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黄粱——春与鸢
时间:2022-09-07 07:36:37

  “严琛,你不能强迫我。”
  没有沈颐洲,没有那场阴谋,没有她和他不得不掩藏的罪证。
  只有最最简单、最最直白的一句话——“你不能强迫我。”
  我已经不爱你了。
  她未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他一直自欺欺人。
  如果那天她敬酒,他没有轻轻推她一把。
  如果那天她收拾行李,他出手挽留了。
  如果后来再次见到面,他没有贪婪地再一次送她出去。
  如果、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他也不过是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美梦里,觉得她到最后,一定还会是自己的。
  双手垂下,严琛短促地笑笑试图破解她话里的认真。
  可伸手摸了摸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梁风正要开口。
  严琛却直接打断她说话:“我没叫你现在就回到我身边,你要再想想,我也不是不可以等。”
  他说完,忽然大步走到梁风身边。
  用力,将她紧紧地摁在身前。
  然后转身,推门离开。
  梁风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很久,随后闭上双眼,紧紧地靠在白色的瓷砖上。
  天旋地转,似乎浑身的力气在瞬间抽离。
  许久,她睁开双眼,用手接些冷水拍在脸上。
  纸巾微微擦干,这才转身也走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音乐声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
  似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和严琛消失了一段时间。
  梁风目光无声地扫过客厅,已看不见严琛的身影,却在收回视线的前一秒,看见卧在不远处沙发上轻轻挑来一眼的沈颐洲。
  可也仅仅是一眼,更像是无意中扫过的视线。
  片刻,便收回到他身边笑得前倾后仰的赵轻禾身边。
  梁风脚步顿了顿,正打算朝反方向走去,就听见身后赵轻禾高声喊她:“梁风!”
  -
  赵轻禾要打牌。
  梁风原本是打算找个角落待到party结束就离开,可偏偏赵轻禾手痒要打牌。
  梁风千不该万不该之前和她玩过,现下从前的牌搭子今晚没来,她变成无可逃脱的四分之一。
  她和Connell一家,赵轻禾和沈颐洲一家。
  客厅里喝多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在院子里的四方桌打起了牌。
  赵轻禾给每人都拿了酒,梁风想说不喝,可转念想到如果自己拒绝,赵轻禾一定会问:为什么不喝?从前你来我家都会喝,为什么今天不喝?
  预料到那时自己更会如何的尴尬,索性当做他不在。
  梁风接过酒杯,和往常一样,喝一口,放下。
  赵轻禾说他哥哥是牌类高手,只要他想赢,就没有输的局。Connell出声挑衅:“也不看看你的对家是谁?”
  赵轻禾冷酷笑两声:“怎么,你们情侣档了不起?”
  知晓她在说笑,Connell挺胸激她:“肯定比你们兄妹档厉害!”
  “我哥哥可厉害得很!”
  “哦?我不信。”Connell继续逗赵轻禾。
  赵轻禾有些喝多了上头,站起来和Connell进行你来我往的斗嘴。
  昏暗的天色,梁风抿唇看他们吵闹,随后默不作声地低头去理牌。
  抬头,目光扫过左手边。
  沈颐洲松弛地靠在椅子上,珍珠白的衬衫衣袖松开,整齐地上卷两折。
  散漫、不经心地瞥着她。
  梁风别开眼。
  听见他低笑,用只有两人之间能听到的嗓音问她:“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梁风重新看向他。
  唇齿千回百转,最后也只轻声说:“没有的事。”
  而后,伸手去拉拉赵轻禾。
  “牌理好了,开始吧。”
  赵轻禾一拍桌子,气势十足,转身问沈颐洲:“哥,我们今天会大赢对吧?”
  沈颐洲低笑两声,情绪不明。伸手去摸了牌。
  一晚上,赵轻禾的脸色晴转雷暴雨。
  原本信誓旦旦觉得有沈颐洲在,今晚如论如何都是大赢。谁知道上来两把两人就双双下游。
  Connell笑得乐不可支,气得赵轻禾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说继续。
  而后,一直输、一直输、一直输。
  那个她分明见过在牌场里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的哥哥,今晚稳坐每一把的下游。
  赵轻禾不断地问:“怎么可能?我哥哥怎么可能输?”
