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芝觉得她说的在理,再加上她信任藤君宜,也没问怎么个替她应付岳家,只是将自己来岳府后的一举一动都详细地说了遍,以防有人怀疑换了人。
了解清楚后,藤君宜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岳府,她不缺钱,找了一处环境不错的院子,周围住的都是寻常百姓,很不起眼,然后又买了两个看上去机灵的小丫鬟,暂时将宁如芝安置好了。
离开前,她对宁如芝说:“你先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时常来看你的,也会想办法让你的身体好起来。”
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岳府,宁如芝只觉呼吸都轻盈了起来,闻言眼睛一弯,眉梢眼角都透出欣悦,艳色逼人,连发额那块疤都成了一种润饰。
“宜君姑娘,谢谢你,能离了岳家对我来说就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其它的事就让它随缘吧。”
宜君姑娘带她出了岳府,帮她找了院子和照顾她的丫鬟,还要帮她在岳府应付那一家人,她哪里还能让人姑娘去想办法治好她的身体。
哪怕没多少时日能活了,能逃开梦中的遭遇对她来说已然是最好的了。
藤君宜也不多说,只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宁如芝肩膀上的半页残图一定与系统有关,她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
忙完这一干事刚好是正午,她没着急去岳府,而是去了和苏摄约好的地方。
深巷里,苏摄早早到了就在那里等着,日头虽高,两边的高墙却投下深深的影子,苏摄站在那儿仿佛与脚下的阴影融为一体,苍白的面色和深黑的瞳孔让此处多了些凉意。
藤君宜一露面,他身形立即一动,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语气带着不满:“你迟了。”
“是你早到了。”她说。
“找到人了吗?”她象征性地随口一问。
哪知苏摄点了点头,“找到了,是个叫白惜月的女人,昨日有人看见她一早从白府出来,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侥幸没被抓到。”
藤君宜心一紧:“你知道她在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苏摄说,“只是有人看见了她。”
她提起的心微微落下,若是让苏摄知道了白惜月在岳家,那她可不好扮演宁如芝了。
“找不到她就算了。”
“你特意来元洲难道不是为了找她?”
藤君宜动了动手腕,示意苏摄放手,“除了她,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苏摄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只是在松开前用拇指按了按她腕上搏动的脉搏,“什么事?”
手腕微麻,她睨了一眼苏摄,神情又恢复了冷淡,“我不想说,之后我会在元洲待上一些时日,你也不必一直跟在我身边了。”
苏摄眉头皱得很紧,哪里肯同意,“我跟在你身边不过才两日,你就要赶我走?”
他瞪着她,活像她成了个说话不算话的负心汉。
“你不听我的话?”藤君宜不为所动。
苏摄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答应了什么,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就这么走了他如何甘心,当即阴了脸色,“我不走,你休想甩掉我!”
藤君宜早有预料,苏摄是个执拗的偏执狂,她刚刚不过是故意这么说,不过她依旧没松口,“别这么任性,我有要紧事要办。”
苏摄一看她淡漠的神色就气闷,还被说任性,恼怒之下就要逮住人咬上一口,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截纤细白皙的颈项。
藤君宜眉梢一扬,身子一侧,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你要做什么?”
胸口那只手力气大得不可思议,苏摄不得前进,心想她力气怎么会这么大,然后果断低头咬上了她的手背。
尖利的牙齿碾磨撕咬,力道不大,但也不小,像是泄愤,甚至还用牙齿叼起了一块皮肉,又咬又吮的。
猝不及防之下藤君宜叫出了声,一把将人推开,怒道:“你是狗吗!”
