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爹爹坐在一起，九重天可没有这样的规矩，“爹爹总教导我们兄妹要守礼，这算什么？”
“为父身体不适，你娘亲过来照顾，你有意见？”
“清欢不敢…”
白夭夭知道，清欢对付她，不会急于在这一时，心口不自觉又痛了起来，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这天宫里和她作对的人，都是她亲近的人…这便是所谓的争斗吗？
清欢…凭借着师父还有冰镜赐予她的灵气，她拿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奇珍异宝。
“这次终于肯坐在我身边来了？”许宣是什么人，哪里看不透？娘子甚少这样使小性子的，“当着女儿的面这么‘欺负’她，今天晚上，咱们女儿怕是要做大闹天宫的第二人。”
圆圆性子野，他作为爹爹，再清楚不过，只是圆圆现在软硬不吃，他也只能使点小法术捉弄让她乖乖听话。
“她闹就闹去，我就坐在我夫君身边，气死他们。”白夭夭说罢，饮下杯中酒后，趁别人不注意给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你呀…”
清欢还是个孩子心性，没人可以拒绝桃花酿的香味，嚷嚷着要尝尝这佳酿，跑了四处都没人愿意给她尝尝，这毕竟会醉人，小孩子可喝不得，许宣招招手，清欢看了一眼白夭夭，虽然脸色不佳可还是走到了许宣身边，“求爹爹赐些桃花酿给孩儿解解馋。我娘亲做的东西我都要尝一尝。”
许宣不答话，用筷子在酒中蘸了一下在她舌头上轻轻一点，辣的清欢差点就要哭鼻子了，“呼呼呼，好辣好辣…”
这窘迫的样子成功逗笑了白夭夭，到底还是个孩子。
“还喝不喝了？”许宣又蘸了一下作势要给她尝。
“不要了…这酒如此难喝，定不是娘亲所酿。”清欢看到白夭夭方才做鬼脸的样子，学着她刚才的模样也给一旁的白夭夭原模原样做了一个相同的表情。
圆圆，你不知道，你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你娘亲啊，许宣笑得纵容，但她居心不好，还是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听话，回你的座位上去，不得失礼。”
“知道了爹爹，孩儿告退。”
“青姨，你知道我娘亲去哪里了吗？我想她了...”蟠桃会过后，青姨就要走了，清欢现在除了能相信爹爹，就是相信这位小姨了。
小青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梅花发夹来，“清欢，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就是你娘亲做给你的，九奚山上，她亲自戴在你头上的，你还记得她吗？”
这个梅花发夹…她喜欢的，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了呢？“什么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这就是青姨的答案，清欢，好好读书，你就知道了。”
“嗯…那青姨，你要常来天宫看圆圆，圆圆也会想你的。”
“嗯，茉茉，陪着公主回去休息吧。”小青把那梅花发夹夹在她头顶，真漂亮！
“是。”
回殿之后，从爹爹的寝殿里传来白夭夭的声音，清欢顿时皱起了眉头。
“相公，你说...圆圆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我好久都没听她叫我一声娘了...”
“是为夫不好，没能教好他们。”
“你很好，不好的人是我，圆圆跟在你身边进步这么大，我却教不了孩子什么。”
“娘子，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
清欢忍无可忍，她等不急了！娘亲，圆圆这就给你报仇！
清欢推开寝殿门，一路跑进去，走到白夭夭面前趁着爹娘没有防备打了她的脸，“你这个坏人，给我出去！”
娘子今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一些，又被这傻丫头顶撞，许宣说话也没客气，“清欢，你怎么如此放肆，爹娘的寝殿也是你可以擅闯的吗？”
“圆圆…我还有话和你爹爹说，你出去。”白夭夭起身走到她面前，这孩子如此顽劣，她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即便她再怎么忍耐心头的苦痛，即便她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可是面前是自己亲生女儿，这世间最难熬的无非是亲人的冷眼…白夭夭怒上心头，但还是忍住打她的冲动，事成还是事败，就在今天！
“我不信！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许清欢，爹爹教你要懂事，你如此不敬可知罪！”这还是许宣千年来第一次真正生气，她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无论是在病中还是在平时，自己都对她多加疼爱，可没想到养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快出去！”
白夭夭拦住许宣，生怕他打孩子，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我不是你亲娘，可是现在我也是你爹爹的妻子，是你的长辈。”
“你！”可恶!
