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线——一度秋
时间:2022-09-24 17:35:07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跟你道句歉,之前打你是我不对。”
  “不过你也不用指望靠一两句道歉就能缓和我们的关系,”她笑了笑,“也千万别嘘寒问暖的对我太好,我们俩还是这种你不待见我,我不待见你的相处模式就行。”
  “好了,就这样。”
  说完,寒龄直接回了房间。
  江虹突然来这么一套,挺让她惊讶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思,寒龄都不想理会,因为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一百句道歉也弥补不了它带来的伤害。
  所以对于一些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她都是一笑了之。
  下午的时候,寒龄去储物间收拾东西。
  其实昨天听到寒程良那么说,她想储物间里确实有一件需要整理的东西。
  需要整理的东西安静地躺在架子上,样子和四年前要被卖掉的时候一模一样。
  寒龄打开灯,抬手把箱子搬下来。
  多年不动,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她把尘土吹掉,打开了箱子。
  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她四年前整理好想卖掉的那一箱。
  只是最后终究没忍下心。
  在那个暴雨天之后,这个箱子就被搁置在这。
  四年过去了,这是寒龄第一次打开它。
  里面的东西依旧整整齐齐摆在里面,像是被封存的记忆一般。
  如今箱子打开,过往的种种也随之扑面而来。
  寒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不受控制的又想起了那个暴雨天。
  想起了她抱着箱子在雨里哭到撕心裂肺时候的场景。
  眼前渐渐模糊,她抹了把眼睛,坐到地上,把东西拿出来想换个新的箱子。
  只是这个过程有些艰难,因为每拿一样她都能想起与之有关的美好。
  箱子最顶层是一个旧手机。
  是她四年前用过的那个。
  寒龄按住开机键,手机缓缓开机。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旧的壁纸。
  是她十八岁生日当天偷拍的那一张。
  看着看着,她又想起了那个欢声笑语的十八岁夜晚。
  眼泪砸掉屏幕上,晕开一小朵水花。
  寒龄擦了下眼睛,心想当年的她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的她和陈郁宽居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其实在她偷偷喜欢陈郁宽的那些年里,她曾经想过很多次和他的以后。
  她想过自己可能会暗恋无果,也幻想过自己和陈郁宽走到了最后。
  她想遍了所有好的结局、所有不好的结局。
  可唯独没想到现在这种结局。
  明明还喜欢着,却无法说服自己和他在一起。
  她左右滑动着屏幕,想再从这部手机上找寻点当初的回忆。
  寒龄指尖搜寻着,最后点开了相册。
  入目是大片火红色的夕阳,往下翻,是几张偷拍的照片。
  她随便点开一张,照片里是偷拍陈郁宽写歌的时候。
  再点开一张,是陈郁宽在厨房给她煮红糖小丸子的时候。
  太多太多了。
  相册里太多太多和陈郁宽有关的回忆。
  寒龄看照片的时候,忍不住想穿过屏幕回到之前问问他。
  那时的你,有没有纯粹地喜欢过我一次。
  哪怕是有一点点动过心。
  想着,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事到如今,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关掉手机,她把手机放到一个新的箱子里。
  她继续往下整理,看到了那件白衬衣和自己的画本。
  衬衣已经有些泛黄了,寒龄把它理平整,放到旁边,想着一会儿洗一下。
  之后她打开那本尘封已久的画本,映入眼帘的是最初遇见陈郁宽的那张。
  往后翻几页,是他迎着风跑向她的那张。
  再往后翻,是他在台上唱歌的那张。
  越往后翻,她眼泪掉的越凶。
  胡乱抹了把脸,把画本合上,又去整理其他。
  想着快点整理完这些东西,她没再像自虐般的打开重新回忆。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却不小心捏到了他送的小熊的手臂。
  顿时,熟悉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新年快乐寒龄小朋友,新的一年,我还会在你身边。”
  可能是受了潮的缘故又或者是电池没电,声音嗤嗤拉拉断断续续。
  寒龄拿东西的手瞬间顿住,刚褪下去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出来,紧接着,开始越流越多。
  胸腔中一股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捂住胸口,整个身子佝偻下来,脸埋进小熊的胸膛,呜咽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寒龄没抬头,手摸索着拿出手机,模糊着看了一眼。
  是庄棋发来的消息。
  庄棋:[在干嘛?]
