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言国华又招手。
言柚端着碗起身:“我先去洗碗。”
言国华:“怎么到哪儿都操心着干活?去水池子里放下人就过来,爷爷有东西给你。”
言柚只好依言。
电视机里新闻联播到了结尾。
言国华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卷钱,红彤彤的,好几张一百块的。
言国华表情还有点偷偷摸摸的,谨慎地隔着窗户看了看外面。
“来,装着,偷偷的。这可别让你爸妈知道。”
言柚:“……”
“你给我钱干什么,我不要……这太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
院子里忽然传来人声,俞爱梅出门唠嗑归来。
言国华更急了,直接塞到言柚大衣兜里,压着声音又补充:“你奶奶也别说啊,不然我私房钱全没了。”
言柚:“……”
说着,俞爱梅推门走了进来。看见言柚的瞬间,脸上的笑全部消失。眼中慢慢浮现出厌恶来。
随后她视若无睹地进了房间。
言国华拍拍她肩以示安慰,却没说什么。
言柚没有再待,出了门脚步慢吞吞地走着。
她的记忆似乎也回到了七岁那一年。
失去最优秀的小儿子的俞爱梅遭了重创,精神恍惚,在医院住了大半年。
那时候,被接回来的言柚成了她唯一的情绪发泄口。
她说言柚是灾星煞星,言为信就是被这个本应该扔了人害死的。她看言柚眼神全是恨。
言柚一个人晃悠悠走着,思绪万千,再抬头时,才发现自己几分钟前拐错了弯,现在走错了路。
这是处于云照里与七里巷中间的一条街。路是青石砖铺的,房屋是青砖黛瓦的中国古代建筑风格,小吃很多,清吧也很多。
云层被风吹着前行着,露出藏在身后的月亮,薄薄地洒下来,影子也被拉得很长。
低磁的男声从前方传来,那人唱着首耳熟能详的民谣,略沧桑感的音色,还真有几分味道。
言柚不由往前走了几步,瞧见了小酒馆的名字。
【柚子有酒】
言柚:“……”
还真巧。
她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天上的云遮住了半个月亮,而就在这时,她目光落在了小酒馆窗边的一个男人身上。
一半清冷的月光洒在那人身上,竟分不清人与月光,哪一个更冷一些。
他穿了一件肯辛顿型驼色长款风衣,敞着衣襟,里面穿黑色半高领毛衣,衣领高度恰好遮住喉结。
这搭配太挑脖子,但在这人身上,却半分不显,反而更修长了似的。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再往上看,便是俊朗优越的五官。他的鼻子山根挺拔,眉眼低垂着,仍挡不住让人发现那双无与伦比的眼睛。深邃的,也是淡漠的一双眼睛。
身旁的同坐的友人朝他举杯,两人碰了下。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轻轻滚动,或许是气质出众,这动作由他做起来,竟然性感得要命。
言柚移不开眼睛。
“你真不再考虑?”高违酒也喝不下去了,“啪”一声搁在桌上。
程肆不为所动,低头浅浅抿了口酒,才说:“不考虑。”
高违咬牙:“这机会他妈多少人抢着要,要不是老师他老人家天天念着你,所里这位置你以为谁会给你留着?”
程肆的语气淡淡的:“留给别人吧。”
高违一而再再而三被气得血压飙升,骂他的话都说不出了。
“回去吧,也别再来了,浪费时间。”程肆喝完杯底最后一口酒,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
高违怒目盯着他的背影,口水说干了都劝不动一个字,他是真没办法了。当下便改了回北京的机票,准备连夜离开,否则再见程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怕不是得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