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 久岚
时间:2022-09-08 06:48:31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巷子比起方才好像暗了不少。
  可天已经快放晴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身后一道寒光突然而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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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他一直都是她的裴哥哥。
  林云壑气呼呼地回了侯府。
  裴连瑛分明是在讽刺他靠家世, 确实,他之前蹉跎了几年,不然也不至于只当个指挥, 他自己认得清自己, 他只是不想被裴连瑛看轻。
  还是因为青枝。
  他如果一点都不如裴连瑛,他凭什么想去争夺青枝呢?
  不是说他仍有想法,他就是忍不了。
  不就是一个连环案吗, 他不信自己查不出。
  黄开先!
  黄开先他不陌生, 当初黄开先调任到京城时,来他们府里拜见。不知是为什么事情了,他想一想,跑去找母亲。
  “您还记得礼部的黄左侍郎吗?”
  林老夫人道:“记得啊, 怎么了?”
  “他三年前那次过来我们家作甚?”
  “那么久的事, 你还问?”林老夫人皱一皱眉,“你不是当差吗, 怎么回来了?”
  “衣服淋湿了换一身。”林云壑敷衍,“您好好想想, 这件事对我很紧要,您要是想到了, 指不定我能立功,以后就不只是个指挥。”
  “指挥不指挥有什么,你早点成亲才是真。”
  林云壑捏捏眉心:“……行, 只要您想起来,我再去相看几个姑娘, 尽早成亲, 您看行不行?”
  林老夫人便使劲回想。
  好一会, 她道:“是你父亲说要一种犀角弓, 不知那黄左侍郎哪儿知道的,专门送来一把。那犀角弓我们这儿没有,是从安国那里弄来的,好像安国有使者同僧人正好来我们梁国交流佛法。”
  林云壑心头一震。
  安国,佛法,听起来跟佛经很有关联。
  他忙道:“父亲收了?他跟黄开先可有别的来往?”
  “收了,但你父亲自从念慈当上皇后之后很注重名声,他是给了一百两银子的,也算是买卖。至于别的来往,黄左侍郎倒是颇为殷勤,你父亲都婉拒的,泛泛之交而已。”
  林云壑松一口气:“多亏如此。”
  “黄左侍郎出什么事了?”林老夫人好奇。
  “无事,我该走了!”他飞奔而出。
  他感觉他发现了极重要的线索。
  这线索一定会让三桩案子水落石出,他迫不及待想去向裴连瑛炫耀一番,好证实自己的本事。
  雨有些小了,不知他是不是还在那处茶馆?
  林云壑骑上马在雨中疾驰。
  行到鞋儿巷却听见一阵刀剑相击之声,他暗道不好,拔出腰间长剑,直冲而去。
  血在地上流淌,混着之前的雨水,变得淡了,但仍是触目惊心。
  不远处,裴连瑛跟他派去的护卫身影踉跄,都受了伤,一个蒙面男子手持短刀,与他们斗在一处。
  是那个杀手!
  林云壑断喝一声,长剑直指那杀手门面,拦住他去路。
  杀手没想到又来一人,心头有些发慌。他当时刺杀裴连瑛,本以为一介文官,杀他如杀牛羊,谁知第一击便失手,让裴连瑛避了过去。第二击时,裴连瑛竟然用伞再次挡住,此后便引来护卫。
  那护卫是卫国公府的高手,虽逊他一筹,却不好对付,他以一敌二,勉强有些胜算,而今林云壑又加入,他顿时抵不过。
  林云壑一心要将杀手擒获,招招不要命,将自己身体都豁出去,加上护卫跟裴连瑛的配合,杀手终于力竭,短刀脱手而去。
  “小心他……吞毒!”裴连瑛提醒。
  林云壑上前用力拧住杀手下巴,将他齿中毒药取出,而后一掌拍晕。
  “我来得及时吧?”他朝裴连瑛得意的笑。
  “嗯,幸亏你……”裴连瑛脸色惨白,话没有说完,闭目倒下。
  林云壑急忙查看,才发现他后背中刀,很深一道口子几乎要触及内腑,血泊泊而出,顺着袍脚滴落在地上。
  而那护卫伤得较轻,林云壑叫道:“快找周太医,请他去裴家!”宫里的太医来不及找了,周太医年迈,前阵子向天子禀明身子不适需要将养,天子准许,故而一直在家中。
  护卫骑上马,飞奔而去。
  林云壑在街上拦了辆马车,将裴连瑛送去裴家。
  见孙儿一身是血,裴老太太险些当场晕厥,李韭儿也是浑身发抖,她这一生中最惊慌的时刻,原是丈夫撞了人被县令抓捕。可儿子不一样,那是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荣耀,李韭儿哭着道:“连瑛,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快请大夫!”又喊丫环,“快把相公找回来,还有青枝!”
