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过了短短的一年余的时间,她在这个世界收获了许多,亲情,友情……爱情。
是眼前这个人在一开始毫不犹豫的相信她,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虑,也是眼前的人,在天道雷霆降下之时,毫不犹豫地守护在她身前。
让她明白,面对所谓的剧本,又或许是所谓的天道,她不是孤身一人。不管是‘他’,还是‘祂’,她已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
有人说,“喜欢是乍见之欢,相爱是久处不厌1”。
他与她,源于‘一见钟情’,也爱于‘久处不厌’。
云裳轻轻点头,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轻不可察地回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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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燕天行在睡梦中惊醒,鬓角一滴汗水落下,阵阵心悸之感,盘旋在心中久久不去。
他已经有许久未曾休息过了,也有许久未曾做过梦了。
自从那日在升仙台看到那样一幕之后,他脑海里总是频繁冒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又仿佛是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这些画面扰乱着他的心神,让他无法安下心来修炼,索性就准备在晚上休息一二,没想到……
梦境之中的他,与他所以为的完全不同,他曾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又在最后辜负了‘她’。
虽然,在那梦境中,他不记得情之所起,可胸中激荡的感情,久久难以平复的心跳,仿佛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曾发生过。
他不记得梦中的事情,可现实中的这一年来,他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是这样的她,足以让他另眼相待,她在“封神之秘”传出之时的沉着应对,用她自己称之为‘科研’的方式,生生的带领着神宵宗在‘群狼环伺’的局面下杀出了一条路,重新走上了巅峰。
曾经她是善良又温暖的,如今她是坚韧而耀眼的,她正如初升的旭日那般,带着坚定而又不容置疑的光彩,一步步走上令人仰望的高度。
如果是这样的她,足以令人目眩神迷,也足以吸引这时间任何一个男子的目光,为之驻足,为之倾心……他,也不能例外,不能免俗。
「难道他又爱上她了么?」想到此处,燕天行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再也触不到那抹温润和微凉,指尖空落落的感觉,告诉他,他已经失去她了。
倘若如今是他醒悟地太晚,可是梦中的他又是为何,在有机会得到这样一个女子的垂青时,选择了‘辜负’呢?
初始时浓烈的爱意,订婚时万分的欢喜……最后失去‘她’时的茫然无措、悔恨交加……脑海里仿佛有一个闸门,锁住了汹涌的情感,也锁住了一份珍贵的记忆。
而他仿佛站在家门前,远游归来的游子,既期待,又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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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天行下意识地端起眼前的茶盏,猛饮了几口。
微凉的茶水入喉,他清醒了几分,自嘲一笑,“呵……不过是个梦罢了!”
少顷,他又无法控制地想到师尊对云裳的杀意,转而又想到他悄悄递给云裳的提醒……梦中的,现实的,交织在他心头,牵动着的他的心神,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砰”是茶盏跌落的声音。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识海深处的记忆,下一刻,他仿佛触到了什么禁忌一般,脑海里骤然像是有万千钢针划过,随之而来的是剧烈而又绵密的疼痛,和耳畔响起的,仿佛数万利刃划过地板一般,刺耳的尖锐呼啸。
“砰”,疼痛如浪潮般,一阵阵愈发沉重地汹涌袭来,他终是控制不住身形,单膝跪倒在地。
下意识扶着桌沿的手青筋毕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汗水汇聚成溪,不消片刻功夫,他整个人就犹如从刚刚从水里捞起的异样,浑身衣衫尽湿。
楚莲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如此一幕,连忙上前,“燕师兄,你怎么了?”
燕天行声音抑制不住地轻颤,“滚。”
“师兄,你怎么了,我担心你。”见燕天行如此情况,楚莲泪水也滚落而下,带着哭腔,“我,我……去找丹药峰的师弟来……”
燕天行强忍着脑海里的疼痛和耳边刺耳的啸鸣,下意识地讨厌这个声音,一挥手,“我、让、你、滚!”
