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乔君雅整张脸便惨白如纸,身下一片深红色的血泊。
“阿妫,记住,男人永远靠不住,别为了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乔君雅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疯了那么久,此刻却异常清醒,“明氏,一定要得到明氏,记住魏琳,不要放过她。阿妫,记住了。”
乔君雅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抓住明妫的手腕,血红色的液体把明妫白皙的手腕全部染红。
明妫眼泪止不住,手上胳膊上脸上全都沾染了滚烫的血。
闪电伴随着雷声劈亮这个昏暗的屋子,明妫没回应乔君雅的话,哭喊着祈求能有人听到她的求救,“救救我们,有没有人救救我们,有没有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
可她嗓子都喊哑了,却无人来救她们。
那晚是明妫人生中的第一个噩梦,她的母亲想用刀割开她的手腕,带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她拼命挣扎,捡回了一条命,却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亡。
那年,明妫十岁。
梦魇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盘根错节狠狠刺在心底最深处,拔不掉忘不了。
掌心传来刺痛的瞬间,明妫才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明妫用的力度很大,掌心已经破皮渗血了。
她甩了甩手,以此减缓点痛觉。
算了,命要紧,还是跟明燚说一声,今天她就不去公司了。
周一例会他主持就好。
转身去拿手机,还没打给明燚,手机屏幕便先一步亮起来。
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只有一组数字。
明妫对数字敏感,即使多年不曾联系,但这串数字早就刻进她的脑海,没有一天忘记过。
十分钟后明妫从公寓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贺隐穿着一身休闲服,深色系,头发没有过多打理,额前的碎发堪堪遮住了一点眉眼,表情淡漠,却遮掩不住周身的傲然清隽。
明妫愣了下,她以为他会等在楼下。
“收拾好了?”贺隐收起懒散,直起身看着明妫。
明妫站在门口没关门,也没急着去公司,而是问道:“什么意思?”
“闲着没事,送你上班。”贺隐伸手想拿过明妫手上的包。
明妫把包往后送了送,躲过去了,“为什么?”
贺隐的手僵在半空,不多时便收了回去,抬眸看向明妫的脸,唇角带着笑,“不是回答过了,闲着没事。”
明妫不知道为什么两天前还一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好像把以前那些忘了个干净的人,今天就突然转变了态度。
他这样,会让明妫有种错觉,好像过往分开的五年都不曾存在,时间再次把她拉回了两人第一次分手的时候。
明妫咽了咽喉,面上带着一抹笑,“贺隐,咱俩就别在这兜圈子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静默良久,贺隐直直看向明妫,嗓音低沉略带暗哑,“重新追求你的意思。”
很长时间明妫都楞在原地,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来面对贺隐再一次的直白坦荡。
即便情绪百转千回,但心底里浮现出的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明妫忽视不了。
“你疯了吧,你有女朋友,我有未婚夫,你觉得这样合适么?”即使再开心和激动,明妫还是不露声色,面上依然淡定从容,带着疏离。
“我没女朋友。”贺隐倾身靠近明妫,伸手把她身后的包勾到自己手上,“我说过,我跟林顾思不会在一起,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能。”
明妫的注意力都在贺隐越靠越近的脸上,听到贺隐解释了和林顾思的关系后,心底里的那点开心被无限放大,完全没察觉到手里的包已经易主,“但我有未婚夫啊,被我未婚夫知道了我跟前男友纠缠不清,恐怕要生气的。”
贺隐想起那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更衣室里,明燚说的话,没立刻拆穿明妫,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不会让他知道。”
“……”
明妫轻笑,对这种不道德的的发言有些无语,尽管这个未婚夫不曾存在过,但是贺隐又不知道,“五年,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贺隐点头,表示赞同,“人都是会变的。”
“可你死缠烂打的功夫倒是一点都没变。”明妫撇了撇嘴,从公寓里出来,顺势关上了房门。
贺隐跟在明妫的身后,一起往电梯那走去,“阿妫,不这样,我追不到你。”
明妫脚步微顿,为这熟悉却很久都没听到的称呼。
抬手按下电梯,明妫偏头看向贺隐,“五年前是我甩了你,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不恨我么?”
