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在林强和手上,一份在课代表手上,还有一份是在另外一个男生手里,三个人明显神情都呆滞了。
尤其是课代表,女孩都快哭出来了。
“己哥己哥,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林强连忙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双面胶,想将三份合在一起。
可哪知道,窗户没关,他侧过身的功夫,其中一份就这样飘出窗外了,抓都没抓住。
林强胆战心惊地去看陈浮己那张阴沉至极的脸,“己哥,风它自己吹的······”
汪东洋那一圈的人,没忍住,全都笑出了声。
陈浮己当时没有说话,但气氛似乎快要到凝结到冰点了。
没来得及发火,就听见老李头在讲台上催促,眼看着就要走下来了,课代表只好先抱着收好得卷子出去了。
一直到拉了上课铃,一群人又开始安安静静上自习。
林强一直在踹陈浮己的椅子,给他道歉,却没想到陈浮己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直接随手拿了面前的一本书,朝身后砸去:“操,你妈的,sb滚啊!”
日了个鬼,他写了两堂课,一群傻缺。
班里的人闻声都朝后面望去,只看见林强委屈巴巴地揉着脸,刚才收卷子的课代表这下心里一慌,一想到不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吧,于是又赶紧把头给低下去了。
之后陈浮己被叫去了一趟办公室,老李头数了数卷子张数,查到是他没交。
他也没把林强他们供出来,就说自己没得到卷子。
“你没得到你不知道让课代表来拿啊,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是在替老师做题嘛?”
陈浮己懒懒散散地站着,没说话,就这么听着,反正老李头就发发牢骚而已。
等教育完后,老李头又重新拿了张白卷子给陈浮己,让他就在这里做,做完了才准走,陈浮己接了过来就开始认真做了。
毕竟认真做了两节课,时间也没过去多久,答案他都记得,就是要重算一些细节,没一会儿就把做完的卷子交给了老李头。
老李头看了眼,刚打算说他不要图快乱写,可一看到答案,不可置信地问了句:“你真实水平?”
对得倒也不多,写完了的是都对,没写完的都是有点难度的,但还知道套两个公式上去,能得几分。至少这态度是可以了的。
老李头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行啊你小子,之前跟我隐藏实力呢。”
“最后两个月了,认真学,拼一把能考个大学的。”
虽然不一定能上本科线,但至少应该是有学上的。
下了晚自习后,都快十点半了,明天是周末,他们一群人都不打算周末来学校的。
饶是陈浮己最近再安分,也快要受不了,于是答应了跟着汪东洋他们一块晚上出去,可能会通宵。
路上正好碰上池沅,又是周五晚上,她总是最晚走的一个。
池沅看见他们一群人的时候,刚下楼,她看他背影就认出来了,喊了声:“陈浮己。”
一群人转过身来看她,陈浮己最先出声:“才下课?”
池沅小跑上前来,跟上他的脚步:“整理了一些资料。”
汪东洋忽然凑过来问了句:“我们去玩,一起呗。”
池沅刚想拒绝,就听见陈浮己说:“我一会儿送你回来。”
池沅抬眸看他:“你明天不上自习吗?”
她没说“你们”,而是单指的“你”,她就问陈浮己一个人。
陈浮己久违感受到了“心虚”,他假咳了两嗓子,没说话,一旁的汪东洋连忙解围:“这学该学,但不得放松放松嘛,池沅,你这也把人逼得太紧了吧。”
连汪东洋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以前陈浮己哪会儿像这样,不过池沅也得明白适得其反这个道理,毕竟陈浮己野惯了的,要是真把人看得太紧了,还真没什么好效果,他跟陈浮己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嘛。
池沅“哦”了一声,其实她还是不太明白,因为这样的节奏对于她而言,并不算紧,试问哪一个正常高三学生能像他们这样放松的?
陈浮己单手抄兜,走在她身侧,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再问了句:“去不?”
