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又是段说不清道不明的风尘过往，粱晏心里大致明白过来，未再继续问下去，靠着抱枕，默不作声。
晋卿侧着身子，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知道我要给把彩头给他？”
粱晏没有反应过来，揉了揉脸，回忆着说：“一开局，你连牌面看都不看就下注，还每次都跟，摆明了就是去送钱的，我又不傻。”
“是不傻，行。” 说完又捏了捏她的脸。
粱晏瞪过去，打了下他的手臂，“你说什么行？”
晋卿上下看了她一眼，嘴角弯起，不置一词。她不再搭理他，默默坐回去，降下车窗，吹着晚风。
这一夜，宝马雕车，玉壶光转，她却觉得心在风中飘荡，找不清方向。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自那日从宴席回去后，粱晏便专心做着晋卿的案子，大小事情都直接和于舟对接，她同晋卿已经许久没有联系。又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忙忙碌碌、也平庸泛泛。
而晋卿的确是没有时间，一个合并案忙了许久，早上一上班，便看见房产部经理在晋卿办公室门口守着他。
见晋卿带着于舟赶来：“晋总，那块地，汪总卖给了王丈湘。”
晋卿听见略点了点头，带着他进了办公室。于舟递了他一个眼神，经理见状继续汇报。
“汇达听说咱们和原生要签地的事情，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知道咱们的报价，周末就约了汪总，直接开了价，汪总当场就和他签了合同。”
晋卿开口问道： “给了多少。”
经理比了个手势，晋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于舟给他了个眼神，经理出去了。
于舟看他出去后，说道： “这是小晋总做的吗？”
晋卿淡淡道： “不止。”
于舟对上他的眼神，知道他意有他指。
“继续盯着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开发，别打草惊蛇。”
“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生跳过亲家，把地卖给准亲家对头公司的消息，在业内很快传开了。
王丈湘进展的也很快，没多久就传出要开工的消息。
过了两天晋卿却收到原生给远陆带来的消息，“晋总，汇达那边来消息，王丈湘派人去了现场检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到了一个以前的拆迁户，原生那边的人跟着，先给拦下了。”
晋卿把西装脱下，扔在沙发上，顺势坐下说道：“原生那边打算怎么办？”
于舟道： “汪总助理回话是打算拿钱封口。”
晋卿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不行，人要拦着，但不能拿钱，保不齐他会两头吃，去查查他，先让原生那边看好人，别轻举妄动。”
“已经派去查了。”
晋卿接着问道：“王丈湘那边还有什么动作？”
“说是已经开始立项了，这块地原生拿在手里有一年多了，再不做怕是来不及了。”
于舟接着开口道：“不过听说审批现在有点阻碍，之前他得罪了个环保厅的领导，现在好像正找人周旋呢。”
“刘副厅吗？”晋卿抬头问道。
于舟点头，“是，去年汇达在开发区的项目查出来有污染物超标，就是刘副局办的，王局当时还没调走，就给捂住了，今年调走了，新来的这个和刘副厅是一头出气，只怕这回他不好办了。”
晋卿头靠在后面：“听说最近他在办喜事？”
“是，他的大儿子今年结婚，就定在这个月月末。”
“定在哪办了？”
“这还不清楚，我去查查。”
晋卿合上资料，“去备份礼，不必太厚重，称心最好。”
“之前拆迁户的信息拿到了吗？”晋卿接着抬头问于舟。
“在这儿。”说着于舟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晋卿。
晋卿细细翻来，看见一处有疑问，“这个叫孙川的怎么没有现在住址。”
“这个就是王丈湘找到的人，好像是拆迁款花没了，房子也卖了，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就剩他自己了。”
晋卿点点头：“查查是不是赌博，还有把其他的拆迁户都找到，打听一下看看还有多少知道内情的，能封的就封，不能封的找人盯好，撑到汇达开工。”
