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太傅也看出来了,一时沉吟不语。
太子又说:“适才我们议事时他说得也都像样,兵法上略差一些,别的都不错。孤仔细听了他的一些说法,听得出他平素读书读得广,学问做得也深,可见素日比他二哥刻苦。”
陆时铸听他对比得如此分明就不好再劝了,缓缓点头:“殿下既拿定了主意,臣就不多说了。定国公府也是明事理的人家,理当不会说什么。”
“是。”太子颔首。抬眸时恰好定下来的五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候在外面的宦官入殿禀话:“殿下,人都到了。”
太子垂眸:“传膳吧。”
于是在五人入殿不久之后,晚膳便鱼贯而入地呈进来。太子和善地邀他们落座,大有要尽地主之谊的意思。
裴砚虽在回来的路上就猜到了结果,心下却觉得意外,直到这会儿他才拿准了,暗自松了口气。
太子也还记得方才的事,笑着向他道:“放你走又叫你回来,又搅得你不能回家用膳了。说说你家里今晚吃什么,孤让膳房给你添个菜。”
殿中因而掀起了一阵笑音,裴砚已然放松下来,于是坦然笑道:“娘子说臣若有幸选上了,就吃鲤鱼,叫鲤鱼跃龙门;若是没选上,就吃回锅肉。”
“鲤鱼跃龙门”这意头不稀奇,太子原本也听闻过,据说科举放榜后考中了的都会吃这个为贺,那会儿的鲤鱼价格便会水涨船高。
但是回锅肉……
太子不解道:“回锅肉是什么说法?”
裴砚回思着楚沁的话说:“娘子说,回锅肉要烹上两道才好吃。头一道只是经过,不是结果,让臣不必在意。”
太子凝神细想,不由点头:“你娘子很通情达理。”
同样中了选的霍栖闻言笑得扑哧一声,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打趣道:“这可不是通情达理。殿下有所不知,他们夫妻两个可黏糊了,裴三郎去学塾读书,日日都带着他娘子给得点心!”
“啊?”太子讶然,接着便也笑了,“哈哈哈哈!!!”
裴砚被说得面红耳赤,只想封上霍栖的嘴。
.
定国公府,睦园。
楚沁从午睡起来后就再一次次地看表,一块圆圆的怀表被她开合了不知多少次。
她本以为裴砚过了晌午就能回来,没想到一等就等到了五点。她于是又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只得一遍遍告诉自己胡大娘子与裴煜也还未归,而裴烽是早退了的,或许东宫那边就是还没忙完。
然而到了六点,她却听说“大娘子和二公子回来了,三公子没跟着一起回”。
楚沁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头皮陡然一阵发麻。她慌张地从茶榻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问:“一起去的,为何没一起回?!”
清秋赶忙为她掌灯,然而刚走到院门处,她就让人给挡了去路。
出现在院门口的是两个宦官,都穿着淡蓝色的圆领袍,一个拎着食盒一个提着灯。抬眼看见她,两个人都止了步,拎食盒的那个询问道:“不知这位可是楚娘子?”
楚沁忐忑地点头:“我是。”
那宦官笑道:“小的奉太子殿下之命来向娘子传个话——三公子被殿下留在东宫用膳了,晚些才会回来,请娘子自己先用,还有……”他双手捧着食盒奉给旁边空着手的清泉,“这是东宫膳房做的糖醋鲤鱼,殿下说赏给娘子,就当赔不是了。还说请娘子放心,这鱼乃是一式一样地做了两条,另一条三公子已吃上了,没让他亏了嘴。”
楚沁实实在在地听傻了。
她心乱如麻,脑子里好像蒙了一团浆糊,滞了不知多久才有那么两个最紧要的念头清晰起来:
一是裴砚中选了,二是看样子太子还请随和的哈……
清秋眼看她懵了,赶紧扯了下她的衣袖。
楚沁触电般回身,这才赶紧跪地施大礼下拜:“臣妇谢太子殿下恩赏!”
“娘子快请起。”那宦官虚扶她一把,又道了声贺便走了。楚沁忙让清秋去送,压音叮嘱清秋多给辛苦钱,清秋心领神会,赶忙跟着那宦官去了。
楚沁犹在月门前立了一会儿,怔怔地立了半晌,才又有两个念头冒出来:
一是裴砚中选了可太好了,哪怕日后也会因此多些周折,这中选也比不中好。
二是,东宫膳房做的糖醋鲤鱼,应该挺好吃的吧?
