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闻喜之愣了两秒。
  她没有这意思。
  但真算起来,似乎……
  不可以这样。
  闻喜之在闻珩身上拍了下,笑骂:“滚。”
  “哦。”闻珩抿唇,“姐,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
  “什么?”
  “其实你想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没必要太懂事知道吧?”
  “哦?”
  “就是……你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跟人讲,这么些年,你就没有觉得委屈、不开心的时候吗?”
  闻喜之唇角微笑的弧度越来越接近于无。
  “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啊。”她说,“没觉得委屈,也没有不开心。”
  “你就比我大十分钟,有没有必要摆姐姐的谱啊?不爽就欺负我,明白没?我永远都不会跟你生气。”
  闻喜之垂眼,沉默好几秒。
  她想,好像自己已经习惯了不让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所以,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把闻珩赶去陪尤语宁,自己回房间去洗澡。
  热水淋下来,闻喜之想起昨晚跟陈绥一起在狭小的玻璃浴房洗澡。
  委屈瞬间就像香蒲炸开似的爆发了。
  所有人都说,她从出生就很乖,别人喜欢哭闹的年纪,她却总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从记事开始,闻珩就总是让人不省心,喜欢闯祸,谁都哄不好。
  大家都要围着他转,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也总是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怕他什么时候神经不对又要惹事。
  相比起来,她从来不会做家里人不让做的事,吃饭也很乖,让睡觉就好好睡觉,让看书就安安静静看书。
  都夸她懂事,让人省心,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她这样。
  似乎知道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就不会担心,不会过多地关注她。
  小时候不懂,还很开心,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等长大了才明白,原来懂事并不是什么褒义词——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
  可懂事,对于被说懂事的那个人而言,从来都只是枷锁,是道德绑架。
  它意味着牺牲,意味着要委曲求全。
  一旦哪天,做了不好的事,就会像触犯天条一样严重。
  可能所有人都会失望地看着你,仿佛你辜负了他们,你十恶不赦,你罪该万死。
  闻喜之不喜欢自己。
  明明一切牺牲、所有的委曲求全,都是自己甘愿选择的,没有人明着强迫她必须如此,是她自己戴着镣铐和枷锁。
  为什么自己选择了,还要觉得委屈?
  这样很不好。
  但她控制不住难过和委屈。
  热水不断地冲刷着,闻喜之从置物盒上拿了手机,蹲在浴室的地板上给陈绥打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被接通。
  他似乎在酒吧,那边传来很动感的音乐声,人声吵闹。
  “这有点吵,我换个地方。”
  陈绥似乎在跟别人说什么,有人在问:“谁啊,接个电话还要躲躲藏藏的。”
  “藏你妹,我女朋友。”
  “女朋友查岗啊?怪不得一口酒都不肯喝,太孬了。”
  “滚,傻.逼。”
  音乐声渐渐小了,陈绥的声音变得很清晰:“想我了?”
  又听见哗哗的水声,顺嘴问:“洗澡呢?”
  闻喜之哽咽着,“嗯”了声。
  “洗澡还给我打电话……”陈绥声音放低了,“这么想我啊。”
  闻喜之依旧只“嗯”了声。
  只这两个字,陈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头压低:“怎么了?”
  闻喜之不肯应声。
  “不是回家了吗,发生了什么事不开心?”
  半晌没得到回应。
  若不是那边水声不断,陈绥都以为手机卡了。
  他没再追问这个,换了个问题:“吃饭了吗?”
  “嗯。”
  “吃得开心吗?”
