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傅瑶就一直在坐在旁边看着,最后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房间,先住下吧。”
“不了,”许雁秋连连摆手,“家里还有人做了晚饭,等着我回去吃呢。”
傅瑶这才想起他已经娶了妻,家中有了牵挂,便也不再强留,只让衣子橖送他回去。
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无论走多远,去了多久都有人记得。
傅瑶看着趴在床榻上的萧靖钰,眸色变得温和起来,一如前世他们初遇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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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钰这一把火放得痛快,却不想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他一睁眼就见自己正在傅瑶的房间里,躺在那张曾经有幸躺过一个多月的床榻上。
萧靖钰的咽喉还有些疼,喉管里仿佛堵了几斤的灰,他忍着后背上因为牵扯带来的疼痛,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
先去倒了杯凉水喝,而后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上,直接推开了房门。
萧靖钰往下看去,恰好和傅瑶的目光撞上。
傅瑶眉头皱了皱,而后放下手中的东西朝萧靖钰走来,她脚上的伤还未好透,只能在衣子橖的搀扶前缓慢前行。
萧靖钰连忙下了楼,大步走到傅瑶面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傅瑶紧张得不敢乱动:“你背后的伤……”
“没事,一点都不疼。”萧靖钰将她抱回房间里,放到窗下的软塌上,“伤还没好,别乱跑。”
傅瑶没想到他会恶人先告状,好笑道:“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对你说?”
萧靖钰道:“我是去找你,怎么能算乱跑呢?”
傅瑶也不和他争执,推了推他:“去床上趴着,一会把药喝了。”
“床榻离你太远,”萧靖钰双手撑在她两侧,“我可以趴在这里吗?”
傅瑶一掌把他推开:“离我远点,我又没说原谅你。”
萧靖钰脸上好不失落,只好起身趴回床上去:“那我可得好好趴着,免得你又把我赶出去。我那屋子可是烧成废墟了,这下再被扫地出门就真没地方去了。”
傅瑶笑道:“怎么会,外面不知多少人排着队要请你下榻呢。”
萧靖钰一脸疑惑,还不知她是什么意思,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县令带着一群幕僚来探望。
他们乌泱泱一群人,将萧靖钰的视线堵了个结实,便是傅瑶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将这群啰里啰嗦的人敷衍走了,之后就又有人接二连三地来探望,感谢他救了遂县,又关心他的强势,还带了一堆东西来嘘寒问暖。
傅瑶干脆把屏风挡上,自己坐在软塌上悠闲自在地看闲书,听着他生无可恋地应付那些人。
窗外白云悠悠,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丝令人畅快的凉意。
手里的书已经许久未翻动,傅瑶唇角却浮现了一抹笑意。
第71章
◎“天底下的便宜真是让我一个人占完了。”◎
傅瑶虽从未说过原谅, 却默许了萧靖钰留在自己身边。至于那些亲密的小动作,只要不太过分她也不会拒绝。
萧靖钰准备了一套详尽的方案,小心翼翼地试探, 终于在三个月后亲到了傅瑶。
他把傅瑶按在门后吻了许久, 将那里的滋味细细品尝一遍, 突然发现, 原来亲吻是一件让人如此兴奋的事情。
整整半年过去,萧靖钰对傅瑶依旧无微不至, 他想和傅瑶更亲近一点,可试探了几次, 发现傅瑶的抗拒之后就作罢了。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花间赋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遂县里也到处张灯结彩,喜庆至极。
除夕那晚, 许雁秋带着夫人前来,林梁和四娘也放下手中要事, 一同来守岁。
傅瑶欢欢喜喜地将他们迎进去, 大半年未见, 他们有许多话要说, 等寒暄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傅瑶一转头, 才发现萧靖钰不知去了何处。
她起身到处找了一遍, 怎么都找不到萧靖钰, 只好推开门出去找。
外面的积雪还未化, 一推开门寒风就迎面而来, 傅瑶依稀看见远处枯树下有个身影, 就往那里走了过去。
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 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傅瑶还未走近,萧靖钰就听到了声音并转过了身来。
那枯树上挂着灯笼,傅瑶便是在这红彤彤的光线下,看到萧靖钰嘴角红了一块,像是被人一拳打上去的。
傅瑶走近了,见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就问:“怎么了?”
萧靖钰用身上的氅衣把她裹起来,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来:“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我对你那么不好,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最后却还能和你相守,天底下的便宜真是让我一个人占完了。”
傅瑶伸手碰了碰他嘴角的伤:“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靖钰如实道:“兄长来了。”
傅瑶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兄长是指傅琛,可她左右看看,根本不见傅琛的身影。
“不用看了,已经走了。”萧靖钰把她的头转回来,“兄长看到我在这里,一时生气,就转身离开了。我已经派人看过了,他去前面那家客栈喝闷酒去了。”
傅瑶便迟疑起来,她和萧靖钰闹得那样不堪,让兄长跟着操了多少心,如今却……
萧靖钰把身上的氅衣脱下,将她严严实实裹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我送你过去,然后在门口等你。”
萧靖钰的手心很热,上面粗砺的老茧让傅瑶生出一种安全感。
他们来到客栈门口停下,萧靖钰揉了揉她的手指:“进去吧,兄长是生我的气,现在肯定正想着你呢。”
傅瑶就转身走了进去,只见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傅琛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
她走上前,开口叫了一声:“兄长。”
傅琛抬起来头,带着酒气道:“你来了。”
傅瑶在他面前坐下,按住他继续倒酒的手:“今夜是除夕,兄长准备醉过去吗?”
