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生香——绵绵不吃草
时间:2022-09-14 07:30:40

  待安置好后,小丫鬟秋菊福礼:奴婢秋菊,世子派奴婢照顾姑娘饮食起居。若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另外府上无丫鬟伺候,明日会有牙婆采买,姑娘可去挑选。
  “秋菊,我知晓,你先去吧”沈紫玉让众人退下后,细细打量这小院。苍白的手指拂过锦缎金丝被面,可笑自己身上穿的竟不如刚刚那小丫鬟。
  总归是留下了,她看着铜镜中楚楚可人,无辜的脸庞。往常这张脸总能激起男子无端怜惜,这临安的富贵荣华,她沈紫玉要了。
  裴十安忙于搜罗燕王结党营私,贩卖官职的证据,几日未见云烟。这日,燕王正推出个替罪羔羊,刘通判全府除却刘公子刘卫尚在逃窜,其余皆已缉拿归案。城门已限制通行,吩咐下去加强城内搜捕,刘卫定还在城中。
  阮云烟正与王侍郎家小姐王楚嫣闲逛,谈及送与心上人什么最好。王家小姐性情直爽,“看他缺了什么,你便送什么。怎么,你要送与哪家郎君?我竟是不知!”看着对面揶揄的眼神,她羞红了脸,却在内心暗暗思考十安哥哥最近缺什么。
  想起几日前哥哥回府抱怨这布庄的布匹粗制滥造,没穿几回便破了口子。同是要舞刀弄枪,那想必自己可以裁一套衣裳送去。打定主意,二人便往布庄走去。
  那刘卫躲在街角乞儿堆里,浑身酸臭不堪,蚊蝇嗡嗡盘旋。
  看着街上定期有人巡视,城门口被把持,有金吾卫在,自己插翅难飞。蹲在街角看着对面布庄里数次从镇北候世子上值处出入的姑娘,瞬间计从心上来。
  云烟拿起一匹月牙白的布匹,手边还有一匹绛红色暗纹的,正在纠结哪样更好。忽听闻街道外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叫花子模样的疯子持短匕当街刺了几人,直冲冲便往布庄来,
  感到有人拉着自己就往店里躲,原是王家小姐。
  只见那人踢翻布匹摊子,谁也不理,便往自己这处来。店内客人乌拉拉往外跑,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当街杀人了!”声响过大引来了搜捕的金吾卫
  一阵腥臭扑面而来,那疯子一脚踢开王家小姐,一把掐住自己胳膊,云烟吃痛想叫出声。还未出声,冰冷的匕首抵住她细细的喉咙,只需轻轻一动,便可划开皮肉。“给老子闭嘴,想活命就不要乱动!”
  闻言,云烟忍下嘴里的呜咽,红了眼眶,内心怕极了!
  店外骑着高头大马着甲胄的卫兵赶到,看见店内场景,还未说话。云烟便感到身后男子冒着一股酸臭味儿,紧了紧自己脖上匕首,粗拉的嗓音想起:“我手上这位,可是你们裴大人相好的姑娘。好个裴三,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将我整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刘卫,先放开人,事已至此,你还要挣扎?”只见领头那人高声喊道。
  “废话少说,给我一匹快马,五百两纹银,放我出城!不然这小美人儿的命可就别要了!!”云烟算是听明白这一番纠葛了,内心期望裴十安快来。
  待裴十安在另一条街上听闻消息,快马赶来,内心焦急。握着缰绳的手掌发颤,内心不住念叨,云烟你可不要有事。
  待赶至现场,打断下属的话“大人,这刘卫狗胆包天......”,直愣愣看向被要挟的小姑娘,云烟看见心心念念的人,红了眼眶。
  “备马,再取五百纹银,要快!”裴十安看向刘卫,冷冷得说:“你要的都给你了,人,还给我!”
