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朵朵接过去:“娘子。”
“……”我被他这称呼堵得频频无语,“你叫我江姑娘就好。”
“好的娘子。”
“……”我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喝酒吧。”
“是喝交杯酒吗,娘子?”
“滚。”
抱歉,实在没忍住。
他可怜兮兮地捧着酒杯,闷头抿了一口。
我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过严厉了,主动为他夹了一根鸡腿,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云朵公子,你吃。”
沈朵朵一双大眼深情地望着我,本以为他要夸我好,却没想到他说:“娘子,我还是喜欢你骂我。”
“?”
脑袋怕不是被驴给踢过。
我一拍桌子,恐吓他:“你到底吃不吃!”
“吃!娘子让我吃,我怎会不吃。”他乖巧地拿起筷子,并没有动那根鸡腿,而是夹起一片鲜嫩竹笋朝我送来,那手就像中风似的猛然一抖,“吧嗒”,笋片掉在了我的手背上。
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哎呀,掉了呢。”他轻呼一声。
我正想说声没关系,他却突然俯身凑过来,低下头,张开微红的唇瓣,轻轻一口,咬走了那片竹笋。过程中柔软触感在我的手背上,就像触手一般,让我一阵激灵,从头皮麻到后背。
身体僵住,我一时间忘记了抽手,只愣愣地问他:“你,你干嘛……”
偏偏他掀起眼皮,抬起眸子,如同含着春水般朝我一涌而来。一边细细嚼着,一边说:“娘子,你皮肤好滑。”
“啪!”我直接赏给他一个响响亮亮的大耳光。
登徒子!该打!
全然忘了那天夜里我去调戏人家的时候了。
他维持着挨打的动作片刻,很快恢复了正经坐姿,垂着眼,眸色复杂。倘若我再警惕些,一定能从他眼中看出几丝杀气,可我真的没多想,也可能他掩饰得太好。
他甚至接了一抹笑容:“娘子打得好,我就喜欢你打我。”
神经病……
我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云朵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大长老发现你丢了,正到处找你呢!不过没关系,我想了想,这事有我的责任,不如……我收留你!”
然后利用你!
沈朵朵听了很感动:“娘子,你待我真好。不过,你若收留我可就是与大长老为敌了,你当真要为了我们的爱情,弃他于不顾吗?”
我嘴角一抽:“我何时跟你有过爱情?”
“嗯,怎么没有呢?你不喜欢我,难道你还喜欢大长老?”沈朵朵那眼神充满了八卦。
“我才不喜欢他!”我都否认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一提起那个人,心里还是会觉得躁动不安,毕竟暗恋这么多年,真不是说改就能立刻改的。可我既然已经决定不喜欢了,多少也该做出点样子,干脆说,“我对大长老没有感情,不过是想玩玩他罢了。我已有相公。”
就像他玩别人那样,哼。
“咔嚓”
筷子在沈朵朵的大手中被无情折断,他陡然冷脸,不见方才半分笑模样,问我:“谁?”
“是谁跟你没关系,总之我……”
“不行,”他强硬地打断我,“他叫什么?年方几何?哪里人?做什么的?何时成的亲?”
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又改口道:“额,还没成亲,只是有个婚约,不过都不重要,总之我……”
“不行,”他再次打断我,“有婚约也不行,你随扬威夫人长大,家应该在都城,我们即刻出发,回都城去取消婚约。”
能不能让我先把我的台词说完!
他自顾自地在那猜测:“难道是扬威夫人的儿子?她那儿子面相丑陋,人又傻气,徒有身份,武功差极,配寻常女子尚可,配你万万不可。”
“那个……”我师兄他只是脸上有道疤而已,小时候爬树摔的,怎么就丑陋傻气了。
“嘶,也有可能是武平王世子。可他年纪轻轻妻妾成群,还喜欢去青楼,虽缺一位正妃,但身上肯定有花柳病。”
“……”武平王世子有没有花柳我不清楚,但他妻妾成群的确属实,我才看不上呢。这也是沈朵朵说大长老喜欢乱搞之后,我对大长老滤镜慢慢破裂的原因之一。
“等等,难道是六皇子?不对,也可能是年龄更相当的四皇子……”他念叨着,突然倒吸一口气,“该不会是二皇子吧?那个老瘸腿,他都那么老了!他配吗!”
