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烟花——叶淅宝
时间:2022-09-05 08:16:58

  夏烟忽然想起来,那天是11月11日。
  距离她生日结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波士顿的大雪一连下了一周。
  ……
  “滴滴”的喇叭声响起,夏烟从记忆里回过神,前边的车流已经开动,后边的车子在催促她。
  她叹了口气,踩下油门。
  手机被她丢在副驾驶座上,在这一瞬亮了起来,屏幕上闪动着司柏燃的名字。
  那么耀眼,那么温暖。
  作者有话说:
  今明两天会更很多章,但不建议看,下周四放结局,建议到时候一起看,阅读体验更佳——8.27
 
 
第90章 
  夏烟单手接通电话, 摁了免提。
  “宝贝儿,北京下雪了?”
  “嗯,你那里呢?”
  “暖和得很。”司柏燃听到她那里的声音, 问, “在外边?”
  “嗯,回去的路上, 刚和唯唯还有付与一起吃完火锅。”
  司柏燃笑了笑:“付与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他不一直这样?”
  “也是。”司柏燃正在参加一个新科技的概念秀,秀场上概念纷呈,他抽了个间隙, 给夏烟打电话,“我大姨成天发愁付与不交女朋友。”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女朋友吗?”
  “没见他正经交过。”司柏燃想到什么, 轻笑一声,“要我说, 他和兰思唯凑一对算了。”
  夏烟没做声,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昼短的那张脸。
  司柏燃直觉她有心事:“怎么了?感觉你恹恹的。”
  夏烟没告诉他兰思唯和昼短的事情,她只问:“那年我在波士顿,是不是你让人给我送的东西?”
  其实答案是肯定的。
  但夏烟还是想问出来, 想亲口听到他的答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怔了怔,片刻后才回答:“下大雪那次呀, 嗯, 你姐们儿慌里慌张给我打电话, 说你困波士顿了。”
  “司柏燃,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怎么过来的?”
  “怎么了, 突然说起这个?”
  “波士顿真的好冷。”夏烟自顾自说道, 那冷风仿佛隔了经年再度吹过来, “我们以后不要在波士顿待着好不好?”
  司柏燃轻“嗯”了声:“过不了两年我就不用忙公司的事情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北京呆腻了的话我们换座城市,或者我们可以搬到欧洲。你想去哪儿?”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像是深夜电台的情感主播。
  车里开着暖风,夏烟却非常冷。
  她吸了吸鼻子:“还没想好。”
  “没事,未来那么长,我们慢慢想。”
  红灯,车子停下,夏烟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她闭眼,眼角变得湿润,一颗心开始疼。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把你娶回家。”
  夏烟没回答。
  绿灯亮起,车子驶动。
  “司柏燃,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去了,怎么,想我了?”
  “嗯。”
  她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司柏燃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他一颗心悬在半空,惴惴不安。
  与夏烟重逢后,他先是陷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可紧接着,这喜悦变得不真切,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好几次做梦,他都梦到夏烟变成一缕烟,就那样轻飘飘地飘走了。
  “夏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她回答得很快,“只是我不想结婚,你不要求婚好不好?”
  这次,换来了司柏燃的沉默。
  -
  司柏燃是3月中旬回的北京。
  夏烟离开后的这几年,鸦儿胡同那儿的房子一直空着。
  司柏燃在那里一刻都待不下去,所有曾经在那院子里住过的人,都离开了他。
  他搬到了距离公司很近的一处公寓里住着,那公寓离夏烟现在租的地方也不远。
  司柏燃前一阵儿问她,要不要回鸦儿胡同住,他可以找人重新置办一番。
  夏烟拒绝了,她也没跟着司柏燃住他现在的房子。
  司柏燃无可奈何,于是主动出击,每天赖在夏烟这儿。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Dollar。
  夏烟见到Dollar的那一刻,眼泪忍不住刷刷往下掉。
  司柏燃在一旁看着,鼻头也是一酸。
  但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变得这么爱哭?”
