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的卢
时间:2022-09-03 07:26:02

  “你!”
  阮明姝没想到阮敬辞竟然会在她面前说起这件事,故意往她伤口撒盐,嘲笑讥讽她。不过,阮敬辞本来就不喜欢她,戳她伤口自然不会觉得疼。
  “你别来我面前惹我不高兴,我是你姐姐,你讨厌我我也是你姐姐。”阮明姝在亲弟弟面前还是敛了几分脾气的,若是别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些,她早就叫那人滚了。
  阮敬辞张了张嘴,本想说他并不讨厌她。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忍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那你想在这儿躲一晚上吗?”
  “等宫宴散了你再过来接我。”
  阮敬辞被她气得牙痒,偏偏对上她这张天真娇嫩的脸庞又狠不下心说重话,他抬起冷眸,年纪轻轻就颇有威慑力,一个冷淡的眼神扫向她身后的婢女,“好好看着大小姐。”
  春枝不敢作声。
  阮敬辞的眼神更加的冷:“听见了没有?”
  春枝夹在这对姐弟之间,谁的话都不敢不听,她只得点头:“奴婢听见了。”
  阮敬辞离席的时辰有点长,他不能久留,不然被问起来不好解释。他不得不离开,还得再三叮嘱阮明姝,叫她不要再乱跑。
  阮明姝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的对他点点头。
  宫宴结束后,阮明姝坐着马车回府,她靠着软枕昏昏欲睡,闭着眼睛打盹,马车狠狠摇晃了一下都没发现。
  夜色低沉,马车调转方向驶进另一个小巷子里。
  忽然之间,停了下来。
  阮明姝又困又累,打了个哈欠还想在暖烘烘的马车里再睡一会儿。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安静的有点可怕。
  男人掀开车帘,悄声无息踏入她的领地。衣襟上还有未曾消散的酒气,极淡的一缕,沉沉朝她压了过去。
  窝在枕被里的小姑娘连兜帽都没有摘,肤白细腻,睡出淡淡的绯色,秀致的眉眼也染了几分熟透了的颜色,浅浅呼出的热气都是温软香甜,看起来极其的娇贵易碎。
  很少有人,会让沈嗣觉得她天生就该这么精贵。
  沈嗣没有故意叫醒她,安安静静看了会儿她睡着的样子,耐心等着她自然醒来。
  马车外的春枝已经被人堵住了嘴,按在一旁。
  巷子里漆黑又静悄悄的。
  阮明姝睡得不好,感觉在梦中也有一道叫她不适的目光。她悠然转醒,睫毛轻轻颤动,抬起眼眸待视线逐渐清晰,她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男人的目光冷淡扫过她的身躯,铺在身下的斗篷被她睡得乱糟糟的,里面穿的衫裙轻薄柔软,少女的曲线一览无遗。
  沈嗣嗓音喑哑:“睡够了?”
  阮明姝听清楚他的声音,狠狠掐了掐掌心尝到了痛才知道现在不是在做梦,惊吓过度的惊叫被吞没在喉咙深处,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怕得小腿都在发抖,还要凶他:“你缠着我干什么?!”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弟夺兄妻?
  他有病。
  阮明姝自知美貌过人,从前没觉得如此烦恼,最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
  沈嗣是不是以为自己帮过她一次,就能为所欲为?
  沈嗣温和对她笑了笑:“前几日阮姑娘要我帮忙,许诺我的好处还未兑现。”
  阮明姝是万万不会认账的,她不耐烦道:“等你兄长回来,我会告诉他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丑话她得说在前头。
  阮明姝已经打算和他划清界限,“还有,往后你也不要再叫你的人再来找我,我与你本就不该认识,让人瞧见有碍名声。”
  “你也不要以为你帮过我一次就能拿捏我。更不要指望你能趁人之危占我便宜。”
  “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你若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嗓子有点干。
  阮明姝气势汹汹的,比他想象中还要果断。
  利用他时毫不手软,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如履。
  “阮姑娘是不是有些太过无情了?”
  “你冒犯我在先,何况你我本就不该是熟络的关系。”
  沈嗣看着她这张漂亮的小脸,漫不经心地问:“阮姑娘是怕我的兄长知道吗?”
