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惧怕之物,她也害怕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啊,不行不行…做个流浪猫不也挺好的!“不会饿死的,它…它是野生的,什么都吃的,还能吃…吃草呢。”
随便指了一下地上的一堆杂草,自信满满。
吃草?念卿蹲下身子,把它放到一丛草间,一脸好奇道,“猫儿猫儿,你真的吃草吗?”
吃草!你家猫吃草啊!不行,为了和娘子在一起,为了不饿肚子…小白猫够了够脖子,勉强张开嘴巴,咬了一口草…
“哇哦,真的有不吃肉吃草的猫啊!”念卿两眼冒光光,“你还挺有灵性的嘛,为了在我娘亲面前表现…诶,看来你也能听得懂人话嘛。”
“喵呜!”我是你爹!
这一人一猫成功逗笑了白夭夭,这只猫还真挺…特别?挺听儿子的话的。白夭夭挠挠它的头,莫名想捉弄一下他,“你若真的有灵性,那就再吃一口草,我考虑考虑…养你。”
小猫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最后…没出息的…够着脖子…又吃了一大口。
“娘和你约法三章,第一,负责给他喂饭,第二,负责给它洗澡,第三,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娘亲怕猫的,晚上关好门,别让它溜进来,否则,娘亲不养。”
“我答应!我全都答应!一万个条件都答应!”
念卿小心把猫儿捧进手心里,今天他最最开心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跟着娘子回家要紧。
白夭夭用竹签给它编了一个小窝,里面放上了一层垫子,至于这垫子的颜色嘛,她方才看了一下,是一只公猫,那就放蓝色的。
可惜,她本来打算做一个粉垫子的。
公的也好,省的来年下一堆猫崽儿,她家成了猫窝了。
还好是自家娘子,白夭夭,你还我清白!为夫一世英名啊!你拿什么赔给我…
有心情缝个花垫子,没心情给你相公做件像样的衣服的…
本喵要穿衣服!
这厢刚受了心灵创伤,下一秒儿子给他抱了一堆草过来???摆在它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去外面把各式各样的小草都摘了过来,你看你喜欢吃哪一个?”
“喵呜!”爹的好大儿啊,你就给你爹吃这个!
在赌气绝食之下,善良的儿子给他升级了伙食:吃他娘亲择下来不要的菜叶。
儿子,爹爹记住了,等爹爹回去,第一个问候你!
可是,这儿是幻境,并非真实存在的世界,有冤无处诉!
过了两天,白夭夭算了算,是个良辰吉日。裁剪下一份红色洒金纸,上面写了一份聘书。
“娘亲,这是做什么?”念卿抱着猫儿凑过来瞧。
“写聘书,准备聘礼,”白夭夭看到猫儿也在,素手一挥桌子上多了几盘鱼干和肉条,还给猫儿穿了一身红衣裳,“自今日起,你便是我家的一份子了。”
相公说,红色很衬她...小白猫,也应该喜欢的。
聘礼...许宣知道有聘猫的习俗...
可是这感觉,就跟娘子把他娶了一般。
“念儿,到你了,拿住猫腿,在这聘书上按个爪子印。”
小孩子最喜欢干这个,念卿三下五除二,就盖好了,“嘿嘿,猫儿君,你若是人就好了,我娘娶你回家了呢!”
哎呀!下一秒就被白夭夭打了一顿,“你胡说什么!”
“孩儿再也不敢胡说了...”
若是他从现在起修炼...说不是能修炼成人形呢...许宣试了一下,不大行。
这小猫咪有点灵气,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法力,也是奇了,凭借着和她相同的肤色,加上不吵不闹不乱跑,小白猫成功收获女主人的喜爱,喜爱在何处,允它上桌吃饭。
“娘亲,给它取个名字吧。”
猫儿听到后,翘起自己的小猫尾巴,等待着她的赐名。
白夭夭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嘴角微张…半天吐出来一个名字,“那就叫它…小白吧。”
小白?!
念卿撅撅嘴,“娘亲…好歹您也是读过书的,小白这个名字也太低级了吧,我这个三岁小孩儿都能起,就不能…诗情画意一点?”
他给娘子起的小白这么好听的乳名,这个名字怎么就低级了!
白夭夭想起,已经很久都没人叫她小白了…瞧着猫儿不大愿意吃饭,是不喜欢…便叹了口气道,“我平生最不喜欢勉强别人,若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就为你重新取一个。”
不…他喜欢,他喜欢,他很喜欢!
