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夜色迷离,灯光晦暗,也叫人清楚瞧见他脸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闻喜之从没见过他这样,顿时眼睛就红了,比那些伤在她身上还叫人难受。
“小十……”
喉头哽咽着,只能叫出他的名字,再多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刚刚被她砸到的男人爬了起来,在身后想要偷袭。
陈绥见此情景骂了一声,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得飞了出去,摔趴在地。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闻珩先前跟众人缠斗太久,此时已经有些乏了,大部队已经把矛头转向了陈绥和闻喜之,忽略了他。
一旁的尤语宁立即冲上去将他扶住:“还好吗?手机在哪,我报警!”
报完警,尤语宁把闻珩扶到旁边楼梯间坐着,转眼看见自己的肥胖四表哥拿着一块石头要从后面偷袭闻喜之。
一颗心都快要吓得跳出来,尤语宁也顾不得太多,左看右看,找到一块挡门石,抱起来冲过去。
也顾不得那是自己的四表哥,直接朝他砸过去。
手都是抖的。
她没什么武力值,力气也不够大,那石头砸过去,只砸到了肥胖四表哥的脚,虽然不至于打倒他,但也让他丢下了手里准备偷袭闻喜之的石头,疼得不停跳脚,滋哇乱叫。
陈绥跟闻喜之打架都是厉害的,但对方也人多,耗到警察过来,也都负了点伤。
但还好,那些人武力值不高,就是仗着人多才勉强占到一丝半点儿便宜。
从警察局出来,几人又去了一趟医院检查伤势。
闻珩伤得最重,除了脸上显而易见的伤口,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闻喜之让他做了个全身检查,要拿着检查报告去找那些人要赔偿。
这一会儿时间,她已经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那些人是尤语宁母亲娘家的亲戚,把她囚禁起来,是知道闻珩喜欢她,家里又有钱,想要勒索闻珩。
闻喜之冷笑,还是头回遇见这种家庭。
得知尤语宁她妈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偏心她弟弟,更觉得荒唐,手都捏紧了。
最讨厌,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
问清楚尤语宁那些人并没有钱赔偿后,闻喜之就不打算只要他们赔偿这么简单。
闻珩现在还没追到尤语宁——
他那样骄傲又别扭,看着实在不像追人。
闻喜之很成人之美地拜托尤语宁在医院好好照顾闻珩,转头就去打电话摇人。
那一大家子人,尤语宁已经单方面彻底地跟他们断绝关系,因此闻喜之也不必再顾及她的想法而手下留情。
几通电话打出去,还是头一次动用家里的关系,拿出了自己千金大小姐的派头,气势十足手段凌厉地要求处理掉那一大家子人的工作。
闻家关系网本就宽泛,即便涉及不到的地方,闻喜之也不管不顾地要求陈绥帮她找人走关系把那些人的工作全部搞掉。
她气得很,十分霸道,陈绥一边好脾气地应着,一边迅速安排下去处理。
忙完已经是深夜,陈绥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偏头瞥向闻喜之的脸。
她长得白,小巧的脸,此时气得绯红,看上去十足生动,一双清亮的眸子气得看人都带着点儿倔强。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她这样。
她脾气一直很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即便生气也叫人觉得仿佛还有余地,而且总伴随着其他委屈可怜的情绪,叫人想要怜惜。
然而此刻,她气得叫人觉得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毁天灭地。
太生动,太明显的情绪。
读书那会儿闻珩也经常打架,受点儿伤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次受的伤可能严重一些,所以她的表现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陈绥靠近些,轻轻用手背贴贴她脸,故意逗她:“至不至于这么气,都没这么心疼过我,我要吃醋了。”
闻喜之转头瞪他一眼,软趴趴的,没什么怒意,眼眸间泄出点儿别的东西来。
这点儿一闪而过的情绪被陈绥敏锐地捕捉,起身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啤酒过来。开了两罐。
“说吧,想到什么了,看上去那么可怜兮兮的。”陈绥塞了一罐啤酒在闻喜之手里,自己手里那罐贴过去碰了碰,仰头喝了一口,“说出来,男朋友兴许还能安慰你一下。”
闻喜之垂着眼,脸色一瞬间看上去有些落寞,捏紧手里的啤酒罐,微仰着头喝了一口。
有些苦,微凉的酒液在口腔里荡着,舌尖抵了下上颚,整个嘴里都是苦的。
“好苦啊。”她说,“为什么这么苦。”
似乎在说酒,却又不像是。
陈绥捏着她下巴尖凑上去在她嘴角碰了下,眼里一片难得的温柔笑意,专属于她。
“还苦么?”
