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她不对劲——编号二七
时间:2022-09-11 07:07:30

  ***
  黑暗中,温野蓦地睁开双眸。
  他习惯了黑暗,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同,房里还有别人的呼吸声。
  他眼带寒芒的扫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鼾睡的脸。
  季非然半张脸隐在双臂之间,露出小巧的鼻尖,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着。
  温野一瞬间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
  可就是这样,季非然好像能感受到目光的温度一样,还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脸上的喜悦不似作伪。
  “恩。”温野声音沙哑,“我没事。”
  温野顿了顿:“你——一直守在这里?”
  季非然伸了个懒腰:“倒也没有,掌门来过,他走了之后我才来的。”
  温野敛眸,目光凝在床板上徐徐爬着的一只小虫身上:“你如果是想第一时间拿到退婚书的话,抱歉,退婚书被毁了。”
  季非然瞪圆了眼。
  温野等着季非然的回答,床边忽而一重,季非然竟坐了下来,浮夸道:“你居然会说抱歉!”
  温野愣了愣,这不是他预料中的回答。
  他双目不由自主的跟着季非然的动作抬了起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季非然用两根瘦削的手指,将自己推倒在了床上。
  “好好休息,退婚书毁了便毁了,回头让风无涯再写一次好了,反正他也想退婚,应该会很乐意的。”
  季非然不知不觉就将温野放在了受了伤的小可怜位置上,颇有些喋喋不休的架势。
  一字一句落在温野耳中,却丁点儿都不刺耳,甚至让他有些恍惚。
  直到季非然自觉叮嘱完该叮嘱的,活动了下筋骨准备离开,被温野握住了手腕。
  季非然诧异的停住了脚步,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腕子。
  温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抿了抿唇,握着的手却攥的更紧了些。
  温野救她时已经抱过她好几次,但平日里相处时,温野从没和她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季非然一直以为温野对此是有些厌恶的。
  难不成是受了伤的人格外脆弱?
  看着温野略显凌乱的头发还有不安颤动的睫毛,季非然鄙视了一番自己对病美人的偏爱,认命的坐了下来。
  “你需要人在旁边守着?”
  温野皱了皱眉,抬起的双眸有前所未有的郑重,让季非然心也跟着提了提,收起了玩笑。
  “我打赢了的。”温野徐徐道。
  “虽然我受了伤,但是我打赢了。”温野重复了一遍。
  季非然:……
  季非然觉得心被提了一下的自己活像个傻子,这是什么小学鸡的胜负欲!
  “哦,真棒!”语气十分敷衍。
  温野却像听不出来似的,反而顺杆爬着炫耀上了。
  “风无涯天赋一般,但他看出来我是想要退婚书,就趁我不注意毁了退婚书,卑鄙!”
  恩,不仅拉踩,还背后说人坏话。
  这很反派。
  但温野看过来的眼神亮晶晶湿漉漉的,满脸都写着求表扬。
  对方是风无涯,回来之后大病一场,说这是温野最难迈过去的心结都不为过。
  季非然决定原谅他。
  不仅如此,这次她还要让温野成为更受偏爱的那个。
  她笑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定能将他打的落花流水。”
  “而且啊,退婚书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你的身子重要。所以下次别这样了。”
  温野唇角的笑意顿了顿,定定的看着季非然。
  季非然被这样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心头竟慌了慌,不由自主道:“我不是说你会被他伤了的意思,而是外物自是没有身边人重要的,就算没有退婚书,我抵死不嫁他又能怎么样呢?”
  “你当真不嫁?风无涯……品性不差,家世也不错。”
  不是你刚说人家卑鄙?
  休想试探我!
  季非然跳过陷阱:“他家世越好,我嫁过去越是麻烦,那么大一个门派,若是日后他继承了,我岂不是庄主夫人?忙管理那么大个山庄,我可不干。再说他那端正的长相就不是我的菜。”
  温野的注意力被成功带偏:“世人皆说他品貌皆佳,你喜欢何种的长相?”
