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隐没这样想,明妫当然能随意处置他。至于为什么不,贺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路无话,车子停在一家高端会所门口。
“我想吃福昌街的那家糕点,你去买。”明妫靠在椅背上,没急着下车。
贺隐想了想,福昌街好像在来的路上经过,距离这家会所大概十几公里。
现在是晚高峰,明城的交通一向不乐观,这时候从会所到福昌街开车来回恐怕没两小时回不来。
贺隐知道,明妫正在实施让自己不舒服的办法。
各种各样的办法,这才只是开始。
“我可以去买,但是我去了没人保护您的安全。”
明妫眉梢轻佻,笑了笑,“哦,所以呢?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喽,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开……”
贺隐:“我尽快回来。”
会所是明家也有股份,只是占比不多,明妫跟朋友聚会一般都是来这里。
严格来说明妫跟那群经常聚会的狐朋狗友没什么多深的感情,但是闲暇时间的玩乐时间,不需要多深的感情,志趣相投就够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玩的开。
有利益挂钩的,明妫都会勉为其难敷衍一下,面上过得去就行,不至于闹得太难堪。
一个圈子的,谁都认识谁,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明妫在一众所谓的朋友中自然是被巴结讨好的对象,明家的地位在明城摆着,就算再看不过去明妫的性格行事风格,也不可能真的跟她闹翻。
所以这样看,明妫“朋友”还挺多的,不过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明妫也不在意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能聊的就聊几句,聊不下去她也不会忍着,直接甩脸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这次的这几个来往算是比较多的。
刚走进包厢就被众星捧月迎进去了,人不多,但场面还挺热闹。
都是会玩的人,场子自然冷不下来。
“我说你也太难约了,约了你好几次才赏脸来这一次,都忙什么呢?”身着黑色夹克长相帅气的男人问道。
另一个长发美女笑了笑,打趣道,“她还能忙什么,忙着泡小鲜肉呗。听说你前两天又掰了一个,下个目标打算放谁身上啊?”
这些人长期混迹在一起,荤素不忌,什么玩笑都敢开。
当然前提是看明妫脸上笑意盈盈,这个话题不是禁忌,那就无所顾忌了。
“上一个分的不体面,莫家的电话都打到老爷子那了,打算先消停一阵子。”明妫坐在众人中间,接过一人递来的香槟。
“呦,难得啊,一向玩的那么开的明大小姐还怕莫家,”旁边的一个男人笑着碰了碰明妫的酒杯,“怎么着,打算从良以后只跟莫少好了?”
明妫唇角扯笑,轻抿了口香槟,语调懒散随意,“吊在一个男人身上多没劲,花花世界我还没玩够呢。”
贺隐就是在此时推门进来的,手里拿着福昌街那家明妫喜欢吃的糕点。
包厢门开,众人一起看过去,对这个突然来到的生面孔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这一层都是会员包厢,一般人上不来,能上来的要么是他们中的一员,要么就是其他包厢的会员。
再看贺隐虽然穿着简单,但是气度不凡,只以为是走错的,刚想起身去问问情况,明妫坐在众人中淡淡开口,“我的新保镖,不用管他,我们继续。”
明妫虽然讶异贺隐的速度竟如此快,但也没兴趣知道具体原因。
说完话就抬起酒杯喝了口香槟。
一听是保镖,众人收回视线,也就不搭理了。
但贺隐长相好看,其中不乏几个女生媚眼如丝看着她,眼神中勾|引的意思很明显,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对你很感兴趣”几个大字了。
贺隐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走进来,把手里的糕点放到明妫面前,“您喜欢的糕点。”
热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再看看糕点,全都满脸疑惑,明妫什么时候喜欢吃糕点了,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吃甜食。
“我现在不喜欢了,扔了吧。”明妫云淡风轻撂下一句话,随后笑着跟身边的人继续聊天。
贺隐猜到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跑那么远回去买糕点,但没猜到明妫连喜欢吃糕点也是故意骗他的。
不过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人这会脸上依旧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没因为明妫故意戏耍自己就生气。
当然,一个保镖也没资格对雇主生气。
贺隐点了点头,倾身过去拎起糕点,“我在外面等您。”然后转身离开。
一个女生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哪找的保镖,太帅了吧。这个姿色当什么保镖啊,你还不收入囊中?”