“好，我现在去办。”
晋卿点点头，于舟退出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晋卿挂断电话后，把于舟留下的资料又仔细看起来，一直忙到后半夜，直接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
翌日下午于舟查出孙川的背景，在晋卿办公室回话。
“的确是赌博，当年拆迁款给了三百万，全送进去了。王丈湘能找到他，也是在赌桌上见到的。”
“欠了多少？”
“大概有八十万。”
“好像还吸了毒？”
“吸毒？”
于舟接着回道：“最近有人在夜总会看见他，精神不太好。”
晋卿笑了下，“去找债主，让他们去闹事，越大越好，记得挑准时机。”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于舟，于舟跟了他多年，从国外到国内，一个眼神已经了然，点了下头，退出去办事了。
忙完手里的事，看着时间驱车去了城中一间北方菜馆。
“您来的够早的啊！”晋卿见母亲韩茹已经在餐位上等着了。
“你难得请我一次，我当然得早早的来了。”
晋卿淡淡一笑坐下，韩茹看着他衬衫有些褶皱，皱了皱眉头。
“昨晚没回去吧，衣服也没换？”
晋卿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摸了下鼻子，“昨晚太忙，就睡在办公室了。”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总睡沙发对脊柱不好，就是不听。”
晋卿赶忙把菜单递给韩茹： “点菜吧。”
上了菜后，韩茹边吃边给他盘里夹。
晋卿摆手，“行了，甭忙活了，我自己能夹。”
韩茹放下筷子道：“你说吧，找我来是什么事，应该不是就吃顿饭吧。”
晋卿笑了下，“的确是有事相求，刘副厅这个月他儿子要结婚，我想您带上我去。”
韩茹看了他一眼，“不是平时都不和我一块出席的吗，怎么这回棘手了？”
“倒不是，只是做给人看的。”
韩茹点点头，“行，这不难办，不过老刘不喜欢张扬，估计也是简办，你也不要送太贵重的。”
“我明白。”
韩茹吃了口菜，撂下筷子，看着晋卿许久。
“怎么了，您老盯着我干嘛？”
“我听说你最近和李家的姑娘走的很近？”
“没有的事。”
韩茹看着他说：“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找个知心人，别像我和你爸这辈子。”
说到这里停了会儿，又接着说道：“我们这辈子过的不幸福，我不希望你也不幸福，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一是选择自己热爱的事业，二是选择自己爱的人。
你若是真心喜欢那李家姑娘，妈不会阻止的，但若是为了你爸所谓的联姻，那么大可不必，人这一生没什么能留的住，过好你自己的一辈子才最重要。”
晋卿看着韩茹，他从小跟着母亲日子更多些，想到她也已经从那个青葱的少女到了如今发上染了白雪的妇人，心中感慨母亲的确老了。
诚恳的点了点头，“我明白，您放心吧，我有分寸。”
饭后，晋卿和韩茹各自驱车离开了。车行至半路，晋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今天是七夕，工作室里有对象的不少，土行孙大发慈悲早早给员工下午放了假，白雪公主最近和男友吵架，两人闹的很凶，昨日白雪公主一时气冲说了分手，现下正在暗自伤神。
粱晏收拾好东西，看了她一眼，默默递过去一杯七夕限定奶茶。
“喝一杯，沾沾七夕的喜气。”
白雪公主抬头望她，眼里都是热泪，吓得粱晏赶忙退了下身子，抽了张纸递过去，“擦擦、擦擦。”
白雪公主却没接纸，拽住粱晏的手腕，“去唱歌吗？”
“啊？”
粱晏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唱k，只得硬着头皮跟她去了。到了KTV什么也没干，点了一打酒，白雪公主酒量一般，喝了半份就晕了，拿着话筒鬼哭狼嚎。粱晏是一杯也没敢喝，生怕两个人都栽在这里。
白雪公主醉得差不多，粱晏把她扶起来，准备送她回去。
白雪公主倒是真有几分公主的富态，是个大唐公主，粱晏搀着她实在是费劲，找了个门口保安让他帮忙拦辆车。
等了半天，保安回来跟她说抱歉，实在没有车。粱晏想起今天是七夕，估计是难办了。望着地铁站的方向，狠了狠心，搀着她，往地铁站走。
白雪公主走到半路，却说什么也不走了，站着开始耍酒疯，粱晏愣住，她从小到大，身边朋友酒量都不错，而且酒品很好，哪里见过这阵仗。
