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绚烂的盛夏,撞进了温哲尔原本已经暗淡的星空。
温哲尔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多远的过去,又被一晃一晃的灯光拉回现实,她望向不远处矜贵的男人,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邵也插着兜,个高腿长的身形立在那里,简单的一身休闲装就特别抢眼,他听见温哲尔温温柔柔的声音,不禁苦笑了下。
这姑娘真是会在人心上戳刀子。
但凡是个虚伪点儿的人,都该在这种情况下解释自己不是有意骗他,可温哲尔偏偏只是跟他道歉。
他曾经跟她说过,这辈子千万不要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有跟他说对不起。
不过,这种约定大概只有他还记得那些约定了。
“没必要。”邵也用舌尖抵了下上颚:“你没做错什么。”
他别过脸,清冷的光线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颜,纤长的睫毛染着光晕,喉结上下滚动,自嘲地笑了下:“你只是不喜欢我了而已。”
温哲尔的双眼被这一幕刺到了,顺着眼眶细细密密地发酸,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我们……”
刚吐出两个字,嗓子就哑得失去了音调。
她说什么呢?难道要说我们还能当朋友,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往后余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也不见了吗?
无论是哪种,似乎都不符合她此刻的心情。
“我们没那么容易说再见的,温哲尔。”
温哲尔抬起头,那双玻璃似的狐狸眼在灯光下特别亮,眼尾轻轻一弯,就漂亮得像画师勾勒出的妖精。
“我这人认死理,没有什么年少轻狂,只要我认定了一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变。”邵也目光灼灼,盯得温哲尔有些面颊发烫。
“我不想跟你保证什么,因为以前是我没有做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但是我会让你明白,如果我不适合你,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适合你了。”
邵也的目光扫过顾未语,冷冷的一眼,似乎透过这孩子望向另一个人。
温哲尔听见这话,忍不住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对你表下忠心不行吗?”邵也很快恢复如常,他似乎不太习惯戴眼镜,伸手拉了下镜框:“演唱会要用的道具,好看吗?你喜欢我就戴,不喜欢我就不戴。”
“邵也你不要岔开话题。”温哲尔不愠道。
邵也不以为意,笑道:“先告诉我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温哲尔嗔瞪了他一眼,谁知道男人不依不饶。
“说嘛,你一句话就能决定我演唱会的第一个造型。”邵也像只蛊人的狐狸,勾着唇瓣看向她,眼底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温哲尔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实话实说:“挺好看的。”
听见这话,邵也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满意地笑了笑:“你喜欢啊,那我戴着。”
温哲尔有点生气,邵也总是能轻易地推进她刚刚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他太懂怎么掌握主动权,这无关性格,是他从小养成的被人拥戴的习惯。
“有点头疼呢。”邵也弯了下眼睛,在温哲尔疑惑的目光里,缓缓道:“我上次演唱会当着所有粉丝的面说自己要追人,这回他们要是问我追没追到可怎么办?”
温哲尔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下唇不自觉地抿了抿:“凉拌。”
邵也笑了两声:“行,听你的。”
回到公寓里,温哲尔都觉得脑子嗡嗡的,她低估了这只狐狸先生的成长速度,脸皮太薄还真招架不住这番糖衣炮弹。
顾未语小朋友自从近到公寓里就开始愁眉不展,他认识邵也,班里的女孩发育早些的,都喜欢在笔盒里贴一张男明星的照片,邵也这张脸他不止一次在女孩的笔盒里看见过。
“喂,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明星?”顾未语抱着抱枕窝在一角,抬头看向正在准备夜宵的温哲尔。
温哲尔把外卖装进盘子,歪头瞥了顾未语一眼,淡淡地说:“没有。”
顾未语不依不饶:“可是你刚才见到他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可他一逗你,你就瞬间不生气了。”
温哲尔的手顿了下,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心跳抑制不住地漏掉一拍。
“小孩子别瞎说。”她从桌子上抽张卫生纸擦了下手,团了两下扔进垃圾桶:“你先吃吧,我想起来还有邮件没回。”
关上房门,温哲尔静静地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
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抬起手捂住眼睛,脑子里一团乱麻。
每次跟邵也见面后,残留的回忆和冲动都会折磨她,她明明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温哲尔,这些年在港城学习和工作,她跟着老板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但对于爱情的认识,她似乎还是幼稚的可笑。
温哲尔叹了口气,手机在手心里震了两下。
“喂,辛雅。”她有气无力地唤了下对面的名字,不自觉地带上了粘糯的尾音。
“怎么了,今天不是放假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么累啊?”
