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红包群去和亲——小蜜蜂嗡嗡响
时间:2022-09-23 05:23:24

  王鹤气得呼哧带喘,直拿手抚自己的胸口,这才没有失了风度的破口大骂,但心里却把这辈子会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缓了好一阵,王鹤才又拿起那张信纸,反反复复的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
  半响后,他颓然放下手里的纸张,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朝中吵成了一团,一方说该等借来了兵,将大宛人打个落花流水好抢回那两座城池。
  另一方却对大宛的王送来的求和文书心动了,觉得仗能不打就不打,若是能和之前一般嫁个公主去大宛,搞不好也能和现在的北国一般,老实的不会再起战争。况且,现在看北国是挺值得信赖的,但若真让北国人入了晋国,难保不是引狼入室。
  要知道,前几代里,晋国与北国可是宿敌,双方之间的战争每隔数年就会起一回,这也就是这两代的汗王不喜兴战争,否则于晋国而言,北国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若不是来了北国一趟,恐怕他心里也会有这样的顾虑,但这次来了北国后,他也并非一直待在客栈里不出屋,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是凉城的变化,对于一个二十年前来过凉城的晋国人而言,可谓是天翻地覆的。
  现在的北国,可是已经今非昔比喽…
  倚在椅子靠背上,王鹤脸上山羊胡动了动,一双明亮的双眸也染上了少许雾霭。
  虽然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按理来说这种大事儿根本轮不到他来担心,可既为晋国人,哪里会不希望国家领土完整,那两个被大宛占据为己的城池,不仅仅是新帝为此夙夜难眠,就连他们这些官职低微的臣子也是耿耿于怀,日夜期盼早日收回国土。
  拿过侍女递来的热巾子,王鹤搭在脸上擦了擦。
  热气腾腾的巾子覆在脸上,蒸得人脸皮放松。
  王鹤长舒口气,丢开巾子坐回桌前,提笔于纸上写起信来。
  每隔几日,他都需上书奏章言说在北国的近况,只是昨日他已经令人将奏章送回晋国,今日这封怕是得过几日才能差信差送回。
 
 
第32章 
  北国王宫后殿内,秋骊和君屹两人正在用夜宵。
  天气寒冷,殿外狂风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
  秋骊身后倚着一只大狗,身前则依偎着六七条才睁开眼睛不久的小奶狗,这些狗子们生得黑白相间,有的胎毛微卷,有的则双目湛蓝。
  而它们的父母,一个是聪明机灵的边牧,一个则是眼神自带“睿智”的哈士奇。
  对于这两只狗子的结合,底下看顾它们的宫人们只能在边牧大了肚子以后暗叹一声“大意了!”
  就像是班主任看到年级第一的学霸和全校倒数第一学渣搞对象一般,心里却是对好白菜被拱了的惋惜。
  北人爱狗,也擅养狗。但他们豢养的狗通常都是凶猛的猎犬,起到的大多都是看护羊群安全,警惕狼群偷袭的功能。
  而边牧则不同,由于体型的原因,边牧的攻击力不够,但它们足够聪明,牧羊的本领是大部分犬类骑马都赶不上的程度。
  于是在当初秋骊将这只边牧送到养殖牲畜的庄园上时,底下还有人在心里质疑过边牧的能力,觉得它身板太小,顶不住狼的三两口。
  可等后来边牧展现出它优越的牧羊能力后,可是大大的俘获了牧羊人们的心,那段时间小边牧的受欢迎程度,可是堪比当时倍受瞩目的白羽鸡。
  “殿下,您要的羊奶来了。”
  自小生活在晋国的青梅来到北国后头一回喝到了羊奶,根本喝不惯的她觉得羊奶里有股放多少料都遮不住的羊膻味,但她家殿下就不一样,她家殿下就和本地的北国人一样,对奶食品和牛羊肉有种别样的偏爱,每天都要喝上一大碗奶也就罢了,平常的零嘴不是什么牛肉干,就是什么奶豆腐。
  入乡随俗的她也不是没见过,但随的这样彻底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可能正是因为殿下极快的习惯了北国人的生活习惯,青梅自己都花了好一番功夫去适应,她家殿下却未曾像以往远嫁他国的和亲公主那般水土不服。
  就像是一棵看似柔弱的花朵,根系却深深地扎进了土壤之中,一边吸收着养分,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调节自身使得自己适应环境。
