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损了,浪费别人时间。"
其后几日,宋莳早出晚归,有意躲着老妈。
可惜她低估了时女士的决心和手腕,蹲厂子里不回来是吧?让二姨治你!
时金凤的办公室就在厂长办公室隔壁,连续两个午休,她奉旨来给宋莳洗脑。
"那些小伙子我了解过,家境、人品、长相都不错。你想啊,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宋莳苦着脸求饶:"二姨,我给小骞介绍女朋友,你劝劝我妈,让她饶我一回?"
时金凤乐不可支:"别的事二姨肯定帮你,唯独这个不行。"
横竖躲不过去,宋莳想通了,要解决问题,得先弄清根源在哪。
扭伤脚之前,老妈也催婚,但从没逼过她。
是担心以后有个三长两短身边没人照顾,还是厂里又有谁家嫁女儿,刺激到她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宋莳决定回家问当事人。
时红霞受伤后,宋大星牌打得少了,除去必要的应酬,多数时间都留在家伺候老婆。
穿过庭院,走进大门,饭香扑面而来。
宋莳自艾自怜,老妈一定是不爱我了,才那么着急要把我打发走。
"爸,我带了味香居的鲍鱼虾焖鸡。"
"去洗个手,饭马上就好,顺便搀你妈下来。"
时红霞在楼上卧室躺着玩手机,见着女儿第一句话就是:"挑好没有?皇帝选妃都比你干脆。"
"我能不能几个都要?"
"少嬉皮笑脸!搞不懂你磨蹭什么,以为好男人会在原地等你?早被人抢走了好吧!"
宋莳把手臂架到时红霞腋下,扶她下床:"妈,我今年二十八,还是二字打头的年纪,犯不着急成这样。"
时红霞说,二十八,四舍五入等于三十,女孩一过三十老得就快了,明显一年不比一年。
“只是因为年纪?还有别的原因吧。”
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也一样。
宋莳相信,身为一名事业女性,老妈绝不会有严重的年龄焦虑。
“你和小盛,究竟为什么一拍两散?”
“搞半天您是舍不得他,要不我把他追回来?”
“你嫌跟小盛不来电,行,说说跟谁来电?高中时喜欢的那个?”
宋莳撇撇嘴,“听幸子骞说的?他尽会瞎掰!”
“甭管谁说的,你真心想和他处,就大大方方带来家里,让我和你爸见见。你们这个年纪,光谈恋爱不结婚就是耍流氓。”
“耍流氓的是我,”宋莳替周以泽正名,“是我不想结婚。”
第29章
◎你怎么亲的下去?◎
云终将会化作雨,风亦终会吹散云,世间俗事却非桩桩件件皆有逻辑可循。
爱你的你未必爱他,有情人未必终成眷属,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爱而不得。
个中缘由不可明言,能跟爸妈说她配不上周以泽吗?他们已竭尽全力给了她最好的。
倘若周以泽没那么耀眼,只是个普通的学霸,出身再平凡一些就好了。
自私鬼,宋莳自嘲,得不到就在背后咒人家,坏透了。
时红霞兀自絮叨着,不结婚跟人玩呐?虽说世道变了,女孩子还是得自重自爱。
"趁早散了,踏踏实实找个人安定下来。"
"正热乎着,舍不得。"
"瞧你那点出息,他就那么好?"
就有这么好。
有时甚至怀疑,上辈子也喜欢他,爱意被记录在基因里,所以才无法抹去。
宋莳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好容易哄得时女士松口,再给她小半年时间。
"到年底,还没结婚的意向,就证明你俩有缘无分,没必要互相耽误。"
宋莳想,您还真是乐观,我和他大概率撑不到那时候。
周末落雨,气温稍稍降了些,整座城市被细细的雨雾所笼罩。
曾经陶新竹最爱雨天在家裹着被子睡懒觉,说不管是滴滴答答还是哗哗的雨声,都很助眠。
宋莳却不喜欢,夏天就该是干燥的,热起来不加掩饰。雨天的黏腻像个性子扭捏的姑娘,令人莫名焦躁。
上午十点多,周以泽打电话来,照例约饭。
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宋莳直说懒得出门。
仅仅天气不好,就拒绝见面,周以泽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想我?"