作者有话说:
楚沁:有加餐耶!考编制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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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的奇幻末世游戏》by荔箫
【文案】
996加班猝死,叶渺穿进了已被自己闲置很久的游戏。
这款游戏以末世为背景,秩序崩塌、物资匮乏,但同时又引入了许多奇幻元素,各色上古神兽与妖魔鬼怪应有尽有。
叶渺看了看自己的面板:
驯兽术:Lv100
治疗术:Lv100
建造术:Lv100
种植术:Lv100
战斗术:Lv100
又看了看自己的背包:
金钱:0
装备:0
资源:0
叶渺:“……”
为了不被饿死,叶渺挽起袖子直接登上了附近的废弃大楼,抓了只貔貅来赚钱。
结果当晚走进地下酒吧她就听到隔壁桌子在拍着桌子喊:“今天我在看到一萝莉好强!80级的貔貅啊!差点吃了我!被她一拎后脖领就带走了!这什么暴力萝莉!”
“……”叶渺无语地低头看看自己:暴力萝莉?
对,她就是暴力萝莉本莉。
第16章 糖醋鲤鱼
这鱼很新鲜,鱼腹上那一点点胶质都还很弹。
方才自己在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楚沁一直没觉得饿, 现下送走太子差来的人,她心里安稳下来,回到房中突然就觉得饿了。
她就理所当然地让清秋去提了膳, 特意嘱咐膳房那边不必做鱼了, 回锅肉更不要上,但要多添个大白馒头回来, 因为糖醋鲤鱼的汤蘸馒头吃好吃。
清秋记下她的吩咐就去了,不一刻的工夫就提了膳回来。章师傅知道三位公子今日入宫的事, 一早就猜出那鲤鱼是什么意头, 回锅肉里的说法他虽没琢磨明白, 却也猜得出和鲤鱼该是反着来的——鲤鱼若是旗开得胜,那回锅肉就是铩羽而归呗。
所以楚沁说“不要回锅肉”,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忙向清秋道了声恭喜,接着就问她:“鱼怎的也不要了?”
清秋笑说:“想是三公子与太子殿下说了娘子的安排,东宫那边赏了道糖醋鲤鱼。”
章师傅了然, 继而就又猜出要满头是为了蘸鱼汤吃, 心下再度感叹这位楚娘子可真是个吃主儿。
示意他便专门挑了两个宣乎的馒头给清秋端走。蘸汤吃嘛, 宣乎的比戗面的好,一方面更能吸汤,另一方面吃着也柔软。
不出章师傅所料,楚沁看到这馒头果然很满意。她打小就觉得大馒头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当然了,只限精面的这种, 糙面馒头就不行了。
各道菜肴布好, 楚沁便迫不及待地先揪馒头蘸了鱼汤来尝。眼看着白花花的馒头在鱼汤中迅速被浸染成褐色, 楚沁夹起来丢进嘴里, 酸甜味与馒头被浸泡过后的柔软质感在唇齿间荡漾,她一下子就心情好了。
她甚至觉得,这一整日的提心吊胆都很值!
接着她又执箸夹鱼,从鱼腹上扯下来一块肉浅尝一口,东宫膳房的厨艺果然不让人失望。
这鱼很新鲜,鱼腹上那一点点胶质都还很弹。鱼在加佐料烹调前先简单煎过,鱼皮吃起来有微微的焦感。酸酸甜甜的汤汁打着饭和馒头吃合适,直接吃来也不会太重,楚沁便将撕下来的鱼腹肉认认真真在里面泡了泡再吃,汤汁弥漫进肉的纹理之中,愈发的鲜美可口。
如此一不留神,这鱼就被她吃了大半条。再加上还搭了馒头,她就愣靠这鱼把自己喂饱了,别的菜都没顾上,但是鱼里另样不起眼的“好东西”,她很没出息地忍不住连吃了两块。
是蒜瓣。
红烧鱼与糖醋鱼多多少少都要放点蒜瓣,既为去腥也为提鲜。如若烹调的时间不太长,蒜瓣的内里就还是蒜味,没什么吃头,吃完嘴里还留味。但若火候够了,蒜瓣完全被汤汁炖透,质感就会变得绵软,原本那股萦绕不散的蒜味也会散尽大半,只留一点点恰到好处的余韵,吃来鲜香浓郁也不留怪味。
这东西若放在上辈子,她定是碰也不会碰的,官眷贵妇吃鱼就该好好吃鱼,怎么能碰这样的佐料?跌份儿!
但现在她不管了,这些日子她过得这么自在,愈发觉得东西只消好吃、只消是端来给她吃的,那她就爱怎么吃怎么吃。
她不仅自己吃了,还想等裴砚回来给他尝尝呢!
只可惜,放凉了就不是这个口感了,回锅热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吃。
……那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再多吃两口了。
.
