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镇静地跟宫云路交了差就想溜走,却被简自喜叫住,凉凉地让他在外面等着。
自知理亏的他蔫头蔫脑地出去了。
宋夏状态不好,简自喜他们也不好久留,不久后,便体贴地告辞离开。
看到简自喜出来,小经纪人立刻低头承认错误,将乌龙事件从头到尾地说了个明白:
当时他也没在现场,是一个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场务打电话给他说是路哥出事了,他一时情急,来不及核实就给简自喜打了电话。后来到医院后才知道是个乌龙,可来不及向简自喜说明,就被使唤去做这做那,将这事也就抛到了脑后。
简自喜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小经纪人,却问了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你叫什么?”
小经纪人惊讶地抬头看她,表情有点受伤,但还是小声回答了她的问题:“熊开宇。”
“首先,把头抬起来。”
熊开宇乖乖照做。
简自喜面色认真:“其次,我希望你明白,你是宫云路的执行经纪人,不是他的助理,所以你应该履行的是一个经纪人的义务。你觉得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应该遇见一点问题就手忙脚乱吗?”
她用拇指比划了一下站在他身边,无论个头还是体型都比熊开宇大了一圈的宫云路:“平时在剧组,你就是他唯一的依靠。现在我问你,你能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吗?如果能,以后就打起精神来;如果不能,你就自己走人吧。”
熊开宇羞愧地低下头,但很快他想起了简自喜的话,又猛然将头抬起来,他两手紧贴身体两侧,大声道:“能!简总!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路哥!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您放心吧!”
路过的护士瞪了他一眼:“小点声!这是在医院,你当是在你家呢?”
宫云路笑起来,他略靠近简自喜,附和道:“您就放心吧。”
淡淡的清香在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里显得十分好闻。
简自喜叫他突然地靠近弄得有些意乱,但此时说什么,倒显得欲盖弥彰,就只是清一下喉咙,祝福熊开宇以后好好表现。
而后三人又医院的员工通道离开,只是这次就没有简自喜进来时那么顺利了,叫蹲守过来的记者逮了个正着。
虽然人没几个,但宫云路还是跟熊开宇一起充当起了保镖,把大病初愈的简自喜围在中间,生怕她被这帮人给挤到。
“简总您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您跟刚才来的徐总都是为了抢人吗?”
“宋夏的爆料是真的吗?”
简自喜眼睫轻抬,特意挑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爆料是不是真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等万和的人来了问他们呢?”
记者当即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您是说万和的人知道现在也没来医院吗?”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简自喜不动声色的继续放料:“不然怎么可能我这个外人都到了,他们人还没到。”
说完,她拍拍身边的两位“保镖”,示意他们不必再停留。
从记者堆里钻出来,简自喜跟他们两个一起上了保姆车,刚上车,她就在脑海内询问系统:‘能查看宋夏经纪人的资料吗?’
系统立刻回复她:【可以】
随后他的资料就一股脑出现在简自喜的脑海中。
【姓名:张文彦
年龄:32周岁
个人基本情况:已婚且育有一女】
忽略掉一些没什么用的信息,简自喜着重查看起他的三年经历,以及他这三天都做过什么。
张文彦所有影响着未来的经历,基本都是与宋夏绑定的,包括他在宋夏的资金帮助下开了两家餐厅,他签下了宋夏两位前景不错的同门师弟,他现在的妻子也是通过宋夏认识的,就连他家孩子的幼儿园,都是宋夏介绍的。
能够看得出,宋夏对他这个朋友很够义气了。
可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简自喜看着他最近三天的行为记录,不由在心里替宋夏感到不值。
所以才说,人心难测啊。
吃了挂落还不到二十分钟,熊开宇忍不住替宋夏操起心来,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简自喜,现在网络上讨伐宋夏的声浪越来越强烈,会不会真的对他产生什么不良影响?
“这就要看后续的处理了。”
简自喜再次查看了一遍宋夏的资料。
果然,就像当初一样,宋夏的资料上仍旧没有提到他有个孩子的事情,看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综合自己在张文彦那里看到的消息,简自喜将自己推测出的内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万和打算明年上市,按照宋夏合约到期的时间看,正好与他们上市的时间重合。我想,他们应该就是想要在上市初期公布宋夏续约以作为利好消息,所以才会这么竭尽全力的想要把人留住。”
宫云路都没想到这里头水这么深,他想起迟迟不到的张文彦,心中有了不好的推测:“文彦哥没来医院,是不是也与这件事有关?”
