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姝色——糖十
时间:2022-09-22 16:14:06

  李琰笑意更深,他拦腰横抱起云棠:“不够,我们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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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柔蓁沿着毓庆宫外的石子路缓缓往回走,春日傍晚的风和顺又舒服,她随意挑了一个石墩坐下来,仰头看着天边层次渐染的云霞,看着看着头顶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她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人,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发现这人还在,猛地从石墩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宫中?”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着一身青色长衫,面如冠玉,一表非凡,他单手负立,微微皱眉看着惊吓而起的公主,声音低沉:“公主怎么在这里?”
  “你管我?”李柔蓁下意识地反驳,接着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迅速调整过来,趾高气昂地看向梁熠:“你还没回答本公主的问题,竟敢反过来质问本公主,你哪来的胆子?”
  此人正是当朝梁首辅的独子梁熠,他看着这个一心虚激动就爱装腔作势的小公主,伸手揉了揉眉心:“前夜帮太子挡酒,醉得实在厉害,太子安排臣歇在毓庆宫的外殿,今日才好些,正准备出宫。”
  李柔蓁看他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气势短了一大截:“哦,那你赶紧出宫歇息吧,本公主也要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梁熠出声唤住她。
  他此声低沉有力,李柔蓁不自觉停下,意识到不对,梁熠已经走到她身前,他面色肃然:“臣听说前夜臣醉酒,公主前来看望过臣,不知臣有没有酒后失德,冒犯公主?”他故意将“冒犯公主”四个字说得又低又轻,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
  李柔蓁闻言立刻咳了好几声,咳完又立即笑了起来,眉眼嚣张:“看来梁侍郎全忘了,那本公主好心提醒你,前夜你抱着本公主衣袖直哭,眼泪鼻涕一大把,要是叫那些爱慕你的女子看见,怕是再也说不出风光霁月这样的词了。”
  梁熠听得皱眉:“当真如此?”
  “不然呢?本公主还有事,梁侍郎也赶紧出宫吧。”李柔蓁说完大跨步离开,那架势像是怕被人瞧出一丁点心虚似的。
  梁熠看着她的背影,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前夜真的是折腾得够呛,太子新婚洞房,他却为太子挡了一大半的酒,当真是这辈子醉得最凶的一次。
  不过揪着她衣衫哭吗?
  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更别说他手腕上的那个牙印,分明是下了死力气咬的,怕是上次那一句劝她自重,气得她尽数咬着来出气了。
  前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性子这么久也没变,一生气还是要咬人。”梁熠说着叹了口气,他望了一眼走得远远的身影,按了按手腕,还是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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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辰正时刻,马车缓缓停在安阳侯府门前。
  候在府门前的云易丰看见太子先下了马车,接着又见太子转身掀开车帘,扶着少女的手腕将她扶下马车,甚至没让婢女上前帮忙。
  夫妻二人着绛色织金锦衣,衣衫花纹制式相近,两人比肩站在一起,笑容轻和,典则俊雅,仿若一对玉人。
  及至他们二人走上石阶,云易丰弯腰行礼:“臣见过太子,见过太子侧妃。”与他一同候在身后的云景淮也跟着一起行礼,弯腰时撇了撇嘴,抬头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侯爷免礼,今日是侧妃回门之礼,不需如此拘谨。”
  太子说着不用拘谨,云易丰又怎么可能真的放松下来?
  他们一同前往府内,云棠需先去见云老夫人和韩氏,李琰与她分开时,在她耳边轻声叮嘱:“不要随便让人欺负,不然孤会生气。”
  云棠好笑地点头应下,转身朝着垂花门而去。
  云老夫人和韩氏早已等在垂花门下,她们远远瞧着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的少女缓步而来,那少女华冠丽服,瑰姿艳逸,眉宇间点染几分风韵,身姿婀娜动人。
  短短两日未见,韩氏竟有一瞬间觉得认不出眼前的女子,又像是看到从前那女子的模样,她们母女二人,已经越发相似了,那种相似给韩氏带了一种恐惧,她忽然害怕,害怕隐瞒多年的事情被一朝揭发,万劫不复。
  “老身见过太子侧妃。”云老夫人最先行礼,也唤回韩氏飘远的心思,随着她们二人行礼,站在她们身后险些被忽略的一人也露出身影来。
  云棠看了云瑶一眼,未放在心上,上前扶着云老夫人起身:“祖母不必多礼,您身体不好,还是莫要在外面吹风,先进去吧。”
  她没有一分耀武扬威的气势,甚至没有计较云瑶没有行礼这件事。
  云老夫人顺势起身,转身时示意韩氏看顾好她的女儿。
  在顾家待得好好的,非得在这个时候回来凑热闹,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一行人就那样直接离开,云瑶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悔回来,但又不甘心,她不相信太子当真对云棠那么好。
  更何况,景淮不是说今日会有热闹吗?她倒要看看这热闹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李琰:孤要用粘人攻势牢牢抓住云小娘子的心。
  梁熠:太子洞房花烛,我挡酒挡到不省人事,这合理吗?
