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芝芝萄萄
时间:2022-09-24 17:42:48

  萧饶安嘴角抽了抽,放弃了让珠珠出谋划策的念头。
  小世子敢保证,若他妹妹是男儿,现在怕已是带着母妃准备的嫁妆一刻不停地在姜府住下了。
  两兄妹的争执并未持续太久,只因在萧饶安不慎将心中念想脱口而出后,被男儿身这个设想给紧紧套牢的小郡主那稍显肉乎的脸蛋一红,脑袋都成浆糊了。
  还是烧开的那种。
  屋内再次重归寂静。外头鸟雀叽叽喳喳的吵嚷声隔窗传了进来,倒与众人此刻乱作一团的心绪有些贴近。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又一次开了口,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和之前所说又有点不大相同。
  他道:“若陈容此志不改,姜陈二府注定结为姻亲,那我们眼下要做的便是要去试探出陈氏子的真心。”
  “如若小侯爷果真一片赤诚,那此亲也不是全然不成。可若是他存了旁的心思...到时我们设法阻婚也算有了证据。”
  不得不说,他这话听起来实在颇有几分道理在。
  于是在座诸人的关注点从最开始的如何阻止这门亲事,悄无声息地转变成了——
  如何试探陈家子的真心。
  但这“试”,又到底该如何试呢...
  “我们把人劫了,假装吓唬他一顿罢!”不改初心的小世子如是道。
  “咳,咳——”眼见着又要绕回原点,刚打算喝口茶解渴的宫宴秋一时不察,呛出声来:“饶安你,咳,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吗?”
  萧饶安不耐地往人背上呼了下:“你聪明,你说,该怎么试?”
  宫宴秋脑中倒确实有个模糊的设想。
  “一来,旁敲侧击,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
  他话到中途,旁边的小世子忽的一挥手,捂住了他:“你不要也。”
  “说点我能听懂的成么?”萧饶安努力睁大变得有些迷离的双眼,诚恳道。
  旁边同样文武兼备的崔家公子笑了笑:“宫兄是说,我们可以先从小侯爷身边之人入手,或是他书院的同窗,又或是陈家那些个家仆奴才,迂回探听,想来他们多少知晓他几分真实秉性。”
  萧饶安和那他身侧那几个性子粗些的小郎君“哦”了一声,一脸明悟。
  “便该这样说才对嘛,”小世子甩了甩自己被挣脱的右手,看向那头满是无奈的宫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那二呢?”
  “兵者诡道,既要试探,自是要从最弱处下手。”
  这次没等他问,宫宴秋就自己把话给摊明了:“醉酒昏沉之际,乃是问话的极佳时机。”
  这就是酒后吐真言了,萧饶安懂。
  可只有两策,是不是仍旧有些不保险,万一没试出来呢?
  这时一个苦思良久的小郎君将桌上茶杯翻过,困住了一只闯入的飞虫:“三者攻心,岁岁引得陈容觊觎的可能是什么,那我们便给他什么。”
  陈容觊觎的...
  “岁岁的容颜!”
  砰的一声,柳木的桌案都快被那群拍案而起的小郎君给震碎了。
  而那能使人醉酒昏沉,美人环绕之处...
  诸人对视一眼,都悟了。
  崔小公子轻笑了笑:“看来还需郡主帮衬一二才是。”
  旁边正想入非非的珠珠红着耳朵,迎着一众汇聚过来的目光,茫然无措。
  你们看过来做什么?
  她还在想和岁岁的大婚呢!
  *
  “圣,圣上...”养心殿内,观星监正使跪于阶下,略有些不安地叩首道:“可是臣之行事有哪出了错漏?”
  他头发半白,竟是显得苍老许多,可那眼神分明不是耄耋之年该有的。此刻他话中虽有紧张,但不似金銮殿上那般气若游丝,好似一个错眼便会归了西。
  香炉中的冷香静静燃着,上首之人却始终未曾有半字发落。
  正使身子颤了颤,方才小心地抬起眼,试探着往上觑去。
  却见那明黄龙椅上,正襟坐于高位的帝王指间正夹着张什么,那纸条窄却狭长,上头似乎还写了几个字。
  力透纸背,显然是用了些力的,竟让他这么一瞥都给瞧了出来。
  虽说这其中或许也有他为了禀事跪得近的缘故。
  可是...
  前几刹时今上手中的还是他的折子,怎么现在就...