闻喜之掀着眼皮看他。
棱角锋利的一张脸,近在眼前,漆黑的眼瞳,清晰地映出她的脸。
明明总是生人勿近的凌厉,对她却总有春风一般的柔情,似乎能包容她的一切,好的坏的。
这世上,也许会有很多人爱她,喜欢她,真心实意地对她好。
可是,也许就只有陈绥,眼里只有她。
闻喜之想起在医院里尤语宁仿佛轻描淡写一般地跟自己诉说她的家庭,说她妈妈从她弟弟出生以后就再也不爱她。
这样的困惑,自己曾经似乎也有。
谁不想做独一无二的特别,即便那是自己的亲弟弟,也还是会羡慕,他拥有那么多人的瞩目。
只是相比起来,闻喜之觉得自己已经幸运太多,至少,她是被爱着的,只不过不是唯一而已。
而且,闻珩和她,是永远心心相印、无法分开的双胞胎姐弟,他们会为彼此开心和难过,会永远对另一个人好,永不变心。
“陈绥……”
闻喜之咽下那口苦涩的啤酒,眼里溢出湿意,还是会觉得难过。
“会有人,永远只爱我吗?”
陈绥微微愣了下。
但转瞬,手掌心覆上她头顶:“有。”
“是你吗?”
“是。”
陈绥像许诺一般坚定。
“你是唯一。”
“永远的唯一。”
作者有话说:
陈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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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起风
三月底的最后一周工作日, 因为上一周的转岗考核而比之前的月底更忙碌,多了一项工作交接的内容。
处理那晚那堆闹事的人不算很费事,闻喜之交待出去以后只需要跟进一下进度就行, 其余时间都在跟陈绥一起忙工作交接的事情。
相比陈绥而言,她的任务更多一些,不仅要把手上的事情交出去,还要接手项目经理的事情。
新来的总经理是总部派发的, 跟新任总监都是四月一号才会上任, 这期间陈绥和闻喜之需要暂时继续完成手上负责的各项事宜。
三月的最后一天,是闻喜之做秘书的最后一天, 今天过后,新的项目总监上任,她也即将去项目部报道。
而这天, 也是陈绥做总经理的最后一天。
过了今天, 他将不再是闻喜之的上司,闻喜之也不再是他的秘书。
手上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下午没什么工作内容, 略显清闲。
陈绥在办公室拨打内线电话过来,一本正经地喊:“闻秘书, 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也许又要下雨, 才下午三四点, 外面天空灰蒙蒙的, 室内光线有些暗, 已经开了灯。
闻喜之踩着一地灯光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 杏色衬衫卡其色西装半裙, 一双修长笔直的小腿晃动着, 在地上投出摇曳生姿的影子。
按照惯例, 轻敲几下房门,听见里面陈绥应答:“请进。”
推门进去,陈绥背对着她悠闲懒散地坐在办公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脚搁在办公桌上,目光随意,似乎在看外面的天。
也许是今天结束就要离开,他早上出门时特意穿了白衬衫,黑色休闲的西装裤,看上去多了些世家公子的清贵。
宽的肩窄的腰,白色衬衫宽松,完美的骨架衬出得体的剪裁。
袖口松松地挽至臂弯,露出青筋凸起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一直延伸至修长白皙的手指尖,落在太阳穴的地方,轻轻地撑着。
整个人看上去,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慵懒,又莫名有种值得信赖的矜贵。
有那么一瞬间,闻喜之觉得他仿佛站在高处俯瞰属于他的商业帝国,像一个尊贵又强大的王。
他在想什么呢?