“……”二皇子,这绝不是我冒犯你,倘若有天你们相见,只希望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真的与我无关。
我已经放弃插话了,拿起馒头来,吃个饭冷静一下再说。
那边沈朵朵自说自话半天,愤愤地转头问我:“到底是谁!”
谁,哪有谁,我编的,根本就没有这谁。
我随口说:“他……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身份背景,也……不太会武功。”
沈朵朵当即瞪大眼睛,抓起我的手捧在他的手心里:“娘子,原来你说的是我!”
“?”
果断甩开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他叫……李耀义!”
栗子,这锅只能让你背下了。
“李耀义……”沈朵朵失神地念了一遍,双眼又变得深沉起来。
我赶紧说:“总之我跟你们大长老没关系,以后你切勿胡言乱语。你也不想想,就他那样的,哼,区区一个反派喽啰,我还看不上呢,不过是听说他长得好看点,想见识见识,顺道么,尝尝鲜。”
“那你见识到了吗?”
“上哪里见识去?这不把你拐出来了么。”
沈朵朵再次拉住我的手,动作越来越自然了:“那我的长相可还让娘子满意?”
“你么……”我放肆地盯着他好看的脸,“还行吧。”
“就只是还行?”他难以置信。
“比还行,再行一点点。”我怕夸得太狠,他会太得意。
“哼!”沈朵朵这哼声可比我大多了,气呼呼地,“我倒要看看你那相公能有多好看,不吃了,现在就回都城!”
“哎!”我一把拉住他,就他这架势,得亏是不会武功,不然还以为他要去揍人呢。
“娘子你不必拦我,早晚我要与他一决高下!届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听听,多大阵仗。就他跟栗子两个废柴凑一块儿,比比谁先哭还差不多。
“这个回头再议,我现在有正事要办。实不相瞒,我这趟出门花销太多,已是囊中羞涩,但我若要收留你,定是需要些盘缠银两。所以我想着……”
“你想着?”
“嗯……”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听说大长老身边……是不是有个宝库?”
他一愣:“有是有一个。”
“相传那里面藏着无数的珍宝,你可知位置在哪儿?”
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就明白了我是想偷东西了。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
我高兴起来,他果然知道大长老的秘密!追问道:“在哪里?”
“忘了。”
“?”我笑意僵住,真想马上抄起手边的盘子给他脑门狠狠地来一下。
他叹了口气:“娘子,我这一生受尽委屈,记性不太好,要不你抱抱我,给我一些爱和温暖,可能我就想起来了。”
抱你个头。
我扯了扯嘴角:“你想要抱是吧。”
“嗯嗯嗯!”
我张开胳膊,目光和善:“来。”
他眨着单纯的眼睛,像只头脑不灵光的猎物,正朝我的陷阱奔来。我找准机会,直接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扭,“砰”的一声,当场把他摁倒在桌上,让他的脸跟馒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问:“还抱吗?”
“呜呜呜,不抱了呜呜呜……”
瞧给孩子委屈的,我松开他,拍了拍手坐下:“都跟你说了,我比你们大长老变态多了,少来我跟前找死。”
他撇着嘴,一抽一抽的:“娘子你好凶。”
“敢惹我生气,凶的还在后面呢,”我故意威胁他,然后逼问,“说,宝库位置到底在哪儿!”
“忘了。”
“啪”我把短刀抽出来拍在桌上。
“再说?”
他瞥了那短刀一样,一抽一抽的,可怜兮兮,老老实实:“宝库在地下,开口在东南,西北角高悬一盏金座莲花灯,上面有钥匙。”
早这么听话不就得了。
我收回短刀:“你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娘子!”他不舍地拉扯着我的衣袖。
“放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说了会收留你的。”
“不是的,”他摇头,“你能不能先把账结了。”
“……”
作者有话说:
小沈:她竟然有婚约……李耀义!!!!!!!!!!(嚎叫)这人是谁!!!!!!!!!!!
