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来,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一般来说,看到陌生号码她通常不会接,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她像有某种预感似的,接了那通电话。
“喂,哪位?”
“是寒龄同学吗?我这里有您一束花,麻烦过来拿一下。”
“......”
她瞬间就知道是谁送的。
“我不要,退回去吧。”
“别啊!您快来拿一下吧,顾客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送到您手里,而且我跑腿费都收了,要退回去,我钱不白拿了嘛,求您啦,帮帮忙帮帮忙,我们打工的不容易。”
“......”
“等我五分钟。”
“好嘞!”
挂断电话,寒龄说:“你们先过去吧,我去校门口拿个东西。”
“什么啊?”
“......花。”
“花?!”姚玉惊讶道,“谁送的谁送的!”
“一个......”寒龄顿了下,“挺讨厌的人。”
“谁哇谁哇,嘿嘿嘿,他是不是在追你呀?”
“没有,”寒龄说,“我先去拿,一会儿操场见。”
“好的!”
走到校门口,寒龄四处张望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给她打电话的外卖小哥。
因为实在是太显眼,人群中只有他抱着很大一束花。
因为那束花太大,引得一些人频频侧目。
寒龄走过去,那群视线也从花上移到了她身上,她尴尬地侧了侧头,说:“是你打的电话么?”
“寒龄同学是吧?”
“嗯。”
“那没错啦,这是你男朋友给你订的花,签收一下吧。”
“......男朋友?”
“对啊,你今天不是毕业么,你男朋友说因为工作忙过不来,所以买束花祝你毕业快乐,对了,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哦。”
“......”
“好啦,花送到了,我走了,祝毕业快乐哦!”
寒龄笑了下,“谢谢。”
外卖员走后,寒龄看着这么大一束花犯了愁。
这花少说有九十九朵,抱着也挺有重量。
她该怎么低调的、避开众人视线把这束花搬回去。
寒龄环视一圈。
发现除了厚脸皮根本没办法。
因为这花大到根本没有地方藏。
就这样,她顶着一路上频频看过来的视线,用花挡着脸,硬生生地把花搬去了操场。
不等走近,姚玉她们就跑了过来。
“我靠!!!这么大一束!天天天,快说,谁送的!是谁!”
寒龄把这一大束花放到地上,“不是说了么,讨厌的人。”
“骗谁呀!讨厌的人能送花给你吗!还是粉玫瑰,而且还这么多朵,他肯定对你有意思,是不是在追你?是不是是不是!”
寒龄自动忽略这个问题,“不是要拍照片么,趁时间还早,赶紧吧。”
“别转移话题啊,”林书雯说,“谁送的?那个保时捷?”
“......”
“保时捷?!”姚玉瞪大眼睛,“保时捷?!是谁是谁,呜呜呜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不是朋友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林书雯看了眼寒龄,看她并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暴露别人的隐私,于是她勾住姚玉的脖子,“我们知道什么啊,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听错了吧,我们是说毕业后努力挣钱买保时捷,你以为什么呢。”
“哼!你们别想骗我,我可没那么好糊弄,我明明都听见了!龄龄!”姚玉伸手拉住寒龄的袖子晃了晃,“你就告诉我嘛!我想知道!我太好奇啦!”
寒龄叹气:“想知道什么?”
“那个保时捷是不是在追你!”
“......算是吧。”
“!!长的帅不帅帅不帅!有照片没有!他是干嘛的呀?是富二代吗!”
“......”
“还有还有,你们到哪一步了!在一起没有!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
“......”
“你查户口啊,”看出寒龄不想回答,林书雯拖着姚玉走了,“警察问的都没你细,赶紧的,拍照去了。”
“啊啊啊,”姚玉被林书雯拖着往看台那边走,边走边喊到,“龄龄,你一定要告诉我呀!不然我会睡不着的!”
“......”