  寒龄没理会,摁灭手机。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庄棋的消息。
  庄棋:[明天过来吧,我喊了徐清怡她们。]
  寒龄眨了下眼睛,正准备回复,恍然发觉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愣了愣,她抬起头,往上翻了翻。
  说话语气截然相反,活像是两个人。
  正想着,又过来一条消息。
  庄棋:[来么?]
  寒龄盯着这个“来么”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箱子里的东西。
  她大概可以确认手机对面的人是谁了。
  或许是被过往的回忆伤透了心,又或者是哭的太多脑子发昏。
  她现在有些失去了理智。
  寒龄指尖控制不住的在打字,大片大片的眼泪掉到屏幕上,模糊了字迹。
  她明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就算知道结果也改变不了结局。
  或许是要给自己暗恋的六年划上一个句号,她坚持着把这句话打完。
  寒龄:[陈郁宽。]
  寒龄:[你喜欢过我么?]
  半晌,对面的消息过来。
  只有两个字:[爱着。]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写的好艰难……
 
 
第70章 
  关掉手机, 陈郁宽失神地看着吧台,庄棋瞥了眼他,问道:“咋啦?小寒妹妹不来啊?”
  陈郁宽揉了下眼睛, 轻叹声气说:“没说。”
  “我说你也真够可以的,”庄棋说,“有什么事找她当面说清楚就行了啊, 犯得着兜这么大一圈让她来么,诶宽儿,我特好奇, 你俩当年到底有啥事啊?”
  “要说小寒妹妹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啊, 你干了什么混蛋事, 让人家这么讨厌你。”
  陈郁宽捏着酒杯,晃了晃,有些晃神地说:“你还记得当初她爸来过的那次么?”
  庄棋把手里的酒放到柜子上, 随口道:“记得啊,能不记得嘛。”
  说着, 庄棋笑了声,“干嘛?你俩不会是因为他爸才分开的吧?怎么着, 难道真的跟电视里演的似的,给你一百万离开我闺女?”
  陈郁宽低头笑了声, 不置可否。
  “其实比这还多。”
  “卧槽?!”庄棋震惊道,“真是为这原因啊?那他给你多少啊, 五百万?一千万?不是我说, 陈郁宽你这......”
  话没说完, 被他打断, 陈郁宽苦笑了下, 说:“他用寒龄的前途。”
  庄棋愣住:“什么?”
  陈郁宽把那天寒程良跟他说的话大概跟庄棋说了一遍, 然后庄棋大喊一声我靠,“合着就这么个误会你俩分开了四年?不是我说,她爹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怎么着,要她出国就必须跟你分手呢?咋的?你还能耽误她拖着她不让她去啊?”
  陈郁宽摇了摇头,说:“你不了解她,她当时真有这个念头。”
  庄棋:“啊?!”
  “所以我没办法,必须跟她分开,”陈郁宽说,“本以为分开之后她能过的更好,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让她过的还不如从前了。”
  庄棋:“所以你就想着把她追回来?”
  “我对她有愧,她变成现在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
  “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庄棋安慰他道,“你当初也是为了她好嘛。”
  “我就搞不懂了,既然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大可以跟她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啊,就这么一个小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陈郁宽说,“我现在在她心里的可信度还没你高。”
  “......”
  庄棋琢磨着,“要不我给你俩当个中间人,我跟小寒妹妹聊聊?”