  阮明姝怎么会怕一个死人?她冷这脸,薄背紧绷:“不是,我不怕他知道。”
  沈嗣被她一把推开,逃离他过后,她发闷的胸腔重新畅通了起来,她说:“反正我不认识你,下次你还敢再来,我就叫人把你轰出去。”
  沈嗣的脑海中冒出四个字:难以管教。
  一个人不够聪明迟早是要吃大亏。
  多点读书,才能少走弯路。
  沈嗣以前带实习生不会用现在这么柔和的手段,所以他的学生都怕他,不敢在他面前犯一丝一毫的错误,尤其是低级错误。
  他对她还是太仁慈,长此以往,很难改变她身上某些不好的习惯。
  比如,不爱读书、不爱动脑、不喜欢思考。
  男人隐藏冰冷潮湿的月色中,一双冷冷的黑眸静静注视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他眼底的思绪浮沉,“那个杀手还活着吗?”
  魏广愣了愣:“一直关在暗牢里。”
  王府的暗牢,都是私刑。
  殿下以前从来都不会去,这几个月倒是能面不改色刑讯审问,有些时候魏广看见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暗牢里的血腥铺天盖地,惨叫声几乎没有断过。
  沈嗣语气淡淡的,“把他的头,给阮明姝送过去。”
  魏广惊诧,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阮姑娘,胆子好像不大,如此会不会把人吓傻了?”
  沈嗣唇角上扬,笑中似有淡淡的嘲弄,“她都敢买凶杀夫,胆子怎么会小?”
  她胆子是小,吓傻也不至于。
  她的身体病恹恹的,可能会被吓得卧病在床,睡不着觉。
  不过,还有两个月就是他和阮明姝的婚期,也该叫她知道,并非事事都如她所愿。
  她的未婚夫,也并没有那么好招惹。
  作者有话说:
  沈嗣:必要的话,不仅是头,别的也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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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迫嫁
  雪满檐沟,簌簌而动的风雪夜里,沁着宜人的梅花香。
  傲雪红梅,点缀着园间的颜色。
  大小姐怕黑,整条长廊都点了烛灯,烛火灼灼耀眼。
  大小姐的屋子提前烧好了地龙,里头暖如迟春。阮明姝刚进屋就摘掉了兜帽,解开系带,随手脱掉斗篷。
  她接过小丫鬟递来的热茶,浅浅抿了口,她说:“我饿了,叫小厨房给我煮碗鸡汤面。”
  小丫鬟依言说是,赶忙去小厨房叫人起来煮面。
  阮明姝沐浴后换了身衣裳,薄裙贴着少女婀娜的身姿,不经意的动作间露出几片细腻白皙的肌肤,衣袖便都透出些许淡淡的甜香。
  她懒洋洋靠在软塌上,吃了几块甜点垫肚子。刚解决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心情倒是极好。
  阮明姝现在就是在等献王的死讯,届时她和献王就半点关系都没有。母亲总不会要她和个死人结冥婚。
  春枝将小厨房连夜做好的面端进屋子,摆在小桌上。
  阮明姝吃了几口面就有点饱,倒是喝了大半碗的鸡汤。她用帕子擦了擦嘴,眼睛朝半开的窗外看了眼,又下起了大雪。
  明早起来,怕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阮明姝张口问:“阮敬辞回来了吗?”
  春枝让屋外的小丫鬟进来收拾桌子,她伸手关好了窗户边说:“五少爷刚刚也回府了。”
  阮明姝用掌心托着下巴,好奇地问:“他喝酒了吗?”
  这种场合,免不得也要喝酒。
  旁人端着酒杯来同你寒暄,你便是不喝也得喝。可他的年纪毕竟不大,还在书院里读书呢。平常先生肯定拘着不让他们喝酒,今晚可别被人灌醉了。
  春枝也不太清楚,五少爷那边的院子和这边向来联络的很少。
  反而与三小姐关系更亲厚,平常还会有走动。
  “许是吃了些酒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被人送回来。”
  阮明姝想了想,觉得春枝说的也对。
  不常喝酒的人酒量肯定不好,他今晚肯定遭了罪,喝醉酒的滋味她知道有多难受。
  阮明姝这个人很护犊子,爱憎分明的。
  她只有这么个亲弟弟,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毕竟是血亲。她若是不管他,现在就没人会管他。
  “让人给他煮醒酒汤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
  “你过去叫他们好好伺候五少爷,别让他太难受了。”
  阮明姝说完就拧起了眉,她站起来:“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他吧。”
  春枝去拿了伞。
  沉寂的夜色里只听得见落雪声。
  阮明姝自己打着伞慢吞吞踩在积雪上,春枝打着灯笼走在前面。
  冷月悬空,映着冷冰冰的光线。
  走到阮敬辞的院外,她还礼貌抬手敲了敲门。
  守夜的小厮匆匆跑过来开门,瞧见是大小姐还吃了一惊。
  今晚还真是热闹。
  三小姐和大小姐都过来了。
  不过,侯爷只这么一个亲儿子。若是侯爷真出了事,往后能扛起事情的只有五少爷,两位姑娘都得靠五少爷来照顾。
  阮明姝抬起下巴,语气冷淡:“阮敬辞呢?”