“要去。”
汪东洋朋友新开了一个桌球室,嫌没什么人烟气儿,就让他们过去撑撑场子,不远,就在九中对面的一条街。
人真的不算多,大多数都是学生,也就陈浮己他们来了之后,厅里才稍微热闹了一些,看起来生意不冷淡了。
池沅让陈浮己把最近的几张卷子给她,她勾着脑袋坐在沙发的一角,认真地给陈浮己批阅。
他们一群人就开始在旁边玩起了桌球。
画面有些许不协调,这边牛气哄哄的热闹劲儿,似乎丝毫都影响不到池沅。
灯光打在她身上,亮堂堂的,轻柔的面孔似水般亲和温柔,她离桌子有些远,就半蹲在桌子边上,一手拿着红笔,仔细勾出陈浮己的错处,再拿出便利贴再旁边备注。
“你女朋友怎么看起来跟你一点都不搭?”说话的人是隔壁桌的,叫徐昭,都是一个学校里的,认识陈浮己,知道最近有个女的一直来找他。
“跟我不搭难道跟你搭?”陈浮己懒懒回,背撑着杆,看向池沅那边。
身后一片嘈杂,是汪东洋那群人在笑。
说着,徐昭就朝池沅的方向吹了声口哨,等池沅看向这边时,徐昭吊儿郎当地说了句:“哎,美女,过来打球啊。”
陈浮己冷眼瞥他,徐昭挑了挑眉,没继续调侃。
池沅刚收回视线,陈浮己就朝她这边走过来了,直接侧坐在桌上,随后敲了敲桌面:“打不打?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我不留你”
因为是蹲着的, 池沅抬头看他时,能看清他流畅的下颚线,半遮半掩在阴影里。
她转了转笔, 托着下巴:“你错挺多的,要不周末加题。”
陈浮己呵笑一声:“我在说教你打球。”
池沅点头, 眨了眨眼眸:“我听到了啊。”
陈浮己侧坐过去, 望向汪东洋他们, 再问了句:“所以打不打?”
他主要也是怕她一个人在这边太无聊,是让她来玩儿的, 不是换个地方给他批阅错题的。
池沅循着陈浮己的视线望去,看汪东洋那群人俯身在桌球面上的样子,忽然也来了些兴趣, “要不咱俩solo?”
陈浮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一下:“你会?”
“不多,一点。”她谦虚。
好友唐清的爸爸时国家台球队运动员, 唐清和她从小就是围绕着桌球边上耳濡目染了一些, 技术不差,甚至比起好多人, 池沅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只是何淑不太喜欢她玩弄这些, 就渐渐地放下了这门项目。
“行啊, 比比呗。”
汪东洋看这俩人一起走过来, 好心说了句:“池沅要玩啊, 要不再开一桌,你教教她。”
陈浮己笑:“不用, 就这桌, 她要跟我比。”
汪东洋神情一滞, 转头望向池沅,似在向她寻求这话的真假。
池沅应声:“不过光比多没意思啊,加个注呗。”
听着,陈浮己和汪东洋两个人都笑出了声,还是陈浮己先出的声:“你想赌什么?”
“三套真题,三套模拟,怎么样?”
“天啊,池沅,你这是有着要送陈浮己去清华的决心吧。”
池沅似乎是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回:“清华,再给他五年,看能不能够到。”
汪东洋竖起大拇指,“牛逼牛逼,我去给你俩清场子。”
大家都听到池沅要和陈浮己solo的话,放了手里的杆,围过来看戏。
毕竟还真没看到过陈浮己在这方面输给过哪个人。
陈浮己随意支着胳膊撑在桌台边缘,说话时还惯性地将另一只胳膊搭在了池沅的肩上,劝道:“真要上?我怕你待会儿下不来台,我不让人的。”
听着这话,池沅总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一样,心里略显不爽。
她拿着杆抵着陈浮己的下巴,低声放狠话:“陈浮己,你死定了,姐姐要你夜刷三套模拟!”
