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像他道貌岸然撰写的,仅仅是粉观察记录。
言柚甚至不敢去想。
程术知拿着打火机,翻看完后从一角将那册观察记录点燃,等燃过一半,丢入脚下盆中。之后循环似的再去拿那一摞中的下一册。
从头至尾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那段时间,他倒是常去一个人找郁清雅。”程术知每翻阅一册,就烧掉一册,道,“不过他妈很少见他,也没有要拿走抚养权的意思。所以次数多了,被冷待多了,也就渐渐去得少了。我没拦过,一个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爱与欲,是没有界限的。”
言柚愕然抬头。
程术知,是否也曾试验过,想让程肆成为另一个“他”。
他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无处宣泄,所以也想让儿子,成为寄托?
令旖的存在,那一杯水里致幻剂和春/药,是不是也同样是他计划之内的实验。
言柚望着那一沓半米高的记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你不配当一个父亲。”她说。
程术知:“无所谓,这并不是我向往的身份。”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用来满足自我掌控欲的工具!”言柚嗓音发颤,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程术知并没有反驳,他只是继续,一页页烧掉桌上的东西。
“他没有按照你所设想的路走是么?他更没有成为你期望的‘实验成果。”言柚看着那些纸上的文字被火舌缓慢吞没,火光印在她的苍白无力的脸上。
程术知道:“是吗,一半一半吧。你又怎么知道我设想的是什么呢?”
“你想要他变得和你一样。”言柚说,“可他没有,所以你就从最好控制的人下手,甚至不惜为此给他下药。但是,他很厉害,即便你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有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程术知浑浊的瞳仁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前几天更深了。
“你挺聪明。”他似是懒得一册册继续翻看下去,剩下的大半,一眼未扫,便都扔进了火中,“那你倒是说说,今天我又带你来这儿,是为什么呢?”
地板上的灰烬无处不在,言柚望着正在燃烧的火,又望着那些化成灰的画作。
程术知不等她回答继续道:“人是欲望的生物,爱恨嗔痴,逃不开。我的儿子毁掉了我这个地方,我可原谅不了他。”
言柚一顿,目光从墙边那张桌子上的东西扫过。
程术知看了眼时间,继续不着急地说:“我一生信奉理性与科学,所以用了许多方法,来驯服自我,压制欲望。我教他理性与克制,自然是希望他也成为这样的人。”
“但是……程肆还是太年轻了,你猜,他如果见到自己的桃源被毁,会是什么反应?爱欲、恨欲,都是一样的,谁都有软肋,”
言柚心头陡地一跳。
就在此时,他起身,往言柚嘴巴上贴了一块宽胶布,而后拨出去一通电话。
半分钟不到就挂断,
言柚听见他只说出去三句话。
“人在我这儿。”
“这个地方,你应该猜得到。”
“一个人过来,爸会等你,程肆。”
他回来时,从那张桌上,拿了把短短的匕首。
程术知再次坐回来,那把刀就放在手边。言柚嘴上贴着胶带,什么声音都发不出,那一通短暂的电话,拼尽全力也只从喉咙肿溢出一声呜咽。
半小时后,最后一页落入火中。
程术知拍了拍手,将那把刀拿在手里把玩,他撕开言柚嘴上那张胶带,问:“你猜猜,程肆多久能到?”
这房间里,满是烧锅东西的焦土气息,没有窗户,估计也只有角落的通风口能送进来新鲜空气。
可言柚还是觉得要窒息了。
程术知用刀割开捆着她手腕的皮绳,瞧见言柚煞白的脸上两道泪痕,笑笑道:“不必害怕,你死不了,不过受点伤什么的难免的。”
他把刀放在言柚手腕上,似乎在琢磨从哪里下手。
“要找过来估计也还得半小时,你放心,我会慢慢来,程肆要是足够快,你也流不了太多血……”
就在此时!
“嘭!”
一声巨响从门口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