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瑰海
时间:2022-09-02 07:07:38

  “真的吗?我以后真的可以再见到我妈妈嘛?”顾槿栖回抱着苏末,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瓮声瓮气的说,还带着些许哭鼻子之后的鼻音。
  “当然是真的啦!好啦,我要去上课了!下次见。”苏末抬手看了眼手上的电话手表,看了下时间,放开了顾槿栖,说完就转身往唐熙雅家跑去。
  跑到半路回头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顾槿栖,对他挥了挥手笑着喊道:“巧克力很好吃的,要记得吃啊!”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笑容格外的温暖,在顾槿栖眼里显得无比光彩夺目,让他在以后的每一年里借此来慰藉自己那暗淡无光的成长之路,在他过于暗沉的承托之下越发的明亮。
  顾槿栖一直看着她消失在对面的那座房子里,他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烈日灼烧了他的皮肤,汗水浸湿了发丝与衬衫,直到眼睫上的汗珠到达临界点,不慎滴入他的眼中才回过神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在这十来岁的小小年纪里,两人由于共同失去了妈妈而变得亲密,先失去妈妈的女孩借用爸爸告诉自己的善意谎言哄骗了后失去妈妈的男孩。
  妈妈的离开让她变得比同龄孩子成熟,可以安慰另一个同样遭遇的男孩,可那时的她也不过才十岁而已。
  八岁的苏末失去了妈妈,所以她十岁时安慰失去妈妈的顾槿栖,希望他不要太难过。
  顾槿栖自从那次和苏末初遇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等着苏末,在见到苏末目送她进门之后就回自己房间一直望着对面的房子。
  苏末有时候赶时间只来得及跟顾槿栖匆匆地打个招呼,有时候会陪他玩一会儿聊聊天什么的,但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巧克力分他一半,就算时间来不及也要分给他,如果不能平均的话就把多的那一份分给他。
  顾槿栖虽然不爱吃,但每次苏末给的他都会存起来然后慢慢吃,每次吃着巧克力想得却是苏末那天在阳光中对自己绽放的笑容。
  这天,顾槿栖照常的到门前的那条小道上等着苏末,没等多久背着画板提着画笔箱的苏末就出现在路口。
  苏末一出现在路口顾槿栖的目光就一直跟着她,苏末看到站在路边的顾槿栖时笑着对他挥了挥手,顾槿栖也对她招了招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等人来到身前,两人一起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苏末拿出口袋里的巧克力分给顾槿栖,又拆开一颗喂进嘴里,嘴里品尝着巧克力的苦甜,看着顾槿栖听他说着他在学校里的趣事。
  顾槿栖说着说着突然转头看着苏末的眼睛轻声地说:“末末,我想我妈妈了。”
  苏末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办,只好拆开一粒巧克力喂进顾槿栖的嘴里,然后揉了揉他的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低下头垂眼看着地上偶尔路过的几只蚂蚁。
  顾槿栖用舌尖给嘴里的巧克力翻了个身,看了眼低着头的苏末,抬头看着天上被微风吹着慢慢飘过的云朵。
  此时两人都自觉的把呼吸放轻,周围的空气缓慢的流动着,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假象。
  他们都知道对方思念着自己的母亲,也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都默契地不再说话默默陪着对方,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等着对方自己慢慢调整好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真棒!写的越来越拉,拖的越来越久了。
 
 
第19章 
  视线一直追随着地上路过的三两蚂蚁的苏末看着看着把视线移到了自己左脚边的画笔箱上,突然有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她抬起右手轻轻撞了下旁边顾槿栖,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要不我给你和你妈妈一起画幅画吧?”苏末像是怕对方不开心似的小声地说。
  顾槿栖转头看着苏末说:“怎么画?”
  苏末抬头看着顾槿栖的眼睛直白的说:“就那样画呗!”
