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柚忍不住出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那次“挑战不可能”活动也是，和洛一说她有取向狙击，怎么感觉全世界就她不知道。
傅易衢：“你看剧不是一向喜欢温柔系美人？”
“就因为这个？”
“还有，你投稿的文章里主人公大都是温柔挂的，不是温柔挂的一般结局都很惨。”
“这是概率问题吧。”
“你小时候盯着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看了好几眼，你竟然说他眼熟！我问你你怎么记不住我，你说因为他温柔。”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你犹豫，你心虚了。”
“我没有。”
“狡辩。”
“不是。”
赵典抿了抿嘴，抬手捂住钱柚的耳朵。他眸色晦暗，声音凉凉的：“柚柚只喜欢我。”
傅易衢挑眉：“什么样都喜欢？”
赵典沉默了一瞬：“什么样都得喜欢。”
“哈？你——”
“傅易衢！”
黑色加长的商务用车上跑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傅易卿，另一个大概是保镖。傅易衢不情不愿被架走了。
钱柚拿开捂着她耳朵的手掌。
“你是觉得这样我就听不到吗？”
赵典下巴枕在钱柚头顶：“听得到。”
路过的人投过来好奇的眼神，钱柚转身牵起他的手往停在路边的车走。
“柚柚喜欢温柔的男生啊。”
钱柚顿了一下：“不算。”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保持这样。”
“一直？”
“嗯。”
“不会委屈吗？”
“你喜欢的话。”
“嗯哼。”
钱柚转过身，注视他：
“我可不舍得。”
第54章 关于过去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软糯的脸像少年时期咬过的糯米糍，柔软可爱。
他亲过，是甜的，带着属于她的柠檬味。
赵典低头吻了一下钱柚的发顶，满眼都是珍视和爱恋。
他以前从来都没想过，也不敢奢望，这样的她能够完全站在他身边。
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她从他的身边跑向钱骁，连给他的视线都吝啬。
高中，她会因为朋友为难而主动帮他撑伞，会因为担心同桌而去到网吧找人，会因为朋友恳求而参加运动会。
升到大学，她的区别对待越发凸显，——她可以给室友带饭签到陪逛街，却也可以直截了当拒绝追求她一年的大三学长，态度始终如一的淡漠。
【可能需要一点引导，她才会看向自己。】
这是他曾经的想法。
但是现在好像有了变化，——原来于她而言，他一点点的得寸进尺都有她偏爱的成分。
她给了他特权，包括接受他不讲道理的模样，履行作为女朋友哄他的“义务”，任由他小狗似的乱咬。
她没谈过恋爱，却把他教得很好。她的喜欢干干净净，宠着他的那份心情也是。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她是他的，而是他属于她，他是她的。
——
赵典和钱柚走进一家装修精致的蛋糕店。
钱柚认认真真把橱窗里的蛋糕模型观察一遍，又翻开菜单一一对比。她和店员说话的时候也认真，漆黑明亮的眼眸注视对方，问的话也带着一股天然的恬静。
赵典看到柜台里那个女生的视线不知不觉黏在钱柚身上，弯起的嘴角多出几分营业外的真挚。
她好像从小就有这样的感染力。
眉眼安静，性格寡言，这大概是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但一旦跟她说过话，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听着她平静的话语，内心便会感到一种舒适。
如果在她身边待久了，心会对这种感觉慢性上瘾。
但是这种舒适不是出于对没有攻击性的生物的松懈，或者所谓的保护欲，而仅仅是觉得，萦绕在这个女孩身上的气息很舒服。
“阿典，你喜欢这个吗？”钱柚指着一款巧克力慕斯蛋糕问。
赵典看了一眼配料。
“换一个吧。”他凑到钱柚耳边轻语，“你生理期就在这几天，别吃冰的。”
钱柚缓慢打量了他一眼：“阿典，我觉得你有时候过分细心。”
她转头又指了指另一个蛋糕：“这个？”
赵典确认完点头：“嗯。”
等待蛋糕制作的时间，两个人又去了一趟旁边的超市。
人来人往的超市里，钱柚走在前面，赵典推着推车跟在她身后。
钱柚拿起一捆小青菜：“你想吃什么？今天你是寿星，我来做菜。”
赵典：“都可以。”
钱柚把小青菜放回货架，转身严肃地说：“这三个字可不能乱说，会产生很多家庭矛盾的。”
