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吧，早上不比晚上，天凉。”姜泯说着朝外走去，也不给周歆予反应的时间。
“好点儿了吗？”
周歆予拉回思绪，她关心将出一句，将衣服套去了自己的身上，很宽大，黑色的羽绒服，带着丝姜泯身上独有的气味，形容不出，有淡淡的烟草味也有股清新的薄荷香味。
但此刻，空中浓浓的酒精味更甚。
姜泯手插衣兜朝前走着，他轻轻嗯了声：“再不好我可能得傻。”
“...”
第41章 配文：新年快乐
这个时间，医院楼底很多早餐店。
刚出炉的包子和油条冒着香气，沿着医院有一条大桥，老大爷在桥边打着太极，一幅美好平和的场景。
周歆予拿了两个茶叶蛋和一袋豆浆。
“就吃这么点儿？”见状，姜泯问出句。
周歆予嗯了声，豆浆是塑料纸袋的包装，她很久没见过了，稀奇。
“早上没什么胃口。”周歆予剥好一颗茶叶蛋递给姜泯。
他愣了下，放在兜里的手动了动，最后接过。
“我还好，你吃都不愿吃。”周歆予打趣出一句，她又剥好一颗茶叶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周歆予没再去理会姜泯，一手持一部手机一手拿一颗茶叶蛋吃了起来。
周歆予在微信上和周杏报了个平安，冒个泡证明她还活着。
姜泯盯着周歆予，嘴张了几下又闭上，对面的女人有点儿冷漠。
周歆予咬完一个茶叶蛋又去喝豆浆，全程眼睛是黏在手机上的。
良久的沉默中，似是感觉到打量，周歆予的眼终于从手机里抽离片刻，她盯了眼对面的姜泯，他眸中神色淡淡，就那么盯着她。
让人看不懂。
周歆予静了几秒，她将手机揣回兜中。
“吃好了吗？”多余出一句。
姜泯抬了下眉，他站起身来：“这不显而易见嘛。”
周歆予也跟着站起身来，两人默契地朝大桥的方向走去。
“昨晚谢谢。”静中，姜泯突然出一句。
有点儿意外。
周歆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没见姜泯谢过什么人，惊奇。
“没事。”她淡淡一句。
话毕几秒，气氛一阵默。
毕竟和前男友顺其自然地交谈，周歆予是做不出来的。
“我回家了。”眼看一条路快走到尾，周歆予停在了一处路口，丢出一句。
姜泯跟着停下脚步，他应了声，双手插兜，将脑袋缩进了衣领中。
周歆予抬手叫停了一辆车，临走之前将差点忘记的外套还给了姜泯。
周歆予想断了自己的所有念想，她不想再和姜泯扯上关系了。
-
接近新年，家里忙做一团，唐志是个好仪式感的男人，早在家囤了大堆年货，门口挂上了对联和灯笼，年味浓浓，到处张灯结彩，街上也提前热闹着。
除夕夜当天，周歆予收到条消息，是姜泯的。
一句新年快乐。
周歆予不甚在意，甚至没回，估计是人群发钓鱼呢。
—能来学校门口一趟吗？
新年快乐的消息刚来没几秒，手机里又弹来一条消息。
周歆予看着微蹙了下眉，她不知道姜泯这是又在酝酿什么恶作剧。
大冒险又输了？
她想着将手机熄了屏。
“怎么了？”唐贺晨瞥见周歆予这副表情关心出一句。
周歆予摇摇头，她将手机揣回包中，朝唐贺晨笑笑：“没事，同学群发祝福。”
今晚家里热闹，周歆予被周杏叫着去迎接唐贺晨，他在学校里待到今天，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听母亲说，她这个哥哥脑子特厉害。
两人朝回走着，今天不回家吃，在外面一家店里庆祝，听说是唐志的朋友开的，一群人正好凑一起了，都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要去看望的。
周歆予吸了吸鼻子，已被冷风吹得通红，这个冬天格外冷。
昨晚飘了几滴雪，没下起来，不知道今晚会不会飘一场大雪。
“来。”
说到祝福这个词，唐贺晨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周歆予。
周歆予愣了下，而后摇手拒绝。
唐贺晨将红包硬塞给周歆予：“拿着，买糖吃。”
“不用客气。”
“我不和阿姨说。”
“...”