温哲尔笑笑:“我没事,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哦对,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听说盛岚的团队在接触C家高奢的全球代言人,估计跟D家到期就不会续约了,昨天我出席D家在SKP的活动,他们经理还来找我呢,你在主管经纪人那里立下的军令状说不定有转机了。”辛雅的语气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的,那太好了!” 温哲尔的眸子亮了下:“盛岚不打算续签的消息还没有风声,大小姐你的消息可太灵通了。”
辛雅得意地说:“那是,小姐我人缘多好啊,邵也知道我想签D家特地留意了下,他这是还我人情,我当然不会客气。”
“人情?”温哲尔有些惊讶,内心隐隐有种预感:“他还欠你人情?”
辛雅哈哈笑了两声:“当然,这个家里都有公司嘛,生意上的事情。”
“你家不是做海洋能源的,跟邵也他们家的娱乐公司应该八竿子打不着吧。”温哲尔显然不信,她挑了下眉梢,音调冷了一度:“说,到底怎么回事。”
辛雅见骗不过温哲尔,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之前不是给你邵也演唱会的门票嘛,那个门票是邵也给我的,座位号是你生日,我以为他想跟你复合来着,我看你过了五年也忘不了他,心想万一你俩还有可能呢,就骗你了。”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呢。”温哲尔坐到桌椅前打开电脑,准备给D家的亚太区经理编辑邮件。
“没有了。”
温哲尔眉心轻蹙,软软的声音绵里藏针:“辛雅,真的吗?”
“哎呀,我错了,我都交代。”辛雅头一次从温哲尔的语气里听见威胁,吓得她心脏狠狠一跳,她家兔子严肃起来真的好吓人!
“就是你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我不是跟你说是一个朋友的,其实这个朋友就是邵也。”
温哲尔敲击键盘的手指停在半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间房子是邵也的?”
“不是,兔子,原来你不知道。”辛雅现在简直想掐断电话线离开这个社死的世界。
无数回忆的画面在温哲尔的脑海里闪过。
房东前后不一的性格,第一次搬家就遇到了邵也,那晚送错的外卖……
越想温哲尔越觉得头皮细细密密地发麻,她以为自己只是恰巧住在了邵也的隔壁,但原来那条冥冥之中牵动的线一直都是被邵也掌控的。
讲实话,温哲尔多少有点措手不及,她知道邵也一向运筹帷幄,但这次她确实有些生气了。
被前男友耍得团团转,这要换做别人早就提着刀冲过去了,就算温柔如她,也确实被气得够呛。
“那个兔子我还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辛雅自知理亏,只想赶紧挂掉电话,毕竟她从空白的聊天里已经感受到了温哲尔熊熊燃烧的怒气。
温哲尔挂掉电话,从联系人的列表里找到之前存过的房东的电话,按下拨号键。
铃声过后,接电话是邵也的助理。
“是小白吗,我找邵也。”
“不好意意思啊哲尔,也哥他在录节目,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吧。”小白跟邵也很多年了,对这白月光的事一清二楚。
温哲尔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怒意:“哦行,那你帮我告诉他一声,华侨城的房子我不租了。”
作者有话说: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冒泡来更一章
最近考试太多了,因为我保研有望要好好准备期末,更新速度惨不忍睹,这里先给大家表演个滑跪,保研成功的话我就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写小说了,《沉沦》开的时候我一定全文存稿呜呜呜
第31章 引你
温哲尔静静地等着邵也的声音。
她知道邵也一定会接电话, 这件事从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如此,并且理所当然了很长时间。
“喂,哲尔。”邵也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入温哲尔的耳廓。
她恍惚了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人低低沉沉的烟嗓实在好听,好听到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生气了。
温哲尔有点赌气地开口:“嗯。”
邵也轻颤了下眼皮,浓密整齐的眉毛不禁蹙起, 看向助理,后者夸张地用口型比划“房子”两个字。
“你不想租房子,是因为我?”邵也直截了当地戳穿她的来意。
温哲尔想了下:“嗯。”
邵也轻笑了声,音调悠悠的:“就因为我是你前男友, 一段过去的感情, 值得你舍弃一个无论从价位还是地段都无可挑剔的房子?”