圆圆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你不是我娘亲，我娘亲不见了…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叫你娘亲，你不是我娘，你不是！”
“爹爹…你骗我，你也是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你只爱娘亲一个人，可是娘亲死了你就娶了新娘子，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了！”
“我讨厌她！我不管她是谁，她冒充我娘，我就打她！”
“我...”清欢忽然不敢骂了，那是因为…
看清楚以后，爹爹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戒尺！正是当年向白夭夭要回来的那一把戒尺。
许清欢还没反应完全，那戒尺就朝自己重重打了下来。
清欢吓得愣在原地，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原来许宣的戒尺就这么打在了白夭夭身上，许宣动了真格，这一打是真的用了力气，白夭夭后背受到重击后身子下意识往前俯冲，又当心自己摔倒后不要压着孩子，忽然心底一凉...
许清欢嘴角向一侧勾了勾，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白夭夭低头…看着那把冰冷的刀刃，“圆圆...回来吧...”
“嗯哼…噗…”
“娘子！”
清欢愣住了，被她打乱的遗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灌入脑海…
娘亲我胳膊上的这个红块好难看哦…
这是胎记，娘亲也有，那既然圆圆不喜欢，娘亲不告诉别人就好了，就当是娘亲和圆圆之间的小秘密。
谁也不会知道吗？
恩…圆圆以后的夫君会知道，哈哈，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好！这是娘亲和圆圆的秘密！
虽然知道女儿会拿一把利器，可这也是白夭夭不敢赌的地方。
相公不知道，当时撞上斩荒剑的那段回忆，在相公的记忆深处，他回想不起来。这也是天意，那个晚上，她不应该顺着相公的心意，离开女儿，答应的女儿陪她一起睡觉的。
入目一片-鲜红，清欢大喊一声！“娘亲！”
“娘亲！阿娘！”
可惜…白夭夭又是没能听到。
爹爹大声喊着让苻玉哥哥拿止血药来，往日平静的悫云殿从她闯祸的那一刻开始沸腾起来，那是清欢第一次看到情绪失控的爹爹。
你们几个快去端热水来！
夭夭，夭夭！
我命令你，你不准死！
血源源不断自口中溢出，白夭夭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口气都提不起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娘子...娘子！你想说什么？”
“原....原谅....嗯...”白夭夭指向一旁的清欢，“她...”
“茉...有...问题...茉茉...”
空气中的味道变了…许清欢吓得缩在墙角，忽然一直躲自己身边发抖的茉茉也被爹爹叫了过去问话，茉茉全都招认了，“天帝恕罪啊…是公主…要我这么做的...”
“不是...不是我...”
“天后娘娘每晚都抱着公主的衣衫入睡，公主知道了以后，就让奴婢把这衣衫送去天后的流云殿…后来…天后似乎知道此事，奴婢也不知道天后为什么不愿意声张，一切都是公主的意思...求天帝饶命…饶命啊！”天后娘娘到底怎么想得，如今回想起来，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她算好的！
她并非仙鹤说的蠢钝非常啊？
“不必解释，拖下去，斩立决！”
许清欢又是一惊，吓得哭了出来，茉茉可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啊！
“爹爹...我没有，圆圆真的没有...”
