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转头,顺着司柏燃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一旁的夏烟,意识到这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小女孩儿明显委屈起来,瘪了瘪嘴,却大着胆子上前,对夏烟说:“小姐姐,你能不能不当他的女朋友?”
夏烟想笑,装作沉思的模样。
司柏燃走过来,在小丫头的头上弹了一下:“你这小丫头片子,不地道噢,哥哥帮了你,你却抢哥哥的女朋友。”
小孩儿一双大眼睛,瞬间变得水汪汪的,像是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满脸委屈,瞪了司柏燃一眼,转身去找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小女孩儿一走,夏烟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司柏燃一眼,没看出来呀,他还有和小孩儿玩的耐心。
司柏燃摸了下脖子,说:“你不介意吧,我就是和小孩儿开玩笑的。”
夏烟摇摇头:“不介意。”
司柏燃:“……”
果然,果然在养鱼。
被人误会成女朋友都这么淡定。
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司柏燃低头踩了下夏烟的影子,很轻的一下。
刚他和她聊完后,一下午都挺郁闷的,觉得以自己的段数,根本招架不住夏烟。
她在他旁边跳舞,他总是忍不住看向她。后来他索性出来了,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在外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夏烟了。
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爱情片看过那么多,男之间之间的暧昧推拉,他也不是全然无知。
司柏燃决定稳住一颗心,不再被夏烟轻易牵动。
可没想到,只是看她一眼,他便心旌摇荡。说不出来的难受。
司柏燃移开视线,闷声问:“回去吗?”
“走吧。”夏烟想搭顺风车,或许可以在车上提一下陈凛的事情。
还不知道司柏燃知道不知道卓凡挨打的事情。
车子开进市里,司柏燃忽然说:“去吃个饭吧。”
“行。”
司柏燃忽然觉得,夏烟今天好像有点……百依百顺。
“你想吃什么?”
夏烟:“我都可以。”她不吃晚饭,但饭桌上应该是最适合聊事情的地方,她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司柏燃:“披萨行吗?”
“行。”
司柏燃有点想吃垃圾食品,最近在姥姥家吃得太健康。
他把车子开到一家披萨店,这是他在北京找到的最好吃的披萨,卷边夹了双倍的芝士,还可以选择用红薯薯泥或者咸蛋黄卷边。
他把这几个选择告诉夏烟,就看到这人一脸为难的表情。
司柏燃:“怎么了?”
夏烟:“你这热量也太高了吧。”
司柏燃“啧”了声,“你还挺有女明星的自觉。”
“那是。”
于是司柏燃给夏烟选了一份相对而言热量最低的果蔬虾仁披萨,他随意地问:“你为什么想当明星?”
没想到夏烟的回答这么坦诚,“当明星赚钱呀。”
司柏燃皱了皱眉,有点不理解。
夏烟不指望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能理解,但她没想到司柏燃会问,“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少爷,除了你们这类人以外,钱对其他人都是很重要的。”
司柏燃只是觉得,虽然大多数人在上大学选专业时,会考虑就业前景等现实问题,但应该不会把金钱完全放在第一位置的。
夏烟没和他解释。
其实她可以一直学舞蹈,考舞蹈学院,这也是她最初的梦想。可后来她缺钱,真的缺钱,比起跳舞,演戏要更赚钱得多。
每年都有大把舞蹈学院的学生,转行去混演艺圈。她当时想,那自己还不如直接点儿,直面欲望。
后来在大荧幕上看到司松芮,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服务生端上来两个披萨,夏烟没想到是这么大尺寸的,她惊讶:“你为什么点这么大的?”
司柏燃:“他们家都是这么大的,或者更大,没有小的。”
夏烟:“那你还点两个?”
司柏燃说得理直气壮:“我不想吃果蔬的。”
夏烟:“……”
夏烟咬了一口披萨,对司柏燃这种奢侈浪费的做法很是不耻。
司柏燃刚要拿起一块吃,忽然手机响了一声,White:「告诉你个好消息」
一棵燃烧的柏树:「?」
White:「你知道卓凡被人打了吗?」
一棵燃烧的柏树:「被谁?」
White:「据说是夏烟的新男友」
一棵燃烧的柏树:「?」
???
