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替身被吃瓜少年抓走了——夜聆溪
时间:2022-09-12 06:38:15

  思及此处,不等幽真说完, 他便提剑而起。
  只听铮然一声剑器相击之音,便见郁轩执剑而立,将南宫的剑光拦在半途。
  幽真身形未动,面上笑意更浓,似是这瞬息之变,早在她预料之中。
  剑风肃杀, 玄衣猎猎, 郁轩左手上被花藤刺穿的血洞,仍在不住淌血。加之方才损耗颇多灵力,现下几乎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拦在南宫身前, 手中紧握着承夜剑,分毫不退。
  南宫别宴冲他怒道:“郁轩你疯了吗!你看清楚, 站在你身后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花魅, 是害死花若锦的邪祟!还不快让开!”
  郁轩神情有些茫然, 目光也失了往日锐利。
  他依旧护在“花若锦”身前, 提剑对着南宫,一字一顿道:“本座,不许任何人伤害阿锦。”
  他的眼眸尚且清明,不似被花魅摄魂蛊惑。可他现下做出的事,却愚蠢至极。
  南宫别宴皱了皱眉,啐道:“既然你一意孤行,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语罢,他再不愿与这人过多周旋,当即使出杀招,处处击其要害。
  眼见郁轩落了下风,幽真心知再耽搁不得,抬手便要将那血砂珠送入口中。
  南宫见状,蓦地飞起一脚踢中郁轩的肘弯,承夜剑脱手而出,猛然击向幽真!
  她心下一惊,收了动作堪堪避过,但那剑刃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灭尘随后而至,找准她的空门,不留一丝余地。
  然几乎同时,郁轩飞身挡住他的剑锋。
  这一剑极快,南宫想要收手已是不及,只尽力在最后关头偏离几许,勉强避开那人的心脉。
  可即便如此,生生受下这几乎必杀的一剑,也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命。
  失去承夜剑的郁轩,不惜以身作盾,也要牢牢护住身后之人。
  顷刻间,鲜血自他肩头如注洒落,浇灌在地面浸满血液的白昙上,为那猩红之色再添一抹秾艳。
  看到这一幕,幽真的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她似是终于被激怒,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狰狞,诡异的漆黑爬满她的眼瞳。
  她恶狠狠瞪向南宫,咬牙道:“小子,你胆敢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黑雾自她身周冲天而起,携着强劲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南宫心道不好,想要抽剑做挡,却不料被郁轩一把抓住剑刃,用自己的血肉死死卡住灭尘。
  他发冠散乱,神志已有些混沌,口里渗着血,低声喃喃:“不许……伤她。”
  那团黑雾速度极快,转瞬逼近!
  “疯子!”
  南宫骂了一声,随即弃剑,甩出几道符箓护在周身。
  这一击,怕是躲不过了。
  正此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倏然冲向那团浓重的黑雾!
  只这一瞬,已足以为他争得喘息之机。
  南宫心下一紧,终于不再留手,猛地拔下钉死的灭尘,挥剑斩向那黑雾。
  郁轩的身子失去支撑,颓然倒地。
  黑雾散去,显露出那抹纤细的身影,一袭粉裳娇艳如花,背对着他,盈盈立在他身前不远处。
  南宫一时怔住,“染染?你……”
  话未说完,便见那少女的一头青丝,从发尾开始,渐渐染上霜白。
  花清染茫然回眸,待看见他眼中的惊惶之色时,不由歪了歪头。
  片刻前,她头昏得厉害,身子疲惫不堪,意识也有些模糊。但隐约间,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周边的响动。
  他们方才的交谈,其实她都听到了。
  但她醒不过来,似被魇住了一般。
  直到察觉南宫遇险,心中一急,便再顾不得其他,发狠似的聚起全部修为,奋力挣脱囚住她意识的牢笼,为他挡住那震天骇地的一击。
  只他何故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花清染不解,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阵大笑。
  幽真笑弯了腰,抚掌道:“小丫头,真不知是你太过愚蠢,还是胆识过人,竟为了救一个欺瞒你的小子,动用这燃命之法。”
  花清染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垂眸一看,才发觉自己的满头青丝,已然变得雪白。
  南宫闻言,心知不妙,立时道:“什么燃命之法?”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幽真故作惊讶道,“所谓‘燃命’,自然是以损耗性命为代价,短时内换得修为暴涨的法子。这丫头受禁术反噬,本就命不久矣,如此一来,只怕连半个时辰也撑不到了。”
  南宫心中一顿,疾步上前来到她身边,神情忧惧地看着她,“怎么这么傻……”
  “我、我只是担心你……”
  见他如此,花清染摇了摇头,“没事的,你别听她胡说。”
  青丝成白,怎会无事?
