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也起身收拾打包盒。
江让握了下她的手腕,偏头,“陆觅,收拾。”
陆觅在看手机,不耐烦道:“哎呀你不会收下呀,怎么总是想着用童工。”
纪也见状,反手按下他的手,“没事,我来收就好。”
说着她将塑料袋系紧,又将碗筷收到厨房。
江让什么时候进来的,纪也不知道。
厨房潺潺水流声,淅淅沥沥的。她手上全是洗洁精的泡沫,就站在水槽前,垂着头,露出毛衣领子那一截白皙纤细的肌肤。
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覆上来。
少年的双臂肌肉贲张有力,肌理线条好看,手肘微屈,就将纪也整个揽在怀里。
纪也手上倏地顿住,偏头。
她的动作正好方便了江让,少年含住她的唇,肆意碾磨。
纪也将头向后撤,眸光却是紧张地落在厨房门外。
她轻呜一声,声音娇软,很甜。
双手泡在洗洁精里,一动不动,腾不出手来推身后的人。
江让的气息强势灌入,手掌握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
这个吻落在唇边,辗转探入时,唇齿相依间有淡淡的烟草味传来。他刚才去丢垃圾的时候,抽过烟。
纪也皱眉,呜咽着抗议。
江让退开,又啄了下她微红的唇瓣。
纪也连忙伸手将龙头关上,她转身,看到陆觅就坐在沙发上,在啃苹果,似乎没朝这边看。
她的心就快要跳到嗓子眼。
生怕陆觅看到,他们在厨房做这种事,那实在太尴尬了。
纪也抬眸,轻声道:“江让,陆觅还在外面……”
江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眉骨轻抬,盯着纪也后颈那处软肉嘬。语气浪荡,含糊不清,呼出的热气喷洒出来,有些潮。
他嗓音沉,漫不经心的,话浑得不行,“老子还没问她收费。”
纪也忍不住笑。
却又紧张。
江让的手顺着她的毛衣,往上。
他出去一趟,指尖被冷气裹得微凉,手掌顺过衣带,粗粝干燥,纪也顿时浑身一颤。
她脸红得不像话。
直到陆觅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江让,游戏手柄在哪里啊?”
纪也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他。
江让神情闲散,轻哂一声。他的手撤出,还替纪也拉了拉衣服。
也就是转身的功夫,江让带笑的眼眸瞬间敛起。
纪也咬下唇,重新将碗筷冲干净。
等她走出厨房,江让和陆觅正在玩游戏,两人没玩一会儿就怼起来。
“江让江让,快来救我呀。”
江让神色淡定,操作着手柄,嚼下嘴里的口香糖,“等下,我被毒死了。”
“……”陆觅无语,“你是故意的吧,平时也没见你那么逊啊。”
江让觑她,散漫地往后靠,左腿支起,“爱玩玩,不玩滚蛋。”
陆觅被呛的没话说,只能自救。
纪也坐到江让身边,手搭在扶手上,手肘撑起脑袋。
玩了会儿,陆觅打了声哈欠,将手柄扔到茶几上。
“不玩了,和菜鸡打没意思,我去洗洗睡了。”
纪也微顿,朝江让看过去。
他是游戏黑洞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几把,他总死在最关键的时候。
纪也跟着起身,轻声道:“那我也回去了。”
陆觅看过来,惊问,“姐姐还要走呀?在这住得了,你回去反正也是一个人。”
纪也局促,红着脸快速看江让一眼。
江让手肘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抬眸看她。
“不……”
纪也话还没说,陆觅又接着道,“你就跟我睡呗,正好我也挺喜欢跟姐姐聊天的。”
说着陆觅还嚣张地朝江让仰了仰下巴。
-
纪也被陆觅拉进房间时,还有些懵。
两人轮流洗过澡后,躺在一张一米五的床上。
好在天气冷,两个小姑娘窝在一起,倒也不觉得挤。
陆觅将手机锁屏,仔细朝纪也看,“姐姐,你真的好好看。”
纪也有点害羞,笑了下,“你也很漂亮啊。”
“难怪江让喜欢你,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爱上你的。”陆觅又打了个哈欠,眸间泛着水气。
纪也一愣。
江让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纪也其实挺没自信的,他失踪的这几天,她把所有分手的可能都想了。
因为她也不确定,她在江让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陆觅懒懒翻个身,“刚来的时候他心情真挺差的,直到你来了,他好像还会笑了。”
谈到这个,纪也心头翻涌过一阵酸涩。
她犹豫几秒,轻声问:“江让他,为什么心情那么不好啊?”
