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忍不住为她的行为弯唇。
心里也无声泛起酸涩,没等她情绪再继续落下去,赵轻禾的消息又过来:那天我看见你了。
梁风立刻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
可她还是回道:哪天?
赵轻禾:好像是五月末的时候。
梁风故意停了片刻,才把消息发出去:我有点想起来了,你是在车上吗?我当时没看清,不敢确定车上坐的是你。
赵轻禾:是我是我!我们好有缘分!
梁风:是啊,那开车的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
消息发出去,梁风心脏闷闷地重跳。
目光落去一旁的地板上,也不耻自己如今的探究。
可赵轻禾的消息很快回来:
我可单身呢!
梁风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时间,竟无法体会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五味杂陈,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
心跳失重般空跳了几下,才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缓过来。
再定神一看,发现赵轻禾来了新的消息。
赵轻禾:我帮你看看你的文书,到时候来伦敦,你租我的房子吧。
梁风嘴唇轻抿,回了好。
事情仿佛就往她曾经预想过的方向去了。
她从沈颐洲的身边全身而退,带梁珍脱离苦海,也给自己的未来带来新的盼头。
严琛不再握住她的把柄,也不再步步紧逼与她剑拔弩张。
日子无声地往后走,日日填充满忙碌。
可半夜上床的一瞬,总觉得发虚的不踏实。
像是走在一片无边的雪地里,她分明走了很远。
回头的时候,却看不到一片脚印。
临近她生日的那天晚上,梁风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坐在一片绿色的沼泽里,对面就是沈颐洲。
傍晚下着暴雨,他们浑身湿漉漉。
她朝他坦白,她和严琛的所有计划与阴谋。
昏暗的天光下,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他轻轻地笑起来,说他早就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来这里?”
沈颐洲看着她,轻声道:“我爱你。”
不亚于任何一场噩梦的威力,梁风从湿漉漉的梦里惊醒。
也察觉到自己脸庞上泪水风干的刺痛。
梦中的情绪在一瞬间重新涌上她的心头,她忍不住将脸庞埋进被褥里。
肩头克制地颤动,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自己内心里原来还潜存的侥幸与万一。
可笑到连她自己都难以面对。
最后,用被面粗糙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梁风重新闭上双眼。
却听见“叮”的一声手机响。
夜半的卧室里,徘徊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思绪无法在瞬间辨识出这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梁风只怔怔地睁开眼睛,安静了很久。
直到那道光亮熄灭,卧室重新暗下去。
梁风无声地从床边拿过了手机。
刺眼的屏幕光在瞬间铺满她的脸颊,她瞳孔骤然收缩,也在此刻开始怀疑,她是否仍还在梦中。
要不然,那条消息上怎会写:
梁小姐,您有一张7月12日从燕京飞往日本羽田机场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
和大家说个事,我视网膜穿孔了,下周二去做手术修补,两只眼睛视网膜都穿孔了还不止一个,不做手术到时候视网膜掉下来就真的瞎了。所以之后更新怎么写还要看我做完手术后的情况。不过这文六十章左右完结,也不剩多少了所以一定不会坑大家放心。只是之后更新频率要看我两只眼睛恢复情况。目前还有存稿,所以还是正常日更,之后没存稿眼睛还看不见的时候会停一段时间,然后眼睛恢复一些了再继续更!感谢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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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燃烧
