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有月无灯
时间:2022-09-11 06:56:56

  郁桃抬起下巴,看着她插着精致朱钗的脑袋道:“——瞧瞧你的脑子,会不会遗传到肚中的孩子。”
  说完,她瞥向撑伞的段岐生,“哦,忘了还有你。”
  “郁桃!”段岐生脸色变了又变。
  郁桃笑吟吟看向他:“你是不是忘了该如何称呼我?”
  段岐生顿时哑口无言。
  郁桃看着伞下二人,前者虚与委蛇后者瘠人肥己,挺绝配,她越看越觉得绝配,甚至离开时忍不住抬手道一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而她也未曾看到留下的两人脸上的神情数十来回,极其精彩。
  这一回博弈,郁桃再次完胜,她走在廊上的步伐都要轻快许多,但很快她想起个被忽视了有一会儿的,也是方才作壁上观的人。
  她的心颤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捂住嘴。
  错了...
  刚才那么好的时机,自己应该装装柔弱的。
  呜呜呜,我为什么那么凶猛,表现得那么强势。
  她内心重复着一万遍咬手帕痛哭,呜...都怪郁苒,每次都来击怒我。
  想到郁苒那几句‘赶着出去,没吃几口’,她还是想要微微的挣扎一下,希望挽救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
  斟酌再三,她轻声喊:“韩...韩伟。”
  前面的脚步停顿,但不知为何郁桃从这个停下的动作到转身,都能观察出主人心情的不悦。
  也不能算作是不悦,因为韩祎的神情只是淡然的,等着她说话。
  郁桃低着头,鞋履在地上轻磨,“我虽然时常烦扰你,但并非像郁苒说的那般,饭也不吃便故意来寻你。”
  毕竟谁也不能耽误我吃饭。
  “我平日说话也很温柔,和妹妹关系也十分好,我们相亲相爱,在于郁府长大,我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一切给她。”
  并不是,我恨不得亲手把她给咔嚓掉。
  她揉了揉眼睛,眨巴着两颗泪珠,在抬头的瞬间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世子哥哥,你要相信我。”
  她的眼睫纤长,瞳仁是透亮的琥珀色,眼尾微微勾着,揉红的眼眶。
  其实并不是郁桃所设想的模样,反而带着难以言说的勾人的味道。
  “相信我,好不好嘛…世子哥哥。”
  “嗯。”韩祎的回答慢了一瞬,说话的同时他提步往前。
  狗男人,敷衍我!
  郁桃再一次小步追上去,突然想起再碰到郁苒之前,狗男人是不是想要说什么?
  “欸?”她凑过去,眨巴着好奇的目光:“世子哥哥,你那时候是不是想要问什么啊?”
  韩祎掀了掀唇:“没有。”
  “真的吗?”她才不信,明明人都停下来,眼睛看着她,话都到嘴边了。
  她絮絮叨叨的回忆:“我问你是不是特意慢慢走等我,然后你停下来了,对对对,就是这个时候突然遇到郁苒了嘛,原本你想要说什么,你不记得了吗?不可能呀,这点时间你都不记得了呀?”
  韩祎突然停下来。
  郁桃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柔声道:“是不是我替世子哥哥回忆一番,又想起来了呀?”
  她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想要得到的,不停得寸进尺的试探,以及自以为掩饰的极好实则拙劣的手段。
  他低着头,带着那么点心不在焉的意味,像是在看她身后又像是在看她。
  “郁苒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他问。
  ?
  郁桃看着他,缓缓冒出疑问。
  我关心你,你却关心我的妹妹?
  她娇美可人的笑容僵化在脸上,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一个简单的句子在她脑中消化了半天。
  她没有听错的并且十分确定,韩祎询问的确实是她的妹妹 —— 郁苒。
  于是,她露出了一个更加甜腻的笑容,捏着更为娇嗲的声音。
  “世子哥哥,你猜猜呀。”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七章 
  郁桃挺郁闷,郁苒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便这么强吗?光是站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足以引起男人对她的好奇心?
  韩祎低头,视线在她脸上轻扫而过。
  她对面前人的动作有感而应,像是她不作回答,他便会在这里耐心的等待一般。
  原本打算绕个圈子把此事忽悠而过,郁桃心念一转,微微笑着抬起头,看向仍旧伫立在原地的韩祎。
  “郁苒是我的庶妹。”
  “可惜就是已经成婚了。”
  她直视着那双黑眸,一面慢悠悠用遗憾惋惜的语调道:“就是上个月头,和洛安段家段岐生才完婚,听说孩子都个把月了呢。”
  她说完还笑了笑,心想这下能断了你的念想吧,再大的滔天权势总不能光天化日强抢□□。
  韩祎立在廊下,听她说完神情仍旧波澜不惊,丝毫没有郁桃猜想中的失望神色。
  她有些捏不准,寻思了会儿,难道狗男人不好郁苒这一口?那他打听这个做什么?
