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戏同人)[当家]何以为乡——旗木卡卡文
时间:2022-09-26 13:17:34

  沐心沅转而吩咐船夫靠岸。
  湖心亭尚远,二人便在湖心一处无名小岛下船。
  原无乡先一步迈上萋萋青草,察觉鞋袜微湿,想是脚下并非实地却被丰茂的草丛遮蔽,忙将正欲落脚的沐心沅拉住,右手扶着她的纤腰轻轻一提:“小心。”
  沐心沅借他之力稳稳落地,惊觉两人的距离与姿态过于亲密,赶紧转身迈向旁侧。
  原无乡收回手,悄悄将那只药囊放入袖中。
  沐心沅分花拂柳走向前方,边走边笑道:“吾认为你是南人,想不到你竟然晕船。”
  “话虽这样说,其实吾从未下过水。”
  “哦?”
  “南道真并无江南这样的水网,船非是主要交通工具。何况……”原无乡自嘲地笑了笑:“何况吾幼年畏水,长大后也未特别想过要乘船。”
  “为何?”沐心沅顺口一问,却蓦地想起原无乡曾提起自己是被师尊从洪灾中救起,自觉失言,心中忽然惴惴,悄悄觑了觑原无乡的表情。
  原无乡倒是一派淡然:“家乡遭遇灾殃,父母家人皆亡于洪水,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有些畏水。不过后来经师尊开导,对水也有了正确的看法。”
  “怎讲?”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柔德,也是师尊对吾之教诲。”
  “果然是道门理念,”沐心沅见他并未伤神,也浅浅一笑:“你说宗门有事需回转,事情紧要吗?”
  “也不算紧要。”原无乡与她并行林草之间,神色轻松坦然:“宗门要拔擢下一任领导者,作为青年一辈,必须参与。”
  “这样的事情还不紧要?”沐心沅略为讶异:“你名列道真五杰,想必是有资格竞逐吧?如此不上心,真正好嘛?”
  “哈,修身养性,习武问道,非是为了竞逐名位呀。”
  这样的说法……
  沐心沅侧过脸细细打量原无乡的神态,的确不是作伪。
  仔细想想,她所认识的他,心性始终淡泊——倒是很符合他师尊的教诲,如水之玄德,守柔不争。
  她想着想着,便感觉心底似乎又有什么情绪在涌动,难以抑制。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
  “阿沅?”
  见她失神,原无乡停下脚步,轻声唤了一句。
  沐心沅不应,纤手紧紧握成拳头缩在袖中。
  慕少艾的言语在脑中响起。
  “师妹呀,你就是太介怀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总是不自在。”
  “吾与师尊几时又认为你是拖累了?想这么多老得快。”
  “有时候放开一点,任性一点,高高兴兴才好呀。”
  眼眶蓦地有些湿意。
  她微微垂下头,站定不动。
  原无乡看她模样,不明所以,担忧她是否痼疾发作身体不适,便又靠近了些:“阿沅?你还好吗?不如乘船回去吧?有你的药囊,吾想应该不会再晕……”
  他话语未落,却猛地住了口。
  因为沐心沅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
  苍白纤细,还有些轻微的颤抖——就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原无乡,”沐心沅深吸一口气,却连抬头也不敢,声音低低的:“你……之前提的那件事,吾、吾考虑好了。”
  原无乡脑中一片空白,慢半拍地想起了什么,随后整个人也紧张起来:“阿、阿沅,你……?”
  沐心沅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愿意,那……吾也愿意。”
  原无乡顿时怔住。
  这一怔,便是片刻。
  他原本以为要等很久……但未料到会如此之快,竟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沐心沅有些涩涩地打算放开他,他才反手紧紧拉住她,心中充斥着自己也难以言说的喜悦:“阿沅,吾这次回去,便向宗门报备。”
  “……唔。”
  懊悔,释然,无法解释的欢喜交织在心头,沐心沅再不敢抬头,任由原无乡拉着往前走。
  也许是冲动,也许是任性,不过……既然是原无乡,那便让她任性吧。
  她的生命或许会很短,但那又如何呢?