“好啦,”齐琳琳笑,“不想说随便编一点糊弄糊弄算了,她你不了解呀,就喜欢八卦,走,我们去拍照片吧,你的花能派上用场了。”
后面大半个下午的时候,她们都在操场拍照片。
傍晚时分,几个姑娘帮寒龄抱着花回了寝室。
回去后,姚玉还是一个劲追问寒龄下午送花人的情况。
寒龄被她吵的头疼,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因为那束花太大,寝室放不下,只能移到了阳台。
晚上睡觉的时候,寒龄拉开床帘,视线轻而易举就能看到阳台那束花。
朦胧的夜色中,粉玫瑰静悄悄的,像在酝酿着什么心事。
寒龄看着她,稍稍有些走神。
其实下午她收到花的时候里面还藏着一张卡片。
碍于在操场,她一直没拿出来看。
这会儿,夜深人静的时刻,确保大家都睡熟后,寒龄悄悄下了床,她找出自己白天穿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卡片。
一张方形的卡片,隐约可见上面用黑色笔墨写着一段话。
但光线太暗,寒龄看不清。
所以她轻轻推开阳台门,来了阳台。
阳台被馥郁的玫瑰香气包围,借着微弱的月光,寒龄看清了卡片上写的字。
略有些潦草的小楷,陈郁宽亲笔写着:
毕业快乐,寒龄小朋友,最近忙着录歌,没法当面给你送,虽然我也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挺想你的,真心话。
这花其实早就想送你了,不知道你数了没有,这次是九十九朵。
算了......你应该不会数,这张卡片你可能也不会看,但没关系,万一看了呢,那我就没算白写。
记得之前送你花的时候,你问过我为什么要送九朵,当时脸皮薄,不好意思告诉你的原因现在可以说了。因为九是九十九、九百九十九的倍数,当时看电视里男主角跟女主角表白都这么送,所以就效仿了一下。
是不是挺俗的?我感觉也是,但没办法嘛,在爱情面前谁不是个俗人呢。
还有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不管你信不信,当年说的话不是出于我本心,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因为我想把你吃的苦都吃一遍,我想跟你赎罪。
不管你接不接受,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会这么做。
你可能会骂我虚伪,但我可以发誓,从始至终,陈郁宽喜欢你这句话不是假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从现在到以后再到未来,这句话都不会有假。
所以寒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这次都不会放手。
陈郁宽
06.11
作者有话说:
打卡~
第69章
那之后的几天, 大家忙着毕业,寒龄把寝室的东西先带回了公寓,然后整理了一下不需要的寄回家。
六月中下旬左右, 她们寝室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之后各奔东西。
回家当天,寒龄买了张临近中午的一班机票, 落地机场的时候刚好晚上。
她走出出站口,寒程良和寒弘锐正在人群中等她。
寒弘锐一眼看到了她,激动的和她招手。
寒龄朝他笑了笑, 也挥了挥手。
“龄龄!”寒程良跑过来给她拿行李, “一路上累坏了吧, 走,咱们赶紧回家,你阿姨在家做好吃的呢。”
“姐!”寒弘锐说, “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你这次放多久的假啊,能不能在家多待几天啊。”
寒龄笑了笑:“你最近考试怎么样?”
“哎呀, 姐,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问人家成绩, 这不戳人家伤疤嘛。”
寒程良:“你还好意思说呢,好好学学你姐姐吧, 你姐上高中的时候哪次不是班里前五啊!”
“爸, ”寒弘锐小声嘟囔道, “你就知道拿我跟姐姐比。”
说说笑笑间, 他们已经出了航站楼。
寒程良放好行李, 开车回家。
路上, 寒龄边听寒弘锐跟她分享自己学校里的趣事,一边往窗外看。
印象中上次回川海还是寒假的时候,如今一晃眼已经到了夏天。
她不禁在心里感叹,时间过的可真快。
“姐!我听爸爸说你保研啦,好厉害啊!那你这次是不是就能等到开学再回去啦?”