赵典轻念：“家庭、矛盾？”
钱柚往前走，态度自然：“我们不是要结婚吗？婚前要先培养家庭氛围嘛，不然到时候不合适，还要花时间去磨合。”
赵典没想到钱柚会那么说，表情微愣。
“我小时候跟钱骁说过‘都可以‘，他当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晚上就做了我最不爱吃的菜，家庭矛盾就这样产生了。我们要杜绝这类覆辙。”
钱柚转过身看他：“所以你想吃什么啊？”
赵典抓紧推车的把手，脱口而出：“糖醋排骨。”
钱柚笑了，“真乖。”
逛完超市，两个人又回到蛋糕店领了蛋糕回到车上。等开车回到公寓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室外的温度有点高，路灯下扬起的细碎光点隔开黑暗，连着周围的杂音也柔和下来。
赵典只让钱柚提着蛋糕在一旁站着，他自己打开后座把东西一一拿出来。
零食，果酒，蔬菜，肉类。
赵典正在关车门，不远处的阴影里响起几声“啪咔”的脚步声，像是鞋子踩在碎石和残枝上，接着“咻”的一声，一道身影直冲赵典后背。
锐利的刀刃映射出的光划过钱柚的眼瞳，她身体迅速作出反应，单手把赵典拉到一边，锋利的刀砍在车窗上，发出的声音清晰刺耳。
将将错开。
来不及多想，钱柚侧对着行凶的男人往上一个横踢，刚好一脚踢中那人执刀的手腕，刀具掉到地上。她又往下踢中男人的踝关节和小腿，力道实打实的重。
男人闷哼声一出，人已经半跪在地上。
等他反应过来，手正要伸向掉在地上的刀，颈侧就被另一股狠力砸到了。男人的胸口也遭到重击，整个人被踢出去几米远。
赵典走过去，鞋踩中男人的手腕。男人想爬起来，又被赵典一脚撂倒。赵典用了全力一拳又一拳打在男人脸上。
男人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毫无还手之力。
钱柚在赵典出手后就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并告知警察具体地址。
挂断电话，钱柚往赵典那看去。
赵典阴冷着脸，满目狠厉，砸在男人身上的拳头一次比一次重。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
钱柚快步走过去把赵典拉起来，又把人转向她的方向。她踮着脚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
赵典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满是厉色，面部肌肉紧绷，气息粗重。
“阿典，没事了。”
听到钱柚的声音，赵典回过神把钱柚揉进怀里，紧紧的，像是想把她嵌进他身体里。
他手臂还在抖，连着声线也颤着。
“柚柚？“
钱柚拍了拍他的背，安慰：“没事啊，深呼吸放松。“
赵典抱紧钱柚，声音模糊不清：“嗯。“
不一会警车就过来了，钱柚把摔在地上的蛋糕放到车里，又跟着警车回到警局交代情况。
刚坐到座位上，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来。
“赵典？”
赵典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又平静：“还是他们。”
男人神情瞬间严肃起来：“我了解了。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去报告。”
钱柚不明就里，但没问。
又用了半个小时交代完情况，两个人回到公寓已经九点多了。
钱柚想去厨房做菜，赵典拉住她：“柚柚，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他神色不安，眼里的焦虑彻彻底底暴露出来。
还是那个姿势，钱柚坐在沙发上，赵典坐在地毯上，身体却几乎圈住钱柚的小腿。
赵典：“柚柚，我说完你会不会不要我？”
钱柚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主动坐到地毯上，两个人面对面。
钱柚双手裹住赵典的一只手：“不会。”
明明是夏天，他手指却是冰凉的。
钱柚揉了揉，“是跟刚才那个男人有关吗？“
赵典垂下睫毛，“嗯。“
钱柚：“阿典，如果现在还不想说，可以以后再说。”
“不，就现在。”赵典注视着钱柚的眼睛。“我十岁之前曾经被拐卖过。”
钱柚被这话弄得一愣。赵典的声音淡淡的，不像是说自己的事，只是平铺直叙。
赵典把脑袋枕在钱柚肩上。
这是他第三次跟别人说起小时候的事，第一次是修哥，第二次是跟心理医生。