 
 
第37章 
  生母
  寿安堂内的摆置与从前无二, 只如今坐在上首的不是云老夫人,而是身着织金云纹缎裳的云棠,她身姿端庄地坐在罗汉床上,说话时耳边的红色珍珠耳珰微微晃动, 映着她侧脸皎洁的肌肤。
  她眉眼昳丽, 与少女时的明媚艳丽不同, 如今更添衿贵与端庄, 浅浅笑着,不亲近也不疏远,更像是一个上位者, 让人摸不清她的心思。
  云老夫人挑着几个常见的话题来聊, 比如在宫中过得如何, 这几日饮食是否习惯, 身边的人是否贴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太子待她如何?
  “不知娘娘现下住的宫殿在何处,可还习惯?”云老夫人旁敲侧击地问道,寝宫离正殿的远近可以看出太子对她的宠爱如何, 若是离得很近自然证明太子很喜欢她。
  云棠又怎么会听不出, 她浅笑着回:“如今寝殿尚未收拾妥当, 所以我现下还与殿下住在一处,等到一切归置妥当就会搬出去, 祖母放心,我一切安好。”
  云老夫人再如何掩饰情绪,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免露出些诧异来,若是现下还住在太子寝殿, 她的宫殿又未收拾妥当, 那说明当日新婚她就直接住进了太子寝殿。
  东宫的人又不是废物, 婚前那么些日子怎么会连一个宫殿都收拾不出来?除非是太子不想让人收拾,亦从未有过让她别住的心思。
  云老夫人片刻的惊愕后,露出更加真切的笑意来。
  云老夫人很清楚,云棠嫁进东宫,她的荣宠已经与云家系在一起,云老夫人自然是盼着她千好万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亦或能看得明白但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韩氏面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云瑶陪坐在一旁,也坐立难安,她听见太子对云棠越好,越觉得心里快要呕出一口血来,但她不想叫人看出异样,勉强撑着笑容。
  她想,或许这只是云棠说出来唬她们的,她是在故意炫耀。
  直到看见太子走进来,那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径直朝着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走去,未及云棠迎下来,已经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轻声与她说话,两人形容亲密,看向彼此的眼中皆是绵绵笑意与无尽温柔,他们比肩站立,春日暖融的日光晕染在他们周身,般配到让人无法忽视,亦无法否认他们对彼此的不同。
  云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一点点侵染她的周身,她侧头看了一眼顾少安,见她的夫君怔怔望着上面二人,一点也没有走到她身旁的意思,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她不懂她为什么要嫁给顾少安?
  他看似温柔,实则多情,他的贴身婢女对她不敬,他都会因为那婢女的嘤嘤哭泣而为其求情,置她正室颜面于不顾,而如今他竟然还看着不属于他的那个人。
  云瑶觉得闷得难受,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心里无比后悔今日回府,直到看到追出来的云景淮,她按捺不住地问他:“景淮,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如今……不同以往了,你莫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云景淮看着姐姐脸色发白的模样,既心疼又恼恨:“阿姐放心,我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情,让她知道她的身份有多么低贱,太子知道她那低贱的身份必不能待她如初。”
  “身份?你是说她生母的事情?这件事父亲和祖母不一向瞒得很严吗?你知道些什么,怎么知道的?”云瑶语气有些急切,又隐隐含着期待。
  “正是因为父亲祖母瞒得严,我才觉得奇怪,前些日子我从云韶府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云景淮低声说了些什么,云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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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融融,枝头桃花初绽,云棠折下一枝递给云晚,看着云晚和云景佑在院中扑腾着去追那只蝴蝶,莫姨娘站在她身边无奈笑道:“这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皮,妾身管都管不住。”
  云棠瞧着院中笑着闹着的二人,轻笑着道:“他们才多大,如今正是玩闹的年纪,能够这般肆无忌惮地玩闹也是件好事。”
  云棠随意一句,莫姨娘却听出些别的意思来。
  云晚和云景佑有她护着,韩氏虽然有时也会为难,但不会太过分,这两个孩子也算是宠着捧着长大的,但云棠不同,她自回到侯府就没有依仗,父亲不疼主母厌恶,祖母更是刻意的忽视,她少时未曾体会过被亲人护着宠着的爱意。
  莫姨娘张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云景淮走了过来。
  云景淮快步走近,他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院中玩闹的两人,云景佑和云晚感觉到他不喜的目光,不再玩闹,而是安安分分退到莫姨娘身边。
  莫姨娘见云景淮过来,也退让到一边。
  他是侯府长子,云易丰对他也颇为看重,将来更会承继侯爵之位,莫姨娘不愿与他生出矛盾。
  云景淮见到闲杂人等走远,这才敷衍地行了个礼:“侧妃娘娘,我最近打探到一些陈年往事,想来侧妃娘娘会感兴趣。”
  云景淮刻意强调侧妃二字,暮辛皱了皱眉,她如今也看得出侧妃与娘家人关系并不好,这位云家公子如此随意敷衍,怕是来者不善。
  云棠懒得猜他心思,她拨弄着手中的桃花枝,声音冷淡:“何事?”