“看情况吧,”寒龄说,“老师给介绍了个实习,还没通知具体时间。”
“实习?”前排开车的寒程良问,“去哪儿实习呀?”
“电视台。”
“好地方呀,”寒程良说,“好好干,争取研究生毕业后直接留那里,省的找工作了。”
到家后,寒龄进玄关处换鞋,寒弘锐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江虹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最后一个菜了,赶紧洗洗手来吃饭。”
换好鞋,寒龄走到客厅,正好撞见了往外端菜的江虹。
她礼貌性地喊了声阿姨。
江虹点了点头,不敢看她,“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这些年,她跟江虹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的,虽不能说太好,但好歹比前几年缓和了不少。
洗完手出来,一行人坐在餐桌前准备开饭。
寒程良心情看着不错,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龄龄啊,欢迎回家,这么久没回来想家里饭菜的味道了吧,快尝尝,今天这顿饭你阿姨忙活了一下午呢。”
寒龄看了眼江虹,客套着说:“谢谢阿姨。”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说句谢谢,江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后说:“不、不用谢,吃只虾吧,挺新鲜的。”
“龄龄啊,”寒程良看氛围这么祥和,有些欣慰道,“爸爸有件事想跟你说。”
寒龄夹了块鱼,“什么?”
“锐锐现在不是上高中了嘛,”寒程良说,“学校离家挺远的,来回跑也不方便,再说了咱家住的这套房子也有些年头了,我和你阿姨商量着,咱们换套大点的。”
寒龄没什么反应,说:“都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那行,”寒程良道,“其实我们已经把房子买了,想着过段时间搬过去,打算这段时间收拾收拾东西,你过两天看看储物间里的东西还有没有用的着的,没有的话爸爸就一块处理了。”
“嗯,我明天看看。”
*
第二天,寒龄难得睡了个懒觉,不知道是不是回家的缘故,这一晚睡的还算安稳。
她拿过手机,随便浏览了浏览新闻。
微信这时候蹦出来一条消息。
是她们寝室四人组的群。
姚玉:[啊啊啊啊。]
姚玉:[我要疯了姐妹们,我今早出门买早餐,遇见个阿姨,她居然要给我介绍相亲!]
姚玉:[啊啊啊,人家才二十二啊!花一样的年纪!]
林书雯:[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书雯:[你单身二十二年的消息已经传遍你家了吗?]
林书雯:[哈哈哈哈哈哈!]
姚玉:[书雯!!!]
寒龄:[哈哈哈。]
姚玉:[龄龄!你也和书雯一样笑话我!]
姚玉:[啊啊啊啊,哼!!]
林书雯:[我教你一招。]
林书雯:[你就说追我的人已经从这里排到了法国,暂时不需要。]
姚玉:[真是烦死了啊啊啊!!]
寒龄大体看了眼,关掉手机,起床洗漱吃饭。
家里寒程良早早出门上班了,寒弘锐也出门去上辅导班,只剩了她和江虹两个。
之前,只有两人在家的时候,江虹免不了要阴阳怪气一阵。
可今天,她却没有。
寒龄吃早餐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擦桌子,虽然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猜到她可能是有事想说,但寒龄也不想知道,所以不会问。
吃过饭,她打算去储物间收拾收拾东西。
在离开桌子走的时候,江虹喊住了她。
“......寒龄。”
寒龄回头,看向她,“干嘛?”
“那个......”江虹有些难以启齿,“之前......”
寒龄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江虹在她的视线底下有些羞愧,她结巴道:“我、我这几年想了想,之前有些时候我确实是不太对,所以想着,跟、跟你道个歉,你、你别太往心里去。”
寒龄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笑了声,不咸不淡道:“迟了好几年的道歉我还是第一次收到,不过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她说:“我是个挺记仇的人,从小到大你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在我这,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不往心里去,你觉着可能么?”
江虹:“我......”
“其实你压根也不用跟我道歉,”寒龄说,“我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你当没看见就行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想道歉这个念头,挺让我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