梁风尤还记得, 最开始来到沈颐洲身边时,她时常在真实和伪装中错乱脚步。
佯装的讨好被他的双眼识破,破碎的内心却又被他的只言片语疗愈。
可跌跌撞撞, 也当真在他的身边度过了那么久。
那么久,直到她也学会他最信手拈来的粉饰太平,直到她也承认闭目塞听就能永远躲进象牙铁塔。
不去问缘由, 也不问结果。
只自欺欺人地贪恋这一点最后的温存。
就像现在。
她闭目靠在柔软的座椅上, 察觉头顶的那盏阅读灯被人无声地关上了。
淡淡的佛手柑味从她的鼻间略过,而后,离开到遥远的地方。
梁风无声地睁开双眼。
也看见他无声探来的目光。
像是笃定她没睡,像是知道她没睡。
昏暗的机舱里,一个人为制造出的深夜。此刻四周寂静, 相视的目光在幽暗中互相攀缠、试探。
却不靠近, 只这样无声地角力。
可下一秒,就有人缴械投降。
“你要喝点水吗?”梁风轻声开口。
沈颐洲目光无声地落到她拿起杯子的手上,看见她低头轻抿了一口。
“不是问我要不要喝水吗?”他沉声问道。
梁风弯起微微湿润的唇瓣,无声地靠近。
一双黑亮的眼眸也笑成发光的月牙,轻声道:“是呀。”
随后, 送上自己柔软而湿润的唇。
鼻尖错过鼻尖, 气息绕过气息。
手臂碰触到他柔软而微凉的衬衫, 便无声向上, 抚住他脖颈。
闭目塞听,心安理得。
贪婪地嗅取他身上熟悉而又稳妥的气息,当做就此沉沦的底气。
接吻也就不缓不急。
因这既算不上是久别重逢的和好如初,也被她自欺欺人地遮住悲剧的结局。
只当是某个他们相拥而眠的夜晚, 没有争吵也没有冷战。
他抱着她, 安静地接吻。
直到她气竭, 微微后撤了身体。
可鼻尖还是似有若无地蹭在他的鼻侧,目光向上看去,看见他一双幽亮的眼。
也如她一般注视着自己。
呼吸被微微屏住,他目光渐渐变得很沉,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没来由的一阵惶然,梁风垂下了双眼。
手臂缓慢滑落他胸口,微微借力,想要退回去。
却被他忽然抬手握住,用力,重新拉回去。
下颌被扼住,近乎残暴地重新吻上来。
舌尖被用力地吮吸,就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
可也没有半分的挣扎。
只叫自己完全地交给他。
梁风想,再疯又能疯到哪去呢?
最多不过这次了。
这想法叫她痴迷,也叫她彻底的痴狂。
那天晚上她想,如果她是一只飞蛾,那火焰之中必定燃烧着她的尸体。
此刻梁风觉得,她已在燃烧。
在沈颐洲的吻里燃烧,在沈颐洲的怀里燃烧。
眼眶在一瞬间湿濡,手指也在下一秒用力插/入他的发间,加深这个窒息的吻。
那就燃烧吧。
她想。
-
飞机在7月12日傍晚降落羽田国际机场。
开车的是沈颐洲。
他在羽田有旅居的房子,前来接他的管家送来了车。
傍晚的温度并不很热,梁风将窗户开了条缝。
温热的空气在一瞬间浸入透着凉气的车内,带来一种奇妙的触觉。
梁风安静地吹了会风,偏头看向了正在开车的沈颐洲。
他仅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没有完全扭上。修长有力的手臂,手腕上,是一块她从未见过的手表。
连他母亲送他的那块他也没有戴。
梁风嘴唇轻抿,正要挪开目光,就听见他淡淡地问道:
“上次那本书看完了?”
梁风静了一刻,“还没。”
“到哪一步了?去完轻井泽之后两人分手了没?”
梁风看着沈颐洲的侧脸,也看见他笑着瞥来一眼。
嗓口莫名地发干,可还是缓声说道:“没有分手,去完轻井泽之后,他们向各自的家里坦白了。”
“然后呢?闹翻了?”
“没有,”梁风说,“各自就和平地从原来的婚姻里脱身了。”
“真是个好结局啊。”沈颐洲轻笑,“坦白就能获得新生。”
窗外,低压的树枝从车顶划过,发出一声“哐”响。
梁风身子跟着一颤,声线似是浮在空中,她轻声问:
“……坦白就能获得新生吗?”
昏暗的车厢里,她看见沈颐洲嘴角挂着的漫不经心的笑。
“书里不就是这么说吗?”
明明知道自己此刻就应该把这话题结束在这里,可梁风久久地望着沈颐洲,像是陷入无救的魔咒。嘴唇便无意识地翕动,喃喃道:“如果是……你,你也会原谅吗?”
“我吗?”
车辆打起转向灯,慢慢地停了。
沈颐洲无声投来目光。
心脏在一瞬间停止,梁风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