白雪公主坐在马路牙子上唱起了歌。
“什么都可以错、别再错过我。
你在哪里，请跟我联络。
别听谁说，听内心的呼唤。
别再把放弃当承诺。”
声音越来越大，粱晏赶忙捂住她的嘴，往她身后一瞥，是新开的一家酒店，心思一动，拽着她想要起身。
“你在这儿干嘛呢？”
“啊？”粱晏一惊，腿上力气发软，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发现是晋卿。
“你、你怎么在这啊？” 粱晏怔怔的问道。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晋卿弯下腰伸手给她扶起来，“我在这儿有什么奇怪？”又看了眼白雪公主，“你朋友啊，喝多了？”
粱晏回头看白雪公主，给她扶到路边坐好，也没抬眼回道：“同事、失恋了。”
没顾得上问候晋卿，回去把白雪公主掉落的包给她拾起来。粱晏看着她掉下的包里散落的物件：扑克牌、安全套、打火机和香烟。
粱晏颤巍巍地看了一眼醉醺醺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白雪公主，小心翼翼地说道：“没事儿啊，咱就是失个恋，不至于黄赌毒啊。”
白雪公主酒喝的太多了，想她的小男友，嘴里黏黏糊糊和粱晏说他们俩要是在一起，现在一定是在卿卿我我，亲亲密密，然后抬起染了丝□□的眼神望着粱晏。
粱晏看去，试探的问着：“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弹弹琴？”
白雪公主听若惘闻，仍旧垂头坐着。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晋卿看向粱晏，忍不住问道：“弹琴是什么意思？”
“就是助助兴嘛。”她接着补充道：“就冯小刚演的夜宴看过吗，就那感觉？”
晋卿思索了两秒：“他拍的吧？”
粱晏猛然：“对对，他拍的。口误、口误。”
晋卿随意接话道：“他演的我可真不看。”
一旁的白雪公主迷迷糊糊地问道：“电影？冯小刚？他演谁？”
粱晏转过头看她，“演葛优。”
未等粱晏反应过来，晋卿先她一步将车门打开，粱晏也没拒绝，把白雪公主扶进了车，听白雪公主报了家里的地址，一路开过去。
车上白雪公主只是一边抽泣一边碎碎念叨着他们俩的故事，粱晏一边敷衍回答一边看手机地图的距离，8km、6.5km……
窗外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好不热闹。粱晏想起夜宴里周迅演的的青女，最后在朝上唱越女歌之前说：“全世界的人都会背叛他，我不会，爱情不会。”
……
今天陵州的交通仿佛瘫痪了，平时半个点的路程今天堵了有一个半点，一步一停，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到了她家的时候已经快近凌晨了，粱晏心如死灰地把白雪公主扶下车。晋卿也跟着她下去，搭了把手，把人交到她家里人才算结束。
粱晏和他二人站在小区门口，正巧夜霄上有烟花绽开、灿烂如星殒，翻花锦上连着一夜的凌乱都散尽了。?
白雪公主又开始唱了起来，声音从远处传来，“别跟我说，你情愿不死不活。各自在人海，相濡以沫。”
晋卿不明：“今日是什么日子？”
粱晏看着烟花，“是七夕。”
背后似清昼、人在花千树下，晋卿看着她，眼神似有所坚定，“七夕快乐。”
她收回目光看晋卿，很正式地说：“这节日与我无关。”
晋卿手插在兜里，“早晚有关。” 他抽出手直接握住粱晏，“今晚跟我回去。”
说的口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粱晏知道她似乎没什么拒绝的本钱，又仰头看着烟花。
还是在同一间房内，粱晏先发制人，“我要洗个澡。”
晋卿嗯了一声，把灯打开，粱晏朝浴室走去，没选择冲凉，而是泡在浴缸里，像是在和他进行之前找一个仪式感。
她似乎忘了时间，晋卿等的不耐烦。没再犹豫，朝浴室走去，门没锁，他转动把手推开门。
朝里又走了两步，粱晏正从屏风后面出来，身上只裹着浴巾。勉强遮住重要部分，她看见晋卿出现在这儿，也是一惊。
双手紧了紧身上的浴巾，她本来刚从浴室里高温的蒸汽里走出来，脸上还泛着些红晕，现下满脸都涨红了。
她看见晋卿也不说话，也不走，只站在原地盯着她看，晋卿看了下周围，站在原地，把架子上毛巾用手勾了一条过来，走上前去，给她擦着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