“小时候我和父母不住在这里，而是在离这里很远的边境。他们——”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后面被发现了。之后我被拐卖到山里，我在那里生活了四年。我在那里看过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他们被发卖，被殴打，被注射药品……我没有站出来阻止。”
“我一点都不好，柚柚。”
“那里的人愚昧，无知，崇尚暴力，我觉得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旁观别人在泥潭里挣扎，旁观那些恃强凌弱、欺压和无助。我没有伸出手。”
“后来我被吴解哥的小舅收养了。”
“今天晚上的男人跟上次你看到的那个人是同一批，我记得他们。他们是那个村子里的‘联络员’，负责跟上面的人交接，一批又一批的受害者经他们的手买进村子，又被发配到其他地方。我跟你说去L国是骗你的，我没有去成。那天我在机场外面看见他们……”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可是你还是看到了。我心理状态也不好，冬天还会发病。”
“柚柚。”他大概很紧张，下意识喊她的小名。
钱柚摸了摸他的后背：“嗯。”
“你会不会怕我？”赵典几乎有些惶恐，又带着几分委屈，“我有在变好，每年都有去看心理医生，冬天也不会乱跑。”
他克制地咬了咬钱柚领口的一小块布料，“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钱柚推开他的手臂，抬头亲了亲他微垂的眼睫毛。
“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我对他人落难袖手旁观……“
钱柚捧起他的脸：“你当时才多大啊？那样的境况年长者都无能为力。你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而且——”她拿食指蹭了蹭他的下眼睑，“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很庆幸。”
赵典搂过钱柚，眼眶里的眼泪滚落下来，冰冰凉凉的，却几乎烫伤了钱柚耳侧的肌肤。
等心情平复下来，赵典的眼睛红红的，委屈的模样像是被欺负似的。钱柚给他拿毛巾擦了擦，让他在沙发上等她。
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半个小时后，钱柚把饭菜摆好，又简单修补了一下蛋糕。
插上蜡烛，关上灯。钱柚坐在赵典对面慢慢唱着生日歌，嗓音清澈，烛光中眼里盛满星光。
“阿典，许愿。”
赵典闭上眼，几秒后睁开，嘴里就被喂了一口蛋糕，甜的。
钱柚：“明年我做蛋糕给你吃。”
赵典：“好。”
吃完饭，两个人盖着小毯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钱柚的脑袋慢慢往赵典身上靠，整个人昏昏欲睡。
赵典低下头，视线里钱柚后颈上的牙印还很明显。
他把牙齿抵上去磨了磨。钱柚好像醉了，没什么反应。
想起上次钱柚说过，不能趁她没有意识时欺负人，他便没有咬。
黑暗里，他把一个东西系到钱柚手腕上。手指又捻了捻她手腕的肌肤，眼里温暖滋生。
他被她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诶
第55章 关于失去的记忆
行凶的事情告一段落，生活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唯一变化的，大概是赵典变得尤其黏人了。
平日里他们两个都不热衷出门，约会就是见面，或陪着钱柚泡在图书馆，或去赵典公寓，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在图书馆的隔间，两个人会挨着一起看书。以前看累了，钱柚就枕着书趴一会，十分钟后醒过来，赵典依旧在看，不知疲倦的样子让钱柚有些新奇。
现在钱柚困了，赵典会让她靠在他身上睡，鼻尖嗅到的是彼此熟悉的淡淡的柠檬味。
在公寓，钱柚一般会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影片。之前钱柚看剧的时候，赵典会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看资料文献，最多隔着一点距离坐在她身边。这个时候，他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衬托着周身气质的清冷，画面诠释出一种不可冒犯的疏离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