几番拉扯下，周歆予见好就收，最后放进了兜里。
饭店在一条老街巷旁，周杏唐志早已候在里面，店里就一桌人，老板和她们这一家，高挂在墙壁上的电视里播放着春晚。
唐志和老板碰杯闲聊着，热闹至极。
周歆予坐去周杏的一旁，她早已和老板娘打成一团。
今晚的春晚挺精彩，一群人聊嗨了约着一会去寺庙里烧柱香拜拜佛。
周歆予全程没怎么发言，边吃东西边看春晚，被问起也是官方地答两句。
“叫周歆予是吧？”
“...”
“周歆予，刘阿姨和你说话呢。”周杏没好气地提醒出一句。
周歆予看得入神，被周杏的嗓门一喊才拉回神来，她立马浮起一丝笑容朝周杏嘴里的刘阿姨点点头。
“来来来。”头刚点完，刘如燕激动了起来，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两个红包来，一个递给唐贺晨一个递给周歆予，“拿着。”
周歆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红包又去看看周杏，她点了点头。
见状，周歆予笑着接过：“谢谢阿姨。”
“真乖。”刘如燕摸了摸周歆予的脑袋，眸中满是欢喜。
话毕，她看向一旁马亦寒，一个和周歆予差不多岁数的男孩。
“还在玩你那破手机，信不信我给你丢了！”刘如燕低声招呼出一句，语气不是很好。
周歆予扫了眼男生，第一次认真瞧这一桌子上的人。
男生收起手机，似是感受到打量，对上了周歆予好奇的眸子。
男生长得不差，和他爸有些像，单眼皮，留着一头奶乖的刘海，穿得挺潮，全身上下看着挺有逼格，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小鲜肉。
周歆予收回眼，继续嘴里的进食。
一群人聊天没有尾声而言，计划着接近零点时朝山上奔。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但周歆予从没守过。
她摸着发胀的肚子站起身来，此刻晚上九点过，外边热闹声连绵，炮响，轰笑。
周歆予准备出去散散步，她和周杏说了声，还被硬塞了个帅哥。
马亦寒看了眼周歆予，两人走出巷子，气氛略有些尴尬。
“呃...”马亦寒率先出一句，一个语气词。
周歆予抿直唇，目视前方，静静等待着下一句。
“要玩炮吗？”马亦寒说，“我知道这附近哪有卖的。”
周歆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点了下头，被男孩带着向前走去。
东绕西绕一阵，环境越来越熟悉，两人不知不觉绕到了周歆予的学校门口。
踏出小巷，学校门旁有卖烟花爆竹的摊子，整条空旷的街道早已被摊子霸占，周边街灯亮着暖光。
周歆予一眼便瞥见个人影。
此刻距离她不离三米远，周歆予有点儿恍惚。
姜泯站在校门口，冻得跟个傻子似的，他手中提了一袋烟花爆竹，脚边还有一大箱烟花。
两眼对上那一刻，姜泯眉头微蹙。
回过神时，他先是将周歆予身旁的马亦寒打量了一番又去看周歆予，眸子在这黑夜幽黑得让人看不懂。
周歆予脚下步子愣住了，她以为姜泯开玩笑呢。
如果要算的话，距离那条消息过去已有三个多小时。
“怎么了？”马亦寒注意到周歆予没跟上，退后几步朝前边仰仰脑袋示意着，“不是这，都卖得死贵死贵的，坑人。”
周歆予收回神，她垂下眼眸应了声，耳廓的烫热不知是愧疚还是害羞作祟。
“我认识个熟人，有便宜价。”马亦寒说着又朝前走去。
周歆予吸了口气重新跟上步子。
路过姜泯时，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样的话，或许会崩。
姜泯收回余光，他长睫轻颤，呼吸也是颤的，手不知何时紧成了一个拳头，紧在一起颤着。
愣神之际，从身后窜出的猫伏在他脚边轻叫了一声，姜泯垂眼看去，他拿舌尖顶了下上颌，忽然好笑出一声，声音很哑。
“看什么看？你妈不要我们了。”
话毕，姜泯重重吸了口气而后又重重叹出，他蹲下身将星期一抱进怀里。
“老子等了她三个多小时，真没良心。”姜泯自顾自地喃喃着，“没办法，这新年又得自个儿过了。”
话音一落，星期一轻叫出一声，仿佛反驳般。
姜泯无奈地哂笑一声：“是，也对，还有你。“
“但这烟花只能我一人欣赏了。”
说着，姜泯吸了下鼻子，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的眼睛也被冷冽刺骨的寒风吹红了。
“你说，刚刚那她男朋友？”姜泯盯着星期一问出句，很认真，仿佛真的渴望得到答案般，“是的话叫一声，不是的话叫两声。”
“...”