虽然不知道,娘子为什么要给他起这个名字,难道,真的是这个名字很低级吗?
猫儿绕了大半个桌子,停留在她腕间,小心…亲吻她的手背。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猫儿,白夭夭像从前紫宣对她那样点点它的眉心,“你喜欢就好。我有一个恩人,他叫我小白,现在他不在了…小白,我希望你…终有一日,能找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母猫儿,娶她…和它生一窝可爱的小猫,幸福地生活,多多陪伴她,尽心照顾她,不要辜负了她,方不负我赐你的这个名字。”
娘亲这是怎么了,不是一向不喜欢猫儿的吗?
“我知道你能听懂,其实众生平等,这爱,这感情…大多都是一样的。”
念儿对猫儿更多的只是感兴趣,他更关心娘亲,“娘亲,你的恩人是谁啊,他为什么不在了?”
“因为…他是为了保护娘亲,让娘亲好好活着…”
“除了名字,他给娘亲留下了什么念想没有?”生离死别,念儿活了百余年,自问看得通透,那些百姓们都说,要给活人留下个念想。
“念想啊…当然有啦!”白夭夭起身亲亲儿子的小脸蛋,“念儿,就是他给娘亲留下的…念想…”
白夭夭说完,哭着跑出去,留下一人一猫在饭厅里,静思。
屋外的小白流泪了,屋里的小白…也流泪了。
“我?嘿!那不就是我爹嘛!说得这么玄…我还以为娘给我找了个后爹呢!”
“嗯…其实…后爹也是爹啊,我只想有个爹,这样他们就不会欺负我,就不会说我是没爹的孩子,不跟我一起玩了…小白,你说…要是我有爹爹的话,娘亲是不是就不会被他们欺负,念儿也会有朋友了?”念卿戳戳手指,指尖相对,对于爹爹,他既熟悉又陌生。
“不过我长大了,我好好修炼,以后就可以保护你和娘亲啦!”
忽然就悟出了一个大道理出来,“小白,你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以后好好待你的母猫儿,别丢下你的娘子和孩子…我要去找娘亲了,你乖乖在家好好吃饭!”
别丢下她们…
小白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泪水浸湿了蓝色的软垫…
“你这小猫儿,怎么还尿炕啊?”念卿把小白提溜出来,舀了几瓢水倒进木盆里就要给它冲澡。
许宣正哭的伤心呢,被自己儿子抱出来,一下被水呛了个半死,许念卿,他要干什么!
“你别怕啊,我…很有经验的,娘亲给我缝的布娃娃都是我帮他们洗的澡,保证给你洗的舒舒服服的。”
哗啦哗啦,靠,儿啊,为父不是你的布娃娃,为父快要被水憋死了!
“喵!喵呜!”
娘子救我!娘子,夭夭!
“喵呜!喵呜!”
这小白忒不听话了些,“哎哎哎,你干什么,我娘亲新给我做的衣裳,你可千万别给我弄脏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喵!”拔毛做什么!气得许宣骂了一万遍逆子。
“你要是再不配合,明天三顿饭吃草!”
哐啷,盆子翻了,小白也从架子上摔下来,摔伤了腿。
娘子…夭儿…
白夭夭在屋内听到动静,出门就看到他们在打架,白夭夭害怕猫爪子伤到儿子,连忙制止,“许念卿,停下来!”
“猫儿性洁净、孤傲性子。平生最不喜欢水的,娘亲叮嘱过你,不要虐待小动物,给小白道歉。”白夭夭努努嘴,把落汤鸡一般的小白重新放到盆子里,再把盆子拿到了念卿的房间。
“跟我来。”
许念卿拱手,对着猫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猫儿君,一时唐突无意顶撞,你别生我的气,我保证以后都乖乖的,让娘亲给你洗澡澡。”
这才是爹爹的乖儿子,最后一句,甚喜。
他娘亲也不是傻子,“许念卿,收回你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收!咯咯~~~”自从有了这个猫儿,原本紧张的母子关系融洽了许多,念卿都敢给他娘亲做鬼脸了!
“娘亲,我去给你和小白抓鱼吃!”