熊开宇吃了一惊,从后视镜望过来,正看见简自喜轻轻点头。
简自喜没有跟他们两个一起感慨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的意思,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们两个谁知道张文彦现在人在哪儿?”
宫云路成天啃剧本磨演技,与张文彦接触不多,熊开宇倒是跟他还算关系密切,说张文彦离开剧组之前,好像提了一嘴家里有什么事,如果他没骗人的话,此刻应该在江州。
那没道理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
简自喜让熊开宇停下,后面一直开车跟着她的司机也跟着停在道边。
简自喜拧起手包,起身下车:“我先回江州了,你们看看剧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有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收到!”熊开宇对她敬了个礼。
“等等,”宫云路也跟着她一起下了车。
简自喜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有些慌:“怎么了?”
宫云路向她走近,目露关切:“你完全康复了吗?我听顾嘉说,你之前生病完全是工作太累导致的。”
他感觉到了简自喜好像在刻意回避他,于是也默契的没有提起她的另外一个病因。
无声中,两人的思绪都飞回了那夜的街头,但只是一瞬,就又回到现实。
“好了,完全好了。”简自喜故作大方:“既然知道,那你也多注意身体,毕竟目前为止,你还是我们公司演员中唯一的王牌。”
这话让宫云路陡然生出一股危机感:“目前为止?”
简自喜笑笑,以前她没把握能把宋夏拐到他们公司来,现在却不是了:“你不是也挺喜欢宋夏的吗?如果他能来新星辉,你应该也会为他高兴吧?”
说完,简自喜就对他摆摆手,向着自己来时的座驾走去。
她身后的宫云路却蹙眉,翻来覆去的咀嚼着她刚才说的话:“也喜欢?”
*
又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回到江州,简自喜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系统说张文彦一个小时前去了位于北华路的万和总部,直到现在也还没出来。
简自喜当即让司机带着自己杀到,静静等着他送上门来。
不出她所料,没到十分钟,张文彦的车就从停车场开出。
简自喜示意司机跟上。
大概是遇见过太多狂热粉丝,张文彦很快就发现了有人跟车,他左拐右拐有心甩掉这个尾巴,奈何简自喜这位司机也不是吃素的,一直跟他贴得很近。
见张文彦车子越开越焦躁,简自喜拨通了自己托顾嘉找来的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张文彦没好气地接起:“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等下给您回过去。”
“我是简自喜,跟你的是我的车,找个地方谈谈吧。”
“简自喜?”张文彦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接到简自喜的电话,随即回绝:“我想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谈的。”
简自喜一口气背出一长串号码,语带笑意:“这些数字你熟悉吗?”
张文彦越发失去耐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父亲在XX银行的卡,你前天刚用它接受过一笔五百万的汇款,汇款人叫方向。”简自喜轻描淡写的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我想现在我们应该有得聊了,不是吗?”
第37章
等不及服务员将饮品做好端上来,张文彦拿起面前的冰水就灌了一大口,借此来平息心头的慌乱。
简自喜好整以暇看着他动作,姿态优雅地靠向椅背:“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FBI专家写的书,书里说,在审讯的时候最好不要给嫌疑人喝水,否则他们很可能将原本要吐露出的真相跟水一起咽下去。”
张文彦冷笑,语气尖利:“我怎么就是嫌疑人了?简总说话未免太不负责任。”
“我又不是那个给狗仔通风报信,造成别人丢失代言,损失上千万的人,我有什么好负责的?”
张文彦张了张嘴,想要否认,但想到她竟然连自己父亲的银行卡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额头瞬间浮出一层冷汗。
“宋夏所谓的私生子,其实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你明知这一点,还将错误的情报告知狗仔,这就构成了诽谤罪。据我估计,宋夏目前已经损失三千万左右的代言,并因此遭到网络暴力,导致他精神恍惚发生威亚事故,两个要素加在一起,算得上情节严重了吧?”