再一看,手背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又红又肿,还有点破皮。
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滑嫩,哪经得起这样咬,那痕迹光看着就吓人。
苏摄抿了抿唇,齿间犹残那柔腻软滑的温香,像是含了一口白玉汤圆,弹软宜人,齿尖都是麻痒的。
不过在看到自己那一口在她手背上居然留下了这么骇人的印子,他立马觉得有些不舒服,又见她真的气了,心底发慌,“我错了”三个字不假思索地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
藤君宜惊讶地看了过去,这三个字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苏摄紧张地舔了舔唇,他是第一次朝人道歉,对着其他人,他宁可死都不会说出这三个字,可面对藤君宜,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认错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你真铁了心想跟着我?”藤君宜问。
苏摄:“我说了要留在你身边赔罪。”
“那好,你既然不想走,那就自己在元州找地方住,除非我来找你,其它时候不能打扰我。”
在元州,她应该还有能用上苏摄的地方。
“那你呢?”苏摄追问。
“这是我的私事。”藤君宜看着他,“再问我就赶你走了。”
苏摄这才没继续问下去。
他这也不是放弃,只要在元州,他总能想办法找到她的位置,弄清楚她想要干什么的。
总算安排好了苏摄,藤君宜离开后穿上黑衣彻底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这样一来,就算苏摄翻遍整个元州也没办法找到她了。
摆脱了苏摄,再度潜进岳府宁如芝的房间,她从系统包裹里拿出了变脸面具,这东西是她当初成功攻略了崔渐离的奖励,正是有了它,她才能假扮宁如芝。
薄薄如蝉翼的一张皮,晶莹剔透,贴到脸上时像是敷了一层薄脂,一丝不适都没有。
铜镜中,藤君宜看着自己的脸彻底变成了宁如芝的模样,除了眼神有些不同,额际线那块疤都毫无二致。
还有就是身形,宁如芝瘦得弱不禁风,她却不是,不过除了身边的那两个小丫鬟谁也注意不到这点,到时候用衣物遮掩一番也能勉强混过去。
拍了拍一直在她裙角装成饰物的红绣鸳鸯,藤君宜说:“去门口守着。”
红绣鸳鸯像坐定突醒一样跳了下来,它一路上都乖得很,气息收敛得极好,藤君宜不叫它就不说话,此时终于放开了,两条小短腿哒哒地跑到房门站着。
“小仙女,为什么要假扮成这人待在岳府啊?”
藤君宜拿出一条宁如芝的衣裙,仔细看了看样式,然后从系统包裹里取出天仙霓裳衣,边换边答:“因为岳家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天仙霓裳衣名字极为好听,但却并不是什么艳美绝伦的衣裙,素白得不染尘埃,质地如丝缎,服帖地滑过每一寸肌肤。
藤君宜指尖划过,衣裙就变了个样,成了和宁如芝一模一样的那条淡紫衣裙。
红绣鸳鸯:“岳家能有什么东西?”
藤君宜看着镜中的自己,纤细食指抚过发际处凸出的疤痕,艳丽妖娆的面庞不经意间显出慑人的冶丽。
“岳家至宝,定莲珠。”
作者有话说:
天仙霓裳衣,一键换装get
第164章 ☪ 议事 ◇
◎就是吃了长相艳丽的亏◎
藤君宜并非无缘无故要扮成宁如芝的模样待在岳家。
从她在宁如芝的肩膀后背处看见了那半页残图后就立刻问了系统, 系统告知她那半页残图和她所得的地图碎片确实为一样东西。
完整的此图被唤作“三仙图”,上面记载了三件仙器的具体位置,甚至还标注了有几处不曾现世, 却拥有极大机缘的秘境。
且不说是谁有能耐画出三仙图, 这东西成形的那一刻就已经非同一般,其蕴藏的威力不逊于大多圣品级法器, 哪怕只是半页残图,还只是刻在人的背后, 它的存在都需要极为庞大的灵力作为支撑。
换言之, 宁如芝的修为正是被她背后的残图吸走的, 当剩下的修为不足时,她的命就成了维持残图的来源, 如果任由其继续下去, 她早晚会丧命。
要想救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残图从她背后抹掉,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 目前只有岳家的定莲珠了。
藤君宜之前心里还有一点疑惑, 岳重渊长相身材确实不错,但是作为可攻略人物来说其行为着实不讨喜,宁愿挨骂也要搞出这么个人的意义何在?
直到知晓了定莲珠的存在。
比起大多法器而言,定莲珠极为特殊。它乃一品造化金莲所化, 可净污秽,定神魂, 招气运。
通俗点说, 这东西就是一件幸运道具, 自带幸运BUFF。
有了它, 化险为夷,天降大运,不在话下。
而她现在就要想办法从岳重渊身上把这东西拿走一段时日。
也就是在她对红绣鸳鸯说出口的那一刻,脑海里的系统“叮”一声:“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取灵珠(定莲珠),救美人(宁如芝),获残图】:岳家至宝定莲珠甚为奇特,可助宁家宁如芝抹去残图,帮其摆脱困境,并收集残图。接受or拒绝?”
