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想到这之后的反应链，被晋卿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晋卿趁着台下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又加了个重击，“对于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影响，远陆已经深表抱歉，周小姐作出的回应，也已经说明了这次事件背后的真正缘由。所以我们内部经过一致的讨论，决定将建立以保护女性利益的天使基金会。今天我个人已征得周小姐的名义，以她的名义来捐献第一笔款项。”
说完，后台负责人，将一个募捐箱拿了上来，晋卿签了张支票，汇款金额给了个特写镜头，数字惊人。
“这项基金会将由陵州市妇协组织来参与管理，面向全公众透明开放，大家可以在网站上查到款项的流动。”
晋卿说完最后一句，有不少女记者已经在鼓掌了，场面从剑拔弩张立马变得一派和气。
那记者从听见他说股价开始，就再没了精神。晋卿说完之后，便示意主持人，结束这场发布会。
场内的灯灭了，晋卿带着一众远陆的高管下台出了会场。
期间快门声不断，都对着晋卿拍。他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很快的出了会场。
自从他出现在发布会上的那一刻起，微博热搜词条热一已经变成了，远陆晋卿。
一点进去，全是一众小姑娘在下面评论，老总很帅，多爆照云云。
远陆的股价自宣布天使基金开始，便呈上涨趋势，到上午收盘时已经涨停。
晋烨的花边新闻早已显得微不足道。
晋卿在车上赶回公司，在车上他对于舟问道：“和陈晚姝有关的提问，还能删多少？”
“已经在尽力删了，现在词条已经给撤下去了。但毕竟是直播，只怕会超出我们的控制。”
晋卿看了眼窗外，语气坚毅的说道：“尽力删，想办法把这段视频提问删掉。”
粱晏没看直播，中午吃饭时候路过白雪公主的工位，站在她后边看了会儿。
就见到晋卿一身帅气的上台，白雪公主转回头对她说道：“真帅啊。”
粱晏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还好吧。”
白雪公主十分不满：“你还想找个潘安配你啊？”
粱晏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胜似潘安行了吧！”
白雪公主关了视频，和她说道，“听说有个记者说，你们学校还有被晋烨包养的，是真的吗？”
粱晏正要往前走，不由脚步一滞，直接回头，语气故作轻松问道：“谁说的啊？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我刚才看那个记者提问里说的。我给你看。”
白雪公主把刚才的视频打开，调整进度条，却发现没有了，粱晏在后面看她摆弄了很久，也没有。
“咦？怎么回事，没有了呢，前后都有，怎么就这段没了？”
粱晏心思一动，拍拍她的后背，“平行宇宙，是不是？”
白雪公主思绪被她带飞，“我看错了？”
“八成是，我们学校就是有也不可能被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白雪公主点点头，“倒也是，你们学校的话，怎么也得先包养你啊。”
粱晏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我谢谢你了。”
白雪公主还和她嘿嘿一乐：“真有这天，千万别忘了姐妹。”
粱晏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手机二倍速播放了发布会的全程，的确发现并没有提问包养学生的部分。
她心里明白是晋卿做的。
这一下午，她一个图画了老半天，同组的人催了她好几次，才磨磨蹭蹭的画完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晚姝的对话框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决定关上。如果注定要发生，躲也是躲不掉的。更何况现在还什么都没发。
她合上手机，仔仔细细的把工作做完，交给了同组的负责人。
一周过去了，风平浪静，连带着晋卿也没有找她，晚姝的事情也没有被人挑起。自远陆宣布了成立保护女性组织的公益基因会以来，连续下跌一周的股价，也呈反弹之势，一路飘红。
而晋烨的婚礼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被放了出来，白雪公主小声在对面跟她说道：“听说新娘子的一套婚纱，就是两百万，还不算敬酒服这些呢。有钱人是吃金子结婚的吗？”
粱晏想想三百万，陵州的半套房价，对他们来讲洒洒水吧。
“你不是就要荣升包租婆了吗？三百万的搞不起，来套三十万的也行。”