  Dollar不认识她了。
  这个认知让夏烟很伤心,但当年抛下Dollar的人是她,她怨不得别人。
  一别六年,Dollar今年十岁,在狗狗里已经是高龄。
  司柏燃说:“当年你走后,Dollar每天都要打开衣柜跳进你的衣服里闻好半天。直到我从鸦儿胡同里搬出去。”
  其实还有很多细节他没有提,比如那几年Dollar只要见到夏烟的照片,就会蹦起来。
  它还会睁着一双无辜的圆眼睛,委屈地看向司柏燃,似乎在问:妈妈去哪里了?
  每每那时,过往的回忆便在司柏燃的脑海中翻涌,一遍一遍提醒着他夏烟离开的事实。
  她走得决绝,却把所有的回忆都丢给了他。
  而现在,她回来了,Dollar年迈,连蹦上沙发都很困难。
  “我以为,Dollar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司柏燃又说。
  这句话说得艰难,又何尝不是司柏燃的心里话?
  夏烟抱着Dollar,小狗在她怀里不安地挣扎,她低垂着眼眸,不知心底在想什么。
  司柏燃闭了闭眼,他心底满是侥幸。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
  自从司柏燃赖在夏烟这儿,两人每天早上、晚上都能看到彼此,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的同居生活。
  司柏燃工作其实非常忙,他虽然喜欢给夏烟做东西吃,但实际上也没多少时间。
  尽管如此,他还是保证每天的早餐是他亲手做给夏烟的。
  即使是做简单的三明治,他也会变换着花样,今天放蓝莓酱,明天换成新鲜的牛油果酱,每天都不一样。
  然后在晨光里,他看着夏烟顶着一头未来得及打理的长发,细嚼慢咽,品尝着盘子里的食物。
  这让他心底很踏实。
  那长久以来不知从何处升起的恐惧感,在平淡却又真切的相处过程中,才逐渐消弱一点。
  3月下旬,兰思唯飞到上海录节目,那是一档生活类的访谈节目,她是常驻嘉宾。
  谁曾想没几天,上海便传来封控的消息,兰思唯被困在浦东的房子里。
  夏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兰思唯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对她说:“我这点儿够背的,本来说着要走结果阿呆非说第二天再走,让我歇歇别赶晚班机,谁知第二天就封了。”
  阿呆是兰思唯现在的经纪人。
  “这说明今年就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对了,你那儿东西够吗?”
  “东西都够,就是出不去憋得慌。好在阿呆还有我那两个小助理都在,我们四个现在天天打麻将。”兰思唯说着笑了起来。
  “你也给家里囤点儿东西,说不准北京什么情况。”她又说道。
  “嗯,不够了告诉我一声,司柏燃有朋友在上海。”
  “暂时没问题,这小区还挺靠谱,品牌方也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对了,你现在天天在哪儿住着?”
  “我还在我租的这房子里住着。”
  兰思唯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那司柏燃呢?他没跟你住一起?”
  “他也在这儿住着。”
  “难为大少爷了,跟你住那么小的房子。”兰思唯想到什么,好奇地问,“我一直挺想知道,你俩平时还吵架吗?”
  “我俩才重新在一起多久,吵什么……”夏烟觉得她这问题很无厘头。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对着电脑坐了一下午,腰很疼。
  打开书房的门,夏烟向外望去,司柏燃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电脑,Dollar趴在他的旁边。
  这房间采光好,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客厅里依旧光线充足,一人一狗在早春的阳光里一派和谐。
  画面温馨到了极点。
  夏烟情不自禁牵起唇角,她对电话里的兰思唯说:“先挂了,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
  司柏燃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向她。
  两人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望着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她忽然意识到,刚刚和兰思唯的对话也并不完全正确。
  她和司柏燃,偶尔还是会吵架的。
  只不过他们吵架的方式,和普通情侣不太一样。
  比如前天的时候,夏烟因为待在家里写了一天的东西却写得很不顺,而心情暴躁。
  偏司柏燃从公司回来后,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两居室的房子,本来便没有多大,自从多了一个人后,便更加显得局促,他们只要都在屋子里,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天,心情不好的夏烟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没好气地对司柏燃说:“你能不能回你家?”