“接受。”
藤君宜站起身,让红绣鸳鸯在屋中藏好,她打开了房门,门外守着的两个丫鬟是岳老夫人派来专门伺候宁如芝的,一个叫绿勺,一个叫红蕊,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
二人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好好伺候夫人,这两个月都颇为尽心尽力,也安分守己。
见夫人打开房门要出去,两个丫鬟都很惊奇,要知道从嫁进岳家后,夫人几乎都待在房中,很不爱出门。
再定睛一看,夫人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身形似乎没那么单薄了,眉眼间的沉郁也好像一扫而空,难道是错觉?
两个丫鬟怔了怔神,不过她们也联想不到自家夫人已经换了个人,见人下了台阶,赶紧跟上去,“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
绿勺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一定是岳少爷今日带回了一名女子令夫人很是在意,在屋里坐不下去想要去看看!
“夫人,要不要去岳老夫人那里坐坐?”
绿勺脑子灵活,人机灵,岳老夫人偏袒夫人,只要去她那里把这件事透露一二,她一定会为夫人做主的。
藤君宜想起宁如芝说的,岳老夫人确实喜爱怜惜她,想让她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做一对恩爱夫妻,不过老夫人身体不太好,没有太多精力,所以她也不愿经常叨扰老夫人。
“不了,我就随便走走。”
藤君宜想要趁此弄清楚岳府的构造和实力,她走出了自己的院子,留心观察周围,岳家的侍从人不多,大多修为都在练气阶,看到她这个夫人出来散步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而后问好,态度不热络,也不恭敬。
似乎都知道这位夫人在府中并没有什么地位。
藤君宜不在意,她身后的红蕊却有些不高兴,暗自撅了撅嘴,心想就是夫人的脾气太好,也不太常出门,这些人才敢胆子这么大,明明对岳少爷就毕恭毕敬的。
可惜她就是个丫鬟,什么也不能说。
走走停停,逛完了大半的岳府,藤君宜顾及着自己扮演的宁如芝的人设,故意捂着胸口喘了口气,“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刚准备往回走,便见一个仆从急匆匆地从对面迎来,还差点撞到她,身后的红蕊连忙上前护住人,“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差一点就要撞上夫人了!”
侍从一见自己差点顶撞到夫人,慌慌张张地差点跪下,连声道歉,神色惊惶。
藤君宜不觉得宁如芝会有这样的威慑力,奇怪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那侍从一下哑然,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给,给白姑娘置,置了一些东西……”
藤君宜微微眯了眯眼,“白姑娘?”
侍从小心觑她面色,“……白姑娘是少爷今日带回来的人。”
藤君宜唇角掀了掀,“是吗?带我去看看。”
宁如芝虽然在岳府的存在感不强,但好歹是岳重渊明媒正娶的妻子,仆从哪怕心底暗暗叫苦也没法违背她的话。
白惜月住的地方就在岳重渊院子旁边,此处还有一高阶聚灵阵,周遭的灵力充沛,环境比宁如芝住的地方要好上许多。
不过这倒不是岳家的人苛待宁如芝,而是宁如芝自己选的地方,她的身体虚弱,只要开始修炼,灵力就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循环往复之下身体更为糟糕,所以她住的院落离岳家的聚灵阵位置最偏。
这么些人进了院子自然有动静,但见房门从里被打开,身着白衣的白惜月脸上带着笑,声音也有几分欣喜,“阿渊,你怎么回来……”
她的话在看清外面的人后戛然而止。
“你是……”
藤君宜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这会儿比刚才在檐上看得清楚多了,白惜月果真长得惹人怜惜,眉眼纤楚,天生一副善良无辜的模样。
……宁如芝就是吃了长相的亏。
藤君宜不得不承认,一个楚楚可怜,无辜动人,一个艳丽妩媚,妖娆浓丽,有时候总是会认为前者要单纯善良得多。
白惜月不笨,在看到面前女子额际处的疤痕时就知道来的是谁了,但她面上不露声色,仍是一副有些受惊的表情。
“我是谁?”藤君宜朝她走过去,她步伐轻缓,唇角带笑,艳丽的容色灼灼,“我是岳重渊的夫人。”
白惜月早知道岳重渊娶了妻,也知道此人是前“宗盟十家”宁家的人,她打听过,此女年纪和她一样大,长相不错,但是额际天上有一道丑陋的疤,她知道后就放下了心。
脸上有疤,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现在一看,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但想起岳重渊亲口对她说的“不用在意她”,白惜月心又定下了,阿渊不喜欢这个女人。
“夫人……”白惜月脸上露出无措的表情。
“不用担心,我就是来看看岳重渊带回来姑娘长什么样。”藤君宜脸上的笑令白惜月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