍藏挺久的酒,没碰见有缘人,跟你挺适合的。”
  他站起身往外走,想起什么,问贺义:“那酒叫什么名儿来着?”
  贺义很有眼色地笑了下:“蛇蝎君子啊。”
  刚踏出包间门,听到里面一阵玻璃酒瓶碎裂的声音。
  陈逆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台,一旁贺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陈逆才抬头瞥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
  贺义抿唇:“我以为,你会同意的。”
  虽然没听清是什么事儿,但早期在平潭生活很苦,他最早跟着陈逆,连饭都吃不饱,更没什么人乐意帮助他们,因为他的原因,把陈逆也看成地痞无赖,费南路的混混,什么脏词儿都往他们身上安。
  陈逆聪明,过了好久才慢慢起来,他们也什么都干过,没成年时很多地方不要人,也都耍着小聪明在这儿苟活,后来慢慢起来,陈逆非让他去上学,考不上混也要混完。
  贺义仍旧记得第一次见陈逆的样子,他的眼神很沉,灰扑扑的,身上仿佛还沾染了血。
  他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贺义偷东西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店员打的口鼻冒血,天空好像下了雪,即将迎来冬季,一件单薄的衬衫根本裹不住任何温度。
  他冷的身体僵硬,总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个冬天。
  脑子嗡嗡的叫,他仿佛听见陈逆说,要不要跟着我。
  贺义看向他,像是被蛊惑似的点了点头,又晕倒在地上。
  他永远记得当时陈逆花光了所有的钱把他送到了医院。
  贺义睁开眼,虚弱地叫他哥,说哥,我以后跟着你吧。
  陈逆眉眼一抬,问他:“你当初跟着我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贺义想都没想:“什么都得听你的。”
  陈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带着刺骨的冷意:“嗯,那我现在告诉你,把这句话给我死记在脑子里,违背原则的事儿不能干,以前是这样,以后也这样。”
  “贺义,你以前的那些烂事早八百年过去了,以后干什么都得认清楚自己是谁的人。”
  贺义心脏一颤,还是第一次听到陈逆这样说。
  他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嗯。”
  “那……他刚才,准备把下面改成什么啊?”
  陈逆抬眼扫了他一眼。
  贺义像是印证了心里某个猜测,瞪直了眼睛,慢慢抱住自己。
  陈逆:“……”
  贺义讪讪地放下双手:“我知道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事儿,哥,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报警?”
  “他什么都没做你报什么警?找人给我盯着他们,有什么苗头最好有证据,直接匿名送到警察局。”
  贺义哦了声,又转头笑着看向陈逆眨眼说:“你今天怎么没跟嫂子约会啊?还有空来酒吧?”
  这几天他都没给人发过信息打过电话,特意给人留的私人空间。
  陈逆站起身,低眉散漫道:“约会?”
  “嗯!吃个烛光晚餐啊什么的!!我看别的小情侣谈恋爱都这样。”
  陈逆嘴角轻扯,笑意略显薄凉,神色疏离薄凉:“谁说我们在谈恋爱了?”
  贺义不明:“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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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消息
  陈逆回去后才瞧见远处海边坐着的一个身影, 他捏着外套往那边走。
  海边风大,刚走过来就把衣服硬生生套在她身上,周兒抬起眼看到他, 又往远处的日落看。
  地上放着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周兒的。
  是个没备注名字的微信号,发来了一张图片, 手机屏幕上只显示着图片两个字。
  陈逆扬着下颚问:“我能看吗?”
  周兒扫了一眼:“手机没密码, 应该是今天纹身店的客户。”
  陈逆捏着手机, 哦了声,说:“我不是老板吗?”
  周兒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陈逆给她投资的钱完全可以买一家更好的店铺了, 他这个小老板比她拿出来的钱都多, 周兒也没拒绝,把人当成甩手掌柜, 等有了钱再还给他。
  “算。”
  陈逆眼神不善地盯着微信里上百条微信消息, 冷笑了声:“明天把我微信放上去,说是你家老板的,让他们加我。”
  周兒:“……”
  陈逆点开最上面那条消息, 又迅速合上手机, 看了周兒一眼, 离远了坐了坐。
  再次看向屏幕时, 表情阴鸷到了极点, 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的声音很明显。
  【别发了, 这么小也好意思。】
  对面秒回:【这不是周兒的微信号?你是谁?】
  陈逆慢悠悠地敲着:【她列表108个备胎之一。】
  【哦, 很显然,老子爬床成功了。】
  说完没等对面回, 直接删了。
  除了这个, 又把剩下没点开的几百条微信消息一一看了一眼, 除开一切难以直视的发言,也同样把性别男的都给删掉了。
  删删减减,几百号人只剩下几个能留的。
  周兒看着他在捣鼓,轻笑了声,抱着膝盖凑过去。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长裙,以为天气炙热,来了之后才感觉有些冷,手指抓着陈逆盖过来的外套,歪着头凑过去,唇瓣印在他嘴角处。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欲望的吻,单调直白,很轻地印过去,又缓慢移开。
  陈逆歪头看了她一眼,手机扔给她,嗓音淡然:“干什么?”
