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旅拐弯抹角地问:“大学生课很少吗?”
“不少,可多了。”卓怡晓一脸愁容,欲言又止。
吕旅眼珠滋溜溜转,转到休息区的某人身上,“你哥真好,每次来都陪你一起噢。”
回学校的路上,吕旅忍无可忍,“哥,我以后就不来了吧,作业早交了,老师很满意,我的分是最高的。”
红灯时,卓裕看了妹妹好几眼,眼神欲盖弥彰。
“有事没事总这么打扰别人,可太像一块牛皮糖了,得少干。”卓怡晓喃喃自语,总结到位。
卓怡晓不来,他也没有正当理由总往店里跑了。
这妹妹啊,愁人。
周三下午,卓悯敏让他过来吃晚饭。到的时候,一桌子菜跟过年似的。卓悯敏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心情很好,“来了啊,尝尝这汤,半夜我就熬上了。”
林以璐冷不丁地说:“待遇就是不一样呵。”
林延搞砸的贷款,他给解决了,款项早上到账,中午就吃到了卓悯敏亲自做的菜。
“少给我搁这儿阴阳怪气。”卓悯敏嗔睨一眼,“我做得还少吗?”
林以璐刚想开口,畏缩于她妈的警告,讪讪闭了嘴。
卓裕的笑意始终礼貌疏淡,没事人似的。
2016年,他进[兆林]的那一年,对卓悯敏是真心感激与敬爱,加上父亲的事,他对这个姑姑一直心存愧疚,他想,既然亏欠在先,这一辈子为[兆林]干活,干就干吧。
后来有一回,他喝多了睡在林家。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无意听到了卓悯敏和林延聊天——
“你以为我愿意费那个心思给他做饭?还不是因为你。你但凡争点气,有你表哥一半强,我用得着笼络?”
卓悯敏的妃色指甲红得刺目,声音像尖锐的雪粒刮打着耳膜。
“心里没点数啊,[兆林]如果没有你表哥,早被你败完了。我不吊着他,你能开跑车?能住这别墅?能找小明星当女朋友?”
卓裕才明白,姑姑做的不是菜,而是赏赐与恩典。
这些年,卓悯敏一向如此。而把戏演好,成全这一团和气,也成了卓裕得心应手的例行公事。
饭桌上,卓悯敏听似关切,实则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直没变,林延吹嘘炫耀的毛病改不掉,林以璐一个劲地刷手机网购。姑父林久徐稍好一点,还能和他扯几句公司上的事。
窗户没关,灌进来的风呲得卓裕心躁、不爽快。他放下茶杯,打断姑父的侃侃而谈,“还有事,我先走了。”
能感受卓悯敏的不悦与不满,但卓裕没回头。
七点不到的海汇路,路灯今晚格外亮,一盏接一盏像串起来的珍珠。卓裕没目的地开车,开着开着就到了这。
卓裕自个儿都愣了下,行吧,来都来了,隔壁买杯咖啡也行。正巧前边有个车位,他将车开进去,刚停稳,后座的门被拉开,麻溜地坐上来一个人。
卓裕转过头。
姜宛繁抬起头。
两人都有点懵。
姜宛繁深呼一口气,明白了,闹乌龙了。
晚上她是不开车的,坐地铁或者叫网约。刚才吕旅帮她约好车,车牌发到她微信上,她可能看岔了,又正好瞧见这车闪着灯,想也没想就坐了上来。
解释的时候,卓裕神色是平静耐心的,眼睛也一点一点向下弯。
“对不起啊。”姜宛繁拿起包,“我现在下车。”
“咔哒”一声轻响,车门落锁。
卓裕:“去哪?送你。”
姜宛繁没吱声。
他侧过头,自然而然地叮嘱:“系好安全带。”
没法拒绝,姜宛繁说回四季云顶。
怎么走,哪个路口怎么拐,卓裕甚至都不用她提醒。
“你经常走这边?”姜宛繁有搭没搭地聊。
“不经常,”卓裕说:“这边路好记。”
“你是过来办事吗?”她又问。
说是或不是都不对。卓裕含糊嗯了声,问:“你每天都加班到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