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 久岚
时间:2022-09-08 06:4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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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她是谁?”
  及至午时, 锦缎铺的客人才渐渐变少。
  点算了一下,锦缎卖出去二十六幅,定的锦缎有十八幅, 除去给其他织娘的银钱外统共拿到一百多两银子。周茹让两个婆子把银子都搬到箱子里, 心里盘算着等女儿出嫁,嫁妆一定得弄得体面些!
  青枝活动着双手,感觉手臂都酸了, 明明用得最多的是嘴皮子, 怎么身子也那么累?
  果然还是织锦舒服点,青枝交代之前雇来的女伙计:“我平常不太上这里,你们有不明白的,随时来我家里问……不过你们原也有经验, 应该不成问题。”
  雇来的伙计都是了解织锦的, 工钱也不低,连连点头:“掌柜放心。”
  周茹始终觉得自家对不住裴家, 眼见午时到了,马上就拉着李韭儿, 说两家一起吃个饭,她来掏钱。
  李韭儿没有拒绝, 一众人便去了对面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
  清风楼,周茹请不起,这种普通的饭馆不算贵, 她点了一桌子的菜肴。
  “可惜连瑛要忙大理寺的事,不然他也在该多好。”周茹有点惋惜, 又怪女儿, “非得急着今日开张, 也不拖几日, 成亲不见这么着急的。”
  青枝又遭无妄之灾,低头喝茶。
  说实话,她也是烦得很了,此时真就生出不如嫁给裴连瑛算了的念头,至少母亲不会再叨唠,她也不用觉着亏欠裴家,至于裴连瑛是不是真心,有多重要呢?
  她只要专心发扬光大陈家的织艺,好好挣钱就行。
  反正裴家已经不反对她织锦,看裴连瑛这么会忍的样子,估计为了他的仕途也不会对她挑三拣四。
  以后她织她的锦缎,裴连瑛上他的朝堂,互不干涉。
  但这念头闪过之后,她又觉得太轻易如裴连瑛的愿了,还是有点不太甘心。
  心事重重中,一顿饭不知不觉吃完。
  回到家中,她歪在榻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倒是陈念来跟她商量一件事,说织机做好了,想请苏师傅再做一张书案,好让严采石跟姚珍学画底本。
  姑姑对两个徒儿也挺上心的,青枝道:“等我休息会去请苏师傅。”
  这阵子侄女儿跑来跑去没个停歇,整个开店的事都是她张罗的,陈念道:“我去请吧,顺便买点金线银线,你好好睡会,小心累倒。”
  眼皮确实有点重,青枝把苏起住的地方告诉陈念:“劳烦姑姑了。”
  陈念退出去,把门带上。
  要买东西,还是骑驴更加方便,陈念把阿毛牵出来,骑着去街上。
  先是去请了苏起,而后买金线银线,正当她准备回去后,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陈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请你跟我走一趟吧。”陈念回过头,看到一个护卫模样打扮的男子,神情极为严肃。
  如果不去,她感觉这护卫会将她强行带走。
  陈念道:“你家主子是赵廷俊吗?”
  竟然直呼其名,那护卫皱眉:“你去了便知……”拉住毛驴的缰绳,“下来吧。”
  不知又为何事,陈念极为恼火,但赵廷俊曾经威胁过她,念及嫂嫂跟侄女,她不敢造次,便打算再去见一次。她得让赵廷俊明白,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护卫将她领到一处暗巷。
  赵廷俊背对着她站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冷厉之气。
  陈念垂下眼帘瞧着脚底的青石,连他的衣袍都不想看到:“我以为上回跟赵大人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不知赵大人是记性不好还是……”
  “你还有脸说?”赵廷俊霍地转身,逼到她跟前,“我真不知你竟是这种人!”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鄙夷。
  陈念讶然,赵廷俊怎么好意思指责她?她喉咙又开始不太舒服了。
  见陈念一幅要吐的模样,赵廷俊猛地捏住她下巴:“你凭什么觉得我恶心?瞧瞧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廉耻!”
  陈念眼眸睁大:“你在说什么?”
  “你别再装了!你千方百计接近我,不就是想嫁入赵家吗?在我这里行不通,便去打我小舅子的主意……你就是想报复我,是吧?你一直在恨我,恨我不娶你,当不了官夫人,你便想去当长兴侯的夫人!”
  他说得又急又怒,然而陈念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什么行不通,什么小舅子,长兴侯的夫人,陈念心想,他在说什么呢?