  “哈哈哈哈,裴三你也有今天!”刘卫接过装纹银的布兜,往肩后一揣。正当他上马后想将云烟拽上去时,后方横空飞来一只箭镞,贴着云烟的头顶而过,直插入那人喉管。献血喷涌而出,那人瞪大双眼,瞳孔放大,里面满是不可置信,死死怨毒在最后流出,死死盯着前方。啪,那人摔下马,躺在云烟脚边。
  白花花的纹银滚了一地,沾满献血。云烟愣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被人揽入怀中,竹叶的清香令人安心,裴十安轻抚小姑娘的脑袋,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府。”
  待回到马车上,云烟才想起王家小姐,赶忙询问情况。“王家小姐略有擦伤,已派人往王侍郎府送消息,人已被接回府。”听得她无碍,云烟才安心。
  看着小姑娘愣愣的,想必是吓到了,裴十安便想与她多说说话。“最近刘通判一事京内不太太平,不过此番缉拿完要犯倒是无事了。往日你不是只爱逛脂粉钗环铺子,怎的今日逛起布铺了?我听润之兄说你素来不爱女红。”
  裴家大哥裴衍,字润之。闻言,云烟嘟起粉嫩的唇,“谁说完我不善女工,看你在侯府一个人,也无什么照拂,我正准备裁剪一套衣服送与你。”云烟抿了抿唇,眨巴眨巴了眼睛,看向裴十安,一剪秋瞳里只余眼前一人,纤纤素手绞了绞帕:“可惜,这趟出门是泡汤了。”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裴十安眼内盛满笑意,伸手抚平了云烟头顶的呆毛,温和的道:“怎会,等会儿我便去那布庄将你挑选好的布匹送至阮府。”
  云烟听到这话,愣了楞,这人真叫自己给他做衣裳,自己还没做成过一件衣裳呢。绣花鞋上粉色绒球颤抖,正如鞋主人夸下海口不平静的内心。足尖点地,蹭了蹭马车内羊毛毡厚毯,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那我做了你可不许嫌弃,”云烟抬起小鹿般的眼睛,长睫扑闪扑闪。
  裴十安面上云淡风轻笑着应声道:“自是不会,”内心觉得小姑娘傻乎乎的怪是可爱。
  到了阮府门口,阮母和下了值的阮父焦急等在门口,望眼欲穿。早听闻今日街上罪犯逃窜,云烟今日出门,怕是会被波及。
  两人一起下了车,云烟轻快的喊道:“爹爹,娘亲!”裴十安更在后头见礼:“小侄见过伯父伯母,云烟此番受惊,实乃我搜捕不严之过。”
  阮夫人拉着云烟上看下看确定无碍后摆手,阮父也放下心来:“贤侄,是那罪犯太过猖狂,不如进府一叙?”
  裴十安随着阮家众人进了府,府内精致秀雅,与自己那宽阔冰冷冷不同,感觉哪哪都留有云烟的痕迹。
  在阮府用过晚膳回府后,已是日落西山,路上灯火影影重重。才刚进府门,便听见小厮来报刚进府的表小姐已在前厅等着拜见自己,从申时末一直等到现在。
  裴十安忽觉想起还有此人,适才也忘了和烟烟说,她那小脾性怪会吃醋!