  司柏燃把鲜橙汁摆在她面前,倏地笑了。
  这一笑,夏烟再多的脾气都没了,她瞪着他:“你笑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会发脾气了?”
  以前的夏烟,不管是待见他的时候还是最开始不待见他的时候,她都没发过脾气。
  她性子有点冷,热乎劲儿也只是对着熟人,撒个娇虽是常事,但一不高兴绝对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不理你。
  司柏燃以前最烦的就是夏烟不理他。
  反倒是现在这样,司柏燃觉得新奇。
  “我一直都有脾气。”
  司柏燃搬了把椅子坐到她旁边,揽住她的腰:“你家不是我家?你想把我和Dollar赶哪里去?”
  夏烟看着他一脸笑意,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司柏燃拍开她的手,下一秒,就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在狭小的书房里闹做一团。
  那段日子其实很不太平,东航飞机失事,上海疫情形势严峻,每一件事都牵动人心。
  而他们就躲在这小房子里,任俗世纷纷扰扰,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时,司柏燃真的以为,这次他们可以长久。
 
 
第91章 
  四月份的时候, 夏烟去了戈壁滩。
  她是在落地后,才给司柏燃打的电话。
  司柏燃当时在电话里发了很大的脾气,没有人知道, 他回到出租屋发现常摆在衣柜旁边的行李箱消失不见时那一刻的感受。
  他在电话里质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夏烟的回答漫不经心:“临时起意来的, 正好这个地方管控也不是很严格,现在从北京出发找一个不用隔离的地方好难的。”
  她还哄他:“别生气了嘛, 下次早点告诉你,我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谁要听她唱歌。
  他不明白,提前告诉他一声有那么难吗?
  飞机起飞前给他打个电话有那么难吗?
  那段时间,跟在司柏燃身边的人, 明显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
  作为老板,司柏燃平时其实算是个好说话的人。
  以前杨昕雯在杂志上看到他公司的报道, 还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真把事情做了起来。”
  那时,司柏燃看着母亲, 问她, 不然你以为我在玩玩吗。
  杨昕雯察觉他语气不善,也没生气,只说:“倒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你性子太善,居上位的人都得是心狠手辣的人。”
  司柏燃当时怎么说的?
  他好像回了句, 像我爸那样子吗。
  他其实一向对“居上位、赚大钱的人都得是心狠手辣的人”这个说法不赞成。
  诚然, 对别人心狠的人, 通常对自己更狠, 成功的几率也更高。
  但司柏燃总觉得,这样的人, 获得一时的成功容易, 但难长久。
  太狠心, 太专`制,必定越走越孤独,到最后终有一失。
  不过司柏燃很有自知之明,他志不在此,也无所谓长久不长久。
  蒋助理听着司柏燃在办公室发脾气。
  上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是什么时候?
  夏小姐刚离开的时候吧。
  当年,蒋助理一时判断失误,差点儿丢了工作,被调到另一个岗位半年,才重新回到司柏燃的身边。
  从那时起,蒋助理便知道夏小姐之于老板的重要性,但没多久,夏小姐就出了国。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两人又重新在了一起。
  那这次呢?
  老板生气是为了什么?
  蒋助理正想着,年轻的小姑娘哭着从办公室跑出来,他递过一包纸抽给她:“给你放半天假,回去休息休息。”
  小姑娘眨着眼泪:“可,司总刚说要开除我。”
  “谁让你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下次学机灵点儿。”
  小姑娘琢磨半天,意识到自己的工作还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之色。
  蒋助理走进办公室,把一份文件递给司柏燃,司柏燃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没打开看,而是问他:“博乐影视那边什么情况?”
  “都在您的意料之中。”
  司柏燃转着手里的钢笔,倏地把钢笔往桌子上一扔,说:“下周空出时间来,我有私人行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