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议舟沉默，赵云锦再接再厉：“你不会跟踪她吧！你变态啊！”
出乎意料的是，陈议舟没有任何要否认的意思，只是眉头被赵云锦教训得越来越皱。
两人沉默半晌，陈议舟语气缓和了些：“大半夜出门，挺危险的。”
赵云锦酿了一肚子话要怼他，谁知他说完就平静地潇洒转身往角落走，就好像上一秒着急诧异的人不是他一般。
因此，赵云锦也只能憋了一肚子气，祈祷选拔赶紧结束，她一定要远离这个傻缺！
——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赵云锦表演，她这才看见评委席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排的老师，就连几天未见的乐老师也出现其中。
她定了定心神，脱了外套后进行了自我介绍，老师示意可以开始，她一如往常地跟随音乐起舞。
这是众多节目里第一支表演的古典舞，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独舞。她有想过找孟语枝和严婧她们一起练习表演，但高三的课业实在繁忙，一个两个最后都婉拒了，无法，她只好报了独舞地节目。
一曲完毕，赵云锦完美地展现了自己的舞蹈功底，乐老师在台下不禁夸她表演极佳，更有老师夸赞道：“今晚也算是目睹第一名的实力了。”
赵云锦羞涩，干巴巴地说了两声“谢谢”便下台等候结果，不料，迎面撞上往钢琴边跑的陈议舟。
他没了半个小时前的那股焦急，又成了往常冷着脸却会热络交友的陈议舟，但不论他变成什么样，不变的是赵云锦永远嫌弃他。
从他身边经过时，她甚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陈议舟就在她后面一个表演，那架三角钢琴就是为他准备的。
为了一睹孟语枝口中不断夸赞的琴技，她在观众席了挑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一脸“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把刷子”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舞台。
不得不说陈议舟身段极好，体态也不错，宽大的黑色钢琴竟也为他增添了几分精致气质，她严重怀疑孟语枝那个“颜控”纯属就是看上他那张“欠嗖嗖”的脸了。
随着老师的一声“开始”，陈议舟那双常年弹钢琴的手慢慢摁住了琴键，几个没有规律的音率先“蹦”了出来，接着才开始了正式演奏。
让赵云锦刮目相看的是，他是一个人边弹边唱。
钢琴的音色极致优美，流畅，就像一阵轻柔的晚风，抚平了众人心中的焦躁，甚至一曲过半赵云锦才听出曲子的熟悉，是hayd的《head in the clouds》。
他结束演奏后，赵云锦由衷感叹，这个钢琴节目绝对会入选，老师们没有理由放弃这样完整流畅的曲目。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毕，没过五分钟，老师们迅速公布了入选名单，也贴心地说明了并未入选节目的原因。
没过多久大家相继走出晚会厅，大门挤满了人不便行动，赵云锦退而求其次走了小门，她边走边掏手机，正要将自己入围的好消息告诉孟语枝和许白焰，打字的动作却随着拐角悄么交谈的声音打断。
一时间，也不知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退回晚会厅认命选择拥挤的大门。
内心一番纠结，忽然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是刚刚那个美女老师。
“小舟，回家住吧。”她在劝慰谁。
接着，一道男生响起：“小姨，我不会回去跟他住在一起，您不用再劝我了。”
赵云锦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赶紧贴近了墙壁，谁能想到那个美女老师会是陈议舟的小姨呢，最重要的是陈议舟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
这下赵云锦有了选择，她选择不道德地躲在原地偷听。
“你一个人租房子，我不放心啊。”
“我已经习惯了。”
“我让你来我家，你也不听劝。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小孩，你要是有点什么，我怎么办？”
美女老师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可陈议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能照顾好自己。”
老师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他冷声打断：“小姨，我还有课，先走了。”
随后，走廊里先后传来两人离开的脚步声，而赵云锦吃完这个“惊天巨瓜”急忙赶回教室，她要是不立刻告诉朋友一定会憋死的！
雨停了，夜色寂寥，路灯下飞着密密麻麻的蚊虫，女孩踩着倒在地上的灯影快速往教学楼跑。
“你劝劝孟语枝。”
忽然一道声音犹如鬼魅般响在耳边，赵云锦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她惶恐的扭头找寻声音来源，那傻缺就站在身后不到半米。
看清脸的那一刻，赵云锦心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不断地讽刺他：“你跟孟语枝很熟吗？她回不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在你不顾她的自尊用语言嘲讽伤害她的时候，有想过她腿脚不便回家困难吗？”
“那你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什么呢？出于什么身份在劝告孟语枝呢？出言不逊的你，过去这么久，有感到过愧疚吗？想过给她道歉吗？”赵云锦气到大脑已经跟不上嘴巴，不管有理没理照样“教训”着陈议舟。
而陈议舟站在她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被骂的哑口无言。
赵云锦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气呼呼地撂完话，又气呼呼地走了，丝毫没有要管陈议舟的意思。