温哲尔咬了下唇瓣, 她听得出邵也言语间不易察觉的挑衅。
因为一段已经失去的爱情, 放弃一间位于东区繁华地段租价美观的房子,这样的行为怎么看都不理智,甚至相当犯傻, 除非她承认自己犯傻,否则她不能拒绝这栋房子。
她正想着,电话那端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
“也哥,能开工了吗,咱们今天要拍十多组衣服呢。”来喊人的冤大头显然不想得罪邵也, 说话的声音比蚊子都细。
邵也挑了下眉,讲实话, 他不是个喜欢在工作时间接电话的人,耽误工作不说还显得特别不专业。
但总有些人的电话是不得不接的, 比如……温哲尔。
“抱歉, 我这边还没说完, 你让服装师把衣服推过来,让我助理直接帮我换,不用去试衣间了。”邵也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话,却像一道惊雷炸醒了整个场地的工作人员。
冤大头反映三秒,脱线的大脑神经才勉强接上,但因为电路还过于脆弱,只能呆愣愣地说了声“卧槽”。
染着头鹦鹉发色的服装师见过大场面,比冤大头反应得快。
作为大牌杂志的服装师,他早就见惯了后台各种裸.奔的超模,什么美丽的身材没见过,就算如此,他对邵也的身材也是垂涎已久,毕竟光看那纸上的比例都很让人热血澎湃,再加上那张妖孽的脸,啧啧,极品。
想到这里,服装师不禁吞了下口水,他赶紧招呼实习生把要用的衣服全推到了摄影棚内场,生怕邵也反悔似的。
“这件衣服是从D家借来的秀款,定价六十万呢,也哥跟走秀的英国超模身材差不多,D家直接就给拿过来了。”服装师说着,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长西装,展示给助理:“这件衣服穿起来有点麻烦,有个捆绑的锁扣设计,助理老师给也哥穿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哦。”
小白听见价格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他跟着邵也也算见过世面,但这回情况不一样,六十万的西装得由他给邵也穿上,接过来的时候他感觉接的是自己的后半辈子。
“也哥……”小白干巴巴地喊了声。
邵也的注意力全在温哲尔的电话上,大大方方地抬起胳膊,等着助理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服装师瞧准机会,见缝插针问:“要不我跟老师一起换吧,我怕把衣服弄坏,这衣服是高定款,都没法修的。”
温哲尔不太了解拍杂志的流程,她听见邵也说不在试衣间换衣服,问:“你要在工作人员面前换衣服?”
邵也挑了下眉梢:“对。”
温哲尔犹豫了下,又问了句:“你们现场有多少人?”
邵也环视一圈,大概数了下:“大概不到一百吧。”
他细微地察觉到温哲尔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唇角和眉梢微微翘起,笑道:“你这么关注我的工作环境干什么?”
这话的意思明白,之前谈恋爱的时候都不见温哲尔询问,怎么分手倒反而在意起来了。
温哲尔没邵也这些弯弯绕的心思,她几乎脱口而出道:“你要当着一百人换衣服,这不是耍流氓吗?”
…
……
时间在温哲尔话音一落后悄然静寂。
等她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尴尬,想挽回一下的时候,电话那端的邵也先开了口。
“耍流氓?我啊?”
邵也的领带被助理扯开,顺手解了两颗纽扣,他瞟了眼正盯着他领口的服装师,轻笑了一声:“别人可能是耍流氓,是我的话,那肯定是造福人类。”
温哲尔温温柔柔地骂了句:“你别瞎说。”
“不信?”
邵也把电话放低了些,给身旁的服装师:“看了这么久,评价一下我的身材。”
服装师就站在他旁边,早就听出来给邵也打电话的是个女人。
他以为邵大公子玩儿得挺花,在片场还要调戏姑娘,于是相当上道地说:“也哥的身材可太好了,肩宽腿长不用说,脱了衣服那可是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人鱼线下沿到的位置,嘿嘿,这我看不见,得把裤子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