电梯上行抵达,两人走进电梯,贺隐沉默良久,没立刻回答明妫。
明妫从沉默中得知了答案,肯定是恨的吧。
不管当初执意要跟贺隐分手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狠话确实很伤人。
良久之后,贺隐才淡淡开口:“恨过,但发现恨你,我自己也很难受,就不想恨了,想让自己好受点,所以我还是选择……”
“继续爱你。”
第70章
自打那天暴雨贺隐送明妫上班后, 接下来的每一天,明妫都能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
工作日贺隐就送她上班,当她的专职司机, 导致明妫真正的专职司机一度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被开除了。
休息日贺隐也会准时等在公寓门口,陪着明妫去江边跑步。
两人交流不算多,贺隐只是沉默着陪在明妫身边,没提复合的事,一心一意把追人贯彻到底。
以前明妫休息日的午饭都是餐厅送来, 自从贺隐开始重新追求她之后,明妫的早中晚三餐全由贺隐包了。
明妫在贺隐无微不至的照顾下, 胃口变好了,嘴巴也再次被养叼了。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明妫都知道, 但是两人谁都没再提起。
一则因为时间没到, 二则两人关系还处在追求与被追求的关系中。
其实明妫只要松口, 他们的关系就会立刻有质的改变。
但明妫还是有点害怕, 害怕五年前的事情再次上演, 害怕明善海依然没打算松口。
尽管现在明善海已经拿捏不了她。
但明妫依然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
经历过一次被迫分开的苦已经够受的了,明妫不敢经历第二次。
而且明妫也有私心, 她享受着暧昧期的感觉。
这是谈恋爱后不会有的心动。
明知彼此互相喜欢,却依然小心谨慎地试探。
这种带着触角式的暧昧,明妫想把它延长一点。
明妫早晨出门跑步的时候没在公寓门口见到贺隐,一时间在原地愣了会。
这段时间习惯了每天早晨出门就能见到他, 突然他没来, 明妫显然有点不习惯。
按电梯的时候明妫想给贺隐发微信, 手机都拿出来了, 想想又算了。
才一天没来自己就失落,这种情绪明妫很不喜欢。
明妫把手机放进手臂袋里,走进电梯。靠在梯箱上有些出神。
手机在手臂袋里响了好几声,明妫拿出来点开微信,动作可以算得上是急切。
果然,微信是贺隐发来的。
【贺老师:阿妫,我最近几天有事要飞意大利,你好好吃饭,我很快回来。】
明妫看完信息后轻叹一声,跑步的心情瞬间没了,人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这么多天贺隐每天都出现在她的身边,明妫忘了,他现在是贺氏集团的总裁,工作也很忙。
电梯到达一楼,明妫没出去,直接又原路返回。
不想跑步了。
会议室里明燚偏头看了眼明妫,察觉到她心情不怎么好,还没事找事,非要惹她,“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差,被甩了?”
明妫抬眸瞥了他一眼,“你在放什么厥词。”
“我帮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我的?”明燚说道。
“帮我?”明妫不明所以,看向明燚的眼神中带着询问,“敢问你帮了我什么?”
明燚笑了笑,没明说,只意味深长地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明妫轻嗤,没理会他。
明燚压低声音凑近明妫,言语中满是揶揄调侃,“听说你最近跟前男友走得很近?怎么着,旧情复燃了?”
明妫正在看一份项目计划书,听到这话,翻页的动作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初,“不关你的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明燚难得夸赞他人,“他其实还不错,你们挺配的,旧情复燃也挺好的。”
明妫冷笑一声,敢情当初导致两人分手的事件中,他不是帮凶似的,“不错?你跟他很熟么?”
明燚:“不熟,上次跟HZ谈合作,他也在,聊了几句。”
明妫一顿,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通电话,还有明燚在电话里奇奇怪怪的话,当即脸色微沉,“你们聊什么了?”