周遭的人听见,无疑不在“哦哟!”地调侃,还真没听见过哪个女孩在陈浮己面前这么放狠话。
陈浮己挑眉,点点头,似是思量,随后敲了敲桌面:“行啊,我看你的。”
他抬了抬下颚,示意让她先。
池沅熟练地在球杆上抹粉,姿势角度都摆得好好的。
陈浮己倒没像她这样刻意去找角度,他看似只是随意的弯身,扶着杆打进去了就算。
虽然池沅动作要领都记得,但太久没打了,始终有些手生,跟陈浮己这种老手来比,多少算是吃亏的。
陈浮己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半点没让她,她进一颗,他紧着追。
局势倒也说不上多么难分难舍,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相比池沅紧绷认真的样子,他打得太过轻松惬意了,他更像是在玩球,丝毫没有在意这是场比赛,而且用的角度球方法难度比池沅高多了。
渐渐的,池沅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就像是在打一场必输的仗。
她难得高估自己一次,居然还落了下风,果然人不能太自信爆棚。
就在她自信慢慢被击垮的时候,局势慢慢扭转了过来,陈浮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误撞几次黑八,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有心想让,觉得没了什么看头,渐渐散开。
最后一次,池沅弯身的时候,陈浮己站在她身侧。
他弯身,伏在她身上,隔着两厘米的距离,池沅能清楚地感知到陈浮己身上的温度,他抬了抬她手臂:“直线球,十五度内都可以。”
耳畔的边缘开始烧红,温热的气息缠隽着一圈又一圈,就像是烟圈一样,怎么散也散不开。
“姐姐,听明白了没?”说着,他轻带着她的胳膊,微微发力,往前一碰,打了进去。
其实到现在,他们压根不知道谁岁数大谁岁数小,都是同龄人,差的不过是月份。只是刚才池沅放狠话的时候,打趣了他一句,陈浮己就记下了,现在还她呢。
“己哥,不是说不让人吗?”她笑着问,一双剪水秋眸里明亮又清澈。
陈浮己再次犯规,放下球杆,靠在桌边:“让你了吗?”
“陈浮己,你自己要输的,那我就不难为你了,今晚做一套,我监督你。”
陈浮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绿绒的质地没太大声音,他掌心似乎还停留着少女的温度。
“监督我?你不回去?”
“可以视频啊,我看着你写,就像有监考老师一样,免得你开小差。”
“小学鸡才开小差。”陈浮己戏谑。
池沅微微点了点头,做出评价:“是,你都是直接逃学开大差。”
看了眼时间,够晚了,池沅想离开,陈浮己就让她先过去收拾东西。
看着池沅过去了,汪东洋才走过来。
“你这让得也太明显了吧,误触这种都能打出来,你当我们瞎呢?”汪东洋勾着他脖颈调侃。
陈浮己横眼看他,示意汪东洋将胳膊拿开,淡淡回一句:“可不就是瞎嘛。”
“啧啧啧啧~”
“啧个屁啊,手误不行?”
汪东洋一脸理解地点了点头:“行行行,你怎么都行。”
陈浮己呵笑一声,语气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跟徐昭怎么回事?”
陈浮己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汪东洋的脸色就变了,阴沉回:“没怎么回事。”
刚陈浮己和池沅开桌的时候,汪东洋和隔壁几桌的人蹭了口角,他听了几句。
见汪东洋不愿意开口,陈浮己也没有勉强,“有事说事。”
汪东洋视线移向徐昭那边:“放心,真要和他干,你跑不掉。”
“走了。”
“明天给你打电话。”
陈浮己拒绝:“别来,老子忙着刷题。”
汪东洋:“卷不死你。”
陈浮己笑笑没回话,径直朝池沅走去,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里面装的都是她刚才给他批阅的卷子。
春日的夜,总是连绵多雨,为青翠嫩绿的枝叶,袭去灰尘。
四月的天,凉爽又清透。
送她回去的半路上,开始下雨。
昏黄的路灯晃荡,往上看时,夜空中飘着细长的雨丝,不见星月。
见雨势越来越大,陈浮己脱了外套,罩在她头顶上,两个人后半截路时跑回去的。
到酒店门口,池沅才将外套给拿下来,都打湿了。
她拿纸递给他,他没接,而是望向外面。
语气幽幽:“池沅,今夜雨不会停。”
她递纸的手顿在半空中,指间还在泛凉,因为刚才沾过雨水。
“陈浮己,我不留你。”她垂着头,看向地面,听耳边滴答滴答的雨声,声音又轻又低:“但如果你想留下,你可以待到明早再走。”
她订的房间是标间,原本是和邓佳露一起住的,后来邓佳露搬走后,另外一张床位也就一直这么空置着了。
其实如果他想走,不是走不掉。
其实如果她拒绝,也不是拒绝不掉。
只是一个不想走,一个不愿拒。
两个人的衣服都打湿了,尤其陈浮己,因为他把外套拿给了池沅遮。
到了房间,池沅让他先洗的澡,他没换洗衣物,出来的时候,穿的是酒店的睡袍。
池沅给他找了套真题做,自己就拿着睡衣进浴室了。
玻璃镜子上裹着一层浓浓的水雾气,空气中还散发着刚才陈浮己冲洗时的热气,池沅一进去,就烧得脸慌。
陈浮己坐在她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张真题卷,耳边全是哗啦哗啦的水声,莫名心烦意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