  两人凑一起琢磨着这方法的可行度,琢磨半天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时间的沙漏溜的太快,眨眼间就到了去唐熙雅家上课的时间,两人只好约着下次便转身再见了。
  顾槿栖回到家就像变了个人,全然没有刚刚和苏末呆在一起的放松和惬意,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表情也冷冰冰的,对家里的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哪怕是那个一直站在他房门前一脸愧疚的人。
  他无比熟练的开门进门关门三部曲,一个眼神都不给杵在他房门前的人,对那个人在门外的忏悔充耳不闻,等到门外终于安静他看着窗外自由的飞鸟,想着,改个姓吧!改成妈妈的姓。
  苏末呆在画室采光最好的那个角落里,边削笔边思考着自己刚刚给顾槿栖的提议,眼看削笔刀快要削断笔芯了,几声脆声的鸟啼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头看着窗外不停路过的鸟群,想着,今天就画振翅而飞的鸟群吧!自由自在。
  下次见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地方,他们头对着头,一起翻看着顾槿栖带来的相册,相册里只有顾槿栖和他的妈妈,有些照片边缘还有很明显的剪刀剪掉的痕迹。
  顾槿栖没说那些照片为何会被剪毁,苏末也没问。两人心照不宣地翻看,找寻出最适合临摹在画纸上又适合把顾槿栖添加上去的照片。
  最后还真让苏末找到了一张这样的照片,征求了顾槿栖的想法,他也觉得可行。只见照片中的人坐在凳子上,脸上虽然只有浅浅的微笑也不显得单调,依然给人一种端庄优雅的即视感。
  选好了照片后,苏末不知道该怎么把顾槿栖添加进去才不显得突兀,这个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她只好请教唐熙雅的帮助。
  于是苏末带着顾槿栖来到了画室,找到了正在厨房准备水果的唐熙雅。
  苏末用牙签戳了块苹果塞进顾槿栖嘴里又戳了颗提子塞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唐姨,我们有事情想要请教您。”
  “什么事情呀?”唐熙雅倚在岛台前,戳了瓣橘子放进嘴里,微微皱了下眉,啊!有点酸!
  “就是我想画一幅画,也不算是一副画算是俩副合成一幅。”苏末把刚才选好的照片递给唐熙雅看又指了指身后的顾槿栖继续道:“就是临摹这张照片然后把他加进去。”
  唐熙雅看了看苏末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眼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顾槿栖,最后看着苏末说:“有两个办法,一是先把照片临摹然后找个和照片差不多的角度和光线让他站在那里,你再把他画下来,二是先把他画下来然后再把照片临摹上去,画成你想要的样子。但是这两个办法对你来说太难了,需要我帮你画这一幅画吗?末末。”
  “不要!”苏末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决了唐熙雅的帮助,苏末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随即抬头看着眼前的唐熙雅,又道:“我想自己完成这个作品,但是唐姨可不可以帮我点评然后给我意见?”
  “当然可以啊!我的末末小宝贝!”唐熙雅看着苏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说。
  “谢谢唐姨。”苏末兴匆匆的道完谢,拉着一直站在原地的顾槿栖就往楼上的画室跑去。
  唐熙雅无奈的提醒慢一点,苏末早已拉着顾槿栖离开了厨房,她看着苏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从今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为了避免被打搅,苏末都拉着顾槿栖一起窝在唐熙雅的小办公室里,两个人一起完成这幅画,草稿图画了一张又一张,角度阴影面积调整了一次又一次,唐熙雅点评意见也慢慢的减少,在画了不知道多少张的半成品之后,终于画出了那张瑕疵微小的成品。
  从那之后,顾槿栖经常跟着苏末一起在画室里,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苏末,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尽职地当一个透明人,以至于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画室里除了苏末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除了那次唐熙雅心血来潮想给画室里的小朋友们拍一张集体照,苏末把他拉到身边和自己站在一起,强行的在合照上留下他的痕迹。
  拍完照片之后很多人都在问顾槿栖是谁,他没有回答只是躲在苏末的背后低着头想要继续饰演透明人,他也不许苏末告诉别人他是谁,他只想让苏末知道他是谁,只要苏末这一个小伙伴。
  顾槿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和苏末一起玩,他有时候还会阻止苏末和别人玩,那个年纪的小孩还不知道什么叫占有欲。
  苏末在知道顾槿栖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玩,也不太喜欢她和别人玩,因为只有自己可以和顾槿栖做朋友,心里认为自己在顾槿栖眼里是特别的有点小开心,甜丝丝的像熟透了的草莓,那个时候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可那个唯一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存在的人却把他遗留在记忆的黑洞里,直到十一年之后的今天才记起。
  几滴眼泪从苏末脸上滑下,滴落在稿纸上晕染开了一些笔墨,在这埋藏了几年的旧物上留下了开启的痕迹。
  苏末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留下几道泪痕,她起身把那本草稿图放在显眼的柜子上,剩下的旧物再次封存起来,打扫好画室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水珠缓慢的滑落着,额间的发丝被水轻微地打湿,一撮一撮的粘合在一起,晚了,太晚了,想起来的太晚了,她想。
  片刻后,苏末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榭槿栖发了条信息过去。
  [dark:你在哪里?]