“哐当……”楚莲炖了许久的参汤被掀翻在地。
“燕师兄,你怎么了?”楚莲看着面前碎裂的茶盏,不可置信地想要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燕天行却顾不得这许多,一道灵力挥出,楚莲就被摔倒了门外,紧接着门又在她面前关上。
“咳……咳咳……”大约是燕天行也未曾注意控制力道,毕竟两人修为水平相差颇大,这一摔,楚莲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来。
旁边两个路过的帝泽宗弟子,见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我还以为是什么玩意……不过如此,看来燕师兄也没多在意她。”
“呵呵,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2”
“也不看看自己模样,论长相、论能力,她比得上云盟主一根手指头吗?”
……
楚莲跪在地上,听着身边的窃窃私语,双拳紧握,尖锐地指甲几乎要划破掌心,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强逼自己露出笑意来,“燕……燕师兄他只是出了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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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与江月白一道经历了数次传送之后,最终在十一月初抵达了东洲。
一路上,两人数次感觉到有人跟踪,却不知为何,对方并未动手,眼看即将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如果对方选择在秘境内动手的话,又多了几分不确定因素。
不知对方迟迟不动手,是不是还在忌惮‘望帝归’的实力。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在距离东洲城数十里的地方,再次感受到有人暗中窥伺的时候,准备演一场戏。
“嗯,今天就在这里过夜,明天在进城。”云裳率先停下仙剑,落在一处低矮的山坡上。
“距离东洲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了,你又闹哪门子脾气?”,明面上的‘望帝归’,实际上的‘江月白’语气不愉,配合云裳的表演。
“我是掌门,还是你是掌门,我说了算!”云裳径直走向一株大树,倚靠着树干坐下,颐指气使,“去给我打点儿野味来!”
“我不是你的仆役!”
“怎么,你还想不想要你的报酬了?”云裳加重语气,“快去!”
江月白一双眸子看向云裳,满是不赞同,却又十分无奈。最后,还是不忘配合云裳的表演,一甩衣袖,负气离开。
不足一炷香之后,一只雪白的兔子从密林里冲了出来,云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兔子,抱到了怀里,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唉,就说那‘望帝归’不靠谱,小兔子,我们先走。”
“等他回来,天都要亮了……”云裳嘀咕着,就踏上了碧水御剑而去。
随着碧水的的虹光,云裳御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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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密林里走出了两人,为首的显然就是林寒衣,“如此天赐良机,梅长老可有把握?”
梅明摸着山羊胡,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阁下放心,我这‘七情阵’,定能让她心神失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梅明舔了舔嘴唇,“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我要这云裳交给我处理!”
林寒衣眉目微微一动,心中嗤笑,不知这梅明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还是过于自信。不过拿到自己想要的之后,把云裳交给梅明,让他吸引视线和神宵宗的怒火,倒是正合他意。
“这是自然。”林寒衣面上带笑,“我说过了,我只要一件东西,以及,和那样东西相关的秘密。”
“剩下的事情,自然任由梅长老处置。”
“如此甚好!”梅明捋了捋胡须,露出一个阴深的笑意,“好叫人知道,我阵宗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到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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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抱着怀里的兔子,御剑落到东洲城门口,迈步进城的一瞬间,有一瞬间的滞涩,仿佛踏入了水波里,云裳脚步一顿,就要抽身急退。
可还是慢了一步,一阵晕眩之后,眼前的景色如琉璃一般碎裂开来,而后又在云裳眼前重新拼接。
一尘不染的街道,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瞬间的异常,云裳就要以为这与她之前途经的任何一个城市并无差别了。
但云裳本就是全神贯注的状态,自然未曾忽略方才那一瞬间的异常。
云裳眼波微动,试探着运转了一下修为,却发现经脉中并无她熟悉的,时刻流转的仙力。
好在方才御剑过来,‘碧水’暂时并未被她收入纳戒。