明妫笑了笑,说道:“你想要送你啊。”
贺隐往外走的脚步微顿,而后拉开包厢门走出去,隔绝了包厢里的打趣声。
第4章
晚上下了点雨,淅淅沥沥的不见停。
这种雨势打伞不值得,不打又会淋湿。毛毛细雨飘下来,到处都是湿淋淋的,人的心情也湿淋淋的不舒服,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聚会散场已临近午夜,城市街头霓虹彩灯闪烁着光芒,立在细雨中,就像忠诚无比的守卫军。
道路上车辆渐少,偶有几辆呼啸而过,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贺隐一直在车里等着,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车外的细雨,手机在寂静的车里响了两声,过了很久他才拿出来看了眼。
看完信息也没回,直接把手机锁屏。
再抬眸看过去,明妫的身影出现在会所的门口。
结束了她也没打电话,这会正站在那被两个女生扶着,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醉态横生。
贺隐在车里等了会,这才慢悠悠打开车门走过去。
明妫确实醉了,身子软绵绵靠着贺隐,没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乖巧的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
见识过她真正的样子,贺隐才不至于被她表面所迷惑。
作为保镖贺隐自然是知道明妫住在哪的。
市中心的第三公馆,临江而建,地理位置寸土寸金,住在那的非富即贵。
很多明星富豪都住在这里,私密性很高。
虽说不是别墅区,但是价格比别墅贵很多。统一的大平层,一梯一户直达。
明妫住在顶层,一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明城。
站在那就像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建筑物都渺小的像是蚂蚁。
贺隐把车子停好后绕到后门想把人弄出来,打开后车门才发现醉眼朦胧的人此刻无比清醒的坐在后排,那样子哪像是喝醉的。
“大小姐,到了,请下车。”贺隐退出车里,直起身把车门打开到最大,站在旁边等着车里的人自己下来。
明妫酒量很好,都是从小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明家的继承人肯定会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应酬,国内谈合作都是这样,几杯酒下肚,合作更好展开。
明妫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酒桌文化上练出的酒量。
所以平时聚会的那点酒根本不可能把她灌醉。
但不会醉归不会醉,今晚她确实有点贪杯,这会头有点疼。
坐在车里缓了会,明妫才慢悠悠下车。
站在车前却没打算立刻走,慵懒地靠着车身,美人眼里满是笑意,“喝醉了走不动,你抱我上去。”
贺隐看着面前人清醒的模样,第一次见人说谎不带掩饰的,就那么坦荡荡的把“我在撒谎”写在脸上。
“您不像醉了的样子。”贺隐微垂眼帘看着明妫,实话实说道。
“是么,”明妫抿了抿唇,笑意更深,收回了之前说的话,但意思不变,“不想走,你抱我上去。还是说,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呢?”
贺隐自是不可能违抗她的命令,眉头微不可见蹙了下,关上车门后把面前的人打横抱起。
动作谈不上多温柔,但明妫也不在意。
从停车场到顶层大概几分钟,一路上明妫都在打量贺隐,目光直白毫不避讳。
不得不说贺隐长得很不错,口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眼型和眉型深邃立体,一看就是个顶级帅哥。
明妫是个颜控,贺隐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换做以前她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撒网捕鱼了,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那个好父亲派到她身边恶心她的,明妫就无论如何下不去这个手。
美人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殆尽,明妫收回打量的目光。与此同时电梯到达顶层。
贺隐把明妫放下,“您好好休息,明天见。”
人往往是有受虐心里的,越是对你冷漠的人你可能越是被他吸引。相反,越是热情,你反而没有兴趣。
明妫从小到大身边人都是围着她捧着她,众星捧月习惯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对你很冷漠,对你完全不感兴趣,这无疑是钓起了明妫隐藏在深处的兴趣。
所以接下来的话明妫完全是口随心动,当下最想做什么她也就顺口说出来了。
以至于在后来的某一天,她都为此时冲动的行为感到后悔。
“one night stand。”明妫靠在墙上,懒散地对着贺隐的背影轻声说道,“要试试么?”