  恍惚看得一个隐约的“青”字后,回过神的正使赶忙又垂下头来,只是心中不由仍在思着——
  那纸条是什么时候到圣上手上的?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却陡然听得一句淡淡唤声。
  “关荀。”
  那是他的名姓。
  魂都丢了大半的人下意识一叩首,道:“臣在。”
  皇座上的人神色是一贯的平淡,瞧不出情绪,可那幽深的瞳眸中却又好似敛着什么,不过是被人强行压了下去。
  雍渊帝指尖微蜷,原本在他手中的纸条便再不见了影踪。
  取而代之的是正使先前所呈之奏章。
  他修长的手指轻移了移,镂花金丝灯台上,明烈的烛火霎时舔上奏本一角。
  干透的墨渍下,端正的行楷就这么渐渐被火焰吞去。
  火舌一点点向上蔓延着,可就在最后一个字都将没于烛火当中时,那只一直轻捏于奏本右下处的手却是微微一动。
  焰火骤灭。
  帝王淡淡揭开香炉一角,将手中之物随意扔了进去。
  “你就坐于此处,两个时辰后,曹陌会送你归府。”
  这便是对底下的观星监正使说的了。
  殿内的宫人悄然搬来座椅,只是不知为何,旁侧还多了个柔软的蒲团。
  关荀连忙俯身应是。
  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竟是已被冷汗浸透了。
  可等人再抬起头时,那高高的皇座上却早已不见君王的身影。
  唯有负责燃香的小太监恭敬地拿起御案上的香炉,续上了新的冷香,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养心殿。
  手里还托着什么。
  炉里引出的香灰,自是要依例倾倒在他处的。
  作者有话说:
  注: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出自《孙子兵法》
 
 
第76章 青楼
  “珠珠,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从马车上走下的姜岁绵望着那额上龙飞凤舞的“凝香苑”几字,怔怔开口道。
  眼下正是日落,星光渐升, 却不及檐上所悬灯笼之艳。哪怕是单这么站着,醇厚的酒气也会蛮横地朝人袭了来。
  其间似乎还混着些许难辨的脂粉香气。
  杂乱而浓郁。
  此乃青楼。
  小姑娘侧过眸, 如水似的清瞳中满是难言。
  哦对, 此时再称人儿为姑娘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了, 只因少女身上所着之物并不似往常那般, 而是一身淡雅的锦衫,便是那束发的样式也亦是换成了男子之髻。
  只是她容貌实在太甚。
  即便此刻换了男装,可那漫天星光混着灯笼的烛火打在她身上,只恍惚此间一切都失了颜色。
  站在门口揽客的几个妓人都不免怔了一怔,手上挥舞的香帕都顿住了。
  这位小公子...生得可真是俊秀。
  她们费尽心思, 也想不出多少形容词来, 便只能用俊秀二字表露了。
  虽然几人觉得这词多少低了些。
  万里挑一,怕尤为不及。
  旁边的珠珠也是如此想的。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衫, 又瞧了眼岁岁身上相近的款式,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难喻的满足感, 险些连正事都给忘了。
  好在那厢几个女子挥帕走近,那分外单薄的裙衣就差没贴在她们身上了, 小郡主这才一个激灵,牵住人便径直往里头走。
  边走, 她还不忘边绕开那些袭上来的莺莺燕燕。
  小兔子就这么愣愣的, 被人带着踏进了凝香苑内。
  她们真的...没有走错?
  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下意识在心中念道。
  自是没有的。
  凝香苑内, 眼尖的老鸨一眼便瞧到了这两位羊入虎口的大主顾。
  莫说珠珠她们行得匆忙, 除了换了身衣裳外也并未多做什么遮掩, 就算是真的做了, 以老鸨这种阅历又有何不知的呢?
  想来又是哪家的小女娘来捉自己偷了腥的未婚夫罢。这事她见得多了。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这位见多识广的鸨母仍是不免将目光在人身上多停了几瞬。
  这般的样貌...那位偷腥的小郎君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她暗自叹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就扭着腰肢,笑意盈盈地朝几近被围的两人走了过去。
  “哎呦呦,我说我这屋子怎么瞧着都亮堂了许多呢。两位郎君可是头一回来咱这?”她翘着兰花指,试图摸一摸那俊俏的小公子,却被人机警地躲开了。
  老鸨心下暗道可惜,脸上的笑容却更艳了。她随手搂过个衣衫微露的妓人,笑着道:
  “公子喜欢什么样式的,温柔小意还是性子烈些的?瞧舞还是听曲儿?”