  “反正不喜欢特别端正的那种,硬要说的话,我喜欢有点邪性的那种吧。”
  说时目光落到温野身上,差点脱口而出“你这样的就不错”,但这话多少有点暧昧,不能乱说。
  温野也不知赞不赞同,点了点头:“邪性的,也挺好。”
  季非然再次起身欲离,这次温野没再挽留,只说:“明日随我去个地方。”
  季非然答应下来,温野才又躺了回去。
  翌日。
  季非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温野。
  依旧是一身玄黑色的剑袍,但腰间和衣领都缀了一圈银边,衬的人愈发贵气。
  莫非今日是要带她去什么重要场合?
  “你等等。”季非然对温野道,合上门立刻飞速给自己摸了个妆,又重新挽了个发髻,在季延送的琳琅满目的钗子里,找了根看上去最贵的带上了。
  换了身红色襦裙,在铜镜前看了看,觉得自己足够庄重了,才又打开门。
  温野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四目相对的那刻眼神却直愣愣的,忘了接下来的话。
  “天仙下凡啊!”一旁的炳坤咋呼道,“小师妹今日真好看!”
  季非然叉腰:“每天都好看,以后记得日日都得这么夸。”
  “自然,今日格外好看。”
  被人夸赞自然是开心的,季非然笑盈盈的走向温野,直到在他身侧站定,才发现温野一声招呼都没打,犹自怔愣着。
  “我们要去何处?”季非然偏头问道。
  温野如梦初醒,按捺住自己澎湃的心跳,终于想起要说什么。
  “你为何没带凤鸣?”
  季非然看了看炳坤,压低嗓子道:“太贵重了,就这么带着招摇过市不太好吧?”
  季非然一靠近,若有似无的香气便萦绕在鼻端,温野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截白晃晃的脖子。
  郎朗白日,不知是谁喉头莫名干涩。
  “有我在,你只管带着。”
  既然温野这么说,季非然便又跑了回去拿上了凤鸣。
  炳坤目送着两人御剑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忽然生出个荒唐的念头来,他怎么觉得这两人有点般配?
  他很快摇摇头,把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给摇了出去。
  ***
  温野带着季非然到了一处凡间铁铺。
  铁铺与寻常的铺子看着没什么差别,只是季非然在靠近那打铁的匠人时,发现了些微不寻常之处。
  铁铺里的工匠都是有修为之人。
  温野已经神色如常的走了进去,季非然赶忙跟上。
  铁铺的掌柜见到温野面色一凛,待看清他身后谪仙般的人儿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
  直到死亡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掌柜哆嗦了一下,赶忙收回视线,谄媚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和夫人是来选剑的吗?铺子里各式刀剑都能定做。”
  “我们不是——”
  “我们要极寒之地的玄铁锻造的宝剑,贵处可有?”
  “那可不赶巧呢吗?在下手里刚好就有一块玄铁,还请公子随我来。”
  季非然将解释的话吞了回去,亦步亦趋跟在温野身后。
  两人穿过堂屋,又走了一段九曲十八弯的回廊,掌柜一直将两人引到一处院落前才停了下来。
  院子里荒芜一片,只有一口枯井。
  温野径直朝枯井走去,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季非然:……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以为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的自己好像有点傻。
  季非然腹诽着,紧跟着温野,也跳进了枯井。
  潮湿的井底有股腐朽的泥土夹杂着碾碎的青草气,仔细闻的话,还有丝淡淡的血腥气。
  季非然落地不稳,一个趔趄被温野扶住了。
  “谢谢。”
  “跟我来吧。”
  温野的声音在井底显得闷闷的。
  季非然塞了一肚子的疑惑,她已经闹不明白温野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温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点了一展油灯走在了前面。
  井下原来别有洞天,季非然跟着温野走了半柱香左右,眼前豁然开朗。
  温野半侧过脸,声音里有种季非然说不出的暗潮汹涌。
  季非然的视角只能看到他半张侧脸被笼罩在光晕里,一半明亮一半暗沉,温野让了让身子,季非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被温野挡着的是一间刑房,正对着她的是个被装在缸子里的男人,男人只露了一颗头在外面,满面血污。
  房间四周也都是挂着血迹的刑具,还有人事不省的犯人。
  温野一挥手,那被拢在其中的血腥气和咒骂声忽然鲜活起来,朝着季非然扑了过来,季非然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皱起了眉。
  温野转过身,季非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深渊里的怪兽盯上了似的。
  只听温野对她说:“这里受刑的都是我的仇人,这一切都是我为了复仇准备的。”
  恩,然后呢?