  两厢安静着。
  郁桃捏了捏袖口,忍不住出声打破:“平阳城小地方,人才难得,若是世子在这里,肯定门槛儿都要被踏破。”
  韩祎看着她,忽然不咸不淡的一笑。
  “门槛被踏破?”
  因这笑,一抹醉人的光,从檐上透进来,那样清隽朗绝的容颜盛上暖金的色彩,让郁桃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气。
  这该死的让人沦陷的绝世美貌!
  狗男人已经配不上他了,他应该被称作男狐狸精!
  热气何时爬上脸颊的她不知道,但她觉着自己脑袋现在就像是一个灌了热水的茶壶,冒着白气儿。
  许久,她回过神,眨巴着眼睛捂着良心吹捧:“怎么不会被踏破?像世子哥哥如此才华横溢丰神俊朗举世无双的人,必定是京中诸多大家闺秀的梦中人。”
  韩祎的视线在她脸上不定,从晕红的脸颊,到那双水光光的眼,还有那张总是半真半假的唇,带着特有的矫揉造作的语调,说出些背德离行的话来。
  他看着她,问:“你呢?”
  “嗯?”郁桃愣忡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我自然也是极其仰慕世子哥哥呢。”
  “难道世子哥哥不记得吗?我们从小玩扮家家,当时我扮的是什么?”
  “不记得了。”他慢悠悠道,“是什么?”
  郁桃飞快的看了韩祎一眼。
  光是这几个字,她瞧着他的神情,从唇角眼尾无一不含风流的意味。
  不太像韩祎了。
  韩祎的反应的应当是冷漠无情,再丢出一句杀人无形的话,而不是现在这种境况,让她一向乘胜追击的势头突然转成被动。
  “那什么......”
  郁桃左顾右盼,试图扯开话题,“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就算了吧。”
  韩祎移开视线,伸手推开门,一步跨入。
  郁桃挪着步子跟上,却被他挡住。准确来说是转过身挡住她,又往后挪了几步,让她看清楚到底到了何处。
  他闲闲的站定,问:“你要进来?”
  里头的布置她很熟悉,郁家这几间客房里头这一间是其中最大最敞亮的,木几架上摆放着错落有致的松兰盆栽,右侧帘子遮蔽着一张供人休憩的床榻。
  她慢吞吞的看了一遍,最后抬头,眼神中带着雀跃:“我......可以吗?”
  ......
  “嗯?”韩祎偏过头,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郁桃点头:“知道。”
  不然为什么我还需问你同不同意呢?这毫无疑问正是本小姐矜持的表现啊!
  韩祎瞧着她,一脸正经无常的神色,仿佛对进入男子房内这件事毫无概念,或者是已然轻车熟路。
  片刻,他侧身让出一人可过的位置。
  郁桃踟躇不前,倒不是因为她怂包,而是原原本本根深蒂固在身体里的约束告诉她,这是男子的房间,男女大防。
  但脑中又有另一股带着气的声音在疯狂叫嚣:
  进去吧!拿下闫韩侯府世子,离你的世子夫人又进一步!
  从此把郁苒踩在脚下,让她痛哭流涕后悔不已,让她对你三叩三拜嫉妒羡慕!
  她永远是动作比脑子更快的人,尽管两个小人还在斗争,不分输赢,但是她的脚已经踏入。
  咦?就这么容易?
  郁桃有点不敢相信今日的韩祎。
  往前一小步,离世子夫人进一大步。
  然而,再抬步往前,被拦住了......
  她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
  韩祎垂眸睨着她:“让你进你就进?”
  “嗯。”她点点头。
  没错,只要能当上世子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生怕他不信似的,郁桃笑眼盈盈道:“更可况现在是世子哥哥请我进去的呀。”
  她特意咬重了‘世子’二字,但凡身前人不是此身份,都不值得她耗费闲暇时光的丝毫。
  韩祎眸色沉沉看了她片刻,抬手合上了门。
  说是合上,其实有些温柔了,当时她站在那处,若不是退避及时,差点就被夹伤脸,平阳城美人榜从此失去一位佼佼者。
  “什么啊?狗男人。”郁桃悻悻摸着鼻尖,气呼呼走开:“还睡着郁家的地盘,就如此猖狂!”