  “别的不敢说,老妈子我手底下的姑娘,那可是整个大雍最齐全的了,燕瘦环肥,柳媚桃夭,无论您喜欢什么样的我这儿都有,保管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又试探着伸出手去,那肩膀颤得跟那枝上将落未落的花似的,简直将欣喜二字刻在了脸上。
  面对她们如狼似虎般伸过来的手,珠珠左推右挡,总算是堪堪把人给护住了。显然将人领过来的小郡主事先也未曾料到过此等场面,有些急了:
  “不要不要,快些领路,我们先前已定好了的,便是那最好的一间。”
  又一次落败的鸨母闻她所言,顿时明白了过来。那金锭还在她胸前揣着,正热乎着呢,怎么可能不记得?
  “原是客人您,瞧我,倒是有眼不知数了,”她也怕把人惹急了,稍拦了拦,俏声道:“我这就带您过去,玉儿,莫惊着了贵客。”
  那一双双朝两位“小郎君”袭去的手,终是收敛了几分。
  只是那方浸着香味的长帕仍是不经意地从人儿身上滑了过去。
  慌里慌张的小郡主好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把人护在身后,方才跟着老鸨的步子上了楼。
  只是在进门的那一刹,满是脂粉香气的鸨母看着两人,不死心地附耳低声道:“小郎君若好龙阳,我们这儿也是有的。长相清俊不说还各自身怀长技,郎君当真不试一试吗?”
  懵了一路的姜岁绵回过身,随手抽出数张银票来,然后...
  当机立断关上了门。
  不了,多谢。
  吃了个闭门羹的人也不生气,只是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几眼那银票上的数,哎呦着亲了一大口。
  今儿个真真是财神爷开眼,值了。
  她边扭着腰,喜滋滋地往楼下走,一边在旁边随意扯了个端茶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后院那几个姑娘都给我叫来。”
  话落,她顿了顿,又对着人补充了句:“还有宗伶,让他好好准备准备。”
  虽说或许用不大着,但...万一呢?
  这一壶酒下去,可是最暖身的。
  银票在手中打了两下,老鸨嗅着这再好闻不过的金钱气,沉醉地眯了眯眼,方才如获至宝地将其揣进了自己怀里。
  该接待下一个客人去了。
  时辰渐晚,凝香苑里客来客往,那厢的小兔子还不知自己即将陷入怎样的境地,只是望着身前的景致,有些无言。
  其实这房内陈设算不得有多差,桌椅之流一应俱全,内外的隔断处还摆着几盆扶桑点缀。若是窗柩支起,凉风就会顺着空隙溜进屋中,深红花瓣微颤,投下一片婆娑叶影。
  如果忽略那椅上坠着的那些小物件,以及...内间那老大一张床的话。
  小公子顿了又顿,方在那案前找了个稍显空荡的地方坐着。
  眼下脱了身,总归有机会问上一问了。
  “珠珠,你...”
  她这边刚起个头呢,那边脸颊红红的小郡主就自己贴了上来,把自家哥哥给卖了个干净:“是柿子。”
  “是柿子他们说要试一试小侯爷,我才会把岁岁你带过来的。”
  珠珠是无辜哒,珠珠什么也不知道。
  姜岁绵:“试一试?”
  小郡主肯定点头。“就是把他灌醉了,然后再找几个美人儿,柿子说这叫酒后吐真言。”
  其实宫四他们还说了好大一通话,只是她没记全,就记得这些了。
  满脑子都是大婚的浔阳郡主有些心虚。
  不过好在岁岁并不在意这些。
  矜娇的小少爷默然了一会儿,道:“陈容他...挺好的。”
  “还是不要闹他了。”
  姜岁绵站起身,似乎想要做些什么,珠珠见状下意识拉住了人的衣摆。
  “岁岁担心了?”她挪了挪,离人更近了些,软声软气地开口道:
  “不妨事不妨事,柿子他们又不会动手...”(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成)
  “而且那酒都是醉仙楼最好最好的,柿子还从父王的酒库里偷了一坛。”(怕寻常佳酿没能灌醉他)
  “就连美人也是这里的魁首。”(还一口气点了十个)
  说了这么多后,珠珠方才晃着脑袋,有理有据地下结论道:“这么多好东西,怎么看都小侯爷不亏的。”
  “这要换了我父王,绝对是最高兴不过了。”
  姜岁绵往外走的动作一滞,仿佛被劝住了。
  “岁岁对小侯爷的态度...有些奇怪。”浅淡的梨花香气没入鼻翼,小郡主顿了顿,却是提了句好似不相干的话。
  具体是哪里奇怪珠珠说不出来,但她心底就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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