  就这般,因着有她家殿下的带领,背井离乡远赴北国而来的晋国人才能够像漂泊着陆的蒲公英,在这片一无所知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秋骊点点头接过羊奶碗,将碗放到桌上,左手拿着把饭勺形状的小平勺舀了点羊奶,右手则把一只身板比其他小狗都要小上一圈的小奶狗托在手心里。
  边牧妈妈一胎生了七条小奶狗,它再是被喂养的好,现在也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她手心里的这只,出生的时候就比别的小奶狗弱小,若不是有他们这些人的看顾,小不点恐怕早就回去汪星了。
  吧唧…吧唧…
  小家伙眼睛都没睁开,粉嘟嘟的小鼻子耸动着,嗅到了奶香味后,直接张开不成比例的“大嘴”,小舌头舔勺子舔得咂咂响。
  其他的小奶狗也嗅到了奶香味,一个个睁开了杏核眼,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往秋骊身边爬。
  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室内,此时满屋子都充斥着小奶狗的嘤嘤声。
  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秋骊手上托着的小奶狗舔舐得更起劲儿了,那架势好像要把勺子都吞下肚去。
  只是它毕竟还是只巴掌大小的小家伙,架势再是凶猛,它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没一会儿秋骊就感觉到小家伙的瘪肚皮鼓了起来。
  她伸手颠了颠,觉得差不多了,便把小家伙放到边牧妈妈的身侧,任由边牧妈妈用黑色的鼻头将小家伙拱倒,一下一下的舔着它的圆肚皮。
  这小家伙是因为太弱小,所以秋骊才会用勺子来喂它喝奶。其余的小家伙们虽然也不比巴掌大多少,但的确是要比小七健壮许多,在小七的四条小短腿儿还只能支撑着它站一会儿的时候,其余的小奶狗们都已经可以迈着软乎乎的小短腿们走很远了。
  侍女们端来浅浅的小盘子,又将碗里剩余的羊奶分一些到盘子里。
  没一会儿,舔盘子的吧唧声就代替了小狗崽儿们原本的哼唧声。
  这些小家伙们可是贪吃,盘子被舔得干干净净后,它们还不放弃,个头最大的老大老二甚至还张开尚未长牙的小豁嘴,用上下牙龈咔嚓咔嚓的啃起小盘子来。
  原本就只是给它们添个“零食”,秋骊确定小七已经吃饱就够了,便让侍女们把盘子收起来。
  这两日君屹特别忙碌,一来是冬日将来每年到这个时候,他都要比以往更忙,对于他所忙的事儿,秋骊不太清楚,只知道王宫的库房开了又关,里头的东西换了一批又一批,秋骊自己有钥匙,进去看了看,发现少的以粮食为多。
  她自己有私库,从规模上来看,是没有库房大的,但王宫的库房里,好东西没多少,粮食和动物皮毛比较多,而她的则是以珠宝金银为主,且积累的财富也是日益增长,纵使君屹是北国的王,秋骊也能自信的说一句,她更有钱。
  但钱存在库房里不能生钱,钱之所以能够成为货币,那是因为它能流通出去。
  但对于较为落后偏僻的地方来说,以物换物才是常态,金银可能都不会被他们所承认。
  好在北国虽然多是部落群居游牧为生,但他们也需要走进附近的小镇购买盐等必须品,跋山涉水牵羊拉牛不方便,货币自然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秋骊的目的,是将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引下来些,让他们慢慢定居下来不再四处游走,好增加“城镇户口”。于现阶段而言,小批量的正在进行,大批量就只能慢慢演变。
  毕竟上千年来在北国还不存在的时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就是像现在这样生活下来的,生活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儿,但回想上一辈子,秋骊的家乡不也是一点点从跟随青草奔走,但定居改变生活状态。
  秋骊有钱有权,还有红包群做靠山,来到异世自然也是想做一番事业,再加上有君屹的帮助和支持,她很是稳得住,并未因进度缓慢而着急。
  侍女们将小奶狗们抱到侧殿的小屋子里,两条大狗甩着尾巴跟着去了。
  拍拍衣裙上不可避免粘上的狗毛,秋骊站起身来围着桌子转了转,她刚刚坐的有些腿麻,走起路来酥酥麻麻每一步都像是小针扎进了肉里,倒是不算痛,就是有些使不上力。
  她缓了缓,看向要给她披衣的青梅,歪了歪头道:“还有不到十日就是你和沃德的成亲的日子了,你们的婚房还没布置好吗?”