  “看过之后,我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温野徐徐说着,目光死死凝在季非然身上。
  “离开?去哪里?”季非然有点懵。
  温野翘了翘唇角:“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要离开吗?”
  作者有话说:
  季非然:我能说要吗……
  温野:你要?
 
 
第26章 心魔
  季非然微仰着头, 才能看清温野的神情,她凝了温野半晌, 转头就走。
  地底密不透风, 湿热的让人窒息。
  季非然闷头朝前走,一路撞了两三回,溢到嘴边的闷/哼都被咽了回去。
  统子急的快要变成乱码了, 但他不敢吱声。
  季非然转身的那一刻,他看见温野眼中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隐隐的希冀刹那间灰飞烟灭, 一潭死水似的阴沉仿佛能将他溺毙其中。
  统子打了个寒噤。
  可不敢让他开口的却是季非然。
  他从未见过季非然如此生气,或者说,自他认识季非然以来,就没见她有过这样外放的情绪。
  一路走到井底正下方,季非然看着头顶小小的一方天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该如何上去。
  黑暗的冗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温野追上来了。
  笃定她离不开似的,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又能让他们明明白白的听清。
  怒意染进了季非然的眼底, 刻意上了妆的脸妍丽非常,季非然做了个起势。
  “真要硬刚吗?会不会不太好……”统子的后半句在季非然扫过来的眼风里自动消了音。
  抽剑、归鞘, 带着怒气的剑意干净利索,铁牢般的井底就这么被削出了一道纵深的口子。季非然将凤鸣插进墙壁, 足尖轻点便飞了出去。
  整个过程季非然就连头都没回, 从井里出来便直接离开了铁铺。
  走的越远,季非然身上的怒气也缓缓消散, 统子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就这么走了真的没事吗?”
  季非然勾了勾唇,只是笑意未达眼角:“不是他让我走的吗?”
  统子哼哼唧唧, 摸不准又憋不住, 终于还是问道:“温野都把秘密告诉你了, 你干嘛生气呀?”
  “我没生气。”
  统子:……
  季非然挑眉:“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在说瞎话?”
  统子点头。
  季非然:……
  “我这不叫生气,叫愤怒。”
  她翻了个白眼:“没错,他是把自己暗地里的势力袒露给我看了,但他后面问的那叫什么话?我是傻的吗,听不出那是试探?”
  话匣子打开,季非然越说越委屈:“温野去打听打听,他可是我所有副本里待遇最好的人了,小六当初可是被我骑着脖子打的满地找牙,哼,他不信我,我还懒得伺候呢。”
  统子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将这些先搁在一边。
  “可你都说他是试探了,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被他追杀?他可是这里最大的反派啊。”统子越想越害怕,“我不想被装在大缸里!”
  “怕什么,我还有保命技能呢。小六也把塔留给我了,实在不行就钻塔里去。”
  “那咱们去哪儿?真的一辈子都不回去了吗?”
  季非然走路的动作顿了顿,意味不明的哼了两声:“再说吧。”
  “我本来就想去看看姬炫,择日不如撞日。”
  统子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追了上去:“可是咱们没有盘缠呀。”
  季非然得意一笑,从怀里摸出个钱袋子来,统子蓦地瞪圆了眼:“这这这从哪里来的?”
  “从铁铺掌柜身上摸的,让他去找温野赔吧。”
  ***
  温野追到井底时,除了一片断壁残垣,还有插在墙里的凤鸣,季非然已经不知所踪。
  问出那个问题时,他是在试探,更是在赌,筹码是他苦心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但他还是输了。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不配恃宠而骄。
  弯腰捡起地上的凤鸣,寻常的石块自是伤不了凤鸣分毫,却还是让银白的剑身蒙了尘,温野仔细拭去,直到剑鞘又恢复了往日冷硬的银白才停了手。
  他一路走的不快,今日袒露的弱点够多了,心底的焦急便要藏得好好的才对,他确定季非然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可她还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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