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扬的红丝带——哈尼歌者
时间:2022-09-05 08:00:13

  安朵明白了她们为什么不好意思的原因,就对阿云嘎说道:
  “阿主任,我们女人在这里聊天,你这个大男人回避一下吧。”
  阿云嘎哦哦着,退了出去。
  见到阿云嘎走远,安朵对妇女们说:
  “姐姐们,现在屋子里就我们姐妹几个,有什么你们但说无妨。”
  听见这位县城来的美女医生称她们为姐妹,这些妇女一下子就放松了,她们觉得这位妹妹医生实在太好相处了。
  妇女们七嘴八舌地就说上了。
  “安医生,我小肚疼,疼了有几年啦。”
  “安医生,我撒尿撒不干净,撒尿时候下面疼。”
  “安医生,我x部有结节,都不敢给老公碰了,一碰就疼。”
  “安医生,我下面不知道怎么了,流出像脓水一样的东西,臭得很,连我自己都厌恶。”
  安朵认真地倾听着妇女们诉说着自己身体上的病痛,还分别给她们一个个做了身体检查,询问了一些夫妻生活方面的事。
  检查结果令安朵震惊,这几个妇女都患有严重的妇科疾病,而导致她们患病的罪魁祸首,全是夫妻双方不讲卫生!
  安朵诚恳地对妇女们说:
  “姐姐们,大家记住,我们女人的身子不仅仅是给我们男人的,更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家一定要懂得爱惜我们自己的身体。”
  妇女们听着安朵的话,似懂非懂。
  安朵趁热打铁,就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以后我们和老公亲热,就是爱爱之前,要记得洗澡,现在你们这些病,就是因为不洗澡带来的。”
  这下妇女们全都听明白了,一个个羞红着脸显得异常尴尬。
  这次驻村,安朵带来了一些常用药,尤其是妇科用药,她更是备足了。
  她给妇女们开了不同的西药,告诉了她们服药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本来,安朵还想发一些避孕套给这些妇女们,告诉她们正确的使用方法,但一想到现在也许时机并不成熟,有点操之过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沉了下来,安朵突然想起了丈夫和女儿,他们肯定还在牵挂着她,她得赶紧给家里打个座机电话,报一声平安。
 
 
第3章 传奇老人
  过了一个星期,那几位先前来找安朵看病的妇女,又结伴来了。
  早先安朵给她们留下了平易近人的好印象,特别是安朵的医术逐渐清除了她们身上纠缠多年的顽疾,现在大家觉得浑身都自在了,所以她们对安朵不再生分。
  安朵热情地接待了她们,逐一询问病情,给她们检查身体,这些妇女所患之病有的完全康复了,有的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发生了明显的好转。
  尤其令安朵欣喜的是,有两个妇女偷偷告诉她,现在她们也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老公不洗澡的话,就休想上床和她们亲热。
  安朵伸出右手大拇指给她们点赞,夸她们做得非常好。
  安朵给她们新开了一些药品,交代了一些服用方法,最后叮嘱她们,告诉你们的左邻右居如果生病了也可以过来找我看病,我一般情况下都在村委会。
  妇女们开心极了,叽叽喳喳嬉闹着离开了村委会。
  此后,来找安朵看病的村民逐渐多了起来,安朵来者不拒,不论什么人都笑脸相迎。
  只是现在,安朵要求岩三没事就过来村委会这边,她要教岩三一些医术。
  听到这个医术高超的美女医生要教自己医术,岩三别提有多开心,就过来村委会天天跟着安朵,做起了安朵的学徒。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安朵依然天天呆在村委会里给村民们看病,老母猪箐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好像与她好不相干,再也没有过问。
  安朵的反常举动让阿云嘎非常纳闷,有一天中午,看到村委会办公室里没有病人了,阿云嘎不解地问安朵:
  “安医生,你不是派驻我们村的计划生育专员么,你来这么久了,自从第一天刚来时见你翻看过那些超生户报表外,就再也不过问计划生育方面的事,你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嘛?”
