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 久岚
时间:2022-09-08 06:48:31

  苏起答应一声。
  “尽快搬家吧,蕊儿也很想你的。”
  “蕊儿拜裴少夫人为师后,得天天往陈家跑,搬回来不方便。”苏起建议苏老夫人,“要不您跟蕊儿搬我那里去住?”
  那个破小院怎么住得习惯?苏老夫人心想,怎么也得买个大院子吧!
  却说裴连瑛看青枝略有些醉意,便将她先扶到一边休息,而后去套岳母的话,他得证实他得到的结论。
  “听说苏师傅时常来这儿?这恐怕不太妥当,一来姑姑还未出嫁,二来……”
  “哎呀,连瑛你不知道,我巴不得他多来。”周茹喝了酒,一股脑儿说道,“他喜欢阿念,阿念也喜欢他,可不知为何两人就不提定亲的事儿,我还让青枝劝阿念来着。我看你跟苏师傅颇为投缘,不如你找机会劝劝他,让他早些来提亲。”
  裴连瑛笑一笑:“好,我先带青枝回家。”
  他走回厢房把青枝扶起。
  二人一起骑了毛驴。
  夜幕是降临了,可香云桥附近仍很热闹,有卖各种吃食的,汤汤水水,瓜果点心,吆喝声不绝于耳。
  毛驴行过,引来一阵笑声。
  青枝起先觉得有趣,毕竟她没跟裴连瑛一起骑过驴,可耳边渐渐听到议论声,忽然就有点不太舒服了,突然道:“下回别骑了。”
  “为何?你不是希望我骑驴吗?不想跟我骑着到处转一转?”
  她当时为了气裴连瑛是这么说过,可没想到他真做了。青枝转头看了眼,发现好多人仍盯着瞧,就道:“不想你骑了……你好歹是左少卿,你得有个官员的样子。”她自己不在乎,可却受不得裴连瑛被人指点。
  何况,他比她高,骑驴肯定没有骑马舒服,他只是为了让她高兴。
  青枝又不笨,哪里猜不到呢。
  裴连瑛轻声一笑:“这么替我着想啊。”
  青枝脸颊微红:“谁替你着想,我是替我自己着想,等会公爹婆母看到你骑驴,肯定会责备我。”
  “责备不至于……不过我听你的。”她再嘴硬,也掩饰不了她的关心,他心里很舒服。
  “对了,刚才听岳母说,苏师傅跟你姑姑两情相悦……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他记得他问过。
  “我也不太确定,母亲太闲了总是催来催去,可姑姑是慢性子,你不会不知,就算喜欢也没那么快出嫁。”
  最后一点石头碎屑落了地,裴连瑛笑得极开心:“是吗,那我得祝他们有情人总成眷属。”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达成了什么心愿,青枝道:“你这么欢喜?”
  “当然,你姑姑就是我姑姑,我当然希望她有个好归宿,我看苏师傅人很不错。”只要苏起与青枝之间没什么,一切都好说。
  没看出来,他还会关心姑姑的终身大事……
  青枝悄悄在他脸上啄了下。
  夜色掩盖了亲昵的举动,也掩盖了他曾经一而再,再而三为另一个男子而起的醋意,成为只有他自己知的心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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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秋日里并不多见的雷雨。
  为拜师, 苏蕊认真准备了一番,谁想到出发的那一日,外祖母也要跟着去, 最后弄得浩浩荡荡, 就差要开锣敲鼓。
  连长兴侯府老夫人也来了,周茹脸上堆满笑到门口迎接:“您大驾光临,我们陈家蓬荜生辉啊。”
  “你们这哪里是蓬荜, 是蕊儿沾光, 能拜少夫人为师。”苏老夫人语气和蔼,“蕊儿任性不懂事,以后真要你们多担待。”
  “哪里哪里,苏姑娘大家闺秀, 比我女儿小时候强多了。”
  长辈们寒暄着进来。
  苏起也准时到场。
  拜师仪式很隆重, 光是拜师礼都铺满桌。
  严采石忍不住小声跟姚珍道:“坏了,这苏姑娘出手这么阔绰, 等我妹妹来拜师,都不知送什么。”
  姚珍安慰他:“师父从不看重这些的。”
  “不是看重不看重, 我是愧疚,师父带给我们多少好处, 我们却没有多少可回报的。”
