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被割裂,武琳琅跃步冲向前,薄如蝉翼的剑身若游龙直直避开枪身向莫衡右肩刺去。莫衡往下一挑,刀戟相向,铿锵碰撞。
双方你来我往,刀锋扫落秋叶,红缨枪越刺越快,武琳琅举剑左防右挡,最后被一计回马枪挑飞,□□自脖颈而过,斩断一缕青丝。武琳琅退至山壁,侧头望这入石三分的枪头。
莫衡放下枪,扬了扬眉,想着这人总该知难而退了。
“好!不愧是莫帅,我大齐有你,是百姓之幸。相识一场,我武琳琅也不可徒享这安逸。往后你走前,我都会来找你切磋,此番我大有感悟,回头再见了。”
留下这话,水红色的身影便跑没了。
莫衡望了望苍蓝的天,想着莫非自己又弄巧成拙了?
作者有话说:
莫衡:竟敢给我女人的衣裳?
武琳琅:爱穿不穿
莫衡:我穿
第三十七章
在回春谷疗养了三月有余, 莫衡大好了。想着阮阮与裴三数月前已成婚,眼底闪过落寞。但得知她过的好便够了。
章保在京城内未跟来,莫衡自己收拾了收拾打算和亲卫后日便归去。这段时日武琳琅时不时提着剑来打秋风, 今日又摩拳擦掌带了剑要一决雌雄!
为何会有如此不像女人的人,莫衡往后跳了一步, 避开刺来的剑。
“今日不打。”
“小爷我要规整物品, 后日回临安去。”思及此处, 看着对面那人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会要追去自己府里打吧?
“我知道你是齐王府的小王爷, 日后便来拜访切磋。放心,我会带上上好药材, 上门的礼节我懂。”
打打打,就知道打, 就没有旁的事了吗。想到了什么,莫衡眼珠子亮了下,一手握拳轻咳了声“不若琳琅姑娘和在下一同去临安,临安繁华,能人异士众多,你怕是没见过吧?”
若是她被临安繁华迷了眼, 今日听曲儿,明日喝小酒,那就没空来烦自己了。
天子脚下,武琳琅收回了剑细细思考,一手拍掌道那便去。
临安城内,苍木院内裴十安一袭玄衣, 看着纸上来信。嘴角勾起笑, 莫衡要回来了, 进宫封赏,还带回来了一位据说倾城绝色的姑娘!
云烟从床榻上下来,穿好绣花鞋子,看那人站在窗前通身冒着愉悦的泡泡。好奇走上前去,两只爪子拉住他的胳膊,凑上小脸,“十安哥哥,你在看些什么?烟烟也想看。”
低头见她只着一件襦裙,胸前沟壑隐约可见。
身内无端冒出一团火,这娇气包日日都在勾人,裴十安扶着窗边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烟烟怎么穿的这样少,临安的冬很长,莫要着凉。”
云烟接过那信纸从头看到尾,闻言点了点头,随口接道:“我怕热,屋内有地龙还有炭火,暖和的紧。”
裴十安关上雕花木窗,拉着那纤纤玉指到屋内暖和的地方去,想了想又将人抱至腿上,双手环着纤腰。脑袋倚在云烟脖颈上,时不时用鼻尖去蹭她。
“哈哈哈,夫君你别闹。信纸上说莫衡哥哥要回来了,还带了位姑娘,怕是好事将近。你说我们作为弟弟,弟媳,添什么礼最好。”
“什么都不拘,看看那位姑娘喜欢什么。”
云烟止不住点头,忽然想起今日夫君是个醋鬼,不哄好晚上遭殃的还是自己。当即转过身去,裴十安顺势将人反正抱过来,眸内火光藏的深深的。
云烟愣愣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累腰。
往前蹭了蹭,跪坐在他身上,一手捧起裴十安的脸,深情的道:“十安哥哥,夫君,你今日真好看。”
他不着痕迹的伸出手揽上纤腰,抬起眉睫,嘴角带笑,眉目清朗问道:“真的吗?”
看着眼前人展露笑颜,隆冬飘雪吹过一缕春风,暖洋洋,抚慰人心,直吹到人心坎里去,云烟看的愣了神。
裴十安看着娇气包像呆头鹅愣在那,恍然想起赏花宴那日,美人似娇花,紧裹着花瓣悄悄绽放。遂靠着椅背笑了起来,清透缱绻的嗓音自胸腔而出,酥透了云烟的耳朵。
这会儿,美人脸红,连耳朵尖尖也是红的。
云烟羞赧的低下头,一手扯住他腰间玉带,无意识的乱绞。越想越丢脸,成婚月余还是看人看呆了,心下想着等会儿要让白芍寻出那百美图,日后看。
一头扑进兀自笑的人身前,将脑袋埋在人胸前,鼻尖嗅了嗅,闻到了凛冽的青竹松香。裴十安轻笑,搂紧怀中人,摸了摸锦缎似的青丝,低头细细哄道:“怎么了?嗯?”