好像就是从除夕那天开始,他就消失了。
陆觅的声音有些倦,漫不经心的,“你应该猜到我们不是亲兄妹了吧,不过我们家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总之,我哥这人,挺傲的,也不太喜欢和我们来往。刚开始对我可差劲了,是我死皮赖脸贴着他,这两年关系才走得近些。”
纪也指尖微屈,没说话。
陆觅看了她一眼,收起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正色道,“不过我觉得你能让他开心,真的。”
纪也眸光轻闪,再回头,陆觅已经闭上眼睡了。
她没动,也没再出声,直到身边的人呼吸逐渐均匀绵长,她才从被子里掏出手机。
江让五分钟前,有发微信给她。
J:【睡了没?】
J:【出来。】
纪也拿着手机爬下床,轻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微弱的灯光,一帧帧画面,闪过江让的俊脸。
纪也穿着睡衣,外面就披了件针织外套在肩头。
江让朝她招手。
刚坐下,就被他揽入怀中。
少年的气息强势扑来,江让抱着她,懒笑声,“冷吗?”
纪也摇头。
“陆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似乎特别喜欢她脖子后面的软肉,凑上去轻呷。
纪也躲了下,笑道,“女孩子聊天你也要问,是不是怕觅觅说你坏话?”
江让勾唇,轻嗤声。他从桌上拆了包汉堡糖,往嘴里丢。
“她能说我什么好话。”
纪也垂眸,想起陆觅刚才说的话,她偏头,下意识亲了下江让微凸的喉结,轻声问:“觅觅和你……”
江让咬糖的腮帮微顿,须臾,又缓缓咬了两下。
他的黑眸幽邃,辨不出情绪,看着挺懒倦的,却莫名有几分冷寂。
纪也眸光微动,连忙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江让撩下眼皮,手松开她。
他身子半躬,手肘撑在腿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银质打火机。
是躁郁,烟瘾时不时也往上窜。
可纪也在旁边,他还是忍住了。
喉咙口的痛痒暂时被压制,光影浮动,映射出他的眉眼。
“同母异父的妹妹,他们住京市,平时不怎么回来。”
江让的嗓音轻哑,打火机啪嗒一声被按响,又顺势熄灭。
所有都是昙花一现。
“那你妈妈,也不回来看你吗?”纪也下意识问。
可她问完,发现江让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纪也直觉自己问错话了,刚想开口解释,江让却忽然仰头勾唇,回答,“人家都有自己的新家庭了,还回来做什么。”
江宏和吴悠是在江让三岁左右离婚的。
江家生意做的大,财大气粗,在南城算是龙头企业。这样的家族,自然是要遵循强强结合。
吴悠家祖辈出过将军,后来弃军从商,白手起家,生意也是做的顺风顺水。
两家各取所需,利益至上,很快就联姻了。
吴悠和江宏没什么感情基础,就和所有联姻夫妻一样,仅仅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吴悠虽然对江宏称不上喜欢,但毕竟是自己老公,时间久了,多少生出些感情。
这便才有了江让。
可江宏就不是个安分的。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的不是没有,吴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当有女人找上门,说自己怀了江宏的孩子,吴悠便再也不能忍。
那年江让三岁,吴悠和江宏吵得天翻地覆。
纵使最后证明,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江宏的,但吴悠铁了心要离婚,甚至连江让这个亲生骨肉也不想要。
江让聪明,天生懂事早。
在别的孩子懵懂时,他已经能分辨出大人的眼色。
吴悠走的那天,他是有察觉的。小小的身体,眼神里却有着不似孩童般的冷冽和坚毅。
他拉着吴悠的手问她,能不能带他一起走。
可吴悠蹲下身,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乖乖听你爸的话,妈妈有空会回来看你。
因为这句话,江让等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许多天过去,他没等来吴悠,等来的却是她结婚生子的消息。
吴悠嫁的是个京市富商,婚后两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也就是陆寻和陆觅。
陆寻是哥哥,却天生体弱。医生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吴悠便天天守着他。
有一年春节,吴悠把江让接去京市。就因为除夕当晚他不小心打碎一个碗,把陆寻吓了一跳,吴悠便劈头盖脸骂他。
骂他和他爸一样,都是她生命中的煞星。
自此,江让再也没主动找过吴悠。
后来陆寻年岁渐长,身子骨要比小时候好很多,吴悠好似又想起江让这个儿子,隔三差五打电话,偶尔回来南城看看。
纪也垂眸。
江让说这些的时候,挺平静的。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他。
可纪也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讽和失落。
她伸手,从身后抱住江让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肩胛骨上。
感受到江让微颤,他没回头,微弱的灯光落下,将他的身影映衬得格外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