傅琛便收回手,并长叹了一口气:“瑶瑶,我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兄长,”傅瑶道,“其实有时我也觉得不值,明明纠缠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走到了一处。可若要我此时放手,我又会觉得有些不甘心。”
傅琛也想了许多,他想,凭什么萧靖钰做了这么多事,就能一个人逍遥快活去,却要瑶瑶守在这里孤独终老?倘若萧靖钰真的变好了,傅瑶能接受他的陪伴,活得开心些,那自然是好的。
可到底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两人沉默许久,傅琛道:“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傅瑶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嗯,但我们永远不会成婚。”
她对不住萧楷,便也无颜再次穿上嫁衣,与旁人成婚。
傅琛就道:“当今皇后贤惠豁达,与陛下相敬如宾,太子又乖巧懂事,他们如今是幸福美满的。”
傅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只是道:“那便再好不过。”
傅琛便不再多言,烈酒一杯一杯灌进去,不多时便两颊酡红,开始说起他们儿时的事情来。
傅瑶心生感慨,也跟着喝了不少。
一直到了子时,傅琛醉趴在桌子上,傅瑶与则醉醺醺地撑着下颌,看着傅琛说胡话。
萧靖钰进来后想将傅瑶带回去,傅瑶却拽着傅琛不肯松手,萧靖钰哄了许久都不行,只好把傅琛背起来,而后一手拉着傅瑶往回走。
傅瑶的脸上泛着薄红,不时冲他笑一下,萧靖钰看得心头一阵酥痒,却碍于还背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傅琛,只能用拇指摩挲傅瑶的手背。
傅瑶一路上闹得厉害,经常走着走着就抱着路边的树吵着要睡觉,要萧靖钰哄了又哄才肯继续走。
这一路走回去,萧靖钰出了一头的汗,却一点也不见厌烦。
门口的伙计见他回来,连忙上前接走傅琛,正想回头招呼他时,却见他已经拉着傅瑶走了,只好摇摇头,先把傅琛弄回去。
萧靖钰把傅瑶带到了花间赋一旁的小巷子里,把她按在墙上亲吻。
傅瑶被亲得透不过气来,就伸手推他,嗔怪着道:“我喘不过气来了……”
萧靖钰被她推开,却也只是笑了笑,而后在她雪白的脖颈间轻轻咬了一下。
傅瑶闷哼一声,浑身僵硬起来,贴着墙壁一动不动,酒也醒了一半。
萧靖钰抚摸着她的脸颊,凑到她耳边问:“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傅瑶脑子里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根本没想起要拒绝。
萧靖钰就将她抱了起来,往花间赋而去。
此时恰好是午夜,焰火在他们身后一同炸开,照亮了半边天。
傅瑶虽然醉着,依旧能感受到萧靖钰的温柔,他用低沉的嗓音哄着她把腿打开,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刻不歇地响着,那些粗重的喘息声只有他们彼此能听到。
翌日,等傅瑶醒来时,傅琛已经回京了,他只留下书信一封,并无嗔怪,只是希望傅瑶以后能开心,并说元宵时会带着妻儿来看她。
傅瑶将那封信收好,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萧靖钰双手环住她,和她黏黏糊糊地腻歪,过了好一会才故作轻松地说:“瑶儿,我们成婚吧。”
傅瑶道:“我已经重新接受你了,成亲之事就算了吧。”
萧靖钰脸上瞬间只剩下落寞,可他又很快掩盖下去:“那便不成亲。”
好在他失去的只是一场婚礼,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而不是傅瑶。
每当他失落的时候,就告诉自己:“瑶儿还在你身旁,你又有什么可奢望的呢?”如此,便也会心里平衡。
又过了半年,许雁秋的夫人有身孕了。
萧靖钰看得好羡慕,便试探着问傅瑶:“瑶儿,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傅瑶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萧靖钰连忙抱住她改口:“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话虽如此,萧靖钰还是对孩子耿耿于怀,每次看到别人家稚嫩的婴儿时,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眸子里全是宠溺和羡慕。
傅瑶也开始想这件事,她思虑良久,好像自己也是有点想要孩子的。
可萧靖钰却在此时不愿了,只因许雁秋的夫人难产,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
虽说最后母子平安,可也将萧靖钰吓得够呛,他想起傅瑶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模样就后怕,彻底打消了要孩子的念头。
后来傅瑶提起时,他还笑着道:“瑶儿,若是我能生孩子,一定生一堆给你玩。可若是你,我宁愿我们没有孩子。”
他的眸子沉了沉:“我不想让你疼,更不想让你在鬼门关走那一趟,我会疯的。”
傅瑶便也不再提孩子的事,她如今所求皆已得到,至于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又过一年,萧靖钰忽有一日抱回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来,那是一个弃婴,只因右手长了六根手指。
他们就将孩子养在身旁,将他视若己出。
一年又一年过去,时光飞逝间,傅瑶再回头看时,发现自己早已能平心静气地面对那些过往。
她想,这一世,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作者有话说:
九月份开同类型新文《绛唇》,亡国公主x无良将军,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戳专栏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