White:「据说是因为卓凡在餐厅看到人家俩人一起吃饭,就上去找事儿,结果那人是练家子」
一棵燃烧的柏树:「……」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White:「不过咱们卓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听说已经找好人对付那男的了」
一棵燃烧的柏树:「那男的干什么的?」
White:「不清楚,一律师,普通人吧」
司柏燃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孩儿。
漂亮。
灵动。
司柏燃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对美貌有很强的抵抗力,但夏烟的美依旧能让他心动。
可单纯因为美吗?
不是的。
夏烟不知这人为什么脸色越来越差,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
她酝酿了一番,决定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开口:“司柏燃,你最近见卓凡没?”
司柏燃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我今儿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夏烟放下叉子,语气诚恳,继续道:“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司柏燃冷冷地打量着她,心中觉得好笑,哪个地方又很难受,他听到自己说:“和卓凡有关的都不要找我,和其他人有关的也不要找我。”
他已经在愤怒边缘。
夏烟听出来了,她蹙眉,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反应也这么大。
司柏燃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中愈发烦躁,忽然,他猛地用力踢了一脚底下的垃圾桶。
那声音很响。
夏烟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任凭他发脾气。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擦完,抬眼看向司柏燃,平静地说:“我想回学校。”
司柏燃也没再吃东西的心情:“那走吧。”
他迅速站起身穿上衣服就去结账,动作一气呵成,像是一刻都不想留恋。
夏烟走出餐厅去等他。
雪花洋洋洒洒飘落,这条街蛮热闹的,有一家大型商场,是年轻人的聚集地,对面小酒馆张灯结彩,隔壁咖啡厅还飘来舒缓的音乐声。
司柏燃走出来,正看到夏烟伸着手,在接雪花。
傻样儿。他在心中骂道。
走过去,他给她怀里扔了一个东西,声音冷冰冰的:“吃饭送的。”
夏烟拿起来一看,是副手套,这家披萨店和樱桃小丸子的联名款。
她没戴,但把手套往起扬了扬,冲他笑着说:“谢谢。”
那笑容格外纯。司柏燃移开视线,依旧没好气地说:“上车吧。”
夏烟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嗯?”
夏烟来到他身后,说:“你羽绒服的帽子太乱了。”
她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处,那股她身上特有的香气,钻入司柏燃的鼻息之间,长长的指甲不时划过他的脖子,司柏燃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她表情这么坦荡,却将气氛渲染到最暧昧。
冬夜呼呼的风声、簌簌的落雪声、咖啡厅传来的歌声,都挡不住司柏燃扑通扑通飞快的心跳声。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终于说:“好了,走吧。”
仿佛就是帮他整理一下帽子,其余想法都是他自作多情。
司柏燃忽然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转瞬,又像是摸到什么烫手山芋似的扔开。
“再等一下,”他看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其实你找我,是为了让我帮那个打卓凡的男人?”
原来他真的知道。
“嗯。”夏烟点点头,刚刚她在外边吹冷风,冷静下来,猜出司柏燃估计是知道了这件事。
她清楚,这个时候,最不能惹怒他,夏烟只说:“他人真的很好的,以前帮了我很多,这次也很无辜,完全是卓凡惹事。”
说到底,你才是罪魁祸首。夏烟心想。
司柏燃没做声,只盯着她。
她的衣服没有口袋,手指就露在外边,指尖被冻得通红。
司柏燃看到,忽然冷哼了一声,从她手中抽走那副手套,撕掉外包装。
包装纸在空中沙沙作响。
然后,他抬起她的手腕,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帮她戴上手套,动作却很小心,尽力避免着和她皮肤的接触。
夏烟不解,怔愣着看他。
戴好后,他抬起头看着她,语气比方才好了很多,问:“假如我帮了他,算不算也帮了你很多?”