  南宫苦笑,轻轻抚上她的脸。指腹下触碰到的皮肤异常冰凉,全无半分生气,好似下一刻,便会在他眼前凋谢枯萎。
  禁术反噬来得如此之快,他始料未及。
  先前见她无事,他便心存侥幸,以为花清染会足够幸运,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另寻他法。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相信,原来墨希微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从来都没有什么皆大欢喜,总要有人承受这选择之痛。
  此时,葬花陵的方位轰然传来一阵巨响。
  设在花海周围的禁制,终于全部崩溃。无数怨灵纷纷躁动起来,叫嚣着倾巢而出。
  哭喊声不断在周围响起,一时间,痛苦、恐惧和绝望,充斥着这座宫城。
  被囚锁在那无尽牢笼中的灵魂,终于得以自由。
  幽真见此,满足地喟叹出声,“如今血砂珠已被我吃了,小丫头也没救了。只可惜了这身上好的至纯灵力……”
  她的视线落在花清染身上,眼神中透着无尽贪婪,“不如,你也把修为献给我。我保证,对你,会比对孤阙温柔。”
  “大祭司他……”一股寒意霎时窜上花清染的脊背,“怎么会……”
  似是被她指尖微颤的动作所影响,无名恐惧如同一枚尖锥,一下一下刺在南宫的心上,没入血肉里,带起阵阵剧痛。
  他定了定心神,将花清染带到身后,抬眸看向幽真,忽然笑起来,眼神却冷厉得仿若变了一个人。
  “你错了。”他冷声道,“还有个法子可以救她——”
  “杀了你。”
  音落的瞬间,南宫猛然提剑冲向前方!
  先前他与郁轩对峙时,念及幽明界的存亡,不愿取他性命,尚且留了几分实力。
  眼下对上这花魅之主,若再继续有所保留,无异于自寻死路。
  心念电转间,他骤然聚力,猛地挥出几道剑气。
  剑光瞬时暴涨,交织成一张莹白巨网,急速向幽真收缩而去!
  她的身后猝然窜出数道带着尖刺的花藤,还未靠近,便被那凌厉的剑气悉数搅碎。
  这剑气比之方才,可谓天差地别。
  幽真微微一怔,眼前这凡世的小子,修为居然如此深不可测,不知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实力,实在留他不得。
  她立时双手结印,漆黑眼瞳中闪过一丝血光。
  葬花陵中的怨灵受到感召,须臾间集结至此。滔天黑气汹涌弥漫,吞噬掉月汐湖畔的所有光亮。
  剑气织就的巨网还在不断收缩,奈何怨灵数量庞大,竟不惧被剑气绞得灰飞烟灭,生生在幽真周围挡出一道屏障。
  南宫未作犹豫,反转剑刃划破手掌,一剑荡平身周黑雾,染血的剑尖,直刺向被怨灵护在正中的女子。
  直至此刻,幽真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凡世少年的体内,居然也拥有圣灵之力!
  带有圣灵之力的血,对邪祟有先天的克制。
  她有花若锦的身体作掩,倒也不足为惧。但这些怨灵尚未凝为人形,一旦沾染上,怕是会当场陨灭。
  只没想到,死了一个孤阙,还是未能将这最大的隐患抹消。
  瞬息之间,灭尘剑光已破开邪祟的阻碍,逼至幽真眼前。
  她抬手轰出一掌,顺势挥退怨灵向后跃去,南宫竟未能近身。
  花清染见势,连忙甩出一道法光,将她的退路封死。
  前后夹击之下,幽真只得勉力抵挡。但那灭尘剑携着万钧之力,又染了圣灵之血,她的法障在这一剑面前,竟脆得如同琉璃,一击即碎!
  剑尖瞬间穿过她的手掌,只差寸许便能刺入她的心脏。
  而这时,周遭怨灵仿佛忽然失控,纷纷赴死般涌向南宫。
  幽真来不及惊讶,看准时机旋身避过。
  这必死之局,竟就这般在折损了近半怨灵的代价中,被她破开了一条生路。
  她皱了皱眉,面上浮现出一丝哀色。
  她看着自己淌血的手,愤愤道:“花若锦,又是你。”
  这个可恶的女人,魂魄都被她吃了,还是学不会消停。
  先前总是劝她收手,如今被封了口,居然还敢同她争这身体的控制权。
  呵,一抹残存的意识罢了,她动动手指便能将之彻底抹消。
  你想拦我,我偏不让你如愿!