影卫:那个……公子,你冷静点,大家都看着呢。
荆禾:走咯,去搬大长老的小金库咯。
第6章 初次亲吻
去找宝库的行动非常成功,找到钥匙,打开大门,一路向下,挑着喜欢的搬走,连个来拦我的人都没有,我甚至想,以后天天晚上来偷……不不,天天晚上来拿几样好玩又值钱的东西,岂不是美事一桩?
从连星阁离开,在岔路口时,往东是我的酒馆,往西则是沈朵朵所在的客栈。
不说别的,至少宝库的消息他的确没骗我。我掂了掂手里的玉佩,不如把这玩意儿送给他好了,上面雕着一朵祥云,美,且有几分可爱。
溜到客栈去,照旧是翻窗而入。但是翻之前我仔细看了看,找准了他今天冒头的那间,进去之后唤他:“云朵公子?”
他未回答,我听得见有呼吸声,就在床上。
他已经睡了吗?
我悄悄走到床边,以夜视瞧他。床榻上,他正侧躺着,盖着被子,好像确实是睡着了。乖乖巧巧的模样,不开口说话的时候真是个美人儿。
我把玉佩放在他枕边外侧,想着放下就走,又怕他起身或者说不注意时,把玉佩给摔地上,那多不好。
于是我往里一扔,准确地丢到他的枕头上。可是……我又怕他一翻身,直接压碎了也不好吧。
思前想后,我一条腿跪在床沿,弯腰俯身凑上前,想把玉佩捡起来,位置挪一挪。
我武功高强,对于风吹草动都有很敏感的感受力,这么多年了,连我师父想偷袭都无法成功。但我发誓,这一刻,沈朵朵醒了我真的毫不知情。是他突然伸手把我抱住,还反把我压在身下了我才怔然发现……
他竟然醒了!
他一手撑在我耳旁,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与我十指紧扣。他离我这么近,垂落在我脖颈的发丝像挠痒痒似的,让我心头一阵酥麻。
“荆禾。”
他喊了我的名字。
然后在我愣神的下一秒,扯下我的面罩,俯身吻了上来。
如果愣神有级别,此刻的我应该已经达到了顶峰。
我真的傻了。
他的嘴唇那么软,就像云朵一样……我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下意识抓紧了我手中的他的手。一度不敢呼吸,只留心跳在狂啸,“砰砰砰”,震得脑袋都烦了。
他吻得温柔,似乎很不熟练,也可能是在紧张。
先是轻轻接触,然后慢慢安抚,模样真是乖巧至极,饶是我这种头一遭体验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沦陷在他的亲吻中。恍神间微微眯起眼睛,只能看到无尽的夜色,在眼前肆意蔓延。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认为是过了很久的,总之他恋恋不舍地退离,短而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内心,正与我一般慌乱。
可他穿透夜色望着我,却并未像之前那样不要脸地调笑,反而是恼了起来,质问我:“你为何不反抗!”
我眨了眨眼睛,寻回几分理智:“为何要反抗?”
明明体验很不错。
“你!我亲你,你怎么不生气?”
嘶,好像是该生气来着,他这不是流氓行径么。可是……体验真的很不错,我真的不想生气。轻舔下唇,我说:“要不再来一次,我保证生气。”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这话着实有点不害臊。
沈朵朵惊慌不已,赶忙爬起来,好像很着急跟我避嫌,可刚才动手动脚的不是他么,这会儿害羞个什么劲。
他急急地到一旁站着去,离我那么远,还故意扭着头,不肯看我。
我坐起来,右手里仍拿着那块玉佩,在手里把玩着:“刚才去宝库一趟,收获颇丰。这块玉佩上雕着祥云,我看着很适合你,就送你了。”
“送我?”他语气古怪,终于肯转过头来,“你可知在狐月山上,女子给男子送玉佩,意味着什么?”
狐月山上还有跟送玉佩有关的规矩?我哪会知道。
正走神呢,他却等不及了,直接把玉佩夺走:“你说好送我,这便是我的了,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