她一手提着碧水剑,一手抱着兔子,沿着有些古朴的街道,走到了一处客栈,进门时,一个小二走上前来,“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
“上最好的酒菜来!”云裳自然应道。
却见小二仍木然地问道,“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
“如今这是哪里?”云裳试探地问道。
小二仍然重复着之前的话语,连神态表情都未有丝毫变化。
云裳心中了然,看起来她如今陷入了阵法,显然这所谓的阵法做的不行,NPC交互体验极差,小二的这句话应当不是个论述题,而是个选择题。
这幕后之人到底在弄什么?云裳心中莫名,做出起身欲离开之势。
一阵风吹来,客栈的大门关了起来,而方才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原本或在高谈阔论,或在举杯小酌的人群,齐刷刷地停下正在进行的事情,数十双不同颜色的眸子,都直愣愣的看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一般。
这要是搁前世,她还真能被吓出个好歹来,如今么……幕后之人想要她的秘密,殊不知,她也同样在谋算着幕后之人的秘密。
云裳索性又退回来,坐到桌案旁,“住店。”
“好咧,一间上房,客官您请。”
云裳抱着兔子起身,跟随小二走进了一间客房,楼下大堂内的嘈杂声又重新回来,仿佛方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注1:使人有面前之誉,不若使人无背后之毁;使人有乍交之欢,不若使人无久处之厌。——明朝 陈继儒《小窗幽记》
注2: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李白 《妾薄命》
第76章 七情阵二
当日晚间, 前半夜云裳还十分警惕,却什么都未曾发生。连日来赶路,云裳也有几分疲惫,再加上如今‘小兔子’在身旁, 后半夜云裳就放心地睡去了。
“裳儿”, 半梦半醒间, 云裳突然在耳畔听到一声低哑的问询, 迷迷糊糊地应声, “大师兄?”
“裳儿, 你……喜欢我么?”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 继续在她耳畔低喃, 云裳下意识点头。
“那你怎么不看看我?”声音远远近近, 好似有几个人在诉说, 不同的音色, 有的低沉深情,有的清朗悦耳。
「什么鬼?」迷蒙中, 云裳挥手点燃室内的灯盏,睁开眼睛一看, 眼中闪出了名为兴奋,实为看戏的光芒,“哦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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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衣, 骄矜如神祇的大佬坐在桌旁,半垂的眼睫掩去了凤眸中的情绪。
一身月白衣袍,温雅如一汪清泉的大师兄靠坐在窗棂上, 似乎在赏月。
一头银发如瀑, 却长着江月白面容的青年, 正拿着琉璃酒壶饮酒, 许是饮的急了些,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酒液,划过下颌角,流向那滚动的喉结。
云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一扇屏风相隔,掩映着一个俊秀的身躯,似乎是在沐浴……而那屏风上搭着半透明的纱衣,云裳脑海里不由得勾勒出了精瘦的身躯,披上这层纱衣……不知在明灭的灯光下,究竟是月色更美,还是他更美?
靠近门扉处,还有一位顶着江月白那张俊脸,却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宽檐帽遮掩了几分他眉目间的锋利,腰带紧束勾勒出窄腰,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是一双黑色的军靴。
一侧软塌上,还端坐着一位身着笔挺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青年。
云裳……云裳混沌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这些不同的装束是如何跨越时空来相遇的,脑海里只有几个字,‘斯哈~’,并且循环播放。
方才答应‘求婚’,就玩的这么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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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是细银铁链撞击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一个开关键,一室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云裳下意识地侧头首先看向声音的来处。
一只微凉的手攀上了云裳的肩头,“裳儿,你喜欢我么?”
原来在床榻内侧还有一人,云裳看过去,青年仍然是江月白的面容,身着鲛纱材质的中衣,他一手轻抚云裳的肩头,一手微微撑起上半身。
随着他起身,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内里地风景来……更为重要的,眼前的人,手腕上、足踝上系着细银锁链。
随着他的动作,锁链依次滑动的声音,云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将自己团吧团吧缩到了床角,“呃……有话好好说。”
男子却并没有给她好好说,依然倾身依偎过来,微凉的手指摸上了云裳的脸颊,“裳儿,你、喜欢我么?”
“喜……喜欢”,这幅模样,我敢说不喜欢么?虽然感觉并无危险,可是随着他的手指拂过肌肤,仿佛如有电流般,带起了阵阵酥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