  想至此处,幽真心内的烦躁更甚。
  趁着南宫被怨灵缠住,她蓦地闪身至花清染面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花清染被她带离了地面,想要抬手反击,却发觉自己已然失力。
  锁在颈间的手不断收紧,窒息之感愈发强烈。这回光返照似的燃命之术,终是到了尽头。
  南宫大喝:“放开她!”
  他的心被猛地攥起,想要破开这僵局。可奈何圣灵之血再过强大,也终究无法一举消灭,这杀之不尽的怨灵。
  幽真眼瞳漆黑,冷笑道:“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也无需再对你手下留情!”
  说罢,她猛然将花清染甩向南宫,黑雾化作漫天箭矢,疾疾射向二人!
  南宫别宴呼吸一滞,借着腕上洒下的血,冲开怨灵的包围,飞身上前接住花清染。
  此时的他,也已近力竭,提剑的手微微发颤。
  花清染的呼吸越发困难,但她还是尽力弯起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受,“对不起,我本想帮你的……”
  葬花陵中流窜而出的怨灵,还在滔滔不竭涌向这里,漫天箭矢也顷刻而至。
  南宫来不及回应她,强撑着一口气,迅速起身抵挡着箭雨。
  他的灵力已难以为继,剑光暗淡不少。可那箭雨的攻势丝毫不见衰减,反而随着更多怨灵的加入,愈发强盛起来。
  坚持到最后,他只得以纯粹的剑招,挥砍向那些射来的箭矢。
  但少了灵力的加持,在这样密不透风的攻势下,难免会有所疏漏。
  花清染眼见一枚羽箭朝她射来,南宫却率先飞扑过来,牢牢将她护在身下。
  这箭矢是怨气所化,沾上他的血便会消散。
  可那迅疾的箭簇还是穿透了他的肩膀,血色立时浸出白衣。他咬牙忍着没发出声音,花清染却惊慌地撑起身子。
  “小宴!”
  这一刻,她恨极了自己,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无力对抗这一切。
  她生在幽明界,本不该妄想离开,不该拖他下水。
  她知道,从踏入幽明界的那日起,小宴就有自己的计划。
  可她也知道,在他的计划里,原本是没有“带她走”这一打算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老实本分地接受这被安排好的命运,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了?是不是就不用和她一起,在这里等死?
  他这么聪明,如果没有她在拖后腿,也许一切都可以很顺利。
  见到少年受伤,幽真癫狂大笑起来,“死吧,都去死吧!”
  南宫别宴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气,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起来,“是我对不住你。”
  话音未落,他便再次提剑斩向那片箭雨。
  花清染怔怔看着他,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其实所谓燃命之术,她原本并不懂,只不过在危急关头,误打误撞使了出来。
  但花灵远比常人聪慧,既然知晓了这个法子,即便没有旁人指点,她亦可以循着方才的感觉,试着再使一次。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燃命之术便不会终结。
  她绝不会让小宴死在这里。
  花清染咬牙从地上站起来,竭力调动体内仅剩的些微灵力,看了前方浴血奋战的少年一眼,轻轻闭上双眼。
  她的身体渐渐悬至半空,圣光自她指尖笼向全身,耀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周遭不住叫嚣的怨灵,痛苦哀嚎起来。凡圣光所到之处,怨灵无处遁形,渐次消散。
  南宫惶然回头看向她,内心的恐惧再难压制。
  “染染……不要!快停下!”
  “不要啊染染……你快停下!我还要带你回家……染染,停下……”
  他踉跄着扑过去,想阻止这近乎献祭的术法。但那圣光太过强势,他灵力耗尽,竟是接近不得。
  洁白的圣光刺破幽深黑暗,不远处昏迷的人渐渐苏醒。
  郁轩缓缓睁眼,看到这纯净圣光的时候,忽然有些恍惚。
  他的阿锦,离开时也是如此。
  没想到,时隔百年,他还是把阿锦用命换来的安宁,亲手毁之一旦。
  见到这一幕,幽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痛苦地抱住头,口中语无伦次嘶吼着:“不,不可能!为什么她也会这样……她疯了,你们都是疯子!叛徒!疯子!”
  她的话戛然而止。
  趁她方寸大乱之际,郁轩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她身后,手中承夜剑贯穿了她的身体。
  不偏不斜,正中心脏。
  肉身损毁,花若锦再无复生的可能。
  郁轩鬓发散乱,眼中带血,垂眸不看她,哑声道:“从阿锦的身体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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