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伸出援手
司晟霖竟然主动表示府邸已经修好了，不再叨扰，已经在收拾东西，过几日便准备搬回自己新建的府邸了。过完节，温将军、韩青樾和温长宁回军营去了。温心瑜和温云瑶考虑到母亲的身体不好，都决定留在家里多陪陪母亲。温长宁告诉妹妹们，如果母亲有什么不舒服，就及时通知她。
司晟霖看着侍从们收拾东西的时候，瞥到了在笔墨斋买的那些香墨，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温心瑜时，她好像非常喜爱这些香墨。司晟霖把香墨拿在手里犹豫了半晌，不知道给温心瑜送过去会不会有些突兀，可是要离开了，如果现在不送的话，以后巴巴地送两块香墨来，更是没有理由。司晟霖终于下定了决心，却发现他的贴身侍卫任墨一正故意看着别处，身体往门边儿挪着，似乎猜出了司晟霖的意图，但是抗拒执行这个讨好女孩子的尴尬任务。任墨一眼看着要挪到门边儿了，却被司晟霖一下子叫住了，任墨一心里叫苦，他堂堂一个以冷峻著称的四品侍卫，现在要陪着王爷追求小姑娘了。
任墨一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到了温心瑜面前，王爷说了，这种艰巨的任务只有交给兄弟才放心，为了王爷的一句“兄弟”，刀山火海也只能在所不惜了。可是，任务是肯定要完成的，只是这表情，王爷可没做要求，而且，这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难免没有经验，无法做出虚假的微笑。
温心瑜看到香墨，这才想起来笔墨斋里的匆匆一瞥，原来那天在笔墨斋里遇到的竟然就是嘉和郡王！他把香墨送了过来，看来那天他注意到了自己喜欢这墨。看来这嘉和郡王倒是个细心的人，而且记性也很好，只是见了一面，后来在将军府里便认出了自己。温心瑜想着，这几两银子的东西，不收显得小气，收了又有些平白无故，便让冬儿把上次生日大姐送的狼毫毛笔拿了两管，放在精致的木盒子里，请任墨一帮忙带回去，作为回礼。
任墨一就又面无表情地捧着木盒子回到了王爷那里。司晟霖也不在意任墨一的鬼样子，他知道任墨一比他更不懂风情。他看到毛笔，似乎很是喜欢，连同温心瑜写的谜语和画的扇子，一起放到了一个雕花的金丝楠木小箱子里。
嘉和郡王搬走了。将军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温心瑜和温云瑶最近一直尽量陪在母亲身边，母亲的身体似乎很虚弱，面色也不好，就连脂粉也掩盖不住憔悴的脸色。姐妹两个很担心，便让江管家请大夫来看看。江管家去请常给温夫人看病的黄大夫，可是黄大夫回老家探亲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江管家只好请了其他大夫过来瞧瞧。可是请来的大夫医术不如黄大夫，而且对温夫人的病情也不太了解，只是开了几服药，让先吃着试试，过几天看看效果再调整药方。
这天从傍晚开始，温夫人便深感不适，晚饭也没吃两口，便去卧床休息。温心瑜和温云瑶守在母亲床前，看着母亲浑身已被汗水浸湿，很是难受的样子。温云瑶伏在母亲床前，不停地用手帮母亲揉着心口，眼睛里要掉出泪来，看着母亲这么难受，她恨不能替母亲承担。温心瑜心里焦急，黄大夫还没有回来，那个新请的大夫显然医术并不太高明，这个时候再去随便换个大夫，会不会影响母亲的病情？江管家出门办事还没有回来，温心瑜赶紧派了几个家仆，分头去黄大夫那里看看，再去多请几位大夫。希望黄大夫回来了，如果万一还没有回来，多几个大夫协商诊断一下，说不定会有办法医治母亲。
天色已经晚了，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了。黄大夫还没有回到苍州，倒是请来了城里几家医馆的大夫。几位大夫看了温夫人的病，都面露难色，显然温夫人已经久病，如果连城中最有名的黄大夫都没办法医治，他们显然更是无能为力。而且这是将军夫人，谁也不敢轻易开药诊治，要是一个没治好，岂不是大罪过。
几位大夫诚惶诚恐，互相商量该如何下手医治，可是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没有个定论。温夫人似乎越来越难受，抓着胸口的衣服，呼吸都有些困难。这时，江管家回来了，看到夫人病重，小姐们急得红了眼睛，突然想到嘉和郡王临走时对他说过，如果温夫人身体不适，可以随时去他府上，他府上有都城带来的名医。江管家赶紧和小姐们说了这件事，温心瑜这时也顾不得是不是麻烦别人了，连忙让江管家亲自去王府请大夫。
天色已经很晚了，温夫人在床上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温云瑶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温心瑜坐在床前，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捏得生疼。这么晚了，如果王府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怎么办？如果大夫不在怎么办？如果大夫治不好母亲怎么办？这些问题在温心瑜的脑子里横冲直撞，让她几乎无法镇定地坐在床沿儿上。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好像停止了流动，温心瑜和温云瑶不时地望向门口，焦急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听到有丫鬟低声说着大夫来了！姐妹两个赶紧站起身上前迎接。门帘儿被掀开了，江管家引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竟然是司晟霖和任墨一！姐妹两个都有些吃惊，嘉和郡王竟然跟着一起来了。