  “她不会信的,”陈郁宽叹了口气,“她现在恨透了我,连见我一面都觉得烦。”
  “哎!”庄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也不容易啊。只是你俩如果不把这事说开,对双方都是折磨啊。”
  “庄儿,”陈郁宽喝了口酒,沉闷道,“她心里好像已经没有我了。”
  “你怎么知道?你问她了?”
  “没明面问过,”陈郁宽说,“但是她说我们不可能了。”
  “她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啊,”庄棋给他打气,“小寒妹妹现在还没男朋友吧?”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啊?她身边有没有经常一块的男的啊?”
  “追她的有。”
  “那咱就暂且算没有吧,”庄棋说,“就算她不喜欢你了,那也不妨碍你追啊,就像当初你追人家那样,再追一次呗。”
  陈郁宽:“......有点难追。”
  “废话!小姑娘哪有好追的,我跟小雅,我这还不是追了小半年才在一块。”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你不是男的还是她不是女的了,”
  “......”
  “宽儿,别怂啊,你就大胆的上,不是不知道小寒妹妹有没有男朋友嘛,”庄棋说,“这好办啊,明天我旁敲侧击给你问问。”
  *
  约定的时间是在晚上,傍晚的时候,寒龄换好衣服,给自己化了个妆。
  化完妆后,她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会儿,确保自己状态看起没有太颓丧。
  她下楼,打了辆车,报了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店名。
  一路上,寒龄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心里有些恍惚。
  四年前的很多个傍晚,她都是像现在这样去找陈郁宽。
  只不过当时的心情是雀跃兴奋的。
  而现在,有点喜忧参半。
  她知道今晚去店里一定会遇见陈郁宽。
  或者说,从一开始庄棋说要聚一聚开始,她就知道这可能是陈郁宽的主意。
  她明明不该去,不应该再跟他有牵扯。
  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
  或许在潜意识里,在心底最深处。
  她仍然渴望着和陈郁宽见面。
  即使她知道不应该这样。
  到目的地后,寒龄付钱下车。
  她站在店外,抬头看着店面的门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从四年前分开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到这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因为她知道,那扇门之后埋葬了她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旦推开,过往的种种又会重新浮现在眼前。
  正挣扎间,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一声,寒龄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陈郁宽。
  他站在门口,垂眸看着她,“不进来?”
  寒龄愣了下,眼前场景变换,记忆在此刻开始闪回,脑中的一些画面与此时重叠。
  那是她六年前,第一次借口来陈郁宽店里应聘兼职。
  那时他站在门口,也是和现在一样的位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起点,或许从那时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悄悄转动了。
  只是时隔六年,命运没有偏向任何人。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进来吧,外边挺热的。”
  寒龄回神,眨了下眼睛,稍稍偏了偏头隐藏了眼里的情绪。
  缓了几秒,她没说话,径直踏上台阶,擦过陈郁宽推开了那扇门。
  衣摆擦过手臂,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陈郁宽下意识屏住呼吸,期待着旁边的人能停下看他一眼。
  可是没有。
  她走的决绝,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就像是陌生人。
  他自嘲地笑了下,也跟着进了屋。
  室内,寒龄不等走到吧台,庄棋就出来迎着了。
  “哎呦喂!这是哪儿来的大美女啊!小寒妹妹,才几年不见啊,你怎么变这么好看!”
  寒龄笑笑,“棋哥,你还是这么会夸人。”
  “快过来坐,”庄棋招呼道,“你可是有些年头没来过我这啦,怎么着啊,我不叫你就不来啊,这么不给我面子!”
  “没有,”寒龄坐下来,把包随手一放,客套道,“在外地上学,不常回来。”
  “哦对对对,我都给忘了,你大学离家挺远的吧。”
  “嗯。”
  “喝点啥?”
  “水就可以。”
  “来酒吧喝什么水啊,”庄棋挺骄傲地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这店改成酒吧了,而且老板也改了,成我了。”
  “是么?”寒龄没很意外,笑了笑说,“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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