  梁风却一眼都不敢再看沈颐洲。
  她要走对子,沈颐洲就定能在她之前走出对子。
  她要走顺子,沈颐洲就如有神助地率先走出最小的顺子。
  她手里若是有单张走不掉,沈颐洲就是拆顺子也要先走一张单张。
  而她走的牌,沈颐洲从来不压。
  要不是赵轻禾有些喝多了,怎么会看不出他最后手里凌乱摆着的,分明是几副出手就能赢的王炸。
  Connell没醉,可他却也一句话未说,只笑呵呵地赢牌。
  冷热阵阵交替,梁风无意识地一口口酒下肚,企图麻痹自己的敏/感、多疑。
  直到——赵轻禾迷瞪着双眼从沈颐洲丢下的牌子拼凑出四个A,转头问沈颐洲:“哥,你不是有牌吗?刚刚为什么不出?”
  再难待下去,更怕他此刻说出什么话。梁风轻声说:“我去洗手间。”
  而后,起身离开。
  燥热、无处纾解。
  梁风站在洗手间里,清晰地听见自己砰砰而响的每一声心跳。
  他在给自己喂牌,他在给自己喂牌。
  这想法叫她崩溃、也叫她痴狂。
  明明早就做好了决定要彻底地从那段回忆里脱身的,可直到他重新出现的瞬间,才知道一切的果断、决绝、永不相见在他垂眸而来的视线里脆弱得根本不堪一击。
  也像她此刻从镜子中看到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清醒。
  绯红的双颊上,是一双视线朦胧的眼。
  梁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企图平复心情。
  抬手关掉正在流水的龙头就要离开,却忽然听到轻轻的“咔哒”一声。
  回眸,看见洗手间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随后,一双黑色的皮鞋有条不紊地走了进来。
  心跳在一瞬间骤停,耳边响起极速的蜂鸣。
  他胸前微微沾湿的衬衫印渍,是赵轻禾在喝的葡萄酒。
  “抱歉,我占用洗手间太久了。”梁风小步后退,抬脚,试图从路的另一边走去。
  看见沈颐洲也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似在等待她出去,也似同意她此刻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
  不说、不问,也就不会再次犯错。
  心跳浮在半空,脚步似在泥泞。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酒精作祟还是精神恍惚,梁风竟只觉得身子发软,难以逃脱。
  可他终究是没有任何的阻挠,真几分好好先生般站在门的一侧。
  看着她终于走到门边、伸手摸到了门把手。
  梁风稍稍用力,正要把门打开的一瞬,
  ——听见“咔哒”一声。
  空气在一瞬间冰冻、凝结。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看见沈颐洲将刚刚锁上门的手慢条斯理地收了回来。
  垂眸看她。
  像是狩猎已久的猎人贪婪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她眼中潮红、迷蒙。
  此刻,又染上惶恐。
  唇齿因酒精的麻痹而不自觉地张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他。
  似渴望又似等待。
  要逃,转动锁芯离开便是。
  可她也只是这样无声地望着他。
  瘦而圆润的肩头,细长的吊带不知何时滑落。
  沈颐洲眼帘染上几分愉悦的色彩,缓步走上前,将她笼罩其间。
  温凉的指腹划过她的肩头,将她的肩带拉回。
  手指却并未就此离开,而是无声地就抚在她的肩头。
  拇指温柔地摩挲,直到她浑身紧绷、战栗。
  白皙的皮肤染上情/欲的绯红。
  大脑已无法在思考,燥热的酒精开始在身体里肆意窜行。
  理智只能再多一秒,声线克制不住的潮与湿:“……沈颐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后悔把这句话问出口。
  梁风的身子在瞬间彻底化成无法控制的春水。
  因他俯身靠近,只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吻你。”
  而后,抬手关上了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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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神父说:要吻便吻
  一叶障目、自欺欺人。
  没有人看见, 一切就没有发生。
  于是,他的吻不被承认,柔软的吮吸不被承认。
  她的失控不被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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