  作为君屹的近卫和心腹之一,沃德在王宫内地位不低,只是他年少时便丧父丧母,家族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故此他们的婚事除了秋骊帮忙做了些事儿,几乎只能靠他们自己。
  而这些天君屹忙,沃德这个属下自不可能闲得下来,布置婚房这种算不上多难的事儿,竟也弄得像是什么需要三磨四琢的精细事儿,眼瞧着都要临近婚期了,却依旧还差条尾巴的样子。
  轻薄却柔软的披肩搭在身上,秋骊拢了拢,抬眼看向青梅,就听青梅噗嗤笑了。
  疑惑的挑了挑眉,不太清楚她为啥突然笑了。
  青梅脸颊红彤彤的,眼睛里也洋溢着幸福的笑意,道:“已经布置妥当了…”
  秋骊眨眨眼,依旧有些好奇她为啥会笑,但一想,也明白这应该是小两口俩私底下的甜蜜秘密,她没有继续问的想法,只是也跟着青梅一起轻轻笑了起来。
  她们两个当初远嫁北国的路上,内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忐忑的,秋骊还好,因着地理环境和语言的缘故,她内心里没太多恐慌,但青梅就不一样了,青梅生于晋国长于晋国,北国对于她而言,就是名副其实的异国他乡,不仅不习惯北国多风干燥的气候,而且还完全听不懂北国人的语言。
  好在后来她家公主立了起来,周围又多是跟随她们来到北国的陪嫁,这才给了她缓慢适应的机会。
  现如今时隔近三年,她也算是完全适应了北国的生活环境,还自学了北语,虽然说还做不到像她家殿下那般可以流利的和北人交流,但听懂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您放心吧,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青梅罕见的露出一副娇柔姿态,全然不见往日的爽利。秋骊也不惊讶,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一提到婚事青梅就会摆出这副羞答答的模样来,纵使第一次时很是震惊到了她。
  “那就好,其实你也用不着那么紧张,成亲前什么样,成亲后依旧还是什么样,沃德白日要上差,你也可以来陪我呀,正好你们两个还能晚上一起回家。”
  秋骊笑眯眯的半是打趣,半是安慰的道。
  明白她的意思,青梅点点头,脸上还是笑,眼睛里却带了泪光。
  自小丧父,母亲也早早离世,她与殿下可谓是相依为命的长大,青梅钟意沃德,但又害怕离开秋骊,所以两人的亲事才会被一拖再拖,若非沃德对青梅一往情深,再加上沃德无父无母无人催促,恐怕两人的亲事还要一波三折。
  “好啦好啦,别伤感了,你又不是不能入宫,也就是晚上不在罢了。”
  似是想要转移话题,秋骊不得不再次提起秋柠。
  “西侧宫那头可有什么动静?”
  说起秋柠,青梅的确是立即神色一正,精神都不一样了。
  “没什么动静,可能是宫里戒严,她不敢有什么动作。”
  秋骊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她。
  这秋柠毕竟是她姐姐,来了北国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栈,于是早在半月多前,秋柠就住进了王宫的西侧宫。
  西侧宫以及与其相邻的北侧宫都是王宫内专门用来待客的居所,西侧宫更近后殿,所以居女眷较多,但王鹤等官员,由于只是外臣,所以只能住在宫外。且他们与北国王室并无太多交集,所以也借住不得,故此也只能依旧住在客栈之中。
  两人凑到一起,一人坐在桌前依旧同往日一般看起账簿来,另一人则是手持话本,时不时抬头为秋骊添些茶水,其余时间则是沉浸在话本的故事中。
  青梅所看的话本,都是秋骊曾经看过的。古人的话本也并非都是什么才子佳人一类的文人臆想,还有不少是反映了底层民众的悲苦生活的。
  不过秋骊喜欢看这种“悲剧”性的话本,同样也喜欢看才子佳人这般讲爱情的故事,只是这类的话本多是穷酸秀才被大家小姐看上最后秀才做了大官娶了公主,大家小姐自请做妾这样的狗屁不通。
  故此秋骊特意开了家书店,重金聘请写话本子的有才人,但凡合格都会印成书册,以此做成书店的特色。
  只是北国人大多不怎么读书,甚至于认字的都不多。
  好在早在先汗王的时候,就有意模仿晋国开设科举。只是北国选拔官员的方式向来都是子承父、父袭子,先汗王的想法,当然是损害到了北国上层贵族的利益,听说那几年的王宫是极危险的,直到后来先汗王妥协了,不再起兴科举的念头,北国这才又安定了下来。
  此后待君屹登上王位,其实内心也有兴科举的念头,只是他初初登位根基不稳,这才按下不提,如果距其上位已经有四五年了,手中权势越发稳固,他自然也就有了再起科举的心。
  前些时候他遭遇刺杀,便是因此,若非如今王宫内守卫森严,恐怕他也要像老汗王那样,日夜不得安宁了。
  将这两日的账簿尽数看完,君屹也从外头回来了。
  他今天依旧按照惯例,先去了驻城军营巡视了一圈,后又接见大臣们与其谈论国事,商讨几个过于“活跃”的部落到处抢夺其他部落粮草等物该如何处理等事。
  一日忙碌起来,几乎是脚不着地不得休憩,好在忙碌也只是这几日,待冬日彻底到来,反而会因为气候原因各个部落不得不沉寂下来,所以争斗少了的原因闲暇许多。
  只能说,还是穷苦闹的,秋日过后便是冬日,谁也不想冻饿而死于冬日,可除了平日的积攒似乎便也只有抢夺这一条路,故此并非只有北国这般,大部分的游牧国家都有这样的野蛮行径。
  对此状况,以往的北国汗王多是放任不管的,但君屹不同,北人原本就少,再因为内斗而有所损耗,那北国何时才能够有所崛起?
  只可惜,即使有汗王的干预,却依旧因为地域辽阔和人手不足而收获甚微。
  两个人一同用了晚饭,侍女们将碟碗全都收拾下去,就见他们相携着往后殿去。
  回到寝殿,两个人照例坐在一起说说话。他们往常说的,多是一些鸡毛碎皮的琐碎事儿,今日却一改往昔,说起了国事。
  说是国事,似乎也不大准确。
  只是同为一国之主,君屹自然不会是毫无手段,甚至于因国情相似,他对大宛的了解其实是要超过晋国新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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