  小厮低着头,他们都不太敢正视大小姐的脸,少爷不许,他说:“五少爷在屋里。”
  阮明姝嗯了声,“我去看看他。”
  小厮欲言又止,想却又不敢阻拦大小姐。
  府里的人都清楚,大小姐不待见三小姐,处处刁难,从未有过好脸色。
  这两位姑娘撞上,怕又生起事端。
  阮青萝是庶女,今晚是没资格入宫赴宴的。她也不着急,才女的名气早就传了出去,那些诗句足够叫旁人对她刮目相看。
  而且阮青萝还用了笔名,找到书铺的老板给自己出了小说。
  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经意间透露自己就是这位惊才绝艳的作者,自有大把的人尊重她。
  在这个男人当道的古代社会。
  美貌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和敬仰。
  她要他们欣赏她,尊重她。
  唯有才情,才能让他们消除偏见。
  她享受自己是独特的这种感受,她也享受每个人都对忍不住对她投以的惊艳目光。
  阮青萝傲慢的认为攻略这些古代人,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用点手段就好。
  这位弟弟,也在她攻略的目标之中。
  阮青萝来的时候他刚好吐完,喝水漱口,脸色很冷淡。
  她没察觉到异样,只觉得阮敬辞和从前差不多,对她和对阮明姝就是天差地别的态度。
  阮青萝眼里满是心疼:“你这是喝了多少?”
  阮敬辞垂着眼睫,忍着心底的厌恶,面不改色的,“没喝多少。”
  他虽然觉得阮明姝很蠢,也恨她母亲的无情和狠毒。
  但是他最叫他生厌的还是,阮青萝这种心机颇深还要装出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姿态,真真是把人当成傻子,虚伪又做作。
  而且阮敬辞看过她所作的诗,才华横溢,只不过风格迥异。
  显然就不像一个人所作。
  不过是他还没查出来她背后找的是什么人,竟然个个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阮青萝给他倒了杯水:“这些天你吓坏了吧。”
  阮敬辞不咸不淡嗯了声,也想看看她还想说什么。
  阮青萝安慰他说:“我们不会有事的,就算真出了事,姐姐也会护着你。”
  阮敬辞听完只想冷笑,这位庶姐是很会演戏的,不得不承认她也很会在合适的时候来拉拢人心。
  说话漂亮好听,又恰到好处。
  可是阮敬辞就是喜欢不起来,他记得阮青萝小时候还很不起眼。
  “嗯。”
  阮青萝还有话要说,外头的阮明姝已经进了屋子,看见这对“姐弟”感情和睦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白白浪费她的好心,亏她还冒着大雪来看阮敬辞,生怕他喝多了酒难受。
  阮明姝本想转头就走,又咽不下这口气,她装作没看见阮青萝,把气都撒在阮敬辞身上,“你年纪轻轻,可真了不起,都学会喝酒了。”
  阮敬辞也没想到她会来看他,少年皱眉:“外面下着大雪,姐姐怎么来了?”
  阮明姝心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她的火气因为少年这句话消了几分,不过心里还是堵的,“你也知道外面下着大雪,我都冷死了!”
  阮敬辞站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他扶着柱子,身躯有些单薄,随手拿过架子上的外衫披上,冷着眉眼吩咐底下人去烧些暖和的炭火。
  阮青萝有种自己被他们晾着的感觉,但又觉得这是错觉。阮敬辞又不喜欢他姐姐。
  而且阮明姝态度又极其恶劣,怕是来火上浇油的。
  阮青萝也知道她看她不顺眼,对这位嫡姐淡淡一笑,便很识时务的告退。阮敬辞不在乎她,漫不经心叫人将她送到院门外。
  阮明姝等人离开之后心里才痛快了一点,嘴上依旧说着抱怨的话:“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她絮絮叨叨,“他们要来和你碰杯,你抿一口就好,你还小呢,没人敢说你什么。”
  烛火晃动,跳跃的火光映着她宛如金丝玉般精致的脸。
  她面色薄红,一半是被气出来的,一半是刚才在外边被风所吹。柔唇张张合合,阮敬辞其实压根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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