回到教室后，她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跟孟语枝说这些事情。
最后下课铃打响，她还是放弃了现在告知孟语枝的念头。回家的路上她彻底憋不住了，颇受委屈般，怯生生扯了扯许白焰的袖子。
许白焰垂眸便看见她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心下一紧，“怎么了？”
“我晚上，从晚会厅回来的路上——”赵云锦抿着唇，像是小时候犯了错别扭认错的小孩。
许白焰耐心问：“怎么？”
她咬咬牙，艰难地说出：“我骂了陈议舟。”
许白焰：？
赵云锦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许白焰听完并没有什么表情，“你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他欺负了我朋友啊。”赵云锦理所当然地解释。
许白焰又问：“还有呢？”
赵云锦顿了片刻，然后说：“他口是心非。”
“所以你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许白焰把话扯远了。
赵云锦不懂他什么意思，“是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了句什么，她没太听清。
“只说实话的话，你会被吓到的。”
赵云锦没听清，也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以及他在指代谁。
第50章 誓师
下过春雨后南城升温很快, 某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距离高考一百天的誓师大会召开了。
高三教学楼来来往往间都是巨大的脚步踩踏声，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铁凳脚互相磕撞的刺耳声。
他们手里抬着自己的凳子, 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路过的人身上，少男少女只顾着谈笑风生，哪还顾得上捉住这一刹那的烂漫。
学生们沿着花坛往广场走, 班长找到划分的区域带领同学们坐好，不多时整个广场前前后后已经坐满了人, 各班班主任眯着眼睛站在队伍后方听演讲，而学生穿戴校服校牌, 即使平时再调皮的学生此刻也是整整齐齐地挺直背目视前方, 头顶是“呜呜”转悠的航拍摄影机, 没人敢在这样全校瞩目的重要时刻出错。
校长坐在主席台的正中间位子, 赵云锦坐得靠后，视线受前面同学阻挡看不太请校长的脸, 只能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宣布誓师大会正式开始。
台下响起雷鸣的掌声, 接着，掌声还未落幕，后方忽然传来几声刺耳的炮鸣, 有学生忍不住好奇回头，彩虹色的礼炮划破天际，越过众人头顶往更前方飘扬。
场下欢呼声四起, 但也听见旁边一位隔壁班的同学说：“哇，我的学费在天空飘哎。”
礼炮升空时间很短, 众人还没来得及收回长大的嘴巴, 广播里就已经响起了国歌的前奏, 四四方方的五星红旗在众人追随的视线中不断攀升至最高点。行完注目礼, 学生自觉坐下，有的甚至已经闭目养神，因为下一项是内容是“校长讲话”。
赵云锦听着校长今天格外激动声音来了点兴趣，奈何她仍旧看不见脸，看不清脸不久等去失去了字幕嘛，听得耳朵累了，她也麻木了，刚要收回视线，教学楼上挂着的横幅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条横幅是惹眼醒目的中国红，红横幅随风晃动，她依稀看清横幅上印着的白色字。正楷字体，端正大气地印着典籍《孟子》中的一句：“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此时，校长正讲到：“我们的学生呐，享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度过了人生最恣意，同时也最苦累的三年。”
赵云锦眯起眼睛，再次望向了主席台，校长脱稿自由演讲：“希望，大家学有所成，去到国家和人民最需要你的地方；希望，大家将自己的才干种子散满干涸大地，十年百年后你们的学生，朋友，亲人，包括劳苦一生过路的人，都能乘一片荫；希望大家记住，我们的身体不可分割，但我们的爱和热情始终洋溢。”
“在你们走得繁花似锦的路上，不要忘了为你们递一口水的人。最后，鄙人作为北大的学子，此刻为诸位读一段致辞：望诸位，现实者不功利，理想者不空谈，仁爱者不软弱，刚直者不偏激。”
校长放下话筒，深深地望了眼场下的学生，他最后说了句：“望各位，最后百天，为了理想，实现理想。”
掌声如雷贯耳，学生们在这一刻将校长的敦敦教导刻于心上，赵云锦也在这一刻明白，文人的思想与觉悟能唤醒多少腐朽枯败的灵魂。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校长刚讲完北大致辞，下一项内容还真是北大学姐作为优秀校友返校为高三学子致辞。
学姐在致辞中分享了自己的高三生活，讲述了自己所熬过的日夜，同样，在最后也得意地炫耀了一番自己大学生活的美好，讲得人心旷神怡，艳羡无比。
学姐致辞后的几项内容相对无聊，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得学生心累，一个二个地竟也光明正大吐槽起来，赵云锦左耳听隔壁班，右耳听自己班，脑容量险些被这些吐槽存炸了。
直到最后一项——学生代表发言，众人目光再次被吸引而去。
有人在下面小声讨论：“他居然是学生代表！”
“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高一那个新生代表哎。”
“他成绩肯定很好吧。”
“何止啊，人家常年第一。”
“长得也好帅，但是感觉他好“冷”，不爱说话的样子。”
“学霸嘛，他的想法我们怎么能懂呢。”
隔壁理科班果然空了个位子，赵云锦同大家一样看向主席台。台上，许白焰换了身轻松的春季校服，他鼻梁上带着那副黑框眼镜，修长白净的双手持演讲稿，往立式话筒前一站，身段，气质，样貌都是绝佳。
赵云锦往外侧了点身，以便更好地观望许白焰演讲。
他声音有着少年的清冽和稚气，语调却是严肃且正经的，与高一那次的新生发言似乎相差不大，如果硬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大概是看起来成熟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