她是个及时行乐的人,遇见合眼的会跟对方谈谈情,若是再合眼点,她会跟对方深入交流。
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人,只是很少。而且上过床后瞬间就失去了当初的兴趣,最后都是甩给对方一张卡,好聚好散。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拿得起放得下,合则聚不合则散。也有一些死缠烂打的,但最后都是用钱解决。
说到底那些人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钱不到位而已。
倒也有真心喜欢她的,不过明妫从来不谈喜欢只谈欢愉,发现对方的感情后她一向都是快刀斩乱麻。
这种事情拖泥带水只会越拖越麻烦,快速解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明妫不止一次被骂过无情无义没心肝,不过她无所谓,没心肝多好,不会伤心难过。
贺隐离开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良久才慢慢转过身,漆黑的眼眸看着明妫,没说话。
目光锁定在明妫身上,似是想从她的脸上来辨别刚刚的话是故意调戏还是出自真心。
明妫也不催他,静静地抵着墙,等贺隐的回答。
良久,贺隐才开口问道:“这是作为你的保镖必须要做的事?”
明妫笑了笑,讥讽意味十足,不过也没否认,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如果我说是呢?”
当然不是,别说保镖,就连公司里的人明妫都不会动。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俗语有一定道理的。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贺隐问道。
“当然,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自然会给员工说不的权利。”但明妫觉得对方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一个大美女送上门,难道贺隐还怕吃亏不成。
不都说男人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么,自己这么主动可还是头一次。
贺隐:“做的时候是不是不能把口罩拿掉。”
明妫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其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明妫顺着他的话说道:“你真聪明,最好不要。”
贺隐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明妫的眼眸晦暗如深,“我拒绝。”
“为什么?”明妫笑了笑,“就因为我不让你拿掉口罩?”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才拒绝。”
“谁说只有喜欢才能做这种事的,”明妫靠近他,吐气如兰,堪称温柔,“契合才重要。”
贺隐感觉到耳根脖颈处传来一股热气,有些不适地往后退了半步,偏头注视着明妫的眼底仍是淡漠无波,“在我这里,只有喜欢才能做这种事。”
“无趣,”明妫直起身,懒得跟他在这浪费时间了,“明天我不想见到你。”
第5章
工作日明妫会在家里跑步,周末天气好的话她会出门沿着江边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对任何事和人都只能保持三分钟的热度,有时甚至连三分钟都保持不了。
不过跑步倒是她为数不多坚持了好多年的事,毕竟维持好身材运动必不可少。
尽管她是易瘦体质,但多年养成了晨跑的习惯。
周末天气不错,明妫换上一套纯白运动服下楼准备跑两圈。
天际泛起鱼肚白,阳光还没出现在地平线,早晨的空气很好,很清新。
江边晨练的人不少,大多都是老人家。
现代社会哪还会有年轻人在周末六点起床跑步,所以一路上看明妫的眼神就没断过。
绕着江边跑了几圈后明妫慢慢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打算做拉伸,眼眸偏了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昨天说不想见到的人此时穿着一身纯黑色运动服慢慢进入她的视线。
明妫看着面前停下来的人,唇角扯出一抹笑,“难怪我用五倍的薪酬都打不动你,原来是不差钱啊。”
这里的地段寸土寸金,绕江而建的住宅只有第三公馆。
没有人会精力充沛到从很远的住宅跑到这边锻炼,贺隐怎么看都不像那么闲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就住在第三公馆。
至于一个保镖为什么会住在房价惊人的地段,明妫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早,明小姐。”贺隐略一颔首,跟明妫打招呼。
模样哪有一点见到雇主的局促,淡然疏离的像是对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明赐祥到底哪找来的这位爷。
“你住这里?”明妫明知故问。
贺隐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明妫看着他冷淡疏离的样子越发想要撩拨,人就是这样,越不爱搭理你的人越是有兴趣。
“做保镖却能住在第三公馆,”明妫唇角笑意渐深,倾身往贺隐的方向靠了靠,“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