  赵廷俊原是想看她哑口无言,难以辩驳,看她无法隐藏自己的龌龊心思,谁料一点儿都没有看到。
  在官场多年,赵廷俊比寻常人更易辨别一个人言行的真假,陈念的神情分明是茫然的,奇怪的,一无所知的。她分明是不认识苏起,更何谈嫁入长兴侯府。
  赵廷俊感觉指尖发烫,忙把手指松开。
  白皙的下颌上赫然有一个指印,他挪开目光,淡淡道:“你家请过一位苏师傅吧?”
  怎么突然又提到苏起?陈念拧眉道:“你赵大人身居高位,却连话都说不清楚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自己错怪她了,她并没有那些想法,赵廷俊心里忽地闪过陈念十五岁的样子。那时的陈念天真单纯,如白雪无暇,从没被世俗沾染的,或许,她仍是那个陈念吧,是他把她往脏处想了。
  只是,他如何辛苦才坐到这左侍郎的位置,怎能还被过去束缚呢?也不想被人知道这污点。
  赵廷俊道:“你家请的苏师傅名叫苏起,他是我的小舅子。”
  陈念震惊,脱口道:“他是长兴侯府的公子?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个纨绔子弟,继承了侯爵,整日无所事事,喜欢做点木匠活……你既然知道了,以后远离他,若被我发现你还同他亲近,下回我不只是找你。”他冷冷一笑,“你侄女今日刚刚开了家锦缎铺吧?”
  毫不掩饰的威胁了,陈念淡淡道:“若天子知道你这幅模样,不知会不会后悔任用你。”
  赵廷俊脸色一变。
  陈念不屑道:“不过你放心,他既是你小舅子,我便不想认识,往后绝不会再请他。”说完转身离开。
  走到拴着的阿毛那里,她解开缰绳,骑上便去苏起住的地方,告知那里的人,说家中已经找了别的木匠,不用再劳烦苏起。
  那随从有点奇怪,等陈念走后,马上去禀告苏起。
  苏起听着也不对劲。
  印象里,不管陈念还是青枝,做事都是极有分寸的,怎么会一会说请他做书案,一会又不要了,前后才隔了一炷香时间。他思来想去,感觉肯定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决定还是要去陈家一趟。
  青枝醒来后,陈念早已到家,正在教严采石跟姚珍织锦。
  青枝问陈念:“请到苏师傅了吗?”
  陈念道:“只是做个书案,苏师傅有点大材小用,我打算下回去请赵师傅。”
  “可是苏师傅做得东西漂亮啊,新织机上都有雕花呢。”
  陈念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并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跟自己那么熟悉的侄女儿面前。
  见姑姑不愿再说,青枝只得作罢,毕竟只是一张书案,没什么要紧的。她请姑姑一同织锦:“赵姑娘那里只差最后一幅锦缎了,姑姑我们快些织吧。”顺便叫两个徒弟过来,一边织一边给他们讲解云燕纹锦缎。
  严采石跟姚珍专心致志的听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青枝很是满意。
  这两个徒弟实在太合她心意,他们不止有天赋,还很勤奋,每日学完之后从不忙着休息,两个人还要花时间切磋一番,互帮互助。
  短短一阵子,织艺突飞猛进。
  傍晚,青枝拿给两个徒弟一人二两银子,说是他们这个月的工钱。
  严采石跟姚珍都不肯要,青枝道:“给你们添置衣物,马上天冷了总要穿厚一些,不然被外人看见,说我苛待徒弟,以后谁还敢来拜我为师?”
  “衣物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银子,顶多几百文……”严采石实在不好意思收,中秋前师父也给他银子的。
  青枝板着脸道:“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哪来这么多话?觉得我给多了,那就好好学,以后回报给我就是。”
  严采石知道她是认真的,便跟姚珍收下了,两人给青枝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才退下。
  青枝转头对陈念嘻嘻一笑:“我们有这两个徒儿以后肯定有福享了。”
  陈念深以为然:“都挺懂事,跟你一样。”
  青枝扑哧一声:“娘可不会这么认为,娘觉得都要被我气死了呢。”
  陈念莞尔:“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疼你的,没真的跟你闹起来。你还是要好好孝敬她。”
  “我知道。”
  姑侄俩说了会儿,听到周茹喊吃饭的声音便手牵着手出去。
  因锦缎铺才开张之故,青枝早上还是会去转一转,这个时候陈念便去签了契约的织娘家里进行指点。
  女伙计跟青枝说昨日下午客人的事儿,突然间有个随从来店里,说家中主子请青枝过去。
  青枝一问之下吃了一惊,那主子竟是卫国公府的林老夫人。
  应该是对的她十方佛锦缎很满意,想要再买,青枝一边琢磨着,一边骑着阿毛前往卫国公府。
  驴是不给进去的,小厮将阿毛拴好,领着她从角门走入。
  来到垂花门口,再走入广阔的庭院时,青枝感觉到了皇亲国戚家的富丽堂皇。
  这样的人家,出手向来阔绰,不知林老夫人想买什么锦缎?若是买多了,她恐怕来不及织,给了定金的客人已经很多,她是不是要拒绝林老夫人?