  林云壑宽慰道:“您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
  “太医?”李韭儿一把抓住他胳膊,“是了,太医医术最好,一定能把连瑛治好的,是不是?”
  “是。”林云壑点点头。
  裴老太太已经惊吓地不知说什么,只会叫“连瑛,连瑛”。
  小厮们把裴连瑛扶到客房的床上躺着。
  李韭儿魂儿几乎没了:“太医呢,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再请个别的大夫?”
  其实只过去片刻而已。
  林云壑擦着额头的汗,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裴家的两位长辈了。但他理解她们的痛苦,当初姐姐去世时,他的父亲母亲也是一样的。
  幸好周太医来得快,周太医跟卫国公府的关系一向不错,听说是林云壑的意思,不顾腰背酸痛马上出发。
  不说林云壑,那裴连瑛也是天子青睐的年轻臣子,若是治好他,将来总归会有好处。他蹒跚着进来,身后跟着药童。
  “听说是刀伤?”周太医询问。
  “是,您快给他治吧!”林云壑催促。
  周太医道:“准备些热水,干净的棉布,我带了些,但怕不够……”
  李韭儿还没吩咐,管事赶紧就去叮嘱那些奴仆了。
  翠儿跑到陈家时气喘吁吁。
  一见到周茹跟青枝,她眼泪直往下流,哽咽道:“少爷,少爷他受伤了,少夫人快回去吧!”一阵大哭。
  青枝从没见过翠儿如此难过,心直往下坠。
  她想到了那个杀手。
  当初听裴连瑛提起时,她就有点担心,可没想到……
  他不是说自己会注意的吗?
  是不是今日下暴雨,他没有带捕快?
  青枝心乱如麻,骑着阿毛直奔裴家,把母亲都忘了,周茹叫道:“跟我坐马车去啊,你这孩子……哎呀,阿念,快,我们也快走!”
  她跟陈念坐了马车。
  一众徒弟们都很担心,神情慌乱。
  似乎感觉到背上主子的心情,阿毛跑得奇快,阿黄也跟在后面。
  来势汹汹,香云桥上行人纷纷避让。
  到了裴家,青枝一路跑着去了上房。
  “母亲,他在哪儿?”她问。
  汗水顺着她额角流淌下来,林云壑在她脸上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情绪,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在客房,周太医正给治着呢。”周太医不给他们看,婆母瞧着要晕了,李韭儿只能宽慰着婆母,扶她在这儿边歇息边等,她指一指林云壑,“是这位林指挥请来的。”
  林云壑?青枝微微一怔,但她来不及说什么,转身去了客房。
  外间,裴辉蹲在地上,满脸惊惧。
  他生怕儿子出事,如果是这样,他也不会活下去!
  “父亲,”青枝虽然跟裴辉不合,可瞧见他这样,于心不忍,“里面是太医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裴辉抬起头,眼睛通红:“对对,是太医……不会有事的,连瑛他……”说着眼泪落下来,“他出了好多血。”
  血色的官袍搭在椅子上,刺目的鲜艳。
  青枝走过去,手指轻轻一触。
  好像被烫着了一般,又缩回来。
  没事的,只是流了点血,看着也不是很多,她别过头。
  椅子前是桌案,上面放着几块染红了的月饼,她目光落在上面,许久都收不回。
  鼻尖有隐隐的桂花味。
  眼前忽然就模糊了,好像下起了雨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
  周茹跟陈念在身旁站着,陪着她等。
  好一会,里面传来动静,周太医带着药童出来。
  裴辉扑上去问:“太医,怎么样?他醒了吗?”