“男人之间的话题,你不懂。”明燚说道。
明妫不屑地笑了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两人聊了什么,“他跟你这种三心二意的渣男,恐怕没什么话题吧。”
明燚轻笑,语带戏谑,“呦,这就护上了?还说没旧情复燃。”
明妫:“我在陈述事实。”
“你这就不对了,我现在的生活跟你以前半斤八两,不能你从良了,就不允许我继续游戏人间吧。”
“……”
明妫合上计划书,冷冷地看了眼明燚,“闭嘴,开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明妫没什么胃口,喝了杯咖啡这顿就算糊弄过去了。
以前星级餐厅的餐点吃着还不错,自从贺隐回来后,明妫又吃不下外面的饭菜了。
明妫看了一上午的文件,眼睛发酸,靠在椅子里转了个圈,目眺远方,放松下眼睛。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明妫没转身,胳膊伸过去寻了半天,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接听。
“阿妫,吃饭了么?”电话那端贺隐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到明妫的耳朵里。
明妫握着手机,没说话,有些懒散地嗯了声。
贺隐从这一声嗯中察觉到了明妫的情绪不高,“怎么不说话?”
明妫头扬起来靠在椅子背上看着天花板,身子转来转去,嗓音淡淡,“不是嗯了。”
贺隐轻笑,问她,“吃的什么?”
明妫没吃饭,现在有些心虚,但她惯会撒谎,随口敷衍了句,“随便吃了点。”
“没胃口么,不吃饭你胃会痛的。”贺隐猜到明妫没吃饭,“我给你订一份粥好不好?”
明妫抿了抿唇,谎言被当场拆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你不是在意大利么,方便?”
话里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对于贺隐突然离开的不满。
贺隐听出来了,毕竟还在追人的阶段,不告而别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但是事出有因,温柔哄道:“你的事不管我在哪,都方便。”
明妫唇角轻弯,虽说情话听得很多早该免疫了,但要看说的对象是谁,压了压愉悦的心情,唇角被拉回原位,冷言冷语道:“你有事么?没事我挂了。”
“阿妫,你生气了?”贺隐怕她真的挂了电话,言语中带了点慌张。
明妫不承认,装作疑惑地说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
贺隐解释,“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昨天夜里走的,怕打扰你睡觉,就没告诉你,开了一上午的会,好累啊。”
最后三个字嗓音缱绻温柔,染上了撒娇的味道。
明妫觉得耳根酥麻,把手机往旁边挪远了些,“累就去休息,干嘛还给我打电话。”
贺隐声音染上笑意,嗓音沉沉,“想你了。”
再聊下去明妫觉得自己会暴露此时的情绪,故作淡定冷漠,“哦,那你就想着吧。”
电话挂断,明妫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面映出一张明艳带着浓浓笑意的脸。
过了几天又到月末,是明家的家宴时间。
这天天气不好,但只是阴天,雨水迟迟没落下来。
明妫自己开车去了老宅。
自打明厉帆跟柳似佳的联姻取消后,魏琳的气色就一直病恹恹的。
明妫不知道怎么这场联姻对她影响那么大,都过去多久了,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深爱柳似佳,没结成婚得了心病呢,真够离谱的。
明赐祥现在是愈发厌恶魏琳了,以前喜欢或许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小鸟依人的性格,能让男人生出保护欲。
如今岁月蹉跎,虽说没到人老珠黄的程度,但到底上了年纪,再贵的护肤品也抵不上年轻大学生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听说明赐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去,两人也是争吵不断。
明妫想起过往明赐祥和乔君雅婚姻走到尽头的那段时间,也是这般,无休止的争吵,相看两生厌。
真是一报还一报,自己做下的恶事,如今都全部反弹回了自己身上。
明妫自然不可能同情魏琳,只是比起魏琳,明赐祥更让她恶心。
家宴结束后明妫被明善海叫去书房,每次去书房都没好事,上次去书房,明善海威胁自己跟贺隐分手。
明妫对明善海的书房都有点PTSD了。
这次的事情依然跟贺隐有关。
“你和他,又在一起了?”明善海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明妫明知道事到如今爷爷已经阻止不了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却还是谨慎的没直接承认,“您听谁说的?”
明善海:“你不用管,只说是还是不是。”
“没有,我们还没在一起。”明妫看着明善海,知道瞒不住,索性直接承认了,“但是早晚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