尾音带着微微磁性和哑意,云烟颤了颤身子。
绿寇手拿沉香木托盘给主子送上小厨房今日煲的金丝燕窝,刚走进门就瞧见这一幕。水红的襦裙与玄色的衣袍相交,世子妃跨坐在世子腿上,脸埋在他胸前,身子轻颤,像...
绿寇不敢再打扰,端了东西下去,让小厨房再热热。踮着脚静悄悄唯恐惊了人。
裴十安注意到了有人进来,不出声提醒,省的她更羞。
“烟烟,夫人,刚刚不是还在夸为夫好看。怎么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了,莫非你哄骗我?”裴十安看着怀中人慢慢抬起脑袋,笑了起来,眉眼温柔。
云烟抬头见那人满脸带笑晓得被骗了,羞赧退去,气鼓鼓正要说话。
他上前亲了亲她软软的小脸,一手扶在脑后,对着那娇嫩嫩的唇瓣吻下去。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云烟晕乎乎的。
就连什么时候襦裙下摆被往上推搡,只余两条白嫩嫩的腿暴露在空气中也不知道。
日头渐渐升起,冬日的暖阳柔和,透过琉璃窗洒落在屋内。
“夫君,现在是白日,等会儿午膳用过你不是还要回去上值吗?”云烟一手推开他还想亲上来的脸。
“烟烟,你又忘了,三皇子点我明日午时神骑营见。”裴十安探出一手水红襦裙下摆进去。
所以,明日有正事,今日便可乱来了吗?
来不及多思,酥麻爬满全身,云烟倚在他怀里,忍不住小声嘤咛。
想着是白日,紧紧止住声,偶尔有细碎声音溢出。似狂风暴雨夜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失水的人抓住一段橼木就不松手。
香汗淋漓,眼神迷离。
最后那襦裙也没有保住。云烟泡在净室的池子里,两颊微红,想到那人,那人最后还让自己来,说是这样可以快一些。
思及此,抓住借由帮自己沐浴乱来的手,云烟瞪了他一眼,这次自己可不会上当了。
推开人,扶着池壁就要爬上去。
沾了水湿滑,云烟刚一膝盖着地便滑了下去,还磕碰到了胸前,痛的眼泪汪汪。
裴十安见状忙上前拉过人,懊悔自己疏忽。云烟转头见了他,眼角泪花呲个不停,哭的抽抽噎噎只喊痛。
看的娇气包哭成这样,他心头像被绳子绷的紧了又紧。
当下打横将人抱起,快速走至外头,语调带着一丝急迫:“烟烟,哪疼?摔着哪了?!”
小心将人放至床榻上,取了匣子拿了瓶膏药出来。
云烟这会儿没了那股钻心的痛,看着眼前眼内担忧满满像水缸里的池子要溢出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钻到他怀里,抬头看他:“夫君,我没事了,我没那么疼了。”
刚刚焦急顾不得什么,现下裴十安脑海浮现刚刚画面,思及她捂着的地方知道她撞到哪了。
那么硬的台子,磕碰下来肯定好不到哪去。
不听她的谎话,细细查看了一番。心下松了口气,略有红肿,估计过段时日会发青,没有磕破皮。
抹上药,看着小人呆呆的望着自己,心头无奈,上前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取过小衣,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系好细绳。又去梨花木柜里寻了件宽松的裙衫,抬起她的胳膊给她套上。
云烟看着他给自己上药,穿衣裳,本以为他又要乱来,没想到。
穿好衣裳坐在床榻上,抬起俏生生的小脸望着她喊了声:“夫君”,水汪汪的眸子里带着疑惑。裴十安轻笑,拿起她一手可握的玉足套上罗袜,塞进绣花鞋里。
“小傻瓜,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会想着那挡事,现下可还好,还疼不疼”裴十安清隽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云烟看着夫君光溜溜的,视线往下移。
脸上被拧了一下,“烟烟,你看什么呢?”适才心里焦急,裴十安想也没想就将人抱出来上药,这会儿才取过衣裳穿了起来。
刚穿上中衣,小没良心又扑过来了,裴十安接过人抱在腿上。
云烟搂着他的脖子,两眼亮晶晶,“夫君,云烟心悦你。”
两手环过脊背,一手摸了摸她的秀发,眼神缱绻温和,“我知。其实我在见你第一面后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云烟大脑转动,第一面肯定不是指儿时,难不成是临安街道上自己偷偷看他,回眸那一瞬,他被自己的美貌迷了眼。
当下笑的见牙不见眼,“夫君,你是不是那日被我的美貌迷倒了?”
“是也不是。那日你领着那丫鬟跳车,胆略不似一般闺阁小姐。我见你美貌,就把你救了,没救你那丫头。”裴十安眼内带着些许戏谑道。
“那,那若是我生了满脸麻子,你是不是就避开了或是救了旁人?”云烟生气的挠了他一下。
裴十安轻笑,胸腔颤动“怎会,我夫人生的好看,就算满脸麻子也好看!”