宋莳解释说:"来大姨妈了,不想动弹。"
她姨妈痛一直蛮严重,疼起来要半条命的那种。中医、西医都试过,统统无效。
平日忙于工作,唯有周末能好好在一起。不愿放弃难得的机会,周以泽问方不方便到她家里。
"来呗,又不是没来过。"
亲戚来的第一天不仅痛,还畏冷。挂掉电话,宋莳忙不迭地跑卫生间灌热水袋。
揣到衣服里,活像个孕妇。等下他不会被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吓到?
之前每次约会,她都精心打扮,从头到脚绝无死角。这会儿实在顾不上那么多,刷牙洗脸已然是对他莫大的尊重。
躺着也难受,只能刷搞笑综艺转移注意力。
半小时后,电话又来了,周以泽说他在餐厅,准备打包些饭菜,问宋莳想吃什么。
"老鸡汤有么?"
"嗯,还有呢?"
"清淡的时蔬来点,其余你看着办。"
宋莳哪里想到,他快把餐厅的招牌菜都带过来。"就我们俩,哪吃得完?"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大包小包拎太多,周以泽没手撑伞,头发湿漉漉的,落了许多雨滴。
宋莳要帮忙,他侧身避开:"一边歇着去。"
把饭盒搁到餐桌上,才有工夫仔细打量她:"止痛药吃了吗?脸色白得吓人。"
宋莳点点头,没吃药她这会估计都下不了床,"别光顾着我,你身上淋湿了,小心感冒。"
周以泽轻车熟路地摸进浴室,把头发吹干,T恤随便用干毛巾擦擦,再套回去。
宋莳盘腿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故意挺挺肚子:"我像不像一只袋鼠?"
"不像,袋鼠不可能这么好看。"
对着蓬头垢面的她,居然能淡定地讲出"好看"两个字,真是虚伪得可以。
"现在不饿,陪我看会电视。"
真皮沙发又大又软和,是公寓里最值钱的家具。周以泽紧挨着宋莳坐下,把手搭到她肩膀上,她顺势就靠近他怀里。
"你周末都没有别的要见的人吗?"
"我在津浦没什么朋友。"
"班长够义气,果然守口如瓶。"
同学群里李东波是绝对的活跃分子,好几次聊到高中时谁暗恋谁的话题,宋莳狂追周以泽的糗事又被翻出来,他都忍住没透露那天在停车场偶遇他们的事。
周以泽问:"这么怕被人知道?"
宋莳说,她是怕被别的女生妒忌,"校草是大家的,谁敢占为己有,必将引起众怒。"
"越长大越怂,那时候追我怎么不怕惹众怒?"
"没追上呗,没人相信周以泽会和宋莳谈恋爱。"
周以泽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是他们不懂你的好。"
他缓缓靠近,唇与唇的距离只剩一厘米时,宋莳憋不住笑出声:"我这副鬼样子,你怎么亲得下去?"
破坏氛围的高手,她当之无愧。
“没听过接吻可以缓解痛经?”
“谁说的?”
以为又是哪位“砖家”的高见,结果周以泽坦率地承认:“我说的。”
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儿上,宋莳决定试试:“是不是法式深吻的效果更好?”
周以泽捏住她的下巴亲上来。
从未试过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分开的每一秒都在想念,在一起就压制不住心底的欲念。
起初宋莳还用手捧着热水袋,后来就管不了那么多,拥着他的脖颈,手指插/进他的短发里,恨不得无限贴近,不留半点缝隙。
“失望吗?”
“嗯?”
“只能接吻,做不了别的。”
周以泽漾起一丝坏笑:“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没撒谎,热吻过后,宋莳脸色红润许多,简直可以用面带桃花来形容。
只是菜都凉了,要一一热过。当然,所有活都是周以泽在做,宋莳光等着吃现成的。
“昨晚在电视上看见你爸了,财经频道,有个对他的专访。”
周以泽正在盛鸡汤,给宋莳的那碗,特意把油撇掉,“我也好久没见到他本人。”
周父事业非常成功,津浦有幢68层的大厦,曾被誉为当地地标式建筑,就是他公司自建的办公楼。
但周以泽为人低调,当年班里知道他爸是周锦程的只有宋莳,还是他们交往以后,他无意间提起。
之后每每乘车经过那里,宋莳都会幻想,站在顶楼落地窗前俯视整座城市是何种感受?