  周兒盯着他没动,似乎在审视什么。
  就像是那个女孩说的一样,周兒自认为不是什么会动感情的人,也从来抗拒任何人的好意跟接近,跟陈逆的开始已经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了,因此某些不该有的感情她不会任由其发生。
  她承受不了别人的喜欢,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对一个人好,怎么接受别人的好,连亲情这种上天赋予的东西她都没有拥有过。
  她仍然记得最开始认识明安时,对于这个经常徘徊在她身边的人,她并不是很热忱,只当做是谈砚清的弟弟,并且对于他的示好也都是拒绝的态度,所以后来她没想过对方会在那场任务中因为她而死,也再承担不起更多的好意。
  与其说她冷漠,不如说从一开始,她就保持着各取所需的态度,清醒自知,从不逾越,也不期望对方产生什么想法。
  下一秒被人捂住双眼,下巴被狠狠捏着,像是惩罚似的,被轻咬了一下。
  周兒下意识合上眼,感觉到唇瓣上很轻的刺痛,以及湿热的触感,有些麻。
  耳畔擦过的嗓音有些沙哑:“我明天要去一下京市。”
  周兒眼睫在人手掌心扫了扫:“干什么?出差?”
  陈逆说:“我妈忌日。”
  周兒指尖蜷缩了一下。
  “嗯。”
  陈逆松开手:“她估计也不太想见我,我下午回来。”
  周兒反应过来,没多问,点了点头。
  -
  齐嘉听说周兒的新店开张,连忙给周兒打去电话庆祝,并问她最近有没有时间,他也想去纹身。
  周兒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喂着小狗吃东西。
  这小狗是普通的家养狗,没什么品种,也不太挑食,就这么几天,已经长得跟大型犬一样高了,被周兒喂得肥肥的,有空也会带着它出去转悠,完全看不到第一次见面的影子。
  “你要来吗?我最近不太忙,什么时候来?”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最近肯定特别忙呢。”
  周兒失笑:“我能忙什么?”
  齐嘉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店里的事儿了,虽然刚开张,但是你肯定什么都可以做好,生意多!!”
  “刚开店人不多。”
  而且她不给低价,瞬间就排除掉了那些跃跃欲试犹豫不决的大部分人。
  “那我今天晚上就去!估计明天下午就到了。”
  周兒愣怔:“你这么着急?”
  齐嘉笑了笑:“也没有啦,主要是看看我奶奶。”
  “嗯好,我有个客人明天下午要纹个小东西,挺快的,我跟她说一声让她早点来。”
  “谢谢周兒姐!!”
  挂掉电话,齐嘉就开始兴奋的收拾东西,其实只要不是待在家,让他出去去哪他都挺开心,看到他爸那张脸他的心情就能直线下降。
  展开拉箱,放进去了些东西,手机又响了起来,齐嘉下意识以为是周兒,声调洋溢着雀跃问:“怎么了周兒姐?”
  对面的声音挺冲:“姐什么姐,你要干什么?你他妈又要去找周兒了?”
  齐嘉不满地坐在地上,东西都不收拾了:“啊,你要干什么?”
  对面:“你忘了我们要去聚餐的事儿了?草你能不能行啊,上次就你放我鸽子,这次还要放班长的?我看你开学是不准备混了是吧?”
  齐嘉这才想起他一周前说好的跟班里几个人一起去聚餐的事儿。
  他悻悻地低着头,别扭道:“我有事。”
  “你就不能晚两天再去非要明天??”
  齐嘉嚷嚷着:“我都说好了,你不早点打电话。”
  “我前天都他妈跟你说八百遍了好吗?你现在打电话跟她说不去了。”
  齐嘉:“我才不!我不去了,你们去吃不就成了吗,一顿饭而已。”
  “我真的服气,你这是着了什么魔啊这么喜欢往她那种人身边凑。”
  齐嘉有些不满:“什么叫她那种人,你会不会讲话。”
  对面对周兒的印象并不是太好,冷嘲热讽道:“你不觉得周兒这个人,性子里就很绝情吗?砚哥为了她双腿都她妈断了,她自己倒好,跑到小地方去玩去了,过的可真滋润,况且你找她干什么?以为人多喜欢你啊?还不是把你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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