白雪公主在那边咯咯咯的笑着，“朕真是舍不得你，爱妃，不如你就随朕一道去了吧。”
粱晏白了她一眼：“还想双拼？美死你算了。”
白雪公主想想，“不对，是美死他算了。”
白雪公主最近和公交男友达成一致，双方见了家长，由于都在本地；且男方家又有现成的房产，万事俱备，就差婚期了。
粱晏向后躺靠在转椅上，头向天花板望着，语气很是哀怨的问道：“什么时候办啊？马上就年底了。”
“不急，他妈说要先领证，婚礼等后年再办，说是后年有闰月，好兆头。”
“还有这个讲究？”
白雪公主鼻腔哼了口气，“什么啊，我看她就是不想给办了，等领了证就催我生孩子，一定是这么回事。到时候又有孩子了，你说这婚礼还能办吗？”
粱晏听着白雪公主的家长里短，又看着链接里的豪华婚宴，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论清贫还是富裕，生活对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冬至这天，程若源约了粱晏去陈姨的店去吃饺子，还是亲自到工作室楼下来接她。饭毕，送她回了寝室。
“圣诞节留出来吧。” 程若源站在楼前问她。
粱晏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安祥的预感，“圣诞节恐怕是不行了，和朋友约了。”
“好朋友？” 程若源在好字上加重了几分。
粱晏心虚的点点头。
但这日的程若源却没有退让，一反他平日的君子，对粱晏说道：“留给我吧，好吗？”
粱晏咬牙，长痛不如短痛，敛了神色和他对视问道：“为什么？”
程若源道：“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我的意图，既然你今天问出来了，那我就不挑日子了。我喜欢你，我想你感觉得到，如果可以，不如试试？”
粱晏看见他肩头落了片雪花，顷刻间又化作了水滴，她收在眼里，眼也冷了几分。
收回视线对他笑了下说道：“我看得出你对我的情意，我也很感激，但我的确要说声抱歉。我是个不太懂爱的人，也不懂得怎么爱人，你这么好的人，没必要来找我的。”
程若源只是怔忪了下，但他到底也是情场里翻滚过的，不过是淡淡笑之，平静开口道：“你说的是你的爱情，但你怎么知道你和我的爱情会可惜呢？”
粱晏第一次见到这样步步紧逼的他，倒是有些惊讶，但她寸心未乱，战术性的后退了一步问道：“程哥喜欢我哪里呢？”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程若源回的仔细，“你有你的性格，有趣、漂亮、却不做作，有你自己的坚持。”
粱晏听他一一说完，点点头，“你喜欢的我是一个具象的我，但我不是具象的，我表现出来的这些只是我愿意表现的，如果有一天我不愿意表现了，我们就要重新开始磨合。程哥，你我都是经历过感情的人，我虽然小你几岁，但感情的事情和阅历无关。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对程哥的感情只是兄长，真的没有再多了。”
程若源听她把话已经讲破，低头浅笑了声，把手插在兜里说道：“看来我是被拒绝了？”
粱晏听出他并无怪罪，也大方笑着回应：“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句话，但我的确还是要说我们还是有做朋友的缘分的，我还是很喜欢程哥这个朋友。”
程若源看着她，缓缓说道：“好、我暂且就先接下这个朋友的身份，但不代表我就这么放弃了，我有耐心、慢慢来。”
他看出粱晏的忧虑，继续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朋友就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差不多可以升华了，就告诉我。”
他这样的翩翩公子，只怕很少有女孩子会拒绝，粱晏着实不敢再出凌厉言辞，默契的笑笑：“多谢了程哥，那我就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好、你也是，圣诞节快乐，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粱晏听着这句话十分耳熟，想起个把月前江斜也说过这句话，转眼到了岁末。
程若源看见她愣住，“怎么了，冻傻了？”
粱晏恍然，不好意思的低头轻笑了下，“没有，好的，我记下了。”
程若源点点头，“回吧，下雪了。”
“好、你回去开车慢些，再见。”
程若源站着目送她进了楼转身离开。
粱晏站在楼门口，探头看见他的背影在飘雪的天里，倒是显着几分寂寞、一时觉得刚才自己太过残忍，一丝余地也未留，心里默默给他拜了拜。
转身回去时，却看见有辆车开过去，很眼熟，雪茫茫的下着，淹了她的视线，已看不大清，上楼回了宿舍。
