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戏同人)[当家]何以为乡——旗木卡卡文
时间:2022-09-26 13:17:34

  “呃……原无乡……你很痛苦吧?”剧痛袭来,她疼得牙齿打架,仍放软语调:“原无乡,你听吾引导,吾给你解毒……好么?”
  钳制的力道略有松懈,她用剩下的一只手轻轻环住了痛苦不堪的道者:“若吾解毒失败,你万不可自责……”
  ——雨声盈室,闷雷轰鸣,黑夜掩住了纠缠的人影。
  原无乡睁眼之刻,四肢百骸虚软的感觉久久不退,勉力动作,却有针刺一般的细微疼痛在体内流窜。
  他缓了一口气,知觉渐渐回笼,侧首之时,却见沐心沅仅着中衣躺在他身侧,面色青黑,一动不动。
  “啊?!”
  匆匆起身,脚步仍有些虚浮,他勉强将沐心沅抱起,挪到屋中未被浸湿的地方平放,这才看清她唇边和颈边的血肉模糊,以及不自然扭曲的右臂。
  再观两人凌乱的衣袍,他一时愣神,脑海中闪过极其模糊的片段,顿时如遭雷劈。
  吾是何人吾在何处吾欲何为生有何欢死又何苦发生何事怎会如此——真是罪过啊——!!!
  南道真杰出弟子原无乡蹲在茅草堆边,愣是盯着沐心沅发了半晌的呆。
  许久,他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手忙脚乱拾起一件外衫给沐心沅套上,但姑娘家的衣衫着实结构复杂,他笨手笨脚地给她穿完,却是穿得歪歪扭扭。
  然后,他又像没头苍蝇一般在屋中转了几圈,这才发现沐心沅留下的血书。
  “原无乡:你所中之毒颇为棘手,事急从权,吾将毒引至自己体内消化。若吾三日内无它异状,就请你寻访苍宇医楼,商请四玄医照吾所写之法处置……但几种奇毒混合,前所未有,若吾化毒失败,你不必自责,将吾尸首送至江南凤府并通知忠烈王府,吾之师兄自会处理。——友.沐心沅。”
  原无乡看完信,久久无言。
  他似乎想起,沐心沅在耳边轻言软语。
  “原无乡,你听吾引导,吾给你解毒……好么?”
  倏然双拳紧握,铺天盖地的懊恼与无地自容之感,让他陷入无法解脱的愧疚自责之中。
  她……这般为他解毒,他还伤她至此!
  原无乡,你真是愧对天地,无颜见人!
  ——但,他终究明白沐心沅状况危急,必须处理,便找来木棍,又撕扯外衫,先给她包扎外伤,待处置妥当,这才小心翼翼抱起她,寻路下山。
  沐心沅在他怀中睡得极沉,连呼吸都缓慢了,原无乡焦心同时,百感交杂,抱着她的双手却紧了又紧。
  “阿沅……”
  道者步履匆忙,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乱。
  这股沉,这份乱,一直持续到他踏入苍宇医楼。
  “四位……可有解法?”
  “别小看她,她可是毒医沐心沅呢?”
  “啧啧,看她惨兮兮,真高兴。”
  “小意思,小意思,嘿嘿嘿……”
  “还真好意思啰嗦我们,哼。”
  原无乡沉凝滞塞的胸口,如同注入一股清流,忽然间豁然开朗。
 
 
第7章 第七章
  苍宇医楼素以风格诡异闻名,虽医术臻乎化境,但四位玄医神经兮兮的个性与处世态度着实令原无乡大开眼界。
  第一次会诊之时,他们尚且老老实实按照沐心沅预留的方案进行治疗;再度会诊时,四人却你一言我一语,时而吵,时而笑,提出各种异想天开耸人听闻的医治方式。
  “不如还是剖开吧,吾对她的脏器损伤程度好奇很久了。”
  “前番楼主从北屿带回从未见过的奇毒,反正她不怕毒,以毒攻毒正好,来试试看。”
  “嗯……天外南海的毒虫要不要试一下?”
  原无乡在门口听得冷汗都快掉下来了,忙出声提醒:“各位……既然阿沅已有主张,还请尽快施为让她清醒,原无乡在此谢过了。”
  室内争执声暂歇,片刻之后,华凤奴冷笑一声。
  “呵……那个谁的相好,我们说说而已,把你的心放回肚内,别在这妨碍治疗!”
  原无乡一怔,顿时无言。
  左常坤抬眼看了看华凤奴:“你是发什么脾气?”