  从心所欲,也是不失生之乐趣。
  岛上静谧,原无乡牵着她一直往前走,步履前所未有的轻快,走着走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哎,这回,想必会被诸位同修调侃很久很久了。
  道真新任领导者的拔擢,并未如众人猜测一般,花落倦收天和原无乡。
  ——尽管在门人心目中,他们二人修为、气度、品性最佳。
  最终的结果,北芳秀归于葛仙川,南修真归于抱朴子。
  虽非众望,但呼声最高的两位当事人并不以为意,别人也无话可说。
  倒是原无乡一语惊四座。
  南修真热门候选人向前任南宗掌教式洞机提出,有意与人结为道侣,恳请道磐允准入册,并主持婚礼。
  式洞机一愣,旋即笑道:“此乃喜事,南宗当为你好好操办。”
  已然改变身份的葛仙川和抱朴子,原本各自转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闻讯也不禁面露笑容。
  “原无乡,不知你的道侣是哪一位?”
  原无乡干咳两声,顶着几位同修好友八卦的目光,浅笑道:“就是你们期待的那一位。”
  “哦——”
  “哈哈哈……”
  “吾就知道!”
  不同于他人的调侃,倦收天一本正经地向好友道贺:“恭喜了。”
  元宗六象一片喧哗,揶揄声、道喜声不绝于耳。
  灵犀指瑕拽着原无乡的袖子,两眼亮晶晶:“师兄,是沐姐姐对不对?”
  原无乡微笑颔首,眉眼温柔:“是。”
  ——围观群众顿时感到被人塞了一嘴狗粮。
 
 
第10章 第十章
  烟雨斜阳之内,濮阳刚逸、云弈百川、灵犀指瑕兄妹三人带着几名年轻道子忙里忙外,好不热闹。
  “原师兄,梳妆台摆在哪里?”
  “嗯……就在这儿吧。”
  “师兄,为什么后园的花都移走了?”
  “吾想把后园打理出来,留给阿沅做药圃。”
  “哦……”
  “师兄想得真周到。”
  “是啊,看起来都不像第一次成婚呢。”
  “嘘……别贫嘴!”
  师弟师妹们的笑闹声早已传入原无乡耳中,听得他哭笑不得。
  他本性喜静,居所如此喧闹还是首次——不过为了迎接烟雨斜阳的女主人,添置物品更改摆设也是必要。
  阿沅……
  原无乡握紧袖中沐心沅交给他防晕船的药囊,在四周一片热火朝天中,心蓦地静了下来。
  自幼修道,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人结为道侣;与阿沅结交之初,又何曾知晓二人竟从朋友发展至此?
  但回忆两人相|交的点点滴滴,却是如此清晰,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见阿沅的一颦一笑——认真听佛的模样、施为救人的模样、说笑调侃的模样、强抑伤心的模样……
  “师兄……师兄!”
  灵犀指瑕捧着一堆杂物没好气地叫醒了神游四海的原无乡。
  “嗯?!”原无乡回过神:“何事?”
  “问你这些东西堆在哪里呀?想什么这般入神?”
  扛着新制衣橱的云弈百川从旁边路过,闻言戏谑地笑道:“师兄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嫂子~~~~”
  原无乡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色,赶紧回答灵犀指瑕:“咳……暂时挪到书房吧。”
  灵犀指瑕挤眉弄眼地做了个怪相,转身朝书房走去。
  原无乡忽然失笑,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哈,一别多日,他好像是有些思念阿沅了呢。
  江南。
  凤府接到婚书当日就忙翻了天。
  沐心沅一脸黑线地看着莫管家忙里忙外,生生目睹自己的嫁妆从两箱变成十六箱,并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呃……老莫,这也太多了……”
  莫管家带着不可理喻的亢奋瞪眼道:“沐姑娘你不懂,按照凤府的规矩,姑娘出嫁该有首饰四箱、成衣四箱、书籍四箱、吉物、摆件、文房四宝、上好药材各两箱,还有器具、田产、地契、铺面……何况如今凤府已连续三代未诞千金,沐姑娘你也算是凤氏半个小姐,起码的规制绝不能少。”
  “……”沐心沅一时无语,再次开口试图说服莫大管家:“吾是嫁去道门,没必要带这么多身外之物。”