简自喜拿起手机,照着上面念出法条:“……情节严重者,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张文彦呼吸急促,他放在桌面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进包厢送饮料的女孩见了,侧头看向简自喜,以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简自喜浅笑对她摇头。
等服务员离开后,张文彦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是阴沉许多:“你今天来是代表宋夏?”
“我能不能代表他恐怕还要等进一步的协商,不过我正在积极争取。你也知道,宋夏在我们这种小公司眼里,是尊倒贴钱也得请回来的大佛。”
简自喜端起咖啡杯,轻轻搅动里头的冰块:“我之所以让你找他说清楚来龙去脉,无非是帮他做个决定,在他心里为新星辉增加一些筹码。”
张文彦笑起来:“简总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的是,宋夏从来都不是知恩图报的人。”
简自喜见他话里有话,没有直接询问,反而嘲讽一笑:“不知恩图报的应该是你吧?难道不是宋夏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赏了你一口饭吃,你才有今天?他也没想到自己养了只白眼狼吧?”
简自喜越说,张文彦的脸色就越难看:“那是因为他欠我的!”
“他欠你什么?带你进圈的时候他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你又是哪根葱哪头蒜?”
张文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因为他抢走了我的艺考机会!”
哦?简自喜没有插嘴,只是静待他吐露内情。
结果,这又是一出“我陪朋友去,结果朋友没考上,我考上了”的老戏。
只是巧就巧在,这出戏里的朋友张文彦仅仅以一分之差,排在最后一名宋夏的后头,悲哀落榜,这叫为了艺考努力多年的他心中极度不平衡:明明宋夏从未接触过这些内容,明明他当时只是不想上课,所以才借口艺考跑出来玩的,凭什么就这样夺走了他的梦想?!
后来的事叫他对宋夏的怨恨越发深重。
艺考后不久,张文彦的父亲生意失败,家境没落,没有钱再支持他追寻梦想,为了以后至少能混口饭吃,张文彦怀着强烈的不甘去了大专读书,而与此同时,宋夏却在报到那天就被学校的导演教授看中,接下人生中的第一部 长篇电影。
了解到张文彦的处境后,宋夏也很愧疚,于是提出让他在毕业后做自己的经纪人,张文彦没有拒绝,他想着无论如何,接近一些自己得到梦想也是好的。
可在看见宋夏逐步走向成功,而自己却只能跟在他背后的打杂的时候,张文彦的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
“你们都说我能有今天的地位靠他一手提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根本就是在向我炫耀。他想让我看看他是多么有天赋,证明当初抢走我的机会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我不如他!”
这些深埋心底多年的怨气被张文彦今天一股脑掏了出来,叫他觉得十分痛快。
他喝光杯里的水,重重放在桌面上,觉得整个人连骨头都轻了几斤:“我是真小人,但他宋夏也不是个真君子!你告诉他,想告我尽管来,我问心无愧!”
说罢,张文彦起身离开包间,毫不拖泥带水。
简自喜将扣在桌面的手机拿起来,结束了录音。
有这份录音,她觉得在宋夏面前又多了几分话语权。
巧的是顾嘉正好打来电话,简自喜听了不到两句,赶忙起身向外冲:“……总之你先跟导演组那边把事情说明白……不能让他退赛!你们在公司等我!”
*
待简自喜赶到公司,正巧看见被好几个人抓住的顾故不要命似的往外钻,简自喜见他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一股无名火腾地烧起来,她大步走来,厉声道:“放开他!”
几名拦着顾故的员工被她吓了一跳,当即撒手,惯性作祟下,顾故踉跄了两步,刚好窜到简自喜身前。
简自喜虽比他矮,但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俯视:“你想干什么?”
顾故小脸儿气得通红,他挥着拳头叫道:“我要去找张文彦算账!他个白眼狼!我哥那么帮他,他还吃里扒外背后捅刀,我要当面问问他,他还是个人吗?!”
“然后呢?等着宋夏弟弟打人上热搜吗?”
“谁说我要打他了?我只是要上门讨个公道!”
“然后呢?他承认错误,天上降下来道紫雷劈死他?”
“你!”顾故被她气得直瞪眼。
简自喜挑眼看他,又问他是怎么离开全封闭的训练营的?他被退赛了,他的队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