  “流了这么多血,不可能现在醒。”周太医笑一笑,安慰裴辉,“裴左少卿算是命大,那刀只要进去半寸,就危险了。”
  青枝刚才都不敢听,身子跟木头似的僵着,此番才能喘口气。
  “你的意思,他没事了?”裴辉大喜。
  “是,多养几日便可。”周太医细细与他讲如何上药,如何将养,周茹凑上去听。
  李韭儿扶着裴老太太也来了,两个人喜极而泣。
  青枝擦擦眼睛,站起身。
  床上,裴连瑛背朝天趴着,上身跟五花大绑似的裹着棉布,最里面一层棉布已经染红,再一层层染到外面,颜色越来越淡。
  她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刚才什么都没办法想,而今却是回想起了好些事。
  从幼时起,到现在。整整十八年。
  他们相识十八年了,但因为他的“不喜欢”,她把那些年的回忆都藏在心里,不去碰触。然而,现在却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她想起初时跟他学写字,她常写得歪歪扭扭,没有一个字是端正的,他却从来不说她,还夸她聪明。
  想起春天容易犯困,她时常看着书睡着,醒来却见自己躺在榻上,盖着他的外衣。
  冬天她见他,会把冰冷的手伸给他,叫着裴哥哥,实则要在他手上取暖。可他没有一次嫌弃的,总会牵着她,直到她的手变暖。
  过年时,她喜欢他的字,常常拿着红纸去找他,要他写春联。他都很有耐心,认认真真想喜庆的对联,给她写“福”字。
  但是后来,她总在找他的毛病,找他对她的不喜欢。她忘了其实他给过她真正的温柔,真正的关心。
  他一直都是她的裴哥哥。
  青枝想着,鼻尖又发酸了。
  幸好他没事,不然她肯定难以承受。
  她此时心里充满了后怕。
  裴老太太,裴辉夫妇跟周茹,陈念也站到床边看着,他们同样心有余悸,连呼吸声也不敢太大声。
  “让青枝陪着吧。”李韭儿小声道,“她会照顾好连瑛的。”
  裴辉不肯,执意在外间等着。
  李韭儿怕裴老太太受不住,哄着她去休息。周茹跟陈念不想打搅这夫妻俩,想着明日再来。
  一直到半夜,裴连瑛才醒转。
  见到青枝,他有些恍惚:“什么时辰了……”
  “你受伤了,被那个杀手伤的。”青枝很是欣喜,她怕他一直不醒,“你要不要喝点水?要吃东西吗?”
  他一动,浑身都疼。
  杀手!
  他想起来了。
  在鞋儿巷,他跟林云壑还有护卫将杀手击败了……他怎么会在家里的?是林云壑送他回来的吗?
  毫无记忆。
  可他这时不想提林云壑,只说道:“我不能下地走吗?”
  “不能!太医说,你至少要躺十日。”
  “……”
  十日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案子从头至尾都是他查得,他如今躺着还怎么去查?裴连瑛又怒又气:“不行,我应该能下来的……哪个太医说得?”
  “林指挥请得周太医。”青枝用勺子给他喂了几口水,“只能跟乌龟似的趴着,你还想起来?”
  裴连瑛:“……”
  他伤成这样,她就不能说点好话?裴连瑛皱眉,她该不会一点都没有替他担心过吧?他忽然盯着青枝瞧。
  就算光线暗,也能看出她眼睛的红肿。
  原来哭过了。
  看来真的伤得很重,不然她怎会哭呢?现在也很晚了,她不关心他,她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刚才一定害怕极了,裴连瑛道:“你过来,给我抱一抱。”
  只能趴着怎么抱?青枝道:“你不要胡乱动弹,厨房煮了些人参鸡肉粥,我让翠儿去端过来。”
  他不想吃饭:“先抱,动下手还是可以的,你过来。”
  她不肯。
  “你再不过来,我现在就下床!”
  没见过拿伤威胁人的,青枝好笑,但还是挪过去,跟他趴在一起,他伸出右手搭在她腰间,同时伴随着一阵呻-吟。
  青枝笑出声:“让你别动。”
  “还不是为抱你,你再笑?”他艰难地去吻她。
  姿势极其古怪的拥抱。
  裴辉探头看了一眼,默默走了。
  他本来准备跟儿子说上几句话,可见这二人恩爱的吓人,他实在不好意思打搅。
  走到门外,他轻声一笑。
  儿子安然无恙,还有什么好求的呢?他心里最后一点执念,烟消云散。
 
 
第82章 
  “我想你知道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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