明天过后,他就要回到水深火还多陈家,回到陈家的家族企业,去争夺属于他的东西。
他也才24岁,独自一人,要怎么才能在那些年龄比他两倍还多的董事里站稳脚跟。
“总经理。”
闻喜之低低喊了一声,反手将门带上。
坐在办公椅上的人偏头瞥来一眼,冷厉的面容和气质,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多了几分柔和。
眼里甚至带了点儿笑意:“锁门。”
闻喜之不明所以,但仍旧听他的话将门反锁。
“过来。”他又喊,“有事。”
高跟鞋在地面叩击,发出很轻的响声。
闻喜之走到他跟前,正要开口问他有什么事,手腕一紧,一股向下的力将她猛地一拽。
天旋地转间,她摔进一道结实的怀抱里。
西装半裙因为这姿势往上滑了一些,膝盖窝贴上冰冰凉的西装面料,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海盐薄荷香。
遵从本能下的选择,闻喜之条件反射地抓住一块儿柔软的衬衫面料。
半靠半坐地稳下来,仰头,对上一双藏着坏笑的黑眸。
“闻大秘书。”腰上的手在慢慢收紧,陈绥低头凑近,“还没在办公室跟你接过吻。”
“……”
这确实。
他们确认关系不算久,而他又一直出差,前段时间她又在忙转岗考核的事情,确实没在他的办公室有过任何亲密行为。
但是,公司是严禁这种事发生的。
闻喜之推他:“请您自重。”
“自重个屁。”陈绥搂着她腰往怀里压,“明天就走了。”
“你还想晚节不保啊?”
“晚节算什么。”陈绥捏着她下巴吻下来,“来这儿的第一天,就想在这里把你——”
西装裙的下摆被掀了起来。
事情失去控制之前,闻喜之听见这句话的最后三个字:“潜.规则。”
虽然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要下班,但随时都可能会有人来敲门。
闻喜之神经绷得很紧,陈绥不断地亲她,朝她耳朵里吹气,压低声音哄:“就用手,很快。”
明明都是没太多经验的人,但闻喜之一向在这种事情上不是他的对手。
开始尚且还能坚持,后来只能红着眼尾认输投降,趴在他肩头小声说不要。
她还要在这里工作的,陈绥不是没分寸的人,没有太乱来,只弄了两回。
没花多长时间,她实在太紧张太敏.感了。
“你看。”陈绥恶劣地把手伸到她眼前,“是不是想我了?”
闻喜之还未从余韵里完全缓过来,猝不及防眼前怼过来一只湿漉漉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水光。
像是被那水光烫了一下,闻喜之飞快地别开眼,耳朵根都红了:“你怎么这样。”
“自己的东西,还不好意思看。”
“……”
谁都跟他一样厚脸皮吗。
进来的时间稍微有点久了,虽然总经理秘书的办公室也是单独一间,但太久不回去闻喜之还是有点心虚。
也顾不得害羞太久,探身从办公桌上抽了纸过来,拽着陈绥的手一点点替他擦干净。
陈绥没再说话逗她,只是一直垂眼瞧着。
他家姑娘小巧的耳朵红了个透,像成熟的水果,看得人口干舌燥。
低着头替他擦手,认真又温柔,像在做什么很重要很严肃的事情。
实际上却是在……
陈绥回味起指尖温热湿润柔软的触感,喉结慢慢滚了下,眉眼低垂,贪.欲全被压了下去。
闻喜之很快擦干净陈绥的手,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裙子。
外面看上去,她的裙子一切如初,陈绥一直护着,没弄上什么东西。
但是……
一低头,陈绥的西装裤就显得有些狼狈。
闻喜之脸烧得发烫,小声提醒:“你的裤子……”
陈绥瞥了眼,无所谓地挑眉,云淡风轻的表情:“我去衣帽间换一条就行。”
闻喜之松了口气,庆幸总经理办公室带了衣帽间,而他的衣服也还没有拿走。
“那我……”
“出去吧。”陈绥起身,大拇指指腹在她唇上碾了一下,侧身而过,“晚上喂我。”
“……”
他的手刚刚才……
晚上吃过饭,俩人一同出去散了半小时步,回到家里,闻喜之去洗澡,没有反锁洗手间的门。
洗到一半,听见门锁转动的响声,陈绥推门进来,说要小解。
闻喜之吓得尖叫。
虽然俩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也坦诚相待,但还是头一次洗澡的时候钻进来个男人。
这感觉太奇怪,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
顾上不顾下,顾下不顾上。
陈绥手指扣着裤头往下,偏头瞥她。
透明的玻璃浴房内起了朦胧的水蒸气,其实看不太清,只隐约辨认得出轮廓。
闻喜之只当被他全看清了,一直在里面啊啊啊地尖叫。
陈绥这人本就有点恶劣因子,本来也没想怎么,被她这样逗得来了点儿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