半晌，没有回答，姜泯捏住星期一的下巴：“操，到底是不是啊？”
这一捏，姜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回答。
一声喵叫。
“就没了？”几秒，姜泯盯着猫儿疑问出一句。
跟个精神病似的。
猫儿高傲地扭过头。
“再叫一声。”姜泯又道，但是这自言自语彻底没了回答，“喵～”半晌，姜泯不服气地轻声出一句。
...
马亦寒买了点儿仙女棒和摔炮，他递给周歆予一盒仙女棒：“你们女孩都喜欢玩这是吧。”
周歆予接过道了声谢。
“要拍照吗？”马亦寒主动体贴出一句，比了几个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应该经常被大人拖着拍照，“就这样，然后你拿着手里这小火棒我给你抓拍几张。”
“不用了谢谢。”
虽然他讲得很心动，但周歆予还是拒绝了，她现在提不起那心情，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姜泯那条消息，要道个歉吗？
...
晚上十一点，一群人开始朝山上出发，这个点的寺庙人满为患，用排山倒海来形容完全不夸张。
随着钟声一敲，新的一年到来。
周歆予跟了个风，她拍了张寺庙的图片，远远看去，净是人影，有热闹也有光点。
配文：新年快乐，希望与世界的所有和解。
第42章 他怕她误会
回去时，天空飘起了大雪，周歆予在云市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很美。
“快快快！唐志你帮我拍一张！”
见这景，周杏连忙将手机递给身旁的唐志，她跑去前边激动着，手中挥舞着仙女棒，开始对着镜头搔首弄姿。
“拍好点拍好点，把雪照进去。”她说。
唐志也照做，俯身左右找着角度，一副专业的样儿，两人一人闹一人宠，比一群小孩还活力。
周歆予站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这么羡慕周杏，遇见唐志这样的男人。
“周歆予！”几张连拍过后，周杏朝周歆予招了招手，“过来！愣着干嘛？”
闻言，周歆予手插着兜跑进了周杏的怀里。
“你蹲，蹲！”周杏拍了拍周歆予的背，“长这么高，把我显得多矮。”
“...”
-
新年一过，后面几天又恢复了以往的秩序，周歆予天天宅在家里追剧颓废，在开学前几天心血来潮将作业一一赶了完，不多，几科起来她只赶了一个下午。
晚上七点过的样儿，天已经压下了一片，周杏偶尔出去打打牌。
周歆予无聊过去看看，还是那条街，她右手拎了袋煎饼果子，长街买的，左手拎了杯奶茶，西街的一个自创品牌...
周歆予将吃食放去周杏身旁的桌子上：“下次叫你老公去跑腿行吗，实在不行叫外卖也行。”
“你是我女儿，现在这点儿事都不愿帮我做了？”周杏说着剜了眼周歆予，“老了还能靠得住你吗？”
周歆予被哽得没话，只能皱着张脸。
周杏看了眼周歆予，“行了。”她从包里摸出张百元大钞来塞进周歆予的手里，“别埋怨，这跑腿费不比你天天宅家里好？”
周歆予一下闭了嘴，她默默将红钞放进兜里。
“出去玩会儿，一会一起回去。”周杏说着摸了张牌，“二筒！”她突然大声出一句，吼得很有气势，麻将撞击桌子发出刺响。
周歆予忙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她也没空和周杏唠，听话地朝外走去。
这条老街老巷，朝里边继续走，开阔点儿的地方有几家小吃摊。
这地方周歆予经常来，巷子里的酒吧时不时钻出一些二流子来。
最尤其是在晚上，男男女女，个个醉醺醺，女生打扮暴露，男生色眯眯。
“诶，不是吧哥们，这种极品都看不上？”
周歆予走到一半，突然从酒吧里冒出几束身影来，噪声回荡在整个逼仄的巷子里。
“操，别他妈碰我。”
听见另一道声音时，周歆予脚下步子微顿，她抬眼看去，声音主人背对着她，但无论哪哪都和一个人很像。
也不说像，是完全一致，就说姜泯甩一个背影吧，周歆予偷偷看了一年多，没人比她更加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