  苏末也没等对方回复,收好手机回到画室拿起房子柜子上的草图册回了二楼房间,把自己关了起来,想冷静一下。
  苏末回到房间仔细看着手中的画纸,脑中想起和榭槿栖重逢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发现有些没有理由的事情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寻。
  在公司的那个阳台上,榭槿栖的控诉也不是毫无依据,而自己也是真的把他忘了,十二岁那年搬离了这座城市连着这段记忆也被自己封锁了。
  随着记忆的回溯,那张总觉得少了一块关键碎片的拼图也变得完整起来,原来最关键最重要的东西不是一直没有而是自己弄丢了一直没找到,现在突然间找到了却有点不敢面对了。
  苏末拿出手机拨通了曹医生的电话,约了年后去复查的时间,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榭槿栖的感情,但不能再继续浪费剩下的时间。
  曹医生是一直负责苏末病情的医生,自从她母亲离世后夫妻十分担心她的身体,因为她一直都很孱弱就一直是在他这边体检,每年一次,害怕会遗传虽然遗传的几率很小。
  在第一年检查的时候,曹医生说暂时还未发现异常,父亲的离世对自己打击过大,如果不是后来唐熙雅的电话把她拉回来,那段时间差点就随着父亲一起去了。
  苏末大一那年再次去找曹医生时,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遗传几率虽小但还是宠幸到她的身上还顺带了一个后天心脏病,那时她自嘲地打趣道:“这种东西竟然还能买一赠一。”
  那时候的曹医生安慰着说:“好在是刚查出来,属于慢性的还能治,不要太早放弃。”
  那时侯的苏末一手拿着检查单一手拿着曹医生开的各种药站在医院门口,天上的太阳那么刺眼,周围温度高到连路过的风都是热的。
  可苏末全然未觉,她就站在那里感觉周身一片灰暗,阳光照不到她的身影,暖风也无法温暖她的肌肤。
  她在那艳阳高照的下午,孤独地开始了与疾病抗衡的日子。
  苏末每天都在坚持着和它搏斗,按时吃药体检想要把它击倒,但有时候也无力地想要任它吞噬掉自己,让自己与父母重逢。
  最后一次缴械投降的那次就是被米洛撞见自己宿醉在雨中的那天,比较庆幸的是,自己打开酒点上烟想要送入口中加重病情时,想起了曹医生的嘱咐,终究是没送入口中,只是把所有的酒打碎,所有的烟一根一根的点燃又看着它熄灭,一场大雨就把那些刺鼻的气味洗刷干净了。
  当苏末在床上醒来而不是医院时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把病情和求死的行为掩盖了过去,就这样一直隐瞒到现在,本想一直瞒下去,可这突然回归的记忆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拼图完整了,记忆也完整了,要告诉榭槿栖自己是个随时可能弃他而去之人吗?
  这样会不会过于自私,对榭槿栖太不公平了?他等了自己这么多年,找了自己这么久,刚找到就要面临这种别离。
  或者是,什么也不告诉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远离比较好?或许怎样都不好!
  上天真能作弄人,每一次重逢都是在给别离做准备,可能缘尽于此,注定是天各一方的命。
  晚上吃完晚饭,苏末收到榭槿栖的回复。
  [那束光:在爷爷这边。]
  [那束光:你呢?吃饭了吗?想不想我?什么时候回庭湾?]
  [dark:吃了。]
  苏末看着榭槿栖关切的信息,心里揪着疼,鼻子酸酸的,眼中起了层薄雾,抖着手选择性回复了一句,就关了手机,躲进被窝里缩成一团无声的流泪,如果不是被子在不停的抖动着,都看不出里面的人在哭。
  窗外白洁的半月高挂在夜空之上,细碎的月光悄悄地溜进窗台,默默的守护着这个正在宣泄的可怜人儿,等被子慢慢地不再抖动,细碎的月光带走了想要闹事的晚风一起消失在窗外,留她宣泄够了,哭累了静静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度想弃了开新坑,但还是坚持了下来,虽然写的不好,但这是我最开始想写的一个结局。
  所以便继续写了,就算是一团糟也不想负了自己最开始的那份热情。
  打算开新坑写bl的,大纲都想的差不多了,梦都不知道做了几个了,但还是想把这个写完再开!不着急,反正也没啥人,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为别的就为完成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里面相关医学、遗传基因方面的情节请不要深究,我就一高中毕业的,很多都是查的百度,瞎编的,有关专业知识不合理的地方和相关的建议,也请随便提,也可以当做看一乐子,虽然知道没啥人看,但先谢谢大家啦!!
 
 
第20章 Chapter 20
  第二天,苏末在唐熙雅家吃完早饭就收拾好行李开车回了庭湾。
  苏末回家前先问过榭槿栖是否在家,确认他不在家才回来,她害怕面对他,害怕面对他那双藏不住爱意的眼神,会击垮她的伪装。
  苏末进门前犹豫了一下,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走过去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像是借此触碰着门内的那个人来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忍。
  她轻轻地吻了下这扇为她随时敞开的房门,可她只是吻了吻就离开了终究未踏入半步。
  回到家后的苏末,行李扔在门边也不收拾,犯懒得躺在床上左滚滚右滚滚,就这样躺着逃避现实的继续睡过去,手机扔在客厅茶几上,等看到榭槿栖的新消息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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