白夭夭取出猫窝里的垫子,仔细一瞧,发现这不是…“你哭了吗?为何事而哭?幼子无礼还望恕罪,诶…我平生怕猫,待会给你洗澡,你…你别咬我。”
“喵呜~”
娘子的手包裹着他,毛发还搓起了小泡泡,只是洗到腿的时候,“喵!”
好疼…刚刚摔伤了腿…
“哎呀,你这腿…你忍着痛,我待会给你上药包扎。”
小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越发粘人起来。
“我说过,我平生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你生有灵性,不是普通的家猫,应该是…养在皇宫里,贵人身边的猫,等你腿好了我会把你放在院子里,你若有心离开,大可一走了之;若是想留下,我微薄法力足以护你周全,我只是一个寡妇,膝下唯有这一个可怜的幼子,若能得你陪伴,白夭夭也在此谢过。”拿出药箱里的药瓶和纱布,小心用手指把药涂在小白的腿上,包扎完之后,又拿出来了一个小巧的指甲剪。
剪指甲。娘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能陪在念儿身边,他怎么舍得伤了孩子呢?
娘子…我陪着你,永生永世都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儿…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了,天宫两百年,他都干了些什么啊!文书批也批不完,醉心朝政,连团团和圆圆的功课都是娘子负责教的,她怨他,她怨着他啊!
许宣,那一巴掌,你挨的不冤。
他也知道…娘子想要什么了。
白夭夭坐在凳子上,小白趴在桌子那儿,趁她低头修剪指甲,猫儿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舔了舔。
“小白,不得无礼!”白夭夭伸手往猫头上,啪!
“喵呜…”又挨打了…
带着愧疚,带着思念,腿刚好了些,于夜深人静时,小白蹬着腿从窗户里跳进她的房间…
她不喜欢猫儿,他也循规蹈矩,和念儿在一起浑玩,不曾踏足过她的房间。
她怀里抱着一幅画像,刚刚从书桌那边过来的时候,桌案上也有一幅没有画完的画像。
娘子…我来了。
猫儿在她怀里找了个好位置,只是猫儿馋嘴贪心,仍觉不足,探了头出去想亲亲她。
白夭夭觉得唇上凉凉的,脸也发痒…随手一抓…
许宣心口一滞…完了完了…
“啊!”
“夭儿别怕!”许宣自床上惊醒,却原来大梦一场…
床边守着的,是他的师父,青帝。
“你睡了整整三十日,”青帝拿起铜脸盆边上的毛巾,“你心火严重,高烧不止…”
“娘子她…”
“白夭夭,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她的伤都好了,念儿如今也活蹦乱跳的,你放心就是。”听闻许宣高烧不退,白夭夭更是自责,如今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思过呢。
“你大病初愈,九重天还有事情等着你处理,等处理完了,再去北荒接她吧。”
“我伤她至深…娘子与我相诀,我以什么身份去见她…师父,徒儿有个请求…”
“你说。”
许宣做事雷厉风行,该降罪的降罪,该斩首的斩首,但是也并非雷霆手段,责其首而宽其从,很多神仙吊了三十日的气终于喘匀了。
“诶,病了一场,你又稳重了很多,为师这口气,也喘匀喽,”青帝欣慰一笑,“被娘子打,比挨为师的打,管用多了,看来为师从前,是罚错了人。”
“水至清则无鱼,从前徒儿身为臣子,并没有讨先帝和众位师长的喜爱,如今身为众仙之首,我所作所为,也必有神仙看不过…他们需要的是恭顺,而徒儿需要的,是容人之量。”
“徒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瓷杯和一直白猫,陪伴着娘子…”
青帝思忖许久,也是他们夫妻情缘未断,斩断乱的,方能重新引线,心心相印,“瓷杯,谐音慈悲,要有慈悲之心,不要妄造杀孽,白猫…猫儿喜净,性孤傲,倒是应了你这性格,可见过月老了?”
“不错。”
“去吧,去吧…”
不过半个时辰,白夭夭急匆匆赶到九奚山,“师父,师父,您说九重天上出了大事,到底怎么了?”
“许宣,他要下凡历劫。”
“他要下凡历劫?去就是了,跟我何干。”他又不告诉她!
青帝淡淡道,“还会娶三位夫人,生六个子女。还与你无干吗?”
“他…他他…”白夭夭哑在此处,不再言语。
“咳咳…照为师的意思呢,你们既已无夫妻之缘,何苦再相互纠缠下去,你既要求去那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顺便…让许宣给三个孩儿挑一个后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