  “嗯。”
  “那——”
  “陈绥。”闻喜之再也没忍住,抽泣起来,“你快说,说你爱我,说……”
  “说、说你只爱我,快说。”
  像是年久失修的河堤终于出现缺口,委屈找到了倾泄点就再也不愿忍。
  她毫不掩饰,渴望他的爱。
  “我爱你。”陈绥去拿车钥匙,“不哭了,我来接你。”
  “只爱我……只能爱我……”
  “只爱你,只爱闻喜之,等我。”
  作者有话说:
  陈绥:马上来
  沂沂来了呜呜呜
  这章给大家发十个红包呀
 
 
第87章 起风
  暴雨还在下。
  夏末的夜里, 因为这场暴雨,温度骤然降低,车里没开冷气也泛着一丝凉意。
  雨刮器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雨水落下来又被拂开,灯影模糊。
  陈绥一路开车都开得很快,超了不少车,终于在半小时内抵达闻家别墅区斜坡下的公路。
  借着朦胧路灯光线, 远远看见个瘦弱的身影, 孤单单蹲在路灯灯柱旁边,撑着伞, 像童话故事里蘑菇下躲雨的小姑娘。
  黑色大G差点开过头,急急地提前刹住车,靠路边停下, 以免车轮带过去溅起污水。
  刹车声响, 那小姑娘茫茫然抬起头,看过来的一双眼,隔着雨幕也叫人看出委屈。
  左边胸口好像隐隐刺疼了一下, 陈绥连伞也顾不得拿,推开车门下去。
  还未来得及走过去, 姑娘丢了伞朝他跑过来, 猛地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才来。”
  委屈哒哒的声音, 哭腔都没散干净, 听得人心里又软又疼。
  陈绥抱着人摸摸头, 温声哄:“不哭了, 我在呢。”
  环着他的胳膊越收越紧, 雨水很快将两人的衣服淋湿, 凉凉的, 粘在身上。
  视线都变模糊,陈绥一手扣着纤腰一手轻抚怀里姑娘后脑勺,安抚意味极其明显。
  下巴轻轻在她头顶蹭了蹭,怕她感冒,劝她上车:“我们去车上好不好?”
  去车上,那就会分开坐。
  闻喜之将他抱得更紧,一点也不想松:“我不要和你分开。”
  “那坐后面,车里有衣服,上去换一件?”
  她勉强应了,却还是抱着人不肯松手。
  陈绥一手搂着她往后座带,一手去拉开后排座车门,将她抱上去放好。
  还没直起腰,胳膊被紧紧抱住。
  低头看,对上一双昏暗光线里也水雾迷蒙的眼,这双眼只看着他,透着祈求。
  陈绥心里闷闷的,沉重得嗓子眼都堵住,有些发涩。
  抬起那只自由的手在她头顶揉了揉:“我不走,上来陪你。”
  闻喜之依旧没肯松开他。
  别无他法,陈绥只能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上了车,车门拉过来,按开后排的车顶灯。
  他的车时常只有他自己坐,最多加个闻喜之,不给别人当司机,因此后排经常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东西。
  此刻在一堆乱糟糟的纸袋里翻出一个,打开来看,是下午那会儿跟人谈项目结束后,路过睡衣店买的两套情侣睡衣,他跟闻喜之一人一套。
  现在衣服都湿了,正好派上用场。
  “衣服都湿了,换一套。”陈绥把那套女士的拿出来,“就在这儿换,我看着害羞吗?”
  闻喜之呆呆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保持着抱住他胳膊的姿势一动不动。
  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叫人看着都心软。
  陈绥不知道她在家里都经历了什么,上午送她回家那会儿还好好的,跟他生气,不愿意搭理他,这会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只肯信他。
  她这样,他也不敢问,怕又逗她哭。
  “换了衣服再抱。”陈绥拉着她胳膊挪开,抱她放腿上,面对面坐着,“我帮你换。”
  出乎意料,闻喜之没有害羞地拒绝,反而点点头:“嗯。”
  陈绥帮她脱衣服换衣服,心无杂念,纯粹至极,动作温柔,极有耐心。
  边换边哄:“我们之之今天真乖。”
  不知这句话又哪儿触到她控制泪腺的神经,一说眼泪就滚了出来。
  “怎么刚夸一句又哭了。”陈绥用大拇指指腹把她新流出来的眼泪擦掉,低头亲亲她眼睛,“你是小宝宝吗,这么爱哭。”
  这么多年,陈绥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这么自然而然地说这么肉麻的话。
  这让那帮朋友听见,指不定得以为他沾了点儿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
  闻喜之埋进他怀里,环住他。
  真的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从小到大,在家里她很少哭,所以一直被忽视,而在陈绥面前,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好像就总在哭,却被他关怀备至。
  雨下得大,先前那会儿两人衣服已经全淋湿了,紧贴在皮肤上。
  这会儿陈绥刚给闻喜之换了睡衣,还没扣前面的扣子,被她这么投怀送抱地一扑,胸前的感觉特别明显。
  陈绥抬着双手,也不知该不该将她抱住,低头逗她:“这么抱,是要跟我车.震吗?”