  师兄很善良,姚珍更喜欢他了,拉一拉他的手:“好好织锦就行了, 等我们自己弄出名堂了,师父就能享福了。”
  只能如此了, 严采石握一握拳头。
  苏蕊在青枝面前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便算拜成师了。青枝没什么好叮嘱她的, 在她看来, 苏蕊性子刚强,遇到难事自己一定可以解决。
  她很喜欢苏蕊。
  苏老夫人则时不时地看几眼陈念。
  以前只知道她是织娘,现在用婆母的眼光看,倒也觉得陈念模样实在不错,家世么,她是裴少夫人的姑姑,也算勉强可以,就是年纪大了些。但儿子喜欢也没办法,只要能生孩子就行。
  卫国公府老夫人可是快四十才生下那个林世子的呢。
  苏起发现她的意图,忍不住低声道:“您别看她了,省得她不自在,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好好好,看把你心疼的。”苏老夫人打趣,“这么喜欢还不着急娶,真是个呆子。”
  苏起脸色微红:“不是您想得那样。”
  周茹都看在眼里了,对苏老夫人格外热络,邀请她时常过来。
  苏老夫人道:“当然,我在这儿新买了院子。”
  “何时买的?”苏起一愣。
  “前两日,过阵子就搬来。”
  苏起:“……”
  周茹笑得合不拢嘴。
  唯有青枝十分同情苏起跟陈念,她当时若不是因为两方母亲之故,不定那么快嫁给裴连瑛。
  双亲有时候真如“洪水猛兽”。
  不过姑姑还是有点克制母亲的,恐怕母亲没那么容易成功。
  次日,严家也带严采莲来拜师。
  若说苏蕊像火,严采莲就是像棉花,软绵绵的,说话奶声奶气。苏蕊对这个师妹很满意,马上拉着她要一起织锦。
  严采莲才拜师第一日,就累得差点瘫倒。
  姚珍急忙解救,端来点心叫她们一起吃。
  苏蕊从小没有兄弟姐妹,而今突然多了七个师兄师姐师妹,心里别提多开心,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除了严采石外都是小姑娘,也都能言善道,一片热闹。
  外面淅淅沥沥忽然开始下小雨。
  青枝撑着伞去找苏起。
  雨水打在芭蕉叶上,溅落一串水珠。
  房内是锯木的声音。
  苏起回京城后,因技艺超群,瞬间又接了几笔活。
  “我应该早点说。”青枝坐在刻了卷云纹的交椅上,“我本来想请你做一张躺椅的,当时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没事,我可以早些帮你做。”
  “你的客人不会生气吗?”
  苏起挑眉:“他们说随便我做多久,不然我可不接的。”他身上多少还带一点侯府公子哥儿的脾气。
  青枝打趣:“好厉害,我何时能有你这样的底气啊。”
  苏起也打趣她:“我再有底气,也没有六个徒弟。”
  青枝扑哧一笑:“那是你不想找,不然排着队等你收呢。”
  二人说了会,青枝付下定金后便离开了。
  雨越下越大,闪电如匹练般横贯天空。
  是一场秋日里并不多见的雷雨。
  裴连瑛坐在吴家,问彭氏:“你只想起姓黄,有没有名字?”
  隔了好些日,彭氏昨晚做梦忽然想起来,那个小吏说康长茂得黄大人赏识,要被提拔去京城了。
  她马上告诉在家门口巡逻的护卫,请裴连瑛过来。
  “我只记得黄大人。”
  “那小吏是谁?”
  彭氏摇摇头:“不是永安县衙门的小吏,不知他何处的……我也记不得长相,似乎挺和善。”
  可能是那点和善让他忍不住透露了些,可惜彭氏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清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什么都不知。她胆子也不大,丈夫被冤枉了,她没有办法帮忙,丈夫死了,她没想过替他平反昭雪,但她将他们的儿子还好好养着,也不容易。
  裴连瑛道:“就算只一个姓,你也帮了大忙。”
  “真的吗?”彭氏难得的露出笑容,“如果您能查出真相,我会去给相公烧纸钱告诉他的。”
  “好,你放心。”裴连瑛告辞。
  出来时,见林云壑站在外面。
  即使带着伞,他袍脚也湿透了。
  “你问出什么了?”他问。
  裴连瑛有些惊讶:“你冒雨前来就为知道这些?”