大夫给温夫人诊治，温云瑶陪在一旁，温心瑜带着其他人退到外间儿。温心瑜向司晟霖弓膝施礼，感谢他这么晚还和大夫一同前来。司晟霖示意她不必多礼，让她先坐下稍作休息。司晟霖看到温心瑜脸色发白，眼睛发红，神色有些憔悴，心里有些怜惜。这个时候，父亲和大姐都不在身旁，她又要担心母亲，又要照顾妹妹，又要顾着礼仪，确实难为她了。
过了好一阵儿，叶大夫出来了。经过施针，温夫人的病情暂时平稳下来了。叶大夫对温心瑜说，温夫人的病是由伤心过度导致，并非一朝一夕而成，多年来隐忍压抑，已经病入心肺，如今只能加以调养。看着叶大夫的脸色，听着他的语气，敏感的温心瑜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她镇定了一下，请叶大夫不必有所顾忌，务必告诉她实情。叶大夫看了司晟霖一眼，司晟霖向他点了点头，叶大夫才对温心瑜说，温夫人的病最多只能再拖个一两年了。
第十五章 母亲的心愿
温心瑜听到叶大夫说母亲只能再撑个一两年，顿时觉得一阵头晕，身体有些不稳。司晟霖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温心瑜。她缓了缓，乞求地看着叶大夫，希望他可以推翻刚才说的，提出新的治疗办法，哪怕是有些冒险的，哪怕是需要奇异的药材，她都愿意去尝试。叶大夫也看出来温心瑜的想法，其实哪个家属愿意听到这样的实话呢！叶大夫告诉温心瑜，他会尽力救治温夫人，尽量延长她的寿命。然后，叶大夫便随着旁边侍候的江管家去开药方了。
司晟霖看到温心瑜强撑着的样子，有些心疼，他安慰道：“叶大夫是都城里非常有名气的大夫，仁心仁术，你大可以相信他会竭尽全力。我会再和他商量一下，看看还没有好的办法。”
温心瑜抬头看着司晟霖，他温和又坚定的语气和眼神，让她感到莫名的信任和心安。“今天要多谢你和叶大夫，否则母亲性命堪忧。”
司晟霖说：“不必客气，我敬佩温夫人的为人，如果能帮上些许忙，那是我的荣幸。”他看了看温心瑜苍白的脸色，“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如何能照顾好温夫人？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温心瑜心下有些感动，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自己原以为傲慢无礼的人诚恳地施以援手，看来自己也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实在是有些羞愧。
司晟霖让叶大夫在将军府先住上几日，便和任墨一告辞了。两个人骑马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任墨一也不言语，就是骑马走在司晟霖的不远处，使劲儿瞧着司晟霖。司晟霖终于被他看得郁闷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任墨一驱马靠近了司晟霖，“王爷，我们当初接近辅国将军府的人，不是奉了王上的命令，查看他们一家是否心怀不轨，是否心存谋逆吗？怎么如今，我瞧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呢？难道这是您的怀柔策略？还是您已经中了对方的美人计了？”司晟霖瞪了任墨一一眼，“你觉得呢？”任墨一认真地想了想，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就不认为温老将军有问题，温家一家忠肝义胆是出了名的。只不过有王上的旨意在，我又不敢乱说。您如今是不是也相信温家一家的为人了，面对忠良，也真情流露了？”司晟霖骑在马上，心中一沉，来了这么长时间，明察暗访，越是调查，就越是对温将军一家心感敬佩，可是这似乎不是王上想要的答案。近年来，北方边境平稳无战事，而温家军太过深入人心，王上越来越心存忌惮，有意找机会解散温家军，这便是自己此行的使命。司晟霖的脸色有些沉重，是该劝温老将军主动解散温家军，还是该劝王上信任忠良呢？以王上多疑的性格，想要说服他，恐怕真会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司晟霖走后，丫鬟按照叶大夫的方子给夫人煮了药。两姐妹服侍母亲吃了药，等到母亲安睡后，温心瑜好说歹说劝了妹妹去休息，让她明日再来顶替自己。温心瑜给父亲和大姐写了信，告诉他们母亲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嘉和郡王请的大夫正住在府里给母亲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