  “哼,这个病秧子难得向我们服软,上门求援还不忘带一个能打的相好,明明就是威胁。”华凤奴一脸愠怒,一手毫不温柔地掰开沐心沅之口,灌了一整碗蓝里泛黑的诡异药汁。
  “人家有相好,你发什么邪火?下手轻一点,别坏事,影响医楼口碑。”
  路藏陀小小声:“女、女人的嫉妒心……”
  “闭嘴!!!”
  “……对不起!”
  原无乡站在门边默默听着室内谈话声,心中猜测已然印证。
  沐心沅恢复意识之刻,眼疾手快地一掌拨开眼前明晃晃的锋利剖刀,强行起身,不顾体内气血翻涌,闪至一侧,面上却璀然一笑:“医楼待客之道,还是如此别具一格。”
  “哼。”左华坤悻悻地收起解剖刀,眼中不无遗憾。
  “醒了啊?”华凤奴一手叉腰,眉峰紧蹙,浑身涌动着烦躁和不耐:“醒了就请自便,医楼不留客。”
  沐心沅从善如流,脚步略有虚浮地走向门外:“此回援手,吾记下了。至于诊疗费用,改日清偿。”
  推开房门,她迈步欲跨门槛,但眼前一阵晕眩,险些摔倒。
  “小心。”银衫道者一手托住她的左腕,一手护住她摇晃的身躯,动作自然又有几分亲昵,看得华凤奴嘴角一撇,翻了个大白眼。
  沐心沅定了定神,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吾没事。吾们先离开吧。”
  “但你尚未恢复。”
  “无妨。”她略微无奈道:“医楼有医楼的规矩,多留无益。”
  “好吧。”看出她的虚弱,原无乡不敢放手,只向室内略一欠身:“四位玄医,感谢援手,告辞。”
  相携而行,一路无话。
  沐心沅被原无乡扶着,二人距离难免有些过近,让她感觉颇不自在。
  那日渡气引毒之后,她本想处理现场,以免原无乡清醒后为难,但身体支撑不住,到底是连衣衫都没穿好便晕了过去。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用眼角观察原无乡神色,见他仍是一派从容坦然,只是多了几分肃穆,一时也无从分辨他对那夜之事究竟有无印象,又了解几分。
  行至一处村落,原无乡见她呼吸急促,面色苍白,便寻了一户人家求宿。
  村民质朴,见他二人气度不凡,形容略为狼狈,似是落难之人,便好心拾掇出房间供他们休息。
  沐心沅一落座,便开口道:“原无乡,让吾一观你的脉象。”
  原无乡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回绝道:“吾已无碍。倒是你,是否还需采取措施?”
  沐心沅思绪飞转,脱口而出:“吾给自己配几味药,就烦请你帮吾寻来药引。”
  “嗯……好。”
  于是一人奋笔疾书,一人垂手静待,在递交药方的刹那,二人视线略一交汇,又各自收敛,生怕被对方看出隐藏的情绪。
  原无乡照着沐心沅所开药方,以最快速度找齐了各种药引,随后便给江南凤府发去信函。
  他想……有些事,是该有阿沅的亲人在侧方可处理。
  返回村落,他亲自熬药,送到沐心沅房中,看着她用餐喝药完毕,这才缓缓开口。
  “阿沅,吾已给莫管家寄去信函,请他派人来接你。”
  见他未提前事,沐心沅松了一口气,淡淡道:“嗯,有劳你了。”
  “不必如此客套。”原无乡顿了顿,决定旁敲侧击:“阿沅,除了你的师尊与师兄,你可还有其他亲人在世?”
  “怎会突然问起此事?”沐心沅敏锐地移开视线,伪作糊涂:“吾自幼被师尊收养,他们就是吾之至亲。”
  “没什么。其实吾也是被师尊从洪灾之中救出的孤儿,自幼以道真为家。”
  “哦。”
  沐心沅垂首慢慢饮了一口药茶,不再搭腔。
  一室静谧,原无乡盯着她柔美的侧颜看了许久,终于不再绕弯:“阿沅,吾想……”
  沐心沅忽然开口打断:“什么也别想。想太多,是烦恼的根源。”
  ——她心知肚明,原无乡不傻。
  “要吾装作无知,实在强人所难,又令人情何以堪?”
  “人命关天,事急从权。何况你是为救吾才遭逢死劫,于情于理,必须援救。”
  “但那非是原无乡可以装傻充愣、逃避责任的理由。”原无乡深深地看着她,猝不及防伸手紧紧握住她未伤的左手:“阿沅,吾们认真一谈,好吗?”