  “就为?”林云壑冷笑一声,“自从你说了那杀手的事儿,把这母子俩交托给我,我没几日睡好觉的!”他怕把事情搞砸了,两条性命断送在手里,所以他有时会亲自在附近巡夜。有一次,真遇到可疑之人,只是他没抓住。
  越想这案子越叫人心寒,为两卷佛经死了六个人。
  还真是个有担当的人了,裴连瑛想起青枝对林云壑的评价,不得不赞成她。他往巷口看一眼:“去哪个茶馆说吧。”
  一道闪电忽然又劈下,将两个人都惊了一惊。
  “怕是明年又要闹灾了。”林云壑眉头拧了拧,印象里,秋日打雷不是一个什么好的事情。
  “年年闹灾年年救。”裴连瑛道,“难得你在意。”后面还有些话他没有说。他感觉,林云壑如果能保持现在勤奋认真的态度,将来一定会被天子重用,再凭他的家世,与天子的关系,必然会成为重臣。他一句话,也许可以决定许多百姓的命运。
  二人进了茶馆,将伞靠在墙边。
  “刚才彭氏说康长茂是被一位姓黄的大人提拔去了京城。”裴连瑛把自己调查所得告诉林云壑,“三年前,从陵州调任到京城的官员中,只有一位姓黄。”
  “黄开先?”林云壑惊讶,“他可是左侍郎!”黄开先还来过他们府邸几次。
  “至少得他这个官位才能帮助江扩。”裴连瑛抚着茶盏,“可惜仍无实据,都是猜测,但三个案子放一起,却是毫无违和之处。”
  “主要是没抓到杀手。”
  “他反倒是次要的,他听命于人,就算抓到也不会供出主谋,如果先抓主谋,他就逃不了。”
  林云壑点点头:“……那暗地里查黄开先?”
  “又怕打草惊蛇。”裴连瑛轻叹口气,“或许已经惊蛇了,彭氏这边他没动手,是因为彭氏没有威胁,并不是他不知彭氏母子。”
  “要不我去上报天子?”
  “没有实据如何说服?”
  林云壑有点焦躁了,起身踱步:“这不行那不行的,我们查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无。我还得看着那母子俩,你不是很会破案吗,怎么到这个案子时如此无用?要不,我请天子让刑部也参与?”
  裴连瑛:“……”
  千辛万苦查到这里,要刑部来分一杯羹?他怎么想的?再说,现在没有实质证据,越多人插手越容易出错。
  “不需要。”他道。
  林云壑挑眉:“那你是想凭自己了?这么想要升官发财?”
  裴连瑛淡淡道:“我确实只能凭自己。”不像林云壑可以凭家世,他做到左少卿只有他自己知道付出了什么。
  林云壑:“……”
  感觉被狠狠讽刺了下,他怒道:“算了,你自己查吧,我好心帮你想办法,你还挑三拣四。”拂袖而去。
  一句实话都忍不了,如何成大事?裴连瑛对林云壑有点失望,不过他本就不是大理寺的人,参与不参与不重要。
  裴连瑛看着窗外的雨幕,心思又沉浸到了案情中。
  线索断在了康长茂这边,或许应该再去想想江扩。江扩曾经是巡漕御史,负责桑河到济宁这一带的漕运,他跟黄开先,跟佛经案是怎么发生联系的呢?佛经原本是从永安县运来京城的。
  但到京城后却发现佛经不见了。
  是不是江扩在济宁将佛经偷走?他把佛经交给了黄开先?黄开先要佛经有何用呢?他虽然有一串佛珠,但佩戴佛珠通常是为祈求平安。
  黄开先是做多了坏事,良心不安吧?
  重新回到佛经上……
  吴申来被诬陷偷了佛经,是想表明佛经一开始就不在船上,是吴申来利用知县的身份窃取,但实际上,应该是被黄开先拿走。
  不用说,诬陷一事必然有康长茂的协助。
  那江扩到底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济宁到京城这段路发生过什么?
  雨忽然变小了,裴连瑛起身往外走去。
  他决定去查一查三年前的漕运。
  或许因为刚才暴雨的缘故,路上此时格外冷清,没有行人,只有屋檐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往下落着。
  茶馆旁边是一家点心铺,已经在卖月饼。
  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味,裴连瑛忽然想到青枝,她之前做了桂花糕,应该也喜欢吃桂花味的月饼,他便去买了几只。他要还很多很多的吃食给青枝。
  可拿到手时,又觉荒唐。
  往前他一心查案,真的从来都不会分心,现在……
  他摇摇头,把月饼放好。
  马拴在鞋儿巷附近,他走到街头,拐弯进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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