“当然了。”
不知为何,司柏燃已经不生气了,他只是很失落,很难过,心间像是簌簌飘落着雪花,有点冷,有点茫然。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开口,闷声说:“把他的信息发给我。”
第27章
司柏燃送夏烟回学校的路上, 一直不怎么说话。
许是因为他答应了帮陈凛的事儿,这个在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倒是很开心,拿起他的相机问:“这是你的?”
司柏燃看也不看她, 用有点怼人的语气反问:“不是我的还是谁的?”
他车上常扔着一个相机, 碰到喜欢的景色便拍下来。
“你拍照好看吗?”她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善,又问。
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司柏燃心想,以前也没见她对他这么关心。
他朋友圈里有很多他拍的照片,司柏燃更新朋友圈的频率不固定,但只要发, 肯定发的是自己的摄影作品。
他之前有几组照片,还被选进了国家地理杂志。
说起来, 司柏燃他们家,多少有点儿文艺细胞的基因在。他姥姥唱歌好听, 他妈当年是部队文工团的, 付与也多才多艺,他姐司松芮更是跳舞、表演都非常有灵气。
而司柏燃,除了摄影技术好以外, 钢琴也弹得好。
只是他小时候性子比较难搞。那会儿总有人说他长得好看,跟个小姑娘似的。
司柏燃讨厌这种说法, 因此, 也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表演, 被人评头论足, 连带着对钢琴都没那么喜欢了。
后来长大了,成熟了, 司柏燃便没那么在意, 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只在意他在意的人的看法。
现在夏烟问他拍照好不好看, 那肯定是没有看过他的朋友圈了。司柏燃想起自己一加她的微信,就去翻她的朋友圈看,立马觉得自己特没出息。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无其事地说:“我朋友圈里有,你可以自己看。”
夏烟果然依他的话,点了进去。
“哇塞,人不可貌相诶,你拍照竟然这么好看。”
司柏燃听到前边的“哇塞”,还不自觉翘起了唇角。但当他听完后边的话时,就忍不住皱眉,问:“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夏烟心虚地咳了两声,瞎扯道:“就是,我以为帅哥都是花瓶。”
司柏燃:“你夸我?”
夏烟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点点头:“对呀,我就是在夸你拍照拍得好看呀。”
“不是,你刚刚夸我长得帅。”
夏烟:“……”
这是重点吗?
司柏燃的照片多是风景照,有森林、河川、星空,有高山、湖泊、鸽群。
还有一部分照片中,有人物出现,街边推着车卖菠萝的老爷爷,放风筝飞奔的小孩儿,秋天公园里拉二胡的大叔,不经雕琢,又很浪漫。
和夏烟想象中不同,透过这些照片给她呈现出来的司柏燃,比他本人要更接地气。
她以为他这类人,高高在上,不会有心情去关注这些小角落里普通人的美丑。
至少卓凡就是这样。
之前有一次她和卓凡去一家小餐馆吃饭,那家餐馆在电影学院后边,属于物美价廉人也很杂的那种。有两个穿得不太讲究的小孩儿在狭小的空间里追着玩,其中一个一不小心撞到了卓凡的身上,给他衣服上蹭了一手的油印。
当时那个小孩撞到他后,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家教原因,连对不起都忘了说,愣愣地看着他们。卓凡不会去让他赔偿,准确来讲,他压根儿就不会和他说话。
夏烟对当时卓凡的表情记忆深刻。
他只皱了下眉,脱掉外套,连看都不看那个小孩儿,等好不容易吃完出了餐馆,他立马把衣服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从始至终都很从容,以一种自以为很大度的姿态,表现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夏烟好心提醒司柏燃:“你以后最好不要随便把相机扔在副驾驶上就出去,小偷从外边看到,可能会砸窗偷。”
司柏燃看她一眼,“呦”了声,“怎么,听起来你有故事?”
也不算故事,夏烟讲道:“之前我和同学出去玩,下车前一个师哥嫌包太重,就把钱取出来放进了手套箱里,应该是正好就被人从外边儿看到了,我们下车后没多久,车玻璃就被砸了,手套箱里的钱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