  安朵看着疑惑不解的阿云噶,不置可否地笑答:
  “我觉得为村民看病,也是在做计划生育工作啊,这样蛮好的。”
  一句话更是让阿云噶彻底迷茫了。
  其实,安朵深知自己久疏战阵,她的医学知识已经还给老师不少了,但是对付这些常见病多发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主要是因为当年安朵的学科知识非常扎实。
  安朵不过问计划生育工作,仿佛着了魔一样热衷于看病,倒让村民们对她放心了,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
  那些因为计划外怀孕或者超生躲到缅甸亲戚家的妇女和他们的丈夫也陆陆续续地返家了。
  那个以前的村支书温佐尕也灰溜溜地回来了,当然像他这样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村干部,即使他不写辞职报告,洛兹乡党委也必定要免除他的职务的。
  现在,村支书的职务暂时由村主任阿云嘎代理着。
  温佐尕离开了村委,倒让阿云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那些平时见不到影子的村干部,也被阿云嘎责令回村委正常上班了。
  安朵依旧故我,天天和村民们看病聊天,驻村生活简单而忙碌。
  村民们不再对安朵躲避隐瞒什么,在他们心目中,安朵和之前来的驻村工作队员大不一样。
  以前的驻村工作队员,管天管地管空气,吹鼻子瞪眼,官样十足。
  对那些超生户一言不合就强制拉猪拉牛,就像旧社会的土匪一样。
  而现在来的这个美女医生,就像上天派下来的华佗圣手。
  不要求村民什么,却凭着高超的医术为村民们排除病痛。
  两相对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久而久之,村民竟然忘记了安朵是县上派下来驻村的“计划生育专员”,倒把她当成了一个县上下派支援农村的医生。
  当然,除了每天为村民们看病,安朵也会抽空去看村子里最长寿的老人喃姆妈。
  喃姆妈已经年满一百周岁,但看上去精神矍铄,身体还十分硬朗,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百岁老人。
  安朵之前帮喃姆妈检查过身体,除了有点心律不齐之外,其他比如血压什么的,倒还正常得很。
  自从驻村以来,安朵发现,老母猪箐村全体村民对喃姆妈非常的尊崇。
  为了佐证喃姆妈富有传奇色彩的传闻,安朵还专门翻阅了《临江县志》,上面详细记载了关于喃姆妈的那一段尘封的历史。
  原来,解放前夕,被解放军追击溃逃到缅北的国民党九十三师逐渐在当地站稳了脚跟。
  在台湾当局的遥控指挥下,这支部队把缅北当作反g基地,试图“反攻大陆”。
  当时国内的局势大部分都已经平定了,只剩下了剿匪任务,谁都没有想到缅北地区还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国民党军队躲在那里。
  结果在喃姆妈等边民的引路下,解放军把那些试图“反攻大陆”的国民党残匪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盘踞在金三角永远不敢造次。
  可喃姆妈她们帮助解放军取得狙击战的胜利让国民党残余军队怀恨在心。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残匪指挥官派人悄悄潜入老母猪箐投毒。
  老母猪箐是一条清澈的山涧,它的源头来自茂密的原始森林,旧时有人经常看到野母猪时常带着小猪仔来山涧饮水,故而得名。
  可见那些国民党残兵极其残忍,这条老母猪箐作为整个村子的人畜饮用水、灌溉用水,他们来老母猪箐的上游投毒,是想毒死整村的人。
  喃姆妈家位于老母猪箐上游,那些国民党残匪本来就做贼心虚,匆忙之中还是弄出了响动。
  喃姆妈家的猎犬发现了异动,一个箭步,就狂吠着向他们扑了过去。
  那些残匪就用盛满毒液的喷雾筒对着扑过来的猎犬一阵猛喷,可怜那只凶猛的猎犬,毒液吸入肺部,转眼就呼吸衰竭而死。
  知道附近有人家,那些残匪害怕事情败露,就决定来个斩草除根。
  看着围过来的残匪,喃姆妈的丈夫悄声对喃姆妈说道:
  “这些狗日的黄狗兵来投毒了,你赶快挨家挨户去通知,叫村民们不要喝山涧水,喝了会毒死人的。”
  说完,丈夫用力把喃姆妈推下了木屋后面的斜坡。
  迅疾滑下斜坡的喃姆妈飞快地沿着老母猪箐水流的方向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挨家挨户把敌人来老母猪箐上游投毒的消息通知到位。
  这一次国民党残匪投毒事件,因为通知及时,尽管毒死了一些边民放养的耕牛和猪,但却保住了全村人的性命。
  而喃姆妈的丈夫和两个年幼的儿子,却惨遭国民党残匪杀害。
  喃姆妈一家牺牲了三条生命,却换得了全村人的安然无恙。
  喃姆妈的恩情,老母猪箐村的人们世代都记着。
  家人遇害后,喃姆妈没有再嫁人,一直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着。
  喃姆妈老了之后,本来可以去洛兹乡养老院集中供养的。
  可是喃姆妈不愿意离开村子,就由老母猪箐村的村民们轮流着照顾她。