  沐心沅想要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力有不逮,只好放弃,总算肯正眼看他:“没什么可谈的。”
  “若你愿意……”
  “吾不愿意。”
  “阿沅……”原无乡也顾不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柔软得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双手都握住了沐心沅有些冰凉的手掌:“这份恩情分量太重了,请你给吾一个机会。”
  沐心沅倏然抽手,整个人从桌边弹开,苍白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胸口剧烈起伏:“吾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呃……”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牵动了未愈的旧伤毒患,她感到胸腹闷痛,一抹嫣红自唇边溢出。
  原无乡一惊,连忙上前拥着她重新坐下,一只手向她背心灌注内力,帮她平复内息,口中不停安抚:“好好,吾们不提这件事了。你安心养伤,伤愈吾便送你回江南,可好?”
  沐心沅紧蹙眉心,也顾及不了此刻原无乡拥着自己的姿势有多亲密,微微颔首:“……嗯。”
  慕少艾方从西苗公干回来,正在忠烈王府躺尸,接到江南凤府遭受血洗的消息,自是五内俱焚,抬脚便要赶回江南,却被忠烈王派人硬给按回床上:“老实点儿,顾好自己的小命,凤府之事吾会帮你查!”
  “但……”
  “什么但但但?朱痕,来去给他多准备一些鸡蛋,多补身体。”
  “哎呀,老王爷……”
  慕少艾一脸苦色。
  “南宫神翳的暗招你最是清楚威力,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再啰嗦,老夫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被忠烈王府卫按着动弹不得的慕少艾仰头叹息:“老王爷,你现在不是正在强制于吾?”
  “没错,强制休养!”
  固执的老王爷拂袖而去,朱痕带着三分幸灾乐祸欣赏了片刻慕少艾的狼狈,方才道:“老王爷发话,你就别硬抗。凤府吾走一遭,这样你没话讲了吧。”
  “嗯……”在众府卫控制下,慕少艾放弃抵抗,伸出两个手指头:“二十天,吾多最等二十天,不能耽误。”
  “啰嗦。”
  朱痕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忠烈王府。
  二十天后,他带回了凤府莫老管家的口信,除去凤府血案,更有药王谷小师妹在东南百夷之地遭遇围杀身受重伤的消息。
  “哎呀呀,真是雪上加霜。”慕少艾用水烟管反复敲打脑壳,头大如斗。
  “怎样?要去吗?”
  “小师妹有难,正是大师兄闪亮登场的时候啊。”
  朱痕皮笑肉不笑:“现在这副模样,别被你的小师妹嫌弃才好。”
  慕少艾顶着脸上黥印和满头银发,默默笑了笑。
  沐心沅正欲支开窗户透气,冷不防一个白白的脑袋探到窗口。
  “小师妹,久见呀。”
  她怔了怔,果断撤走支架,倏然掉落的窗户砸了慕少艾一脸草灰。
  “咳咳……”中原药师呛得连咳数声,大声哀嚎:“同修爱呢?小师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屋内沐心沅愣了片刻,想起刚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嗯,脸没错,神态语气也没错。
  ——但,青丝成雪又是怎样一回事?还有那个狰狞的黥印……
  “咯嗒”一声,房门推开,她踏出农舍直直盯住久违的大师兄:“慕少艾?”
  “呼呼,当然。”
  沐心沅果然露出一丝嫌弃:“老了,丑了。”
  “喂——”
  “阿沅,这位是?”
  慕少艾正欲与师妹调侃几句,忽然一名银衫道者到来,径直走近沐心沅身边。
  慕少艾凝神一观,见那道者俊逸从容,温和内敛,站在自家小师妹旁边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协调,哎呀呀,真是一对璧人。
  哦——
  慕少艾八卦地给了师妹一个戏谑的眼神,一本正经道:“在下药师慕少艾,正是阿沅的师兄。”
  “嗯?”原无乡看见慕少艾别有深意的表情,多日来收敛的愁绪似乎找到一线曙光:“在下南道真原无乡。慕兄,幸会。”
  “哈,幸会幸会。”
  沐心沅站在两个男人之间,被二人眉来眼去似乎正在无声寻求什么默契的诡异气氛弄得委实难受。
  “慕、少、艾,既然来了,过来让吾观脉。”
  “耶……小师妹,弄反了弄反了,明明就是师兄吾来关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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