  一个个念头不停冒出,青枝都顾不及看两侧的景色,直到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她是谁?”
  青枝回过神,瞧见对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年轻公子。
  那公子长眉凤眼,模样颇为俊美,然而眸中的高高在上极惹人厌,青枝在瞬间就想起他是谁了——正是那日撞到阿毛身上,将她裙子弄脏,还要她向玉佩道歉的纨绔!
  作者有话说:
  裴连瑛: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恶意。
  作者:嘿嘿。感谢在2022-08-11 10:01:50~2022-08-12 10:3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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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这件事一笔勾销。”
  随从态度恭敬, 低头回道:“世子爷,这是陈姑娘,陈家锦缎铺的掌柜, 老夫人请她来是为买锦缎。”
  那公子乃是卫国公府的世子林云壑。
  林云壑当然也是认识青枝的, 被青枝泼了冰碗之后,可谓是把她的样貌刻在心里了。后来有一次他在马车上看到青枝买了荔枝膏水,便让车夫去吓一吓她。
  可惜他要赶着去皇宫, 不然定会下车仔细瞧瞧她的狼狈状。
  结果没想到, 青枝竟是个织娘。
  “十方佛纹锦缎莫非是你织的?”林云壑问,母亲很是喜欢,这幅锦缎已经挂在家里有一段时间了。
  青枝道:“是。”多余的字,她一个都不想说。
  这公子被称为世子, 那便是林老夫人的儿子, 她对林老夫人更是不满了,她的荔枝膏水就是被卫国公府的马车给弄泼了的, 现在再加上这一桩……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该教育好孩子吧,皇亲国戚那样尊贵的身份, 不应该更约束自己吗?怎么养出这等纨绔子弟?
  小姑娘垂着眼帘,不知是胆怯还是不屑, 也不知她有没有认出自己?林云壑挑眉问:“你什么锦缎都会织?”
  “不是。”
  随从不知他为何与这姑娘搭话,怕老夫人怪责,小心道:“世子爷, 老夫人还在等着。”
  林云壑就让他领着青枝去见祖母,他自己也跟着前往。
  听着身侧的脚步声, 青枝眉头越锁越紧, 她不知道这世子有没有认出他。
  早知道, 她那日应该忍一忍。
  不, 她怎么忍得了?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就算闹到官府,也绝不是她的错。
  林云壑忽然说话:“我衣袍上这种纹样你能织吧?”
  那锦袍宝蓝底,绣着云鹤纹,不算难,青枝道:“能织。”
  一共三个问题,她却说了不到十个字。
  她那日骑在驴背上分明是伶牙俐齿,又极泼辣的,林云壑笑了笑:“惜字如金。”
  来到上房,林老夫人见儿子与她同行,惊讶的问:“云壑你不是要出去吗?”
  林云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我听说是这位陈姑娘是织娘,正好天气凉了,儿子想添置衣物,就想在她那里买几幅。”
  林老夫人就没有再问,笑着与青枝道:“我最近越看这幅锦缎越喜欢,”她指一指右侧,透过半开的槅扇,可以隐约看见那十方佛锦缎已经装裱好挂在墙上,“我想请你再织一幅观音图……乘龙观音,你可曾织过?”
  “家父与姑姑织过,我们有现成的底本,”但这是神佛图案,尤其费时间,青枝斟酌言辞,“不过,早先前已有多位客人给了定金,有几位是说好月份的,倘若我忙着给老夫人您织锦,恐怕不好跟他们交代。”
  林老夫人怔了怔,随即笑道:“无妨,我不着急要,你何时有空再织。”瞧见青枝诧异的神情,她笑得更为温和,“我娘家祖上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守信,自然不能让你为我在客人们面前失了信用。”
  实在很太出乎意料,林老夫人一点都没有摆架子,青枝心想,她如此通情达理,怎么会教出那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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