  念着往日情分,裴十安抬脚往前厅走去。
  沈紫玉等了许久许久,这会儿听闻世子要到了,抬手扶了扶鬓边,微敛眉目,让自己显得更加弱柳扶风,娇弱不堪。
  低头看见一皂靴在不远处停下,沈紫玉弯下膝盖,掐腰行了个柔弱的礼,“表哥安好”,声音如雨后白莲,轻轻柔柔似无骨。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裴十安看着面前人抬起白皙的脸庞,倒是与过世的表姨母像了几成,当年正是表姨母奋不顾身挡了父亲背后的箭镞,救命恩情自是要报。
  沈紫玉听着一晌无言,抬眼看面前男子俊美无俦的脸庞,那双眸子盛满温柔看着自己微楞,沈紫玉暗自喜悦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上首传来声音,“表妹既已来了,便安心住下,有何事都可找秋菊。”
  未等她回话,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已走远了。地面冰冷,沈紫玉猝不及防咳嗽几声,盯着那人走的地方失神。
 
 
第十一章 衣裳
  沈紫玉目送这位表哥离开后,失神地回到自己那方小院。看着窗外雀儿,内心掀起波澜万丈。
  “小姐,如何了?可见到世子了!”老嬷嬷崔氏装着一身不大合身的比甲,臃肿的身躯将布料撑出许多褶子。此刻她从里间快步走来,头上金钗明晃晃刺人眼。
  “要我说啊,世子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又没个婚配,这不就是个顶好的机会!”沈紫玉听着耳边人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留在镇北候府的好处。这有的没的自己当然知晓,倒是父亲孝期未过,两人不过半日未见,竟变了模样。
  沈紫玉皱起眉头,抬高声音说道:“嬷嬷,这衣裳你从何处得来?寄宿旁人家,这金钗便莫要戴了。”
  那老嬷嬷不把这当回事儿,眼里点点鄙夷流露,内心暗讽若不是知晓夫人与镇北侯府恩怨,自己也不会一把年纪来讨富贵,只见她两嘴上下飞快掀动“偶哟,我的好小姐。这区区一根金钗在这算不得什么!我这衣裳是先头在这上值丫鬟留下的,我这会儿再去搜罗搜罗,看看还有没有可用的。”语罢,也不去管沈紫玉如何了。
  只顾摇着肥硕的身子向外头耳室走去。
  沈紫玉见状深吸一口气,贫瘠的胸脯剧烈颤抖。原以为崔嬷嬷是个好的,半日未到本性便暴露,何人看自己都是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孤女!
  窗外渐渐黑了,夜晚的凉风透过敞开的窗棂吹进来。明明是夏日,却让人如至冰窟。
  沈紫玉攥紧了手中的棉帕,想到那些世家贵女,怕是从不用如自己这般低贱的活着。锦衣华服,良好姻缘,应有尽有。秋菊看着新来的表小姐一个人坐在厢房里,也没个人说话,看着怪是可怜。
  于是端上大厨房新做的芋泥山药糕,“表小姐,这是世子得知你初来乍到,特地吩咐大厨房每日新增分例,快些尝尝吧。”
  闻言,沈紫玉拈起一个,印花精美,入口既化。白皙脆弱的小脸扬起笑容,眼眶微红,“秋菊姐姐,已经好久无人对我这般好了,替我谢过世子。”
  看着表小姐这可怜的模样,秋菊心生怜惜。低声安抚道:“既然小姐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安心住下便是。”
  沈紫玉垂眸掩去内里的贪婪,面上只余感激和些许不安。
  想长长久久成为侯府的人,怕还是要笼络那位表哥。今日一见那一袭斓袍,芝兰玉树之姿,位高权重又面如冠玉,须得慢慢图谋才是。
  仅是垂眸一瞬,内里思绪百转千回。
  “秋菊,你将我箱笼里的那匹湛蓝布匹拿来。”沈紫玉想接近这位表哥,便要送一份见了日日都能想起自己的礼。
  镇北侯府小跨院里点了一夜的灯,秋菊看着表小姐一针一线缝制长袍,内心感动,对着小门小户来的表小姐观感更好。
  人心易变,笼络本就是沈紫玉擅长之事。
  连赶几夜,湛蓝直缀被秋菊送往裴十安所在清风院,门内小厮见了秋菊,知晓是表小姐便接了包袱先收入屋内。待回了落雪院,沈紫玉微微喘气紧张地看着秋菊,“表小姐,世子不在府内,不过东西已收。”
  摸着手上的针眼,她一颗心才收回腹中。