云烟踢了他小腿一下,气呼呼道:“你才满脸麻子!”
转念一想惊觉不对,“夫君,你是说那日的黑衣蒙面人是你?”
拢好她歪斜的外衣,“嗯,接到来信,燕王命阮国公府作乱阻阮尚书归京”太过血腥的便不讲与她听了,想来岳父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来了这这么久,确实还不知道十安哥哥的表字,往常熟人相见都喊他裴三,不熟的喊裴世子。
“我名玉成。阿娘临去前取得,取自谦谦君子,玉汝于成之意。”只是,旁的人都不这样叫我,反倒背地里说我是笑面虎。
裴十安可怜巴巴看向云烟。
作者有话说:
裴十安:呜呜,烟烟他们都不叫我玉成。
云烟:夫君莫哭。定是你平常骗人骗太多了!
第三十八章 正文完
景仁六年, 帝崩,国丧一年。三皇子齐珏继位,改年号为朝乾。
齐小王爷莫衡进封威武将军, 自请戍守漠北,新帝许, 无诏不得归京。特赦恩典, 年节若无战事可归。
本要前往齐王府为他接风洗尘, 云烟夫妇二人听得此消息沉默了。
裴十安抬头看这苍茫辽阔的天空, 想着帝王之术, 登顶后再古道热肠的人也会变了模样。功高震主,但他还在, 低眉掩下眸内讳莫。
漠北也需要人,也许这也是二哥的夙愿。
张开手掌, 接过飘雪,微凉。
拢好身旁人的白裘大氅,相顾无言,一脚一脚略显沉重地往前。
云烟本以为衡哥哥这次带了个姑娘回来,应是会如常人般成婚,与爱的人举案齐眉, 长相思守。但这般,伤势刚痊愈便奔赴漠北,北地苦寒,无诏不得归京。
怕是一别,多年不得再见。
齐王府内,齐王妃紧紧抓着莫衡的手, 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衡儿, 你为何?为何要这样。我齐王府向来不关朝堂事,是以景宁帝不曾为难过,那漠北,岂是什么好地方!”
她伸出一手摸着那脸庞,颤着双唇说:“不要这威武将军了,我们不要了。齐王府能保你一世无忧!”
莫衡无奈地笑了笑:“母妃,你又说笑了。圣旨哪能说改就改,那你那皇帝外甥成了什么?”
“再说,待我稳定边关,装个病说自己不行了,一封急报不就回来了?!”
齐王妃收了眼泪拍了他一掌,睨了一眼道:“尽胡说。不过你的伤势可好全了?”
莫衡扬起笑脸,边抬了胳膊表示自己无事,“都好全了,回春谷谷主医术了得。”
提及回春谷,齐王妃想起一事“你将谷主的女儿拐回来了怎可将人扔在城外客栈,我命人将她接进府内了。现下前面正等着开席,你多加关照一番。”
“衡儿,为娘知道你的夙愿。但你也不可辜负人家好姑娘”齐王妃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儿子晓得。”反手握住齐王妃的手,莫衡郑重说道。
也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意,齐王妃一手撑了头,不再去管,唯念他在外平安无事。
宴席上,只请了亲近的几家,毕竟国丧不可大办。
武琳琅坐在案席上喝着酒水,瞧见外头来了一男一女,男子眉眼温和,不笑也似笑。女子容貌美艳,但周身气质娇憨,一看就是在闺中受宠,得夫家爱重。
听得身旁人叫她云烟,世子妃。
武琳琅饮了酒,想着这临安不愧是天子脚下,有美人兮,见之难忘。云烟坐下后,见有人瞧着自己,看了过去。
妖妖娆娆一美人一手肘拖着腮,另一手一手拍坛大口大口喝酒,作风爽朗,恣意风流,好看的紧。
莫非这就是衡哥哥带回那姑娘?
莫衡风风火火赶来便瞧见武琳琅当在自己后花园子样大口喝酒,边上几个交好世家眼内无不闪着八卦的雄雄之火。当下气极,恨不得抓她过来教训一顿。
本就显眼,还这般高调。
一时也没去注意云烟和裴十安就坐在她案席边上。
平稳了气息走了进来,在案首坐下。笑着谢大家为自己接风洗尘,也权当送行了。众人恭贺,杯盏交错,宴饮欢畅。
裴十安举了杯盏敬道:“祝二哥此去平定边疆,让我大齐海晏河清。”云烟跟着敬酒,看着眼前人莫衡笑着回敬,道好!
眸内清澈,许是真的放下了。
武琳琅宴席结束了便回了府内给她安排的小院,理也没理兀自气急的莫衡。
罢,她爱住多久便住多久。
三日后,莫衡整装待发,上次仓促击退蛮夷,冬季草原物资匮乏,还须防范卷土重来。和乌压压的大军行了几天几夜到达漠北边境。
北地荒芜,寒风呼啸,冰渣子打在银甲上噼里啪啦作响,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堆积在一块能压弯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