  她说完,晴空里突然两声雷响,万里阴云席卷穹顶不过一瞬,大雨便突然而至。
  翘楚撑伞挡雨,郁桃边走边纳闷:“这天怎么跟那位的脸似的,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
  她径直走回院中,看着水缸里被雨滴砸的东倒西歪的两只王八,心里才算解了点气。
  .
  郁桃的书信停了五日,并非没写,而是她为了抒发那天的怒气,那几封信纸上写的都是‘韩伟的左脸颊是一只大王八右脸上画一只胡萝卜’之类的废话。
  何况之前的信递出去,全部打了水漂,半点回复都没有呢?
  她想着,在狗男人前面加上了忘恩负义锱铢必较八个字。
  难得的是从那天开导过张锦菱之后,她与齐川之间的关系似乎慢慢开始好转。
  张锦菱仰躺在榻上,“昨日齐川与父亲论事,给我带了城东的粉糕,虽然俗人的食物配不上我,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郁桃‘哦’了声,明显兴致不高。
  张锦菱瞅了她几眼,问:“怎么,闫韩侯府世子不理你?”
  郁桃微笑:“怎么可能呢?他每天都写信给我,我已经厌烦了。”
  张锦菱嚼着樱桃,“姐姐教你,信这类物件顶多是睹物思人,若是他都不曾惦记你这个人,你寄物又有什么用呢?”
  郁桃无奈:“那能怎么办呢?我如今脸面都不顾了,那个狗男人光是阴晴不定就算了,他还惜字如金,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大概就是嘲笑我的话。”
  “去他的必经之路,他的府上堵他呀,你在府中不就是闲着吗?”
  “府邸我大概是知道的,但他的行程如何确定。”郁桃苦着脸,“放过我吧,约莫再主动些,韩祎便要亲自奉送我一本女戒了。”
  上回,他的脸上已经写上‘你不知矜持’几字,让她难受。
  张锦菱翻起身,不可置信:“如今又不是前朝,又不是出家人,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要讲求清规戒律吗?”
  “道阻且长,你需得拿出耐心磨一磨。”
  郁桃懊丧这么些天,再躺着心里也是想着这件事,她顶着案几上几封信看了半响,索性闭上眼,心想按照张锦菱的法子也不算错,总之慢慢磨着,最后也会有些结果。
  当然前提是,韩祎的心不是石头疙瘩做的。
  .
  时日到春末夏初,天气总是一会儿云一阵雨,乌云遮日,大雨倾盆,不多时雨又过。
  郁桃闷在家中十数日,郑氏拿着写满诸多周郡家室人品都很不错的公子,的册子来找她好几次。
  郑氏喜欢穿艳色,两手拿过丫鬟手里的厚册子,给翘楚打了个眼色,让她将两名新添置的那页翻开,一面对郁桃说:“别懒在院中,这些都是为娘在你祖母那本册子上添的人,后头几个不在平阳城,在湘弎那头,年纪比你还要小个两岁,但红娘说人很努力上进,要紧的是家世还好。”
  “娘......”郁桃无奈的翻了个身,“您这给我找的是小个两岁吗?”
  她伸手指着上头一个瘦脸的,“这明显是比我要小三岁多半,才十一岁不到头的哥儿,回头去我进了他家门,那不是给他当阿姐又当娘。”
  郑氏瞅着她一副懒骨头的模样,还挑三拣四,气的挥开册子,“你尽管挑,现在平阳城除了你便只有王家那几个还空缺着,连罗家两个缺心眼的年前都定好了人家,你现在嫌十一岁不到头的年纪小,再过两天就连十一岁的都没有了,下头七□□、十岁的还嫌弃你老姑娘!”
  郁桃翻起身,凑到郑氏身边,讨好的抱住她的手晃了晃:“怎么为了这点事还让阿娘生气呀,我也不是说不着急,这不想着平阳城周边没什么顶合适的,外祖那头咱们还没挑过嘛,何况再不济舅舅与父亲门下那么多学生,年头高中的也不乏人才呀。”
  她说完,郑氏的脸色好转不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喃喃:“忙的慌了头,都忘记让你舅婶子帮着相看了,正好送你去京城看看外祖。”
  “啊?”郁桃没想到自己胡诌的几句话,到头给自己挖了坑,“我不去,那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韩祎还在平阳城,她连这件事都没有办妥,世子夫人都未稳稳拽在手中,哪里能离开?
  “你说不去就不去?”郑氏唰的起身,雷厉风行往外去,只丢下一句话:“你且乖乖呆着,为娘必将你这婚事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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