  莫管家胡子翘老高:“嫁去道门怎样啦?嫁去道门也是要按凤府的规矩办!若薄待了你,将来二爷回来,我老脸往哪儿搁?!说起来,这次凤府连个主婚的当家人都没,老莫我感觉十分心意难平……沐姑娘你怎样就这样答应嫁人了呢……”
  “噗……”眼看老莫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躺在榻上抽水烟的慕少艾忍不住笑喷:“哎呀,师妹,好了好了,别浪费老莫一番心意。”
  沐心沅无奈地扶额叹气:“随便你吧。”
  打发走莫管家,沐心沅从桌上拿起道真送来的婚书。
  绛底墨文,一笔一划皆是庄重,书页底部落着道磐式洞机和原无乡的亲笔签名。
  她的视线在“原无乡”三字上停留许久,才阖上婚书,莫名叹了一口气。
  “咦,都快出嫁了,哀声叹气可不好呢。”慕少艾翻坐起身,凑到沐心沅身边:“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
  “没这么多恐惧症。”沐心沅翻了个白眼。
  “哈……”慕少艾总算有了点正经颜色:“吾觉得原无乡堪称良配,你也放下心结好好与他相处吧。”
  “话是这样说,总感觉这种发展与自己原本的初衷大相径庭。”
  “想太多。”慕少艾敲了敲水烟管,抖落出燃尽的烟丝:“人总喜欢给自己设想一条要走的路,殊不知有时候突然出现的岔路才是该走的路。”
  “嗯……”沐心沅若有所思。
  慕少艾眯起双眼:“所以说,还是吃睡睡吃,顺其自然吧。”
  沐心沅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整日看别人的闹热,你自己呢?去西苗发生何事,弄得满头白发?”
  “耶……这是跟南宫神翳斗智斗勇心力交瘁的结果啊。”
  慕少艾若无其事的打起哈哈。
  “是吗?吾倒是听说你将翳流玩弄得惨惨惨,不像是心力交瘁的模样。”
  “哈。你呀你,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别操多余的心喽。”
  见他不欲透露,沐心沅也就歇了追问的心思。
  ——既然认萍生已经恢复为慕少艾,他在西苗的一切过往也就随风而去罢。
  至于那些爱恨情仇,已经化作了三千白发,不可谏,不必追。
  凤府的嫁妆提前送到了南道真。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凤府鸾车轱辘轱辘往烟雨斜阳而行,就连原无乡也是一脸万万没想到的表情。
  简……简直是……
  土豪!!!
  众道友不禁怀疑——烟雨斜阳怕是堆不下?
  好在道门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这要换了普通人家,该是要招人眼红了。
  原无乡苦笑着请凤府之人将嫁妆塞进了书房——道门两袖清风,除去总坛和藏书楼,个人居所是没有大库房这种配备的。
  又两日,吉时已至。
  慕少艾按照江南的规矩,以长兄身份,亲自背着沐心沅来到元宗六象之外。
  “嗯,到了。接下来,就是道门的套路喽。”
  慕少艾轻轻放下自家小师妹。
  因是结道侣,沐心沅身上吉服与普通新娘有所不同,更淡雅也更精致。
  原无乡已在元宗六象门口等待多时,见状迎了上来。
  慕少艾忽然伸手摸摸沐心沅的头,又冲原无乡笑了笑,前所未有的郑重:“原无乡,请善待她。”
  原无乡亦郑重颔首:“吾会。”
  沐心沅眼眶一热,赶紧吸了一口气,压抑心中莫名的酸楚。
  她想起幼年被慕少艾缠着说话逗趣的往事。
  “师妹呀,你看——吾姓慕,你姓沐,所以咱们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你就别跟师尊告状,元宵节吾带你出去看灯玩雪好不好?”
  ——再回首,已是岁月荏苒,韶华不再。
  慕少艾将小师妹交给原无乡,便静静站在元宗六象门外,含笑目送一对璧人踏入三清殿。
  不同于世俗喧嚣,道门婚礼庄重古朴。
  式洞机立于三清圣像之前,拈香而拜:“大圣大慈,大仁大愿,奉缘尊神,告于三清:道真弟子原无乡、医门弟子沐心沅,志心皈命,愿结道侣。”
  原无乡与沐心沅随道磐一拜三清,南修真双揆随即奉上阴阳玉环。
  式洞机将玉环分交二人,容色肃穆:“乾元资始,坤德厚生。合婚联姻,眷属佳成。”
  原无乡再行一礼:“多谢道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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