“许清欢，如若你娘亲救不回来，你我于这世上，再无父女之情！”
“不要…不要啊爹爹！”
“爹爹！”
“带她走！”
又是三天过去，这一次素心姐姐是又哭又笑着进来的，告诉她，“你随我来吧。”
悫云殿正殿，往日里朝会的时候这里全是人，清欢是见过的，那个时候爹爹很宠她，她躲在人群里，对着那些打盹的上仙上去就是一脚，或者拔某些老神仙垂在地上的胡子，疼得他们嗷嗷叫，殿前失仪。有时候还会骑在爹爹的背上，或者坐在爹爹身边在那些文书上画乌龟，爹爹都没生气，可是现在…
许宣背对着她，手里依旧拿着那把戒尺，清欢乖乖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清欢知道错了，不管爹爹如何责罚，清欢都领受。”
啪！“这一尺，是打你对你母亲不敬！”
“呜啊…”清欢疼得半天喘不过来气，除了刚才那一声痛呼，一丝哭声都发不出来，许宣换了一只手，又是一戒尺！
“这一尺，是打你不服从管教！”
“你可知错？”
“…圆圆…知错…呜呜呜…”
素心告诉她，是二哥哥从藏宝阁里带出来的宝物救了娘亲，修补了娘亲受伤的心脏，只是娘亲必须卧床静养，本来爹爹打算把她关进天牢里受点教训的，可是娘亲和爷爷都为她求了情，那段时候的记忆和行为，完全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圆圆恢复了，性格也恢复了，此刻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白夭夭身边。
“阿娘…阿娘你说话啊，圆圆怕…”许清欢努力地往夭夭怀里钻，只是娘亲什么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连表情都是淡淡的，娘亲不要她了吗？
“娘亲…娘亲…”
白夭夭的手缓缓抬起，嘴唇紧紧抿住，伴随着手臂的移动，嘴唇抖得越厉害，眼神也越来越悲伤，巨大的哀伤和激动之下，咬破了下唇毫不自知，不轻不重地，却也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听话就好...再叫我一声...好吗？”
“娘！圆圆知道错了…”三天来她真的太煎熬了，她伤害了娘亲，爹爹也不要她了，那她怎么办啊…可是现在听到这一句，娘亲原谅她了！“呜呜呜…”
“你错在…不该…不该故意伤人，这是犯下天条的死罪…若是事发，爹娘都保不住你！”
“相公，带她去九奚山吧。”
白夭夭自我牺牲的打算许宣知道了，闹了别扭，给她吃的药苦的要死，喂药的时候一口一口喂，那汤碗还永不见底，最后白夭夭实在是苦的受不了，把药全给吐了出来，她现在毕竟病着，加上两个孩子在这里缓解矛盾，清欢回来以后又恢复了从前天真可爱的模样，对相公来说多少是一点点慰藉。
只是从那以后...他就不再像从前那般...依着她，哄着她...也不着家，白夭夭躺在床上，常常一个人从天亮躺到天黑...
几个月后的一天
文卿问白夭夭，“娘亲，情是什么啊？”那天爷爷说，爹爹对娘亲的情已经变成了两个人之间最沉重的负担…说爹爹该放下了…
白夭夭脱口而出：“情是劫，情是债。”
“劫是什么，债又是什么啊？”文卿奶呼呼的声音响起，白夭夭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没有那么悲伤了。
啊这…这不是不好解释，主要是，怎么给儿子说的好玩一点，毕竟夫妻俩以前经历了不少坎坷，却也不想让孩子们知道。
那一边坐在书桌上看书的许宣听到他们的对话后缓缓走过来，“好了，都别打扰你们娘亲休息了，都乖乖回去睡觉！”
等孩子们都回去以后，许宣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感慨道，“和你在一起，为夫不悔。”
经历了这么多坎坷苦难，剩下的，唯有心疼。
“对不起，以后有困难，夭夭一定也找宣哥哥帮忙，不再一意孤行了…”数月不见，他憔悴了好多，像是病了一场…
“为夫也原谅你了，其实…娘子，即便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你还是会一次次伤我的心，我也还是会原谅你。”
“因为，这是为夫给你的特权，可是，为夫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机会。”
白夭夭看他平淡又认真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半晌…
“也是我给你的特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这是为夫给你的特权，可是，为夫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机会。”
白夭夭看他平淡又认真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半晌…
“也是我给你的特权。”
第24章 番外 兄妹初下凡（1）
1）清欢视角
我出生在九重天上的流云宫中，兄妹三人中数我最顽劣，也最让娘亲头疼。
自记事起，我印象深刻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床上看爹爹为娘亲挽发，那时候的我把小指头嗦进嘴里，呆呆看着他们，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梳妆台上，爹爹熟练地用梳子为娘亲梳好发髻，簪上娘亲喜欢的簪子，随后两个人换过来，娘亲为爹爹束发，穿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