圣诞节那天，别人都在庆祝，惟有她一人在工作室整理数据。已近年关，公司财务小赵出了车祸，借着这个理由直接请了个年假。于是她就被土行孙抓了壮丁，天天去财会处算账。
手机响了好几次她也没听见，晋卿赶到她工作室时已经快八点了，室内除了电脑屏幕上亮着，就只有粱晏工位上的台灯射出点点荧光。
她被橙光聚着，宜其室家。
走过去，她戴着耳机，没有听见来人，晋卿摘下一个，挂到自己耳上，粱晏一惊，回头看他。
那是段越剧，正唱到最后一段唱词：“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
晋卿望着她的眼神微动，闪过一丝亮光，正对着她座位下边的一处反光，弯腰捡起，揣进兜里。
粱晏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什么东西？”
他口气轻松：“没什么，我掉的。”
粱晏点点头，那越剧还在放着。
晋卿扯了把椅子坐下，漫不经心道：“怎么听这种东西？”
粱晏道：“最近接了个客户，喜欢听这些，让我设计的时候往这边靠，我就听听找找感觉。”
晋卿却看着她的屏幕，“你还管上财务了？”
粱晏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们公司的一个财务出车祸了，我就临时给她顶一下。她和我说她把账都对好了，结果我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晋卿一听就明白了，又是做苦力，白费功夫。
“这活儿你也敢接，公司年底最忙的就是财务。这会儿要封账了，总结、对账、税务清算这些事儿，一个老财会都得干上一阵，更何况你。”
粱晏被他说的没脾气，“这也不是我能选的啊，财务现在就一个姐。老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晋卿拨弄鼠标翻了翻，“都让你干什么？”
“那个姐让我现在给她对账，但我对了一天了，还是有块不对，我眼睛都看花了。”
晋卿看的认真，粱晏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妥当，“这些不好给人看吧？”
晋卿头也没抬，盯着数据就说道：“这要是我手下的分公司，这老总连着财务都得走人。”
粱晏知道他管理严格，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也没少听他晚上开会骂人。但毕竟这老总是她的恩师，心里还是不免要为他开脱。
“我们老总主要工作还是教书育人，肯定是比不过您——上市公司霸道总裁。”
晋卿听着乐了，“我就是看看数据哪错了，倒也不用这么恭维。”
粱晏细问：“那你看出来我哪错了吗？”
晋卿滑动鼠标，给她圈出一个数据，“这小数点让你吃了。”
粱晏头上直冒三道黑线，表情很痛苦的往后一躺，“完了，我还得重新再来一遍。”
突然余光瞥见办公桌上那天给客户买家具开的□□。她一把抄过来，对着账，眼睛像发了光似的。
晋卿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想点正经事儿。”
粱晏灭了火，晋卿今天耐心得很，手把手教她，怎么做账，怎么对账，怎么整理数据。
这一通事儿弄下来，晋卿发现她确实聪明，就是好像路子稍微有点偏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非得走这个流程，我直接开□□往上填，多省事啊。后天上班，我就让他们每个人都给我开□□。”
晋卿啧了一声，“得亏你学的是设计，要不托你的福，我还能上一把法制晚报。”
粱晏听出他这句暗讽的意思，却没太听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实做人，收起你那做假账的念头。”
粱晏被他说的心虚，嘟着嘴，把账目收了尾。
收拾完才想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晋卿猜中了她的问题。
“本来有个局，想叫你去，你不接电话我就来了。”
粱晏滑开手机，的确有两个未接电话，“我带着耳机没听见，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晋卿解开大衣扣子，“不用去了，早就干别的了，送你回去吧。”
粱晏见他没有别的应求，也乖乖收拾东西，装包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寝室钥匙。
晋卿靠在椅子上，“什么东西丢了？”
粱晏一边翻包一边回话：“寝室钥匙找不到了，我记得我明明带了的。”
晋卿撑着下巴道：“寝室没有别人了？”
粱晏摇头，“室友昨天回家了，只有我自己。”
晋卿一句话也未说，粱晏左找右找也找不到，抬眼看表已经十点半了，赶回去也要一个小时，今天过节还不知道路上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