  他本意是开句玩笑,女生脸皮薄,这么一说应该也就松开了。
  偏偏闻喜之今晚不仅没松开,反而抬手勾住他脖颈压下来接吻。
  她主动的时间不多,虽然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陈绥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亲,垂眼替她一粒一粒地扣上睡衣扣子。
  闻喜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亲,只想占有他。
  占有面前这个人,想要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睡衣扣子已经被全部扣好,陈绥掐着她腰往上提,忙里偷闲地离开她的唇说话:“换裤子。”
  闻喜之崩溃:“你怎么不亲我……”
  “先换裤子,别感冒。”
  相比于她的主动,陈绥简直心无旁骛,清心寡欲,像个六根清净的僧人。
  闻喜之洗澡洗到一半打的电话,听说他要来接她,胡乱地冲了澡换了衣服就跑出来,
  裤子是宽松的休闲裤,轻轻一扯就扯掉。
  陈绥抱她在腿上坐着,胸膛贴上她后背,下巴搁在她肩头,抓着她脚腕往裤腿里塞。
  像给小孩换裤子。
  闻喜之愣了下,眼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呆呆地低头看着,两条腿都穿进了裤腿。
  屁股被拍了下:“抬起来。”
  莫名羞耻。
  陈绥什么也没多想,把睡裤帮她提好,抱她放一边坐着玩,三两下给自己也换了衣服。
  他动作快,闻喜之也没敢看,偏着脑袋看窗外。
  寂寥的雨夜,外面空无一人。
  没人来找她。
  这个结论令她有些难过。
  隐约中似乎听见手机在响,声音很轻很模糊,闻喜之辨认了一阵,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
  装在手提包里,跟伞一起丢在了路边。
  她要下去拿,陈绥先她一步推开车门下去捡回来给她,顺路把伞也捡上。
  刚换的衣服,跑这几步路,又淋湿了一些。
  但好在也不算夸张,没多大事。
  是孟佩之打来的电话,问她这么晚去哪儿,怎么没开车。
  闻喜之胡乱找了理由搪塞,说公司临时有事要加班,同事顺路过来接上她一起走的。
  孟佩之又关心了她几句,挂了电话。
  那阵矫情过去,闻喜之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竟然因为这种事哭成这样。
  她很擅长自我反省,回回总喜欢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短短几分钟的电话,已经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陈绥安静地在一旁听着她接电话,等她接完,见她不像刚刚那么崩溃,这才试探着找她今晚哭的原因:“跟家里人吵架了?”
  “没有。”闻喜之低头抠手机玩,心虚又难为情,怕他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哭而嫌弃自己,“一点小事,已经好了。”
  已经被他的爱治愈好了。
  陈绥碰了下她头:“骗谁?”
  “……没有骗你。”
  “真不肯跟我讲?”
  “真没事……”
  “行。”
  见她不肯说,陈绥也不追着问,推开车门下去,上了驾驶座,启动引擎,倒车转向。
  他的态度算不上冷淡,但闻喜之还是感觉到他不开心了。
  是在不开心自己不愿跟他敞开心扉?
  可是……
  害怕不被他理解,害怕被他嫌弃。
  好像,没办法承受那样的后果。
  但也许应该相信他的。
  闻喜之打定主意,鼓起勇气,正想叫他,车却瞬间停在了路边。
  陈绥气势汹汹地推开驾驶座车门下来,一把拉开后车门钻进来,按着她就开始亲。
  又亲又咬,像在发泄什么。
  等她轻声呼痛,停下来,大拇指指腹狠狠擦过她柔软嫣红的唇瓣,气狠狠地骂:“你白眼儿狼?我连衣服都帮你换,就差没当你爹,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嗯?”
  果然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闻喜之手指抠着座椅,整个人局促不安,嗓音软绵绵的:“那我跟你说了,你——”
  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这个嫌弃自己,闻喜之就难过又失落,低着头,小声地补充:“你要保证,永远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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