应该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的王吧。
“你为什么不子承父业?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他做的我都不喜欢。”
“他们没逼过你?”
“试过说服我,没成功就放弃了。”
宋莳咬住筷子尖,问:“会不会有天,你妈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豪掷几百万逼我和你分手?”
周以泽哭笑不得:“那你会收下那笔钱,欢天喜地的把我甩了吗?”
“应该会吧,我这辈子不一定能赚到几百万。”
“啪”,她脑门不轻不重地挨了一记,“亏你还是学经管的,懂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痛!来大姨妈你还打我,太过分了!”
两人刚扭打到一块,大门被人拉开,宋大星一脸尴尬地杵在外头。
宋莳连忙从周以泽大腿上跳下来,红着脸打招呼:“爸,你怎么来了?”
第30章
◎查户口不是好家长。◎
撞见女儿和男朋友打情骂俏,宋大星忒后悔刚刚忘记敲门。姑娘大了,该想着避嫌才对。
他清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怕你犯懒不好好吃饭,捎点菜过来。”
但满桌碗碟都在提醒他,实属多此一举。
宋莳问:“我妈怎么办,她自己在家?
“你二姨在呢,一大早就来了。”
在宋莳起身的那刻,周以泽也跟着站起来,等父女俩寒暄得差不多,他才伺机开口:“宋叔您好,我是……”
担心周以泽自曝,宋莳慌忙抢白:“他是我高中同学,您叫他小周就行。”
“小周”肉眼可见的受打击了,斜着眼睛睨她。
特殊时刻,宋莳没工夫哄人,跑到门口接过老爸手里的无纺布袋,嗔怪道:“饿了我知道点外卖,又不是傻子。”
她还要帮忙找拖鞋,宋大星却说不进去了,“你和你……同学慢慢吃,我回家去。”
开玩笑,大老远跑来,门都不进又冒雨折腾回去,她不成不孝女了?
宋莳挽住老宋的手臂往屋里带,周以泽在旁边帮腔:“宋叔,您要不忙,我陪您喝两盅?”
早先拿碗筷时,他发现橱柜里有两瓶白酒,总不能是宋莳自斟自饮,想必宋大星存这儿的。
生意场中浸淫数年,拍马屁要投其所好是最基本的学问,他并非无的放矢。
果然,宋大星不再只关注自家女儿,转头审视地打量着他。
那日追到酒店,目的是跟踪,仅囫囵看个大概,此番细细一瞧,相较十年前,他似乎又长高了。主要气场强大,是个干大事的人。
当然,挑女婿,帅不帅不是重要指标,品德永远排在首位。宋大星态度略微松动,想留下来替女儿把把关。
“正好菜多,吃完饭等雨停了您再回去。”
宋莳适时递上台阶,宋大星也不端着了。见周以泽到厨房拿酒,他却又觉得怪怪的,不是滋味。
东西搁哪门儿清,显然不是头回上门。
按理说女儿二十八岁了,跟男人同居也不稀奇,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宋大星总算明白,他不大度,一点也不。
当初可怜周以泽,是已知两人分手的前提下,而且学生时代的恋情,不过是幼稚的小打小闹。
现在,这小子随时可以把他宝贝女儿娶走。
男人骨子里什么德行,到宋大星这个年纪,早摸得透透的,有几个能像他,数十年如一日,把老婆捧手心里疼?
宋莳可不晓得老父亲心里那些个弯弯绕,追着周以泽进到厨房,"敢跟我爸喝白酒,不怕他把你喝趴下?"
"没关系,趴了正好有理由留下来。"
"嘁,我可不想忍着姨妈痛照顾醉鬼!"
周以泽抬手刮刮她的鼻梁:"不用你照顾,我绝对不吐不闹,安静睡觉。"
"还有一点很重要,不许乱说话。"
周以泽故意逗她:"怎样叫乱说话?"
"说你是我男朋友,说要和我结婚,诸如此类。"
"那不叫乱说,是事实。"
事实个鬼,相恋多年最终分手的例子还少吗?才重逢多久,凭什么让她相信会有好结果?
怕老爸在外头等得着急,宋莳凶巴巴地警告他:"反正就是不许说,不然跟你没完!"
周以泽坐回餐桌前,敏锐地察觉到宋大星看他的目光变了,多了几分挑剔与不满。
向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他,竟有些心慌,哪里做错了,惹未来老丈人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