  安朵十分敬佩喃姆妈,对喃姆妈就像对自己的爸妈、公婆一样孝顺。
  她时常上喃姆妈家来,给她打扫院落,给她洗衣服被褥,把喃姆妈住的那间旧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安朵每次回城里,返村时总会给喃姆妈买一些衣服、补品之类的东西。
  夜晚会上喃姆妈家陪她聊天,嘘寒问暖。
  这个喃姆妈也很健谈,眼不花耳不背,聊着聊着两人就会聊到很晚,每当那时,喃姆妈就会留安朵在她家睡下。
  安朵也不客气,麻利地钻进喃姆妈的被窝里,躺在床上的两人,还是聊不完的天,一直聊到喃姆妈均匀的鼾声响起。
  才几个月的相处,喃姆妈对安朵亲近得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第4章 这路该修了
  远山舞动着神奇的面纱,送来阵阵凛冽的寒风,冬天来了。
  每年的冬天来临之际,临江县都会下一阵绵长的雨,仿佛这场雨不下,就不能算临江县真正进入冬季。
  当地人称这样的雨为“烂冬雨”。
  今年也不例外,烂冬雨如约而至,冬天的雨水不是暴雨,不会骤降骤停,却下得绵延悠长。
  这样的雨水能够渗入深层的泥土里,令老母猪箐村的村道泥泞不堪,导致村民出行非常困难。
  偏偏这个时候,喃姆妈出事了。
  喃姆妈平时活动惯了,每天都要杵着拐杖到家附近的串户路上溜达溜达。
  这几天下雨,她一直憋在屋头,这可把她憋得浑身都不自在。
  这不,看到今天雨水有收敛的意思,她就戴着那顶灰旧的草帽出门了。
  刚跨出自家的院门,左脚就踩在一块溜滑的陈年青苔上,只听哎呦一声,喃姆妈四仰八叉地摔倒了。
  着地时,她的头部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院门台阶上,喃姆妈一下就昏了过去。
  幸好有人路过,才发现喃姆妈昏迷在自家院门前。
  路人马上奔走相告,一会功夫,喃姆妈摔倒的消息在全村传开了,大家都担心地奔向喃姆妈家。
  安朵和村委的人焦急万分地赶到了喃姆妈出事地点。
  安朵查看了喃姆妈的伤势,只见喃姆妈后脑勺上有一个大血包,瞳孔放大,生命垂危。
  安朵一惊,对阿云嘎说道:
  “主任,阿婆的伤势非常严重,颅脑外伤,估计脑子里面出血了,得马上打120急救电话,尽快送县医院抢救,再晚就来不及啦。”
  安朵的话把围拢在喃姆妈周围的村民们吓住了,大家心绷得紧紧的,有些妇女嘤嘤地哭泣起来。
  阿云嘎马上跑到村委会打座机电话,只到确认县医院那边的120救护车已经出发了,才又返回喃姆妈家。
  整村的人都来了,把喃姆妈家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120救护车的到来。
  安朵示意大家不要搬动喃姆妈,以免加重脑部出血,她坐在地上,就势把喃姆妈抱住。
  等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县医院的120救护车到来。
  阿云嘎又跑回村委会打电话给县医院急诊科。
  对方回答,我们的120救护车和随车医护人员早就出发了,估计正在往村上赶呢。
  这次,对方告诉阿云嘎一个大哥大手提电话号码,说你打这个电话,这个号码是120救护车上配备的,直接和他们联系更方便沟通。
  阿云嘎照着大哥大号码打过去,对方马上就接通了,阿云嘎对他们说:
  “医生,我是老母猪箐村委会主任阿云嘎,请问你们现在到哪里了?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
  对方一个男声有些恼怒地说:
  “颅脑外伤,难不成我还不知道这样的病人情况危急,可危急又能怎么样,你看你们这条村道成什么样子,我们的120救护车陷进泥坑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拖车呢。”
  顿了顿,对方还责怪起了阿云嘎:
  “我们临江县靠边境的村子,不是有强边富民项目覆盖么,怎么别的村子都硬化好了村道,就你们老母猪箐村还是泥土路,你这个村主任是怎么当的?”
  阿云嘎一下子就语塞了。
  是啊,强边富民项目去年年初就批下来了,砂石水泥等筑路材料由县上提供,各村只需要出义务工铺路就可以了。
  可是,在老母猪箐村,村民们看着这样的好项目就是不肯出义务工。
  当时的村支书温佐尕一点也不上心,村委其他人也不愿意出劳力,仅凭一个阿云嘎,显得孤掌难鸣。
  所以,这个修路项目就一直搁置着。
  此时的阿云嘎被120救护车上的医生怼得无地自容。
  那边,120急救车迟迟不到。
  这边,喃姆妈的病情越来越重,呼吸也渐渐微弱了。
  安朵紧紧握住喃姆妈的手,不断地轻声和喃姆妈讲话,她怕喃姆妈一直这样昏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安朵敏锐地感觉到喃姆妈的手激烈地颤动了一下。
  只见她眼睛微微张开了一点,嘴角蠕动着,似乎要说话的样子。
  阿云嘎惊喜地问安朵:
  “安医生,是不是阿婆她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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