世上总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厢楚沁大快朵颐地吃着东宫里赐的糖醋鱼,数丈外的端方阁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裴煜回来后就被胡大娘子留在端方阁用膳了,苗氏便也过来一起用。这饭却吃得分外沉默,三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直至用完膳从端方阁告退出来,苗氏才忍不住地埋怨起来:“你瞧瞧……前阵子看三弟那么刻苦,我就猜着是为这事,劝你也多看看书,你偏不听。”
裴煜面色铁青,没有作声。
苗氏又说:“晌午时见大哥提前回来,我这心里头还高兴呢。想着这么大的好事若是大哥不争,横竖便是你的,没成想倒让三弟得了个便宜。”
裴煜还是没开口,只是脸色更沉了些许,但有夜色遮掩着,便也显不出来。
苗氏还在说:“说来原本是你出身更好的,只消别差太多,宫里头为着这嫡庶分别也不能挑他。现下这个结果,我真是不敢想你写得到底比他差多少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裴煜终于忍无可忍,后槽牙都咬紧了,指着睦园的方向怒骂,“若只凭学问,我能输给他?他就是个死读书的,便是咱自家学塾里都轮不着他称霸王,还能入太子的眼?!”
苗氏一听他这意思好像是别有隐情就不敢开口了,裴煜切齿续言:“平日里他不显山不露水,遇上大事倒是个会偷奸耍滑的!我们都在老老实实地议事,他偏把他和楚氏那点事拿出来说,倒逗得太子笑了。今日那么多人,太子本也难都记清楚,有了这么一茬自然对他印象不浅,不然岂能轮得到他!”
苗氏愕然:“竟是这样?!”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荒唐。
.
景园。
胡大娘子和裴煜一回来,裴烽两口子便也听说东宫那边的结果了。裴烽打那会儿起就沉默起来,既没读书也没喝茶,就那么枯坐在正院卧房内的膳桌边不说话。
于氏起先觉得让他静静也好,毕竟做太子侍中于官家子弟而言都是个极要紧的机会。今日他肯让本是为了二弟、为了不让家里生隙,可如今这机会被三弟夺去,争端横竖都还是会有,他的谦让也就白搭了。
可他这么一安静就足足过了近一个小时。于氏眼瞧着房里的座钟时针从五点划到了六点,终是觉得得劝劝他,便亲手给他沏了盏茶端过去:“过去了,别想了。”
于氏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轻拍了拍,很有安慰之意:“三弟太年轻,难免想得不够周全。你已经为这事尽了心,母亲和二弟都会明白的。”
裴烽重重一喟,抬眼看着于氏:“你当我是在跟三弟置气?”
于氏一愣。
裴烽又叹了声,黯然摇头:“我的确没料到三弟真能把这个机会挣下来,但这机会我既主动放手不要,他和二弟都是我弟弟,谁上去对我也没太多分别。可这终究是一家子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母亲那边……”
夫妻二人对视的刹那,于氏惊悟他的意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氏其实没大见过胡大娘子磋磨裴砚的事,因为她嫁给裴烽时裴砚也已十二岁,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她只记得裴砚那时候很沉默寡言,沉默寡言到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可衣着又很得体,功课也好,于氏便一点没将那份不正常与胡大娘子扯上关系,只道这个三弟就是天生性子闷。
直到后来她和裴烽慢慢熟悉了,裴烽觉得她品性不错,才私底下跟她说了些旧事。
于氏听得心惊,胡大娘子的那些手段,说白了就是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其实又什么都做了。
无处不在的淡漠、猝不及防的刻薄,还有裴砚越高兴时就越有可能出现的打压,胡大娘子太知道如何让一个孩子难过。她锦衣玉食地养着这个庶子,让他吃穿不愁、让他读书认字,但在孩童年纪最需要的关爱她一丁点也不肯给他,抓住一切机会打压他排挤他,巴不得他脸上没有一丁点笑。
所以那个时候,裴砚偶尔到他们的景园写功课,只是失手写坏一张字都会手足无措。于氏不必问也知道,这样的事一定在胡大娘子跟前出现过,胡大娘子不知说了多刻薄的话来讥讽他。
父母恩爱的于氏根本不敢细想这个三弟从前的十几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如今若这见缝插针的磋磨要重现……
于氏觉得心里闷得慌,一口口地吸着凉气,摇头连连:“不会吧……三弟已这么大了,又有了自己的院子,母亲便是想给他难堪也……”
裴烽静静地看着她:“她动不了三弟,那三弟妹呢?”
于氏一阵恶寒。
胡大娘子上回在楚氏身上没落着好,近来又忙着操心裴煜去东宫的事,便很是消停了一阵子。可现下睦园在她心里扎了这么深的一根刺,她若拼尽力气想找补回来 ,楚氏难免要吃大亏。
就拿楚氏大病初愈那会儿的事来说吧,若那回不是裴砚有备在先,留了人在楚氏盯着,胡大娘子就算让楚氏在烈日底下跪上一整日,她不也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