  云景淮看着她这副淡然模样,一想到她过会儿痛苦的表情,一口气将那些话说了出来:“前些日子我在云韶府听到一桩事,听闻父亲十九年前曾让人在云韶府赎出一名女子,后来父亲将那名女子藏入私宅作为外室,谁知那女子自身低贱不懂珍惜,竟不安分到与旁人私通,被父亲发现后愧疚不已,不久服毒自尽,最后尸骨都被丢到乱葬岗上,连个坟茔都没有。”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十九年前”“藏入私宅”“外室”这样的字眼已经指向很清楚。
  “啪”的一声,云棠手中的桃花枝折成两半,她抬头看向云景淮,看到他眼中的得意与嘲弄,他刚刚字字句句都在说她生母低贱,下场是罪有应得。
  她的面容变得冰冷无温:“暮辛。”
  云景淮皱眉,她不懂云棠唤婢女的意思。
  暮辛也是第一次看见主子如此冷面的模样,她很快会意,上前几步走到云景淮面前,一扬手,“啪”的一声脆响,将云景淮的右脸硬生生打得侧向一边。
  暮辛虽然是女子,力道却也不弱,更何况她打人颇有技巧。
  云景淮短瞬的错愕之后,他感受到脸颊上的痛意,震惊又愤怒地看向云棠:“你敢让人打我!”
  云景淮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说着就要冲上来,但还未等他靠近,守在不远处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他双手反剪押着动弹不得。
  云棠缓步走到他身前,手中断枝的桃花枝狠狠划过云景淮通红的右脸:“云景淮,你当真以为你是父亲长子,我便不敢动你吗?”
  “我纵容你们的轻慢,但不代表你们可以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
  她每说一句话,那树枝就狠狠划过云景淮剧痛的侧脸,她不是要云景淮疼,而是在羞辱他。
  他是侯府嫡子,府中奴仆尊着他敬着他,连一向受宠的莫姨娘都不愿与他对着干,云棠却在众人面前如此对他,就是把他脸面往地下踩。
  云晚看着那个有些吓人的二姐姐,瑟缩着拉紧莫姨娘的衣袖,莫姨娘也大气不敢出,她很清楚,云景淮是踩到云棠的底线了。
  她可以容忍云瑶和云景淮的敷衍轻慢,但她不能容忍云景淮三言两语去侮辱她的生母
  “你不过是恼羞成怒!我说得句句属实,那个女人身份低贱,行事不端,这些都是事实!”云景淮气得怒吼起来,他就是想要全府的人都知道云棠生母身份如何下贱,行事如何令人作呕,她这样的外室子就应该一辈子小心谨慎,怎么还敢对他母亲和阿姐不敬?
  云景淮还打算继续叫嚣下去,暮辛直接又赏了他一巴掌,让人把他的嘴封了起来。
  云棠将那截断枝随意一丢,不再看云景淮:“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去父亲面前说清楚,看看事实是不是如你所说,希望你在父亲面前也能把你刚刚的话复述一遍。”
  云景淮再怎么嚣张,他对云易丰也心存惧意,他很清楚如果在父亲面前说出刚刚那些话,父亲绝不会轻饶他。
  他没有想到云棠听到这样的消息并不是慌张,而是要追根究底,他不想走,但云棠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至于在场的这些人,看到云景淮这个下场,更不敢随意乱嚼舌根。
  李琰正在前厅和云易丰说话,刚刚云棠被云晚拉着去后院看桃花,已经去了好些时候,他正想着去看看,还没动身,就看见云棠神色冰冷走了进来,她身后是被扭送着进来的云景淮。
  云易丰一眼看到云景淮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再看他嘴巴被塞着,心道恐怕不好。
 
 
第38章 
  真假
  “这是怎么了?”云易丰沉着声音问道, 看向云景淮的目光如刀锋划过。
  他了解这个儿子的性格,与长女一样以嫡子身份自傲,瞧不起庶出的子女,又自视甚高, 自己受不得一点屈辱, 更看不得母亲和姐姐受一点委屈。
  从前云易丰虽不喜他偏袒的性格, 却也不觉得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他更看重长子的学业,对于这些子女的性格都没有过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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