  阮府内,三五日过去,云烟看着手上这块破布,怎么看也不像衣裳。破罐子破摔往软塌上一倒,有气无力的说道:“白芍,若有人寻我,便说我不在。”
  “小姐,你可是与世子约好了后日去侯府,现在可不能躲懒”白芍拾起那绣棚,继续说道,“我看这衣裳还差上几针,不若缝好了再歇息。”
  云烟鼓了鼓脸颊,苦大仇深的拿起针线,嘴里嘟囔着:“十安哥哥这个坏蛋,非要我缝制衣裳。”不过少女慕艾,嘴上念叨,面颊却是绯红一片。
  白芍打开窗棂看见窗外信鸽探头探脑的踱步而来,惊喜的喊道:“小姐,世子来信了”。云烟闻言放下针线,小跑过去,拆开信纸,原是十安哥哥后日有公事,让自己明日带上衣物去寻他。
  云烟愣了愣,小脸慢慢变红,直至脖颈。为何要带上衣物?自己又不小住。白芍见状以为世子说了什么,略带疑惑问道:“小姐,怎么了?”云烟赶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翌日,日头已高,白芍舀了一大块冰放入冰鉴,又拿起扇子扇了几下。这室内的燥热才慢慢退却,她去寻了昨日小姐嘱咐的薄纱襦裙,临安风气开放,襦裙领口开的有些低。唤醒小姐,服侍她更衣盥洗,这襦裙掐腰,领口紧收,露出几分沟壑。配上小姐那张懵懂绝美的脸,真是妩媚而不自知。
  临出门时碰上自家哥哥,一身常服问自己往哪儿去,得了回话后说傍晚来接自己。本还想与自己一道去跃跃欲试说要与那裴三比划比划。
  好不容易拦下,十安哥哥看着温润如玉,再说好不容易休沐,这时间自己可不想分给他人,哥哥也不行。
  马车轱辘转动,驶向西街,武将勋贵府邸大多在临安西街。不知为何,往常走过的路,今日竟隐隐感觉不安。云烟感觉脑袋霎时一痛,许久未出现的感觉又来了,一段古怪片段浮现:一位看不清容貌的少女哆哆逼人,“现如今,你有什么脸面在这!你阿兄成了跛子,你也无甚依仗,倒还比不上我,世子说正妻的位置会留给我,你且就得意一阵!”
  云烟捂着脑袋,想看清那人到底是谁,越想头越痛。
  “小姐,你怎了?”听着白芍带着哭腔的声音,云烟回过神来,背后竟出了一身薄汗。
  “白芍,我想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有人,有人说阿兄成了跛子。”云烟惊魂未定,扶着白芍的手指节泛白,不敢去想这件事,阿兄何等意气风发,若,不,她不敢继续想,心里没有来一阵慌乱,仿若有恶鬼在挠。
  “阿弥陀福,佛祖保佑。”白芍双手合十祈祷数遍,“小姐,你定是被东西魇着了,明日我们便去皇觉寺上香,让那腌臜东西走开。”
  也只能先这样,云烟定了定神。靠在软枕上,任由白芍扇风纳凉,想来这些片段只能偶然才能看见。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停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起帘子,如玉的脸庞映入眼帘,云烟高兴的叫到:“十安哥哥,你怎的到府门前等我了?”清脆的吴侬软语在炎炎夏日格外沁人心脾,看着她虽问却满脸带笑的模样,裴十安扶她下了车。
  视线未曾离开过她,“天气热,我来接你进府,想必会快些。”白芍看着前面那对璧人肩并肩走远,面前人嬉皮笑脸的说:“白芍姑娘,天热,你也快和我来吧。”白芍应声道好跟着进去了,想着边上这人好像是世子身边贴身服侍的,似乎叫暗一来着,名字可真奇怪。
  花厅里,云烟坐在软座上,看裴十安给她剥荔枝,这三月红可少见,十安哥哥却准备一大盘,想必是高价从外地托运过来的。
  细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掐,薄薄的壳便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白皙的肉,还冒着汁水。
  “张嘴”清隽的声音不容拒绝地传来,云烟乖乖的张开樱桃檀口,粉嫩的舌不乖巧的乱动。
  荔枝太大,汁水太多,云烟为一口咬下,竟也含住了那食指,还伸出软嫩的舌舔了几口。粗粗麻